文案: 以为只是一次试探,才会无所顾忌的宣告:陈宏溢,我爱上你的身体了。可叶允不知道,陈宏溢作为一个黑帮领袖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必还。 只是,当身体一不小心记住那个人,胀痛的欲望在手心里竟突然显得那麽脆弱,被诱惑了麽?陈宏溢这样问自己。面对那个曾经想要杀掉的男人,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把自己紧紧包围,越缠越紧,放佛可以从中窒息,爱上他,就如同得了精神病,无药可医,抗焦虑──镇静──催眠──麻醉──昏迷──死亡……这只是一个过程! 1 睁开眼睛拖著疲惫的身子下床洗漱,如果说曾经在这个老公寓里生活了六年,我还真不怎麽相信,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是陌生的,这个被誉为“东方之珠”的城市并没有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任何印象,本来我是不打算回来的,耐不住老姐天天逼我相亲招摇过市的,终於决定先离开纽约避难,反正天天窝在那边也没什麽意思,出来溜达溜达换个心情也不错。 我的哥伦比亚大学刑事科学士学位和生物化学硕士学位派上了用场,远在英伦的老头子帮我联系了西九龙警署鉴证科,让我暂时跟在梁络绎博士手下做法医助理。暂时,就意味著玩够了就可以拍屁股闪人,倒也合我意。 香港和纽约一样,是个犯罪率极高的城市,且不说各大帮派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争斗厮杀,就是私人间的小打小闹也一不留神就弄出个人命,暗红与暗黑相交加,这让我不禁觉得兴奋至极。 “梁Sir。” 男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请坐。” “叶允,二十六岁,刑事科学士、生物化学科硕士,我看过你的档案了,美国那边给你的评价相当不错,我很满意。” “谢谢。” 说实话,我并不在意别人用什麽眼光来看我,一个把与尸体打交道作为乐趣的人,常人是不会理解的,当然,我也不需要理解,就算是同行也一样。这个世界上同一个职业的人多如牛毛,选择职业的理由却不尽相同。我不能说我的理由多麽的惊人,但至少真的没有几个人跟我一样,我──嗜血。 从来不曾告诉别人,每次看到命案现场大片的红色血迹、闻到熟悉的血腥气味,我的整个身体就跟著沸腾,全身热液上涌,那种感觉即使跟无数个放浪美人搞到天昏地暗也是无法到达的。也曾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与人不同,可检查结果总明确的显示著“正常”,我无法给自己下准确的定义,於是我选择了忽略。随意的个性使我确信,异於常人的癖好,也许只是我人性中阴暗的一面,注定不是杀手就是警察,做法医是因为它比警察更直观的面对尸体,我享受用手术刀在尸体上划下的那一刻。 熟悉新的工作环境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香港人比我想象的好相处,高学历没有造成我跟同事之间的隔阂,相反,他们迫切的想知道我的能力,如果说嗜血是我的癖好,那麽深入骨髓的竞争意识就是所有香港人的特性。之所以这麽说,是因为我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港人,母亲一开始是在上海,年轻时候转战香港认识了蓝眼睛的父亲。 我是混血儿,冰蓝色眼睛的中美混血儿。 一天下来也没什麽引起我的好奇心,想回去睡觉,却抵挡不住几个同事的软磨硬泡,拖我去酒吧泡马子。都说香港黑街的女人正点,看身上那可怜的几块布就知道了,该露的不该露的全都给亮出来,恨不能当街拽一个猛男回家翻滚。我到底是受著母亲传统的思想熏陶,喜欢那些活泼可爱、浑身散发著青春气息的女孩,真的是比美国那种粗线条的女生养眼多了。 女人喜欢帅哥,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当我们几个落座,立刻就有种被火热视线即将吞掉的感觉,在座几位中,我无非是那群视线的重点,黑发蓝眸、白皙的脸庞、健硕的体型,这是我的资本,我自己清楚,不需要旁人提醒。 “嘿,尝尝这个,叶允。”身边的阿豪推了杯啤酒过来。 “谢谢,我不喝啤酒的。”我又推回去,给自己点了杯血腥玛丽。 阿豪睁大眼睛看,身子往後退了退:“怎麽喝这玩意,知道它是干什麽用的麽?” “什麽?” “招鬼的!”说完就转进了舞池。 “去你的。”我随口骂道,不以为然,但心里也清楚,他说得没错。 血腥玛丽原来是一个鬼魂的名字,在西方也是女生之间常玩的一种通灵游戏,当年读书的时候就有不少女生没事干,常玩这个自己吓自己,後来还真有次给闹出人命来了,那以後周围就没有人再提起这个游戏了。 我对血腥玛丽有种特别的好感,说不上来为什麽,也许是因为它的味道,也许只是因为它的颜色…… 一双男人的手搭上我的肩膀,轻佻之中带著实足的力道,下意识的抬头…… 坚毅,这是我给对方下的第一个定义。 他微低著身子,把嘴唇靠近我的耳边,热气喷在我的侧脸,很低沈磁性的嗓音:“豹哥要见你。” 我眯著眼睛看他,这样的气氛有些凝重诡异:“你认错人了。” “不。”按在我肩膀上的力道重了重,他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危险,整个人散发著成熟男性的诱惑力,“就是你。” 略微有些诧异,虽不知豹哥是何许人也,但就对面这个男人也引起了我的兴趣,人多少是有点好奇心的,心也竟莫名的焦躁起来,有种不可思议的冲动逼迫著我,索性过去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就随著男人转至二楼包房,也许可以碰到有趣的事情,我在心里这麽告诉自己。 2 “豹哥,人带到了。”男人带我到门口,就很自觉的退下。 包房内的光线不算暗,看得清楚对面的男人,一身行头就知道是道上混的,漂染过的金色长发,抬头、起身每个动作都很大方得体,也不像个粗人,现在的古惑仔素质是越来越高了,比如眼前这个,比如刚才带我过来的那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受过良好教育了,这当然不是以貌取人,何况他们还是男人。 “坐。”金发男子示意我。 看我配合他也满意的点头微笑,直觉告诉我他很危险,是什麽,我一时半会儿还说不上来。 “豹哥,有何贵干?”我这人没什麽好处,胆子还是够的,要不怎麽天天摸尸体,所以开口就直接跟他对上了。 “爽快人!”豹哥哈哈两声,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我,慢吞吞的开口,“直说了吧,豹哥我对你有兴趣。” 这理由……怎麽看这刚气实足的男人也不像是Gay,谁知一开口就著实让我惊了一把,看他说的自然也不像是在逗我,若是闪避倒显得我不够成熟,索性干脆一些:“豹哥,您说的兴趣是什麽意思?” “都是明白人,用得著我解释麽?看你这打扮应该是混的不错了,难不成我要拉你入行做蛊惑仔?”他很随意的笑,用右手食指指尖轻轻的点自己的额角,慢慢的闭起眼睛,只有嘴角还在扯动著:“一次。” “……”我没有说话,等著他继续。 他闭著眼睛,我也不愿意开口,在美国待得够久了,不是没有男人表示过,却也不多,刚到香港还没有女人蹭上来,先是被男人给看中,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了。 半响,他才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站起身子,随手丢过来一把钥匙,“我等你,419。” “呵。”我低头笑,“豹哥,您是不是搞错了什麽?” “怎麽?” 敢情我的沈默被他理解为默认,真是有趣!他小子也不用脚趾头想想,又不是Gay,谁犯贱喜欢跟初次见面的男人搞上。 “我好像并没有答应您,”我也站起来,面对面看著他,“而且我很肯定的告诉您,我不是Gay,对男人没兴趣,麻烦豹哥您别来招惹我。” “一百万港币?” “这一招是用来对付妓女的吧!”我冷哼,一向只有我问别人的,从来没人敢这麽问我,心里顿时来了气,“对不起,豹哥!您看中我,是我的福气,但我不是出来卖的,您请把您的票子收好了,外面有的是人想要,您就是不乐意付款,就凭您往那一站,不用跳什麽脱衣舞了,也有一堆男男女女往您身上贴。” 妈的!区区古惑仔竟然想玩到我头上,只是在他的地盘我也嚣张不起来,但气势却输不得,料定他不能拿我怎麽样,嘴上也变得恶毒,恶劣的个性我是从小到大也没有改变过。 “所以,您还是放过我吧,我承受不起您的好意。”我是真不高兴了,句句说得刻薄,可他竟还没生气,一直保持著公式化的微笑,末了,淡淡吐出一句:“名字,我想知道。” “叶允。”他佯装随和,我也识趣认账。 “做什麽的?” “法医。” 金发男子吹两声口哨,挑挑眉毛,随意的拿起桌上的香槟抿两口,理了理衣襟,抛给我临走前最後一句话:“我等你。” 这世界上就是什麽人都有,明明看起来相当man,非要巴巴的找个男人来玩,找男人也就算了,有的是人愿意迎合他,偏爱找那种态度强硬性相正常的男人,好像非得拐一个正常人踏入他的圈子,才算是成就,这种人脑子不是进水就是短路! 下楼的时候看到吧台边上的身影,忍不住想捉弄一下他,大步的走过去凑到他耳边,往他耳里吹一口热气,含糊的说声:“还没走?” 他放下酒杯,貌似不经意的开口:“有人在上面等你,你倒下来把他的下属,我该说你眼光好,还是该说你犯贱?” 我轻笑一声,随手拿起他的酒杯凑上鼻子吸一口气,意有所指的说:“你的味道比它好。” 他扭头看我,我摊了摊手,挑衅! 说实话,这个男子的一举一动是极具诱惑力的,从长相到气质,比起楼上的豹哥有过无不及,想必那个豹哥也算是个人物了,竟然有这种眼神里时刻都隐藏著危险的男人甘心跟著他。 男人往我身边靠得更近了,唇角带著邪笑:“豹哥看中你,你就乖乖受著,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拒绝的後果你担不起。” 我也来了劲了,一反平时淡漠的表情冲他无害的笑了笑:“我还真想看看我担不但得起!” “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他冷冷的回答一声,从高脚椅上下来,面对面暗流汹涌,他仍是用平静的眼神看我,声音却已经冷到残酷,“如果你不想明天一早横尸街头。” 横尸街头这种场面我见多了,就是不知道自己躺在那里会是种什麽感觉,但愿给我解剖的法医手上能利落点。那一夜我终是没有去某人的房间,419!呵,连名字也这麽邪恶!一夜情,这种事情在我身上也不少了,但对象都是女人,我还没有开放到男女皆可的地步。 3 有些事情是说不得的,怕就怕它成真的那一刻,只是对象有所不同。 第二天一大早,鉴证科就接到指令太子道东地段街头发现一具男尸,要求立刻派人去现场,上车时我还在想不知道哪个倒霉鬼被某人的话诅咒到了,到现场我就笑不出来了,这个所谓的“倒霉鬼”正是昨夜邀我去419套房的豹哥,那一头金发太显眼了。 “根据尸体肝温推算,估计死亡时间应该是凌晨二点到三点,伤口在颈部,一刀致命,具体情况要等我做完解剖才知道。” “谢谢,梁医生。” “罗Sir,死者是洪门老大伏增,人称豹哥,是不是要求反黑组出手相助!” “我会写报告的,去法政那边看看有什麽线索。” 从头到尾我都只是站在梁医生旁边没有发言,眼睛紧紧盯著“横尸街头”的豹哥,心里有些不安,昨晚才见过他,某人说过的话就像是预言一样在我脑子里徘徊,如果我猜的没错,洪门的人接下来就会找上我,暗自祈祷这案子只是一件普通的劫杀,不过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一不留神居然被卷进了黑帮的争权夺利,那个男人,是看准了我这个替死鬼了。 我在考虑要不要把我昨晚见过死者的事情报告给重案组,是否该找他们来保护自己的安全,不是我胆小,我深知那种地下组织的残忍,真不想来香港没多久就叫老姐过来给收尸,太逊了不是!略微的挣扎,我就决定放弃,那帮人真得找上来,就是警方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也会有漏洞,他们要你死,你就得死,防不住的。 也许,我该放手一搏,去找昨晚酒吧里那个男人,不想故意往刀口上撞,却不得不如此,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他策划的,我也只能找他来解决。 於是当晚,我又去了那个酒吧,这次才注意到酒吧的名字──诱惑!嘿,还真俗! 在里面走动了两圈没发现什麽,就靠在角落里一暗红色的皮质沙发上,点了一杯血腥玛丽等著某人的出现。本打算过去问问,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男人的真实姓名,除了洪门这个帮派名字一点线索都没有,正好洪门又闹大事,这时候问起来别人不给你翻白眼才怪。 瞄了眼台上热舞的白衣女子,发出啧啧感叹,香港果然美女如云!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得先想想怎麽找到那个男人。 下午去重案组的时候,就见走廊里积了一堆人,什麽奇怪的打扮都有,嘴里也不干净,一个脑袋顶著红毛碎发的年轻小子叫嚣著:“去你妈的,不把凶手给我们找出来,溢哥掀了你们重案组的房顶。” 溢哥?我是留意到这个称呼了,但只是处在怀疑阶段。 重案组後来有多热闹我不知道,只是听说洪门那帮人差点没在警局打起来,罗督察出马才搞定他们。但警署门口的情况我是见到了,拉条幅的、在脑袋上绑滴血孝布的,什麽造势都有,真搞得跟自己家死了爸妈一样,也许自家人死了还没这麽夸张的,这群小混混头脑里长虫,为一个陌生人拼死拼活,当神一样敬著,殊不知给别人打天下卖命的是他们自己。警局也敢闹,真是一夥疯子! 正想著,被突然放上肩膀的手臂打断,只不过这次是女人的手。 “嗨,帅哥,又看见你了。”娇媚声音里的内容引起了我的注意。 “见过我?” 女子眼睛忽闪几下在我对面落座:“不请我喝一杯?” 我微微一笑,招来waiter,给美人点了一杯柠檬茶。 说她是美人,她的确是,妖娆纤细的身段,细致精巧的五官,如果不是保命要紧,我真愿意跟她在床上翻滚几圈。 “我叫Flora,交个朋友吧。”看我没有拒绝的意思,女子更是大胆邀请了。 “好!Flora,你刚才说又看见我,怎麽以前见过我吗?”我初步的探底。 “以前?帅哥你不是忘了吧,难道昨天和溢哥一起的不是你麽?”女子故意夸张的放大声音。 “怎麽会呢?只是昨天没发现你这麽漂亮的美人,有些奇怪罢了。”我已经肯定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就是她嘴里的“溢哥”了。 沈思著问道:“怎麽你跟溢哥很熟麽,今天怎麽没见他,他还约我今晚一起打桌球呢!居然放我鸽子。” “哦,我是认识他诶,你没他行动电话号码麽?也对,你又不是女人。” 这女人说话总是一半,好像故意引我上套似的,始终觉得她话里有话:“那我怎麽找他呢?美女,给条路明示,有些事情得找溢哥帮忙,你也知道了,他的势力……”我摇著头,表示自己的处境很难,非溢哥帮忙不可,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摊开左手伸到我面前,歪著脑袋朝我笑,我了解的掏出几张票子递过去,美女眼睛盯著手里的钞票,快速点起翻了几遍,对数目还算满意,乐呵呵的指著台上跳劲舞的女人说道:“她是溢哥的马子,溢哥每周都会来找她一次,昨天溢哥已经来过了,暂时就没戏了,你就得等下周了,不过你要是著急,可以去问她怎麽联系溢哥,她一定乐意告诉你。” 女子的手顺著我的脸颊轻佻的滑下,又贴过来印下一吻:“呐,帅哥,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干点什麽有意思的事情,昨天都看你一晚上了,今晚可不想错失机会喽。” 4 我眼睛盯著台上跳舞的白衣女子,阻止Flora摸上来的手:“今晚恐怕不行,溢哥那边等不得的。” “嘿,是溢哥等不得,还是你等不得。”她已经贴过来,双手缠在我身上,拨开我的外套顺著我的胸膛往上摸,“别说我没警告你,溢哥的女人碰不得的,要玩你也得等他腻了再出手,要不怎麽挂的都不知道哦!” “我对你的溢哥比他的女人有兴趣多了。”我扯开Flora,站起身子,“她叫什麽?” “切,又说没兴趣。”她也不纠缠,甩甩头发,“Arlene,这里人都叫她琳姐喽。” “谢啦,美人。”我也不想让她难堪,凑过去在她脸颊上轻吻一下,然後直接往舞台边走去,站在台下看女子随著震耳的音乐疯狂舞动她的水蛇腰,旋转灯光忽明忽暗的打在她身上,周围的人也跟著在台下放肆摇摆,激情洋溢。 白衣女子是绝色,那个洪门的溢哥眼光倒是不错,看女子的表情就知道是冰山型的,寻思著等下直接找美人谈话有点困难…… 心念一动,我顺手脱下外套扔在地上跳上舞台,先是朝著台上女子甩一飞吻,然後解开衬衫纽扣,露出结实的胸膛,场内顿时口哨声四起,而我的眼睛紧紧得跟随著身边扭动的美人,留心的观察她的表情…… 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或者说那个溢哥强我太多,所以美女除了很配合的和我贴身跳舞外,面部始终没有反应,那眼神,看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呆滞。 把手臂环在她的脖子上,认真的望著她的眼睛,用舌尖在嘴唇上轻描,勾勒出性感的弧度,贴著她的耳边轻言轻语的说道:“琳姐,我需要见溢哥。” 女子总算有了一点反应,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我们的动作太多暧昧,舞池里一阵呼喊,大概在场的每个常客都知道这个女人是有主的,所以只敢看,不敢有任何动作,而我竟然抱著美人起舞,还换得美人一点注意的目光,只是,如果他们知道我在她耳边说的话,大概就会发出另一种声音了。 片刻的停顿,在我以为这个琳姐不会有回应的时候,她突然说话了,成熟女人魅惑人的嗓音,很悦耳:“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我只见他。” 我知道她的意思,洪门的人一定开始找我了,也许等会就会冲上一帮人把我当场拖走;我说要见他,是见那个溢哥一个人,他就是我现在的结,解不开就会套牢,直到窒息身亡。 “宏溢暂时都不会过来,你不用白等了。” “我要见他,一定!”不能放弃,这种时候软一下就可能全盘皆输,“给我他的电话和地址!” “陌生号码他从来不接,那地方你也进不去。” “你打,用你的电话打!”我的态度很强硬,鼻尖抵在她的额头上,一边抱著她旋转起舞,一边攻破她的防线,我知道她可以帮我,一定可以。 “我为什麽要帮你?” “我的肩膀!” “什麽?” “很像他吧!”刚才就留意到了,拥她入怀起舞的时候,她的身体有轻微震动,之後她就很随意的把头靠上我的肩膀。以她的个性,能让她做出这种举动的,大概只有他的情人,如果不是我的怀抱很像他情人的感觉,那我还真想不出其他什麽理由了。 “你倒是精明!”她放开搂著我的手臂跳下舞台,我不动声色的跟著她往後窜,兜兜转转一圈,在後巷停下,她掏出行动电话就开始拨号,一遍不通,她再拨,被挂。 她转过身朝我耸耸肩膀,没辙,看来被某人挂电话不是一次两次了,女子并没有什麽沮丧表情。 我伸出手,她把电话递过来,我按重拨键…… 心跳不由得加快,连自己也说不出为什麽,当年跟朋友在校园里对付持枪歹徒也没这种感觉。几声之後,终於被接起,心里猛地一颤,然後立即恢复平静,听著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磁性的嗓音:“Arlene,我在忙!” 生怕他挂掉电话,匆忙说道:“我要见你。” 对方愣了一下,几秒的停顿,我似乎听见笑声:“叶允!” “我要见你!”我又重复一次。 “你不是在警署做事麽?地址电话你查不到,还要拐我的女人?” 他对我还真是清楚,有种被窥伺的感觉,让我觉得窝囊,火气直往上冒,又恢复以往的刻薄语气:“要查你的名字、电话、地址都不是难事,只怕这几天重案组、反黑组我都去不得,初来乍到的又没几个朋友,我的意思……溢哥你明白!” “是啊,拐我马子最方便不是!”我听出他声音里的讽刺了。 “要我死或是活,你一句话!”我厉声道,语气不善。妈的,没空在电话里跟他耗,知道他的厉害,也没法跟整个洪门斗,在香港我是一个人,不到最後关头,我是不愿意向英伦的父亲搬救兵的,但是我没有实力跟他们兜圈子玩拉锯战,拖得越久,我落入洪门被宰的机会就越大,这个男人,是我唯一的机会。 对方片刻的沈默,我转头看旁边站著的女子,考虑是否可以用她做威胁,起码这一刻或许会让他答应跟我面谈,虽然不太光彩,但也顾不得了。 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麽,难得的爽快:“伯爵。” 我登时反应过来:“怎麽找你?” “陈宏溢。”他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我也不废话,挂了电话就快速离开。 5 伯爵是中环地区最大的桌球俱乐部,这些我今天之前是不知道的,伏增出事之後,大大小小的报纸都拿洪门出来说事,其中就提起了洪门旗下的伯爵桌球俱乐部,这场子在香港是正规的,所以洪门的高层经常在里面活动,至於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一般是由下面的人在管理。我是不太清楚洪门旗下到底有多少场子,报纸上也不可能一一列全,不过至少可以说明,洪门在香港黑道的势力是数一数二的,而我,现在要去见的可能就是洪门接下来的第一把手。 驱车到伯爵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我没有拨陈宏溢的行动电话,这种事情我还是挺常做的,通常会给一帮哥们臭骂一顿,说我不尊重他们的时间,根本不像是规规矩矩的医生。我笑笑说道,不是医生,是法医,就是专拆人搞破坏的,你们要小心了,也许下一个拆的就是你们其中一个。 刚进大厅,就过来一个年龄不大的黑发男孩,很礼貌的问道:“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报上名字说要找陈宏溢,男孩点头让我稍等,然後去前台拨电话,眼睛不时的盯著我看。 “叶先生这边请。” 推开房门,男人就站在敞开落地窗口出神的望著天空,背对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样子著实的专注,夜的凉意从窗口灌进,我缩了缩脖子,关好门踏前一步。 “陈宏溢。” 转过身,脸带威严,一如上次见面时的沈稳,陈宏溢的眼神犀利得像是要吞噬整个世界,即使不言不语,流淌在我们之间强烈的攻击气息却一点也不少,随著面对面的碰撞,房间内的火药味顿时变得浓烈。 他扬起唇角,微微一笑:“求我办事不是应该叫溢哥!” 这个男人不好对付,我深深的吸一口气,无视他这句话:“给条路走吧,我不想闹事。” “已经出了事,你还想怎麽闹!” “不知道溢哥您为什麽选我来做替死鬼,我这人一向狗屎运,这次一不小心中招,并非我所愿,希望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别让我刚来香港就成了风云人物,这大礼我恐怕受不起。” 陈宏溢的眼神沈了沈,不动声色的脱下外套,拿起球杆,意图很明显:“来,打一局。” “……”我皱著眉头看他,“你还真闲!” “是挺闲。”这话一出,我真得很想扁他。 不过也对,外面什麽情况也碍不著他,我的死活也不关他的事情,机会不是天天都有,既然已经有人做了替死鬼,凭什麽还要为他一两句话改变初衷。 脱外套的时候才发现一时情急,竟然把衣服扔在舞台下,忘了捡起来,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是有点糊涂了。 他扭头看我,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觉得有点堵,抄起球杆开球:“赢了你得帮我。” 他一笑,不答。 “不打了。”在他连打四局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後,我把球杆丢到桌上,嘴里不客气道:“陈宏溢你什麽意思?” “没什麽。”我怀疑他是故意表现这麽冷淡,“只是很久没活动了,想让你陪我打一场。” “你脑子有毛病啊!” 他摇头,往我身边靠近,用手指点著我头部:“是你这里不对。” 妈的!我挥开他的手,双手揪起他的衣领:“告诉你,我不是洪门的人,别在我面前充老大,别以为我真的没路可走了才来找你,你让我活不下去,我就有办法让你一辈子不舒服。”说完,我重重推了他一把,决定走人。 他上次说得对,我是犯贱。 “你出了这里……明天就别想去警署了。”背後传来声音。 我猛地回头指著他大骂:“妈的,你有心干,没胆承认,算什麽东西,我叶允凭什麽替你背黑锅。” “豹哥不是我杀的。”冷冷清清的,没有起伏的音调。 “你说什麽?” “我说我没有杀伏增,这下你满意了吧。” “对,不是你,你是谁?何必亲自动手,有的是人愿意为你拼死卖命,可我不是他们,你看清楚了,在那天晚上之前,你的世界从来没有我叶允的面孔,所以我……不会替你背黑锅,警方也好,洪门也好,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出来出来担著。” 他从桌上摸起一盒万宝路抽出一支含在嘴里,看了看我……踱到沙发边坐下,整个身体靠在靠背上,嘴里轻吐著烟圈,眯著眼睛:“你……不记得。” “我……我记得什麽?”怔了怔,我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 “算了!”他把右手臂搭在扶手上,五指轻轻的敲著,左手手指之间夹著万宝路,送到嘴边吸一口,呼出。 “你会这麽怀疑,外面的人也会……”他不急不缓的说道,“我没杀伏增,这是事实,我只不过冷眼旁观罢了!”他把眼神投在我身上,那表情有点怪异,“我知道凶手是谁,但不会说出去,我也可以保证洪门的人不会找你的麻烦,但警方那边我就顾不到了,面子再大,黑白也得分清楚。” “……”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确信的是他说他会放过我,咬著嘴唇,心里还是隐隐不安,陈宏溢的行动电话适时的响起。 “喂──” “溢哥,有条子上来,拿了搜查令,我们拦不住。”那边声音很大,我听得清楚。 “知道了。”他摁掉电话,转头看我,“你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话还未完,房门已经被人踢开…… “啧啧!”他朝我挑眉笑道,“你运气总是这麽好吗?” 6 “说了我一向狗屎运的。”我大大咧咧一笑,满不在乎的样子,竟然放松下来,丝毫没有跟陈宏溢这种危险份子在一起的觉悟。 陈宏溢也笑著与我对视,并不在意来人,定是被条子烦得多了,成了习惯。 “溢哥,好久不见!”带队前来的是西九龙警署重案组的罗烈,发生命案那天我曾见过一面,对他那种有著坚毅眼神的男人还是有些印象的,我迅速扫视了在场的几个警员,如果记得没错,里面有几个是反黑组的。 “不见最好,见面只能说明罗督察又怀疑我们伯爵哪里不守规矩了。”陈宏溢没有看罗烈,拿起球杆自顾的随便碰球,“但我还真不记得自己最近做了什麽,惹得罗督察不高兴,又来拿伯爵开刀!” “伯爵干不干净自有人会去查,溢哥不必多心,我今天来只是请溢哥和你手下的兄弟协助调查太子道东地段街头那起谋杀案。” “!”──击球落袋的声响。 “谋杀?”陈宏溢装作惊讶,“如果我没听错,罗督察说的地点是太子道街头,那怎麽跑到伯爵场子里来,还拿了搜查令,不太合情理吧。”他转身,看似不经意的摆动右手食指,然後微微一笑,那表情还真是欠揍。 “听说溢哥你现在是洪门的主,这是江湖上公开的秘密,请你协助调查没有什麽不合理。”看罗烈没说话,身後有条子插嘴道。 年轻人容易激动,说话也不经过大脑,不该说的一下子就冲出口,这让罗烈甚是尴尬,倒让陈宏溢给钻了空子。 “呵,你也说了,只是听说,可以作为呈堂证供?”陈宏溢撇开球杆,走到罗烈面前,突然用手指著他咄咄逼人的、厉声喝道:“看好你下面的人,别放出来乱咬人,这是诽谤。” 很多东西,就算全天下都清楚,你也得小心别随便说出口,不能拿上台的东西别轻易碰,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就像陈宏溢说的“如果你不想明天一早横尸街头”。 罗烈是察言观色的好手,他用眼神警告了下属,眼里精光一闪,撇开陈宏溢的问题不管,立刻把视线转向我,眯眼挑眉:“叶允?我没记错吧。” 看得出是个狠角色,明明白白的把目标对准的就是陈宏溢,我不是他调查的主要对象,但现在也脱不了干系了,那天的事情还是得跟重案组那边交代一下,想及此,不由有些头大,我跟那些古惑仔一样,讨厌跟条子打交道,虽然我也是在警署做事,对於这一点我没法解释。 “听梁Sir说叶医生是美国归来,作风洋派,果然是与众不同,一般医生哪有这雅兴!” Shit!真他妈以为我听不懂中国话,夹枪带棍的,比我还毒,我讨厌嘴巴毒辣的人,比如陈宏溢,比如罗烈,比如我自己。我迎上他,不知道他是故意才看到我,还是真的一时间没认出来,在我看来前者似乎更多,我前脚才踏进伯爵,他後脚就跟上来,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要摸尸体,难道摸了尸体,别的东西就摸不得了,香港法律没规定市民不能打桌球吧?”我回击他,双方手有点剑拔弩张的架势,“再说,我一小小的法医助理,有什麽爱好就不劳罗Sir费心了。” “叶允是我朋友,罗督察您要我协助什麽?请尽快,我会配合,叶允难得回港,我们还得聚聚。”没想到陈宏溢会突然开口说话,口气倒是平淡,却强硬的让人无法忽视。他会开口护著我不是偶然,很可能是他支开罗烈的一个借口,但我也乐意接受。 罗烈象征性的在场子里转了几圈,期间他是看著陈宏溢的,直觉告诉我这两个人争斗不是一两天了,好戏还在後头。 “走之前我还是要告诉你──陈宏溢,”罗烈做了个收队的手势,“我罗烈在警署活一天,就不会让你一直嚣张下去。” “随时恭候!”陈宏溢摊开双手,“基仔,送罗督察慢走。” 看房门关上,我捶了他肩膀一下:“你太嚣张了吧!” “彼此彼此!”陈宏溢套上外套,靠近我,“罗烈两年前在反黑组的时候就盯上了我,一直没能抓住我的尾巴,如今伏增一死,他还真有了好借口,想摆我一道,只怕我会让他失望了。” “他要是有证据,岂会这麽快走人,我看他一部分原因是针对我的,那天跟豹哥碰头,还真是不少人给看到了,会不会是你手下?” “他们还不敢乱说,你怎麽不怀疑是你的同事卖了你。” “不是没可能。”我耸肩,果然还是跑不了了,想想又问他,“看你的意思,伏增之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呵,我是在血海里杀出来的,手上染了什麽人的多少数目的鲜血,我心里有数,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影响不到我。” 我低头沈思,神情也严肃起来。 “陪我去夜宵。”他用手肘撞我,我微微一怔,然後点头。 7 陈宏溢把车子开出来,银色保时捷敞篷跑车,果然是当老大的,身价不一般,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冷漠的表情,深邃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紧抿著的嘴唇,唇角略微的上挑,放纵不羁,一看就是女人追求的对象,他的英气是无可厚非的。 看我的眼神,他不假思索的说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的法拉利不比我的差!” 我心里一惊,脸色顿时变了,这个男人……未免知道太多了吧!窝进他车子里,靠在副驾座上闭著眼睛慢慢说道:“你了解我多少?” “一半一半。” “我得加把劲了,对你,我可是一点都不了解。” “不著急,我看到的也只是你表面上而已,你……有很多地方值得我研究。”他看我的眼神很特别,不似看对手,也不似看朋友,当然,我们根本不算是朋友。 “有这时间,倒不如跟女人调情来的有趣。” “你比他们有趣!” “妈的,闭嘴。”我猛地睁开眼睛转头吼他,“别他妈把我跟你的女人比。” 他没搭理我,专心的开车,说不出为什麽,有种奇怪的感觉,实在是诡异。仰头看著泛黑的天幕,有些累了,来香港没几天,竟然惹上这个麻烦,真他妈的逊!用双手搓一把脸颊好让自己清醒一些,大脑也开始高速运转,想到伏增,想到罗烈,忍不住低声诅咒。 陈宏溢瞅了瞅我,一手操控方向盘,一手伸进衣兜里,摸出一盒万宝路扔给我,我抽出一支含在唇间:“你呢?” “不用。” 靠在座上吐著烟圈,舒服的叹息一声,无比畅快,这感觉很奇妙,就像现在,我坐在黑帮大哥的敞篷跑车上在香港街头飞驰,在以前是绝对不会有的,我随性但不随意,我嚣张但不放肆,可现在我是任性的宣泄著堵塞感,车子开得飞快,一个激动站了起来,扔掉烟头,仰头对著天空大喊:“啊──” 听见笑声,转眼去看陈宏溢,他的嘴角向两边上扬起好看的弧度,鬼使神差的,我弯下身子把嘴唇贴上他的,然後快速离开,几乎没有停留的浅吻,然後,闭著眼睛靠在座上等自己平静下来…… 没有去看他的反应,从稍微不太平稳的车速上已经感觉到了,但只有短短几秒锺,随即恢复。 “去哪里?” “你家。”陈宏溢看都不看我,随口道。 嘿,这答案!车子驶进老公寓,熟练的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来,这男人不是一般的清楚我的底。我倒是不介意陈宏溢跨进我的家门,来香港後,是第一次领人回家,很可惜不是女人,我是不喜欢把女人往家里领的,个人喜好问题,无关其他。 陈宏溢也不客气:“你的卧室在哪里,我要洗个澡?” “我的?”我皱眉,“客房里的行不行?” 我这人毛病不多,但洁癖是有的,做爱可以,睡觉就不行,至於共用一个浴室,女人都没有过的事情,何况男人,这会还真是把自己刚才主动吻他那档子事情忘得干净! 他一愣,用手指捏捏下巴笑道:“妈的,比我还麻烦!随便!去给我弄点吃的。” “嘿,又没有搞错。” “别忘了是你求我的!” “不是求,是应该的,糊里糊涂成了你们黑道的首席通缉犯谁愿意!” “黑道上的人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妈的,我不是在跟你讲道理,陈宏溢,你听清楚了。”我吼他。 “你搞什麽?”他的音调高了,“真他妈以为我欠你的,你有病啊你!” “你不愿意拉倒,给我滚出去。” 半响,我没听到声响,把自己扔进沙发,闭上眼睛懒得跟他争论,我看我还是趁早滚回美国去,再玩真就玩不下去了。 手臂被拉住,下意识的睁开眼睛,陈宏溢的面孔在我眼前放大,俯身就是一个热吻,炙热的气息瞬间扑面,顿时没了反应,他张嘴咬住我的下唇,用牙齿厮磨,那行为在我看来有点放荡,脑子里的某根弦断裂,回神过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像个女人一样被陈宏溢压在身下。 恼羞成怒的,硬生生一拳想挥开他,他忙退开到安全距离,双眸里带著一贯的高傲,冷笑一声:“还你的。” 说完,竟真的转身就走,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这也得还! 无言的躺在沙发上,望著天花板,一阵茫然,这心情类似於前几天刚来香港一觉醒来那种感觉,把手臂盖在眼睛上,烦躁的扯了扯头发,最後转进了浴室,站在莲蓬下,决定用凉水冲刷自己不太清楚的脑筋…… 8 还是有点晚了,重案组对於我没有在第一时间交代和伏增碰面的事实提出了异议,并且要求我拿出时间证人。操!同事阿豪他们也只能证明我在十二点前离开了酒吧,伏增的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到三点,这个时间我是在家里睡觉的,老公寓里只有我独自一人,哪来的时间证人可拿出来。 说不出的郁闷,想给老姐挂个电话,最後还是算了,至少我现在没事,洪门那边暂时不会拿我怎麽样,陈宏溢应该不会反悔吧!昨天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嘴巴,惹毛了他,自己现在也不好受,终於明白,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 接触的时间不多,我并不是很清楚陈宏溢是个什麽样的人,他不是那种可以一眼可以看透的男人,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可以信赖的,可黑帮这一条还是让我心里没了谱,那样的世界我不清楚,也不敢去尝试,骨子里对血液的那种近乎疯狂的偏执让我肯定,一旦踏进那个圈子,就再也别想出来。我是有些羡慕陈宏溢的,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叱诧风云,但同时我给自己一个忠告,别太靠近他,别轻易毁掉自己。 电话响起来,是在英伦的父亲,竟然头一次有了想见见他的冲动。 “在那边怎麽样?少惹点事情。” “还好。”我苦笑,很想说一句,老头,你儿子已经拥了篓子出来,快派人过来替我擦干净屁股吧!只是这麽想想,父亲的下一句话就真吓到我了。 “阿超这阵子在帮叶岩处理事情走不开,我叫曲渐过去照顾你。” “呃?”我揉揉鼻子,“不必了吧,我能应付。” “他最迟这个周末能到香港,在这之前给我悠著点,别到了哪里都惹祸。” 老头子还真是了解我,可这次真的不是我惹祸,是祸惹我!想起曲渐,脑袋有点发涨,又来给我坏事的,从小就跟我唱反调,偏偏得到老头的器重,安插在我身边做个贴身跟班,这次来香港没带他,这不,又立马赶上来了。 比起他,我更喜欢接触父亲嘴里的阿超,那个名叫沙沈超的男人和陈宏溢一样,都是黑帮出身,一路杀出自己的天下,後来得到父亲的赏识收入旗下,作为家族产业黑道上的负责人,近两年父亲有意让小弟叶岩作为企业继承人,沙沈超作为最得力的助手帮助其先拿下了纽约地区的负责权,他看似从容、淡定,但阴鸷老辣的手段在道上却是出了名的狠毒。 叶岩跟著他,我倒是放心很多,这个小我两岁的弟弟浑身都散发著与世无争的气息,这让父亲头疼了许多年,要把叶岩那种面瘫培养成一个狡诈的商人,恐怕真的只有沙沈超才可以。 “Storm?” “嗯?”父亲的喊声打断了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让Stone接手企业,”轻微的叹气声,“你应该清楚,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失笑:“对不起了,Dad!” “算了,勉强不来的,Stone好歹有阿超在身边,你一个人才让我们担心。” “我没事的。” 人一旦上了年纪,牵挂也比以前多了,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就是天,谁都不放在眼里,老了才会看透很多事情。你不放在眼里的人,别人也未必看得见你,以前随著你是因为可以靠你、用你,像关二爷一样把你捧得高高,得了势就渐行渐远,然後分道扬镳,直到陌生。 这是老头子给我的忠告,他说我太放,容易招人恨;叶岩又恰恰相反,一副靠近我,你就得死的表情;最完美的是大姐,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只可惜是女儿身,老头子倒是不介意由她继承家族产业,可母亲不愿意,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不允许大姐在外露面,父亲也就尊重了母亲临终的遗言,不让大姐碰及商界,他对母亲过分溺爱与尊重是我们这一代都无法理解的,比如我们的名字和国籍……叶是母姓,我们姐弟三人的国籍是中国。 给自己调了杯血腥玛丽,打开计算机给沙沈超发了E-mail,十分锺之後,对方就有了回应,显示屏上出现几行字: 陈宏溢,二十八岁,美国国籍,哥伦比亚大学企业管理学硕士,现为中国香港地区地下组织洪门第二负责人,其他资料──无! 完全被击中了,感到无力,眼睛直直的望著杯中的血腥玛丽…… 哥伦比亚大学…… 想起他看我的眼神,想起他说过的话,想起那两个荒唐的吻,全身的血液都在翻腾,一寸一寸急速向上蔓延呼之欲出,一口饮尽杯中的鸡尾酒,快感接踵而至,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子,站到阳台上,双手撑在栏杆上,把头埋进手臂…… 其他资料……无! 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我看不到,但感觉是有的,这种微笑是嗜血的征兆,带著杀戮之意,终於觉得有点像真正的自己了。 出门之前拨通了陈宏溢的行动电话,温柔到可怕的声音:“学长。” “……” “我有份大礼送你,安心等著把。”收了线,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收起笑容,用脚踩灭那零星的亮点。 9 “罗Sir,是我,叶允!我想起来一些事情可能对你有用……” “对,是关於伏增的,我现在在‘诱惑’……” “好!我等你!” 慵懒的靠在和上次相同的位置上,我没有点血腥玛丽,它再豔丽、再耀眼,也只是个代替品,我独爱著血液里那甜腥的真实,眼睛在酒吧里瞟来瞟去,没有陈宏溢马子的身影,也好,这样对罗烈下手更方便。是的,我要做一件事情,用罗烈的鲜血来交换陈宏溢的信任,或者,也可以理解为栽赃嫁祸,这个问题怎麽选择取决於是他对我的态度,可不管是什麽,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重要的不是理由,是陈宏溢。 长长的舒一口气,还是缓解不了高亢的情绪,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混进舞池,肆意的摇摆著身体,双眸注视著酒吧的入口处,有女人的身体贴上来,技巧性的避开,没有时间同她们周旋,我在等待我的猎物。 终於,身著蓝色牛仔的罗烈踏进酒吧,他停在门口眼光扫视全场,一番找寻後把视线停在我身上。 要来了吗?我微微一笑,把手伸进外套口袋,冰凉的金属质感,是刚才在酒吧晃荡时顺手摸来的水果刀,不大,但足以致命,如果配上我的刀法,对准罗烈的颈动脉,只要一下即可。并不担心罗烈会把与我见面的事情透漏出去,以我对他这几天的了解,他不会,抛开偏见不说,他是个执著的男人,优秀的警员,很可惜我们不是一路。 冷眼看著他往我身边移动,之所以选择在舞池下手,不是因为人杂好脱身,而是我自己喜欢感受那份刺激,引起必要的骚动,在这个挂著Arlene名字的酒吧,这就是我的游戏。就算被人看到,也无所谓,陈宏溢他不会让我落到条子手里,我不是在赌,我相信我自己。 罗烈越靠越近,酒吧里的旋转灯光一次又一次照在他身上,晃得人头晕目眩,过大的音乐声几乎把心脏都震出来,血液在身体静静流淌,看得清楚他的身影,听得清楚他的脚步。我正要向前挪动,眼前闪出一个白衣女子,一手抱住我的身体,一手紧紧的抓著我伸进衣兜的手臂,下意识的低头…… “阿允……”女人第一次对我露出妩媚的笑容,煞是惹眼。 罗烈已经蹭到我身边,面无表情的看著缠在我身上的女人,冷眼旁观的架势,周围的抽气声、咂舌声传进耳里,皱著眉头,不著痕迹的松开握著的水果刀,把手臂从她手中挣脱出来。 “琳姐!”我淡淡的开口。 “叫我Arlene,阿允。” 阿允?真不习惯从除家人之外的女人口里听到这个称呼,我也不记得我有告诉过她自己的名字,哼,陈宏溢真会利用身边的人,连自己马子也不放过。 “Arlene,刚才没看到你。” “我刚到,有人告诉我你来了,就过来看看。”她双臂抱著我的脖子,踮著脚贴在我耳边,充满诱惑的音调,“我很想见你。” 我轻笑,抬手摸上她的脸颊:“我也一样。” 说著违心的话,做著违心的动作,眼睛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流露,这样的戏我演得太多,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只是这一次不同,对面的女人和我一样都是在演戏。 罗烈低低咳两声打断我和Arlene的亲热戏码,我朝他无奈的一笑,说声“抱歉”。 拥著陈宏溢的女人和罗烈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说著无所谓的话,在Arlene脸颊上不轻不重的亲吻著,她没有排斥,相反手臂抱的我更紧了些。我懂她的意思,无非就是陈宏溢下了指示,在他到来之前让这个女人缠住我,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很快就到。 有女人在场是好事,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关於伏增要跟罗烈说些什麽,这种场面他也不好开口问,看我没有叫Arlene离开的意思,自个儿混进场子调查线索去了。我盯著他的背影,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手指勾勒Arlene身体曲线,回头的时候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的不爽被激起,抱紧怀里的女人就吻了上去。 她显然没有料到我的动作,僵在我怀里……另一面,我闭著眼睛装作投入的样子,细细描绘她的唇形,用舌尖挑逗她的,很特别,第一次抱著女人亲吻,不是欲望驱使,是报复的快感,我果然是个邪恶到极点的家夥! Arlene推开我,转眼就发觉陈宏溢站在旁边,脸上的表情颇显尴尬,到底是跟情人见面不一样,那天的风采全然不在,此刻的她就像个被抓奸的小女人,样子倒也可爱。 有不少人注意到这边了,动作都不敢太大,怕对上陈宏溢,唯唯诺诺的样子,看了就厌烦。 “跟我出来。”他一脸平静的对我说。 还是酒吧後面的巷子,上次在这里我给陈宏溢挂了电话,说要见他,此刻我们在这里面对面的碰撞,蓝眸对上黑眸,彼此的眼睛里是敌逢对手的兴奋,久违的激动。 陈宏溢慢吞吞的向我走来:“原来你也这麽孩子气?” “……”蓦地惊觉自己刚才的确干了很幼稚的事情,居然亲吻他的女人来惹怒他,香港空气果然不好,令我脑筋变得混沌。 “上次的教训不够麽?”他越走越近,停在我身边,一手抱住我的脖子,“你胆子倒是挺大,碰了我、还敢碰我的女人,知不知道下场是什麽?” “呵!”我甩了甩头,他的手劲太大,锢得我脖子有点痛,“碰了你,你可以还……碰了你的马子,你怎麽来还?” “的确,你的马子都不在香港,不过没关系,你在……就已经足够了。”说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狠劲把我推到墙边,一口咬上我的喉结,力度太大,痛的我倒吸一口冷气,没来得及回击,他的嘴就压上来赌上我的。 10 妈的,又来,真是跟男人接吻上瘾了,搞什麽玩意! 夹杂著烟草味道的男人气息,带著强烈的侵略意味,他的唇狠狠的挤压著我的,手臂抱得太紧,呼吸被夺去让我感到恼怒,挣扎不开,干脆的张开嘴唇配合,他的舌尖探进来,我缠上去,略显粗暴的回吻。 闪躲、追逐、辗转、蹂躏,理智告诉我,这样不对,却停不下来,斗吻?不,不是,我们多少有些忘情了,从彼此紊乱的气息和贪婪的吮吸就看得出,他的舌尖滑过我的耳垂,我回应他的喉结,外露的肌肤太少,我们开始用力撕扯对方的衣服,手指窜进他的衬衫,顺著身体曲线摸到他的背部,空气中染上情色的味道,越来越浓,如潮水般不可抑制的涌动…… “嗯!” 不太清楚,我和陈宏溢是谁发出这样的满足的声音,像被惊醒一样,猛地回神过来,指间灼热的感觉是他的体温,尽量忽略他在我身上制造出的快感,稳住自己的情绪,含糊的开口,声音是说不出的沙哑:“陈宏溢……” “……”他的嘴唇顺著我的脖子从侧面滑到耳边,略做停留,轻咬著我的下巴再转到正面。 清了清嗓子,我又道:“我们在做什麽?” 他停下来,彼此几乎没有距离:“你不知道?” “够了,别玩了。” “受不了了?” “我不想跟一个男人……” “你让我激动。”陈宏溢打断我。 我何尝不是一样,体内隐藏著的东西被挑起,以不可估计的形势燃烧著的欲望,呼吸变得混浊,沾染著他的味道。 “这感觉很好,你有没有觉得?”他的额头抵著我的,嘴唇轻碰我的脸颊,我不太确定,他是不是故意的,从他的双眸中看不出什麽,只有自己的影子,隐忍著饥渴的表情,很猥琐、很……诱人! 目光游离,半敞开的衣衫,相贴的肌肤,下体也若有似无的碰触著,脸上一热,视线回到他的脸上,以往冷静的双目里带著煽惑的情色光芒,潮湿性感的嘴唇喷出灼烫的气息,血液直冲脑门,禁不住诱惑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是的,很好!上次我就想说了。” 话音刚落,我猛地拉他交换彼此的位置,吻上他的嘴唇,陈宏溢稍稍一愣就开始回应,眯起眼睛望著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这面前沈沦,肆意的抚摸上去,忽轻忽重的用极尽煽情的手法,无耻的碰触著他的乳尖,感官上的刺激袭击全身,他颤抖了一下,我也受到鼓舞,低下身子克制不住的吻上去。 “啊!” 他一声叹息,手指深深插入我的发间,紧紧的抱著我的头部,我卖力的用牙齿轻咬、用舌尖舔舐、用嘴唇吮吸,取悦著他同时欣赏著他的意乱情迷,全身的细胞叫嚣著解放,我一个激动站起来,扳过他的身子,让他背对著我,男人的骄傲紧紧的抵上他。 “陈宏溢,我爱上你的身体了。” 发觉他没有抗拒,手掌直接盖上他的欲望,隔著裤子我能感觉手心里的火热,操!真是惊人的尺寸,让我没差点脱手。 他哼了一声,声音不大:“妈的,你快点。” 淫笑著咬住他的後颈,手上活动起来,均匀的揉捏爱抚,逼出他压抑著的呻吟,没由来的一阵兴奋,手上动作不断的加快,陈宏溢的呼吸声愈发的清晰,眼前是他过分优雅并且粗犷的背部曲线,性感的、放荡的,和著他以前冷漠的面孔在我脑中不停的闪过,这样的一个男人,一个另无数女人沈迷的男人,正在我的手中受著煎熬,想到这里,略显焦躁的动手解他的皮带,手掌窜进他的底裤,这一次没有间隔,直到他在我手中爆发…… 掌中的粘腻使我彻底清醒,脑袋“嗡”的一声断了弦,抬眼看了看陈宏溢,头部抵著墙壁,肩膀一起一伏,这样的他太过迷人,禁不住想再进一步,随著意念,我从背後去抱他,却不想猛地被他一扳,脑袋装上墙壁一片晕沈…… 胸口传来刺痛,猛然清醒,睁开眼睛对上闪著精光的黑眸,裤子已经被解开,我有些窘迫的说道:“好了,这次不用你还,我不需要。” “你需要。” 陈宏溢的口气很霸道,他一手撑住墙壁,一手握住我的欲望,在我耳边喃喃的说著:“你这里告诉我,你需要。” 说实话,这感觉挺难堪的,尤其对方还是陈宏溢,再下去真的没法收拾了,颤抖的握住他的手腕偏开头,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惨淡的一笑:“别,算你赢。” “你搞我的时候怎麽没想到?”陈宏溢咄咄逼人的用唇含住我的耳垂,轻轻的吮吸,无法克制的一阵颤抖,太刺激了,跟一个男人在小巷里,难保不被人看见,有些无奈他的举动,闭了闭眼睛,重重的吐气:“来吧。” 我一锤定音,他也不含糊,使尽手段一次次的把我逼上愉悦的巅峰,却又不给我解放,有点恼火,嘴里也不干净了:“陈宏溢,你他妈玩够了就快点。” 11 他也不在意,一手托住我的後脑,狠狠的吻上来,以压倒性的优势牢牢制住我的身体,欲火愈燃欲旺,我们疯狂的吮吻彼此,像野兽一样彼此索取,力度之大连舌尖也跟著发麻,却不忍离开,就像他说的:这感觉很好!无所不用其极的引导出对方的最原始的欲望,和陈宏溢之间的特有情愫,随著第二轮的攻击顷刻爆发,这感觉是从来没有的堕落! 紧紧的抱著他的肩膀,调整著姿势让彼此几乎没有间隙,他的嘴唇从脖子转向我耳侧,我略微的侧头,迷乱中似乎看到不远处有人静静的看著我们,泛滥的情潮让我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蓦地一惊,使力推著陈宏溢…… “有人。” 他回头看去,身体略微的僵硬,半响,冷笑一声:“还真是惹人厌的家夥!” 慢吞吞的整理好衣裤,和陈宏溢对视一眼朝巷口的罗烈走去,丝毫不见慌乱,我都有点佩服自己,毕竟和我刚刚纠缠在一起的不是女人。 陈宏溢一脸阴沈的瞪著罗烈:“罗督察,好雅兴!” “打扰到你们真是抱歉。” “知道就快滚!”陈宏溢突然厉声一吼,这家夥脾气比我的还糟糕,那样子真让我觉得他是欲求不满。 罗烈直直的看著我,眼光很复杂,良久,手指陈宏溢说道:“叶允,你约我来,不会是让我看你跟这家夥亲热吧!” 我揉揉发涨的脑袋,无奈的看一眼陈宏溢,尽量让自己镇定:“未尝不可。” “我还以为你找到时间证人了?”他似乎……意有所指,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正是想告诉罗Sir,伏增遇害那晚我和宏溢在一起,这个时间证人可以吧?” 我是忽然想到随口乱说的,也没时间跟陈宏溢打招呼,暗自祈祷他听得明白配合我。毕竟我现在还是个犯罪嫌疑人,比起这,跟陈宏溢那种为人不齿的关系倒也不算什麽了,人有时候不得不给自己找点後路,何况我并没有什麽损失不是吗? 陈宏溢蹙著眉头,虽然不满但也没狡辩,看罗烈用怀疑的眼神询问他,回应淡淡一笑,表示默认。 “你们不会是串通好了?” “罗Sir,你说这话就太不近情理了,如果不是无路可走,谁愿意公开这种事情。”我的口气不太好,本来被他打断就不爽,这会还罗罗嗦嗦问个没完,耐性再好也要被磨没了。 陈宏溢看看我,进一步说道:“都到这份上,罗督察还有什麽好怀疑的,香港不是什麽纯净的天堂,这种事情不足为奇吧?” “如果是别人,我倒是可以试著接受。” 我一听就火了,往前走两步,指著他的鼻子骂道:“发生在我身上就不对?罗烈你什麽意思?有话说清楚,别拐著弯讽刺人,我的智慧不是用来跟你做这种无聊的对话,看我不顺眼,直说好了,我叶允今天洗耳恭听。” “对,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谁身上,我都不会奇怪,可问题出在你们身上,伏增的死,你们二人嫌疑最大,可这会你们偏偏告诉我,你们两个那晚在一起,这绝对不是我多心。”罗烈的语气很强硬,他挡开我的手,认真的看著陈宏溢:“陈宏溢,我知道你的为人,你再毒也不会对提拔你的人下手,叶允我是不了解,也没什麽兴趣去研究他,希望得到你肯定的答案!陈宏溢,那晚你们真的在一起吗?” “我说了你就会相信?罗Sir,这样的话我不会重复第二遍,既然听到了,何必再追问。” “在法庭上什麽都得讲证据,除了人证,最重要的是物证。” “换句话说,有我这个人证还不够?都过去这麽久了,你让我从哪找物证去,内裤、精液?罗督察你不要太苛刻了,戏也看得八九不离十了,何必为难我们去找什麽该死的物证,如果不满意,我们可以继续让你看戏,到你相信为止。” 嘿,这话也说得出来,我有点哭笑不得,看他装模作样的耸著肩膀,那样子还的确容易被人误以为真,陈宏溢也不怕罗烈顺著他的要求,不过但凡是正常男人,恐怕没有人愿意看男男“真人秀”吧!他到底是跟条子耗得久了,很容易就抓住对方心里,专攻其软肋。 “不必。”罗烈回绝,“这些我会上报的,警局可以帮你们保密,这是你们的隐私,我尊重。但请你们一定相信,我是执法人员,事情真相我会去继续查下去……而且,陈宏溢,斗了这麽久,我们之间总该有个了结。” 陈宏溢则轻描淡写的一笑:“我奉陪到底。” 恐怕上一次在伯爵会面之後他就查过我们两人的底,既然是同一所学校,会有这种关系不是没可能,罗烈虽然嘴上没说,但我感觉到他已经选择了相信。真不知道自己该是庆幸还是悲哀,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得跟这个黑帮老大纠缠不清,再一次肯定自己的狗屎运,日子不会如想象中那麽顺畅了,心平气和的接受事实吧。 我看著罗烈的背影笑道:“他倒是执著,喂,你怎麽知道我会找他岔?” “不知道,随便猜的,以防万一。” “随便猜的,有没有搞错?我以为你快成心理专家了,你防什麽?防我宰了他嫁祸给你?” “你就有这意思吧!别不承认。” 我上前抱住他的脖子,郑重的说道:“你说对了,学长!我的确有这个意思!” “少碰他,对你没好处!”他甩开我的手臂,警告我,随即转身离开。 “陈宏溢,你为什麽帮我?” 他停下来,静默了有五秒锺才说道:“学弟!这个理由够不够?” “不够!”他明显是在敷衍,我不是傻瓜,这点事情还看得出来。 “那恕我无可奉告了!” □□□¤□自¤由¤自¤在□¤□□□ 12 最近几天,洪门的人没有再来警局闹事,但每个人心里似乎都不那麽平静,有点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我没有再见过陈宏溢,除了黑道小报,连重案组那边也没有再听到关於他的消息,他就像我身边所有一夜情後的女子,消失的彻底,如果不是肩膀上还未完全消退的吻痕,我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遇见过他。 自嘲的笑两声,那晚没到最後,根本连一夜情也算不上,叶允,你是怎麽了?竟然三天两头不著边际的想起一个男人,你们不过是有了一次比较另类的体验,是不是贪恋上了和他拥抱时的温度…… 但我的世界,不会因他的出现或者消失而打乱,我继续重复著警署、酒吧、公寓这种三点一线的枯燥生活,继续享受著美人在怀的那份激荡,放浪的生活似乎很久都没有过了,在纽约,有老姐看著,不能如此任性,在香港,我的存在感才体现的更为实在。 行动电话响起的时候,才隐约记得,父亲安排的小跟班已经横行到了我的地盘。收了线,驱车回到老公寓,曲渐那小子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闭目养神,大约是听到声响,猛地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臭小子,反应还是那麽灵敏!我在心里笑。 多少是有些高兴的,已经习惯了他常常跟在身边,突然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还是不那麽自在,这并非说我就是一个害怕孤独的男人,正好相反,我通常很享受一个人时那种肆意的感觉,只是情况不同,心境也就有了变化。 “喂,别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我,好歹给点反应?” 我面无表情的道出一句:“你要什麽反应?” “操,还是没长进。” 他走过来拥抱我,我在他背上狠狠的拍两下,“老头子最近怎麽样?你和超哥都不要他了,他一个人能应付?” “董事长他用不著你担心,管好你自己吧!” 妈的,说话总是这麽不客气,真欠揍!这小子从以前就这样,仗著父亲宠他,没大没小的,还总喜欢揭我老底,我跟什麽样的哥们瞎混,跟什麽样的马子做爱,他总是一字不漏的报告给老头子,後来我开始躲著他,他连这事也给上报了,真他妈的让我无语! 我骂他比女人还八婆,他骂我跟畜生一样没节操,然後干脆干起架来,打得不可开交,有时候还得窝在家里养上几天,一开始老头子会问几句,关照我和那小子闹闹就行了,别下狠手;时间一长,看得习惯了,到後来干脆不闻不问。近几年,倒是不怎麽打架了,但言语上的讽刺却越是进步,这家夥别看一副呆样,也是不折不扣的毒嘴。 曲渐在公寓里溜达两圈,指著我卧室隔壁的房间吐出四个字:“我要这间。” 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随你。” 心里其实是明白的,曲渐无论做什麽事情,都是以我的安全优先考虑,他不会奉承、不会妥协,做事情只按照他的意愿,和我一样,也算是个有主见的男人了,对父亲、对我的那种感情是发自内心的,似乎随时随地都做好了为我们付出一切的准备。 “韩姨怎麽样?” 韩姨是曲渐的母亲,从小就跟在我母亲身边。算命先生说母亲命中有劫,必须有个丫头从小伴著,方可消灾,那个年代的大上海也算是进步了,但被封建思想禁锢多年外祖母还是信了算命先生的话,从外面托人买了个小丫头回来,就是现在的韩姨,她跟了母亲一辈子,母亲到香港,韩姨就跟著,母亲到美国,也带著韩姨。後来韩姨结婚也在纽约定居下来,才真正离开母亲,但总算她们在一个城市,我跟曲渐就是这样认识的…… “挺好。” 曲渐把行李包的行礼一股脑的倒出来,慢慢的归类整理,我靠在门边看他,随口的问著:“叶岩呢?” “前几天去纽约了,”过一会回头看看我,又加上一句,“和超哥一起。” “哦!” 最後一次跟叶岩、沙沈超见面大约是两个月前,看那两个人的表情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也没往深处想,现在曲渐一提,再加上前几天跟陈宏溢之间发生那种事情,心里猛地一沈,头上开始冒出冷汗,不太确定的问道:“他们……” 想了想却不知从何问起,只好放弃:“算了,没事!你先休息吧,我有点事情回警局。” “叶允。”他喊住我,“你在这边发生什麽事情了?” “呃?为什麽这麽问?” “超哥说你让他查过一个叫陈宏溢的。” 愕然的回头,然後无所谓的笑笑:“哦,没事,一个朋友!” “什麽朋友?他是黑道,你是法医,你们之间除了命案还能有什麽交集?”曲渐的眼神变得凌厉,专注的盯著我。 或许是因为太过熟悉,或许是因为在他面前我不需要掩饰,这让我有挫败感:“喂,你刚下飞机不累吗?” “……” 曲渐的表情仍是没有变化,这家夥有点人格分裂,有时候嘻嘻哈哈的像个小孩,有时候会变得和叶岩是一样,属於面部肌肉瘫痪的那种,通常这个时候我就有点头痛了。想到他来香港的目的,想到自己还要和他共处很长一段时间,算了,我放弃! “OK!不过我这会没时间,手头上还有个Case,重案组那边等著结果呢,晚上回来再说!” “你有心事?”他继续追问。 我勉强的冲他一笑:“呵,别那麽敏感,一件命案而已。” 13 刚刚接到电话,太子道地段有命案发生,根据现场观察,初步判定为他杀,已经得到准确消息死者是年仅十九岁的香港某高校学生,几个月前跟同校两个朋友加入洪门,归陈宏溢手下的基仔所管,重案组罗烈要求由我主刀尸检,并且现场观看,希望能找出更为详细线索。 几乎没有人怀疑,这件命案跟伏增的死跟有关系,这是显而易见的,已经开始了麽?洪门易主……陈宏溢,你又能从里面得到多少! 握著手术刀,避开罗烈投来的视线:“死者向威,男,十九岁,背部有多处瘀伤,被重物所击,大约有一至两个星期。” “一至两个星期,伏增遇害前後。”罗烈冷静的分析。 “死者身上总共有四十四处伤口,从伤口面积大小看,至少有三把凶器,每一处刀伤的力度都控制的很好,无致命伤口,因为长时间没有受到救助,失血过多而死。” “黑帮惩罚人常用的手段,陈宏溢够狠!” 敏锐的察觉到罗烈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也清楚这些话他是刻意说给我听,但我不会让他察觉到什麽,这点自制力我有,依旧保持著专业人员的语调:“死者四肢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大腿根部有瘀伤,肛门处有破裂,怀疑死者生前受到性虐待和性侵犯。” “……” 独自走到天台上,思维不著边际的乱飘,想抽支烟来缓解沈闷情绪,摸遍全身口袋也没发现烟盒,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有脚步声传来,很熟悉的步调,我回头。高大的身影在面前站定,深邃的双眸静静的凝视著我,蹙眉、转头,把视线投向空旷的天际。 罗烈走到我身边,双目紧紧跟随著我,静默半响才开口道:“你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我淡淡的回应。 “少装了,叶允,那个男孩的死你都没一点想法?” “我?我要什麽想法?”我转头看罗烈复杂的表情,稍稍扯动嘴角,“我不是他的家人,也没有什麽同情心,更不是警察,这些问题来轮不到我来管吧!” “我不是在怀疑陈宏溢!” “跟我没关系,罗烈!” 我的音调不高、语气也不重,只是有些不耐烦的道:“不要以为你看见我和他乱搞,就真当我是他什麽人,你怀疑谁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个法医,不想参与到你们之间的争斗,拜托给我点私人空间,别他妈一有事情就来烦我,我没义务!” 他的语气一成不变,用审视的目光看著我:“我刚把你们那晚在一起的事情上报,就发生这种事情,现在所有的矛盾都对准陈宏溢,可我们的人找不到他,他失踪了。” 上前揪住他的衣领,音调骤然高了些:“我再说一次,我他妈跟他没关系。你不就是想听到我说,这男孩遇害的时候我和陈宏溢在一起?呵,伏增死的时候我们一起,这次也一样,你──满意了吗?满意吗?” 我感觉到压抑,客观的分析,罗烈说的没错,从伏增到这个男孩的死,嫌疑最大的不是别人是陈宏溢,可陈宏溢上次偏偏做了我的时间证人,换句话说,伏增死的那天我也是他唯一的时间证人,可问题是那天我们根本不在一起,上次问陈宏溢为什麽帮我,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想来,他最终要帮的是他自己。 也许他早就知道这个男孩会死,警方迟早会把两条人命都算到他头上,所以才那麽义无反顾的承认“我们在一起”,为的就是给自己先留一条後路。想及此,我不禁苦笑,陈宏溢那个男人果然不是一眼就看透的,他藏的太多、太深了,这样的他有点可怕。 罗烈似乎也发觉到了,很直接的说出来:“你可真会说笑话,上次他是你的时间证人,这次你是他的?你当我罗烈是傻瓜,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们耍。叶允,我告诉你,我和你的想法完全一样,上过床并不代表什麽,陈宏溢是什麽样的人,我罗烈比你清楚……” “那你找我干什麽?想利用我什麽?我他妈不想做你们的诱饵。” “不是我们,是我,是我想找到他,我需要你的帮忙。” “你不是很清楚他吗?你自己找啊!找我算什麽,算什麽?”半响,抓住他衣领的手指一松,推开他,扭头望著远方,淡淡的说道:“我试试看吧,未必能找到,别报什麽希望。” “谢谢!” 良久都没有人再说话,或许是为了打破沈闷的气愤,罗烈先开口了:“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一笑,多久?我认识他多久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也许就是前几天,也许比这个更早,总觉得记忆深处有些东西被遗忘了,尤其是知道陈宏溢和我同属一家院校之後,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我说不清楚。 为了掩饰自己凌乱的心情,反问罗烈:“你呢?” “我?”罗烈皱了皱眉头,抿著嘴唇,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忧郁,这样子比起平时嚣张跋扈的他看起来柔和许多,“我和他认识是我刚进反黑组那会,大概快三年了吧……那时候他还是伏增手下的无名小子。” “无名小子?”我低低的笑。 “嗯,话不多,手段倒挺狠,我亲眼看见他把一个黄头发的小子打到吐血,完事後,他站在我面前举著双手,一句话也不说。” “他脑筋有问题吧!” “後来我抓他进去了几天,谁知那黄毛小子醒了之後一口咬定,自己是被我打的,当时真是有口难辩,陈宏溢离开警局的时候才开口跟我说了第一句话──‘离我远点,这是忠告’。” “……”我挑眉,还真是某人的作风,嚣张到极点。 “不到两年,不到两年他就成了伏增最器重的人,现在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他……还真让人惊讶,真没想到我有这样的学长。”笑声泄露夹杂著无奈的叹息,我不是在讽刺,对於陈宏溢,我是佩服的,这种感觉延伸到有种想拆开他的冲动,不仅仅是肉体,还包括内心。 “我也想不明白以他那种学历,怎麽干起古惑仔来了……” “呵呵,人各有志吧,也许他的志愿就是当个黑帮老大。”我打著哈哈,不想跟罗烈继续研究这个话题,转身离开。 14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被尸体腐蚀了一天,头脑昏昏沈沈,胃也不大舒服,直接进卧室泡澡,蓦地想起曲渐,冲干净身体随手围了条浴巾在腰间,出了浴室按下卧室灯光开关,先是愣了愣,然後甩甩脑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我的床上躺著一个男人,这身形不似曲渐,探过去仔细看……顿时有点懵了,是陈宏溢。 看他睡得那麽沈,压下想要叫醒他的冲动,转身去了曲渐卧室,後者端坐计算机面前打网络游戏,还没长大呢!我感叹著。 他转头扫我一眼,视线又回到屏幕上:“回来了。” “嗯。” 我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看他半天没有反应,有点不满了:“喂,那个是怎麽回事?” “什麽?”某人连头也不回。 “少给我装,曲渐,我床上那个。” “哦,他说是你情人我就让他进来了。” 我“噌”的一下站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声道:“你说什麽?” “你情人啊,他说他是你情人,我就让他进来了。”曲渐转过头来,一脸无辜的看著我。 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满眼怒火:“你他妈有病!不认识的人随便给我放进来,现在还躺在我的床上,你没长脑子啊!” “怎麽不认识,不就是陈宏溢嘛!你还让超哥查过的。”曲渐用手指捏捏鼻子,翻著白眼,“情人的话,我当然不敢安排客房,本来还纳闷,原来你说的‘朋友’是这种关系,喂!什麽时候搞上男人了,都没告诉我。” “你他妈有问题啊,说什麽你都信。”我气结,上前一把狠劲抓住他的後颈,“你给我起来,几岁了还玩这种没营养的游戏。” 曲渐缩著脖子,手臂伸到後面来抓我的手,嘴里还不忘嘀咕,“是没有你跟男人玩有营养,那一个叫‘精华’!” 我一听就来了劲了,使力拖著他往床上摔去,单腿跪上床,居高临下看著他:“什麽时候学会这一套了,曲渐,几天没见还想压我头上来了,超哥到底都跟你说了什麽,他妈的,叫他查个资料,告诉你这些有的没的干什麽!你这麽快赶来香港,是不是他指使的,你们听到什麽风声?” 曲渐刚要说话,一道浑厚的男音加进来:“吵什麽?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和曲渐同时转头,陈宏溢一手摸著前额,一手扶著门框,身上披著我的睡袍,带子随意的系著,露出大片的胸膛,胸前的肌肉随著他沈沈的呼吸有致的起伏著,大约是刚睡醒,微眯著的眼睛更添几分性感,身上猛地窜上一股电流,像是回到激情後巷的那夜,欲望节节攀升。混蛋,拜陈宏溢所赐,竟然看著一个半裸的男体有了感觉,我在心里低咒。 “隔音没这麽差吧!”我勉强挤出一个苦笑,转移话题。 “是你出去没关门。”陈宏溢淡淡的回应,转身回房间,我跟上去,随手关上房门。 “你来做什麽?” “住两天,不行吗?”他坐在床边看我,那眼神让我觉得诡异,表情也很陶醉,带著挑逗意味,果不其然,他感叹道,“身材不错!” 才想起自己洗完澡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面对同样半裸的他,我并无感到窘迫,好整以暇的到衣柜里取出新的睡袍罩在身上,取了毛巾坐在他面对的沙发上擦头发,刚刚没有擦干,滴了水在身上,不怎麽舒服。 “你是怎麽了?别墅卖了?破产了?没女人收留你了?” 有大半是情绪在作祟,面对陈宏溢的突然造访,嘴上虽然不饶人,但并没有表现出排斥或是欢迎,也不期望他给我一个多麽合理的解释,虽然我会觉得陈宏溢和自己是同一类人,骨子都沈淀著邪恶的本质,可是我们毕竟分属不同的圈子,走过不同的人生轨迹,虽已碰撞,但还未相交。 “你嘴一向这麽毒吗?” 他笑起来,难得轻松的气氛,我也跟著笑,想了想又问:“喂,还没回答我呢!” “社团有点事情,我暂时回不去。” “哦!”陈宏溢不愿意明说,我也不问,大家都是男人,何必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就算他现在是通缉犯,也不影响我是否收留他的决定,“罗烈在找你。” 他一脸严肃:“他,他又想干嘛?” “昨天太子道又发现尸体,别说你不知道?” 陈宏溢心不在焉的点头,就势往後靠在床头,仰著脖子看天花板,喉结随著他的声音颤动:“嗯!知道!关我什麽事情?” “不关你事情,你说不关你事!”我猛地站起走至他面前,单腿跪上床,放低身子两手撑在他头两侧,用眼睛逼视他,“那男孩是你手下的,现在惨死街头,你说不关你的事情?尸检的是我,罗烈指名要我主刀的,他被人性虐待过,你敢说你不知道,妈的!你这个混蛋!” “知道,我看见了。”他迎上我的目光,没有任何情绪无知无觉的样子,那眼神淡漠的让人恐惧,在这之前我欣赏他这种眼神,可是现在,我能感觉到得自己胸口一阵堵塞……上一次、上一次伏增死的时候他也说自己冷眼旁观,他是这麽说的,没错。 15 有力的手臂围上我的腰,陈宏溢用手指捏住我的下巴:“你很喜欢这麽诱惑别人?” “什麽?”我一怔,用询问的眼神看著他。 “刚才过去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对曲渐的。”他用眼睛示意我看自己的姿势,呵,该死的暧昧,我一腿跪在床边,手撑在他头两边,他一手紧紧抱著我的腰,冷不防他在我唇上啃了一口。 我蹙眉,不动声色的拉下他的手,重重推了他一把,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潇洒的说道:“那你呢,很喜欢和一个男人搞暧昧!” “你觉得仅仅是暧昧?”他笑的挺贼。 我托著腮沈思道:“不,或许……我不是很清楚,但一定有什麽地方搞错了,我们都是男人,而且我还不了解你。” “是不了解我,还是因为我们都是男人,叶允,你的理由很牵强。” “那你怎麽说,刚才你是在吃醋,我不这麽认为。” “或许有点吧。”他的双眸变得幽深,似笑非笑的表情,我霎时明白过来,妈的,玩我! 冷笑著上前拍著陈宏溢的脸颊,低声道:“别勾引我,你还是很具诱惑力的,我耐力也不好,玩出火了大家都难堪!” 他的唇又扯起性感的弧度,微眯著眼凝视著我,如果我是女人早已经弃甲投降,很可惜我不是,非但不会为他失神,而且这种暗含意味的笑容,让我觉得碍眼。我永远不知道他在算计著什麽,证人事件让我恼火,我知道这本不是什麽大问题,没有任何人有义务为对方做什麽,在此之前我们只是陌生人,彼此利用,是再正常不过了。 把眼睛瞟至落地窗方向,有些事情还是不说明比较好,追根问底不是我的个性。 “你在生气?” 我回瞪他一眼,口气不善:“我生气?开什麽玩笑,我有什麽资格跟你生气?” “你还挺别扭的!” “这就是你的结论,别他妈以为你什麽都知道,陈宏溢,你看好了!现在这里是我家,我的地盘,不想待了就走人,我没你想象中的那麽欢迎你,少给我摆颜色看。” “你在生气?因为那个男孩?”他犹豫著,语气不太确定,“我觉得你没这麽好心,罗烈跟你说了什麽?” “与你无关!” 他的表情有点深不可测:“你在别扭什麽?因为我?” “嘿,别那麽自大,你以为你是Arlene那种美人,放心,我对你没意思,你满身的肌肉没法让我性冲动。” 陈宏溢漫不经心的走到我面前,痞气地一笑:“谁上次说爱上我的身体了,嗯?是谁?叶少爷你忘记了。” 我呵呵的笑起:“此一时彼一时,那种话你也信,陈宏溢,你敢说你没在床上骗过女人。” 他眼里精光一闪,猛地抱住我的脖子,手指掐的用力:“你想知道什麽,叶允,想知道我女人的事情,还是想知道那个男孩的事情,你说出来,让我考虑考虑怎麽回答你。”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什麽都不想知道,陈宏溢,你过你的生活,别试图一脚踏进我的圈子,也别想拉我进你的世界,我叶允没精力跟你算计,你是我的学长也好,你是黑帮大哥也好,我不想过问,你早早了了你的那些破事,给我走人,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回抱他,继续狠心道,“别来招惹我,陈宏溢。” 说完一口咬上他的嘴唇,重重的吮吸,用舌尖挑逗他张开嘴唇迎接我的突袭,他被攻击的措手不及,闷哼一声用力抱紧我就回吻过来,呼吸越来越粗重,双手也顺著腰线滑下抚上我的臀部,我的手指揪扯他的睡衣,摸到彼此紧贴的小腹,握住他已略微抬头的挺立。 他身体一颤,我用力的揉捏他两下,用指甲轻刮一下顶端,然後猛地推开他,喘著气看著他,满意的笑出声来。 他溢出难耐的呻吟,想要上前来抱我,我伸手挡住,邪笑著:“还你的。” 男人即使再多样也不得不为情欲低头,陈宏溢也是如此,他精於算计,手段强硬,可同时也碍於自尊和颜面,所以通常不肯吃亏,别人敬他一分,他得双倍还回去,这一点我不差他多少,前几次的确让他占了上风,可今天不会了,我岂会再三让这个人控制住,我也是要脸的。 陈宏溢眼神迷惘,呼吸急促,胸膛一起一伏,被我扯开的睡袍下,欲望若隐若现,自是一派撩人的景色,看著这样的他,我自己也憋得难受,再下去必定会失控,转到落地窗前打开窗户,深深了吸一口冷气,身体随著冷风骤然灌进打了一个寒颤,冷静下来後,欲念全无,我闷头苦笑,何时我竟也到了这种地步,就差没去冲冷水浴了。 回头看他,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眼里仍是欲望在跳动,我一惊,意识到自己出格了,这男人恐怕没那麽容易搞定,避开他惹火的眼神寻思著去客房休息,出口的声音还不大平稳:“这里让给你,一周,最多一周你就给我滚蛋!” 转身离开,正欲开门踏出卧室,陈宏溢已经从背後扑上来,一手上来抱住我後腰,一手撑到门上硬生生的挡住我的去路,牙齿咬在我的後颈上,嘴里低喃著:“叶允,你不该惹我,你死定了!” 16 “妈的,到底谁惹谁!你几次三番缠上来,我不说,你还有理了。”我一听也火了,回头吼他。 “叶允,你有没有搞错,是谁先亲上来的,是谁找我的马子要求见我的……” 我打断他:“你还敢说,你们洪门给我下套,把伏增的死赖到我头上,现在倒怪起我多事,我不多事难道我坐著干等死。” “没有人给你下套,全他妈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 “幻想,这你说的!好!”粗鲁的拉开他还制住我的手臂,“那请溢哥您解释一下,为什麽你会对我那麽清楚,连你的马子也知道我会找你,除了学弟还有没有其他理由来说服我,嗯?陈宏溢,给个理由先!” 或许是我的声音太具有震慑力,或许我一语刺中他的要害处,陈宏溢没有说话,他只是看著我,用我一直看不懂的眼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刚开始的不在意,到现在的穷迷茫,我被他搞的有点懵,这事完了,我立刻飙回美国,在这样下去不被他搞的神经衰弱,也会被他玩到死。 陈宏溢闭了闭眼睛,叹一口气,才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我们谈谈。” “……” 靠在沙发上沈默的等著他开口,可是很久他都没有说话,我有点不耐烦了,起身想走,他拉住我:“等等,我只是在考虑怎麽跟你说会比较好一些。” 我不太明白,但直觉不是什麽好事情,起码对我来说不是。 “叶允,你……豹哥遇害那天你是不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有点糊涂:“什麽印象?你……到底想说什麽?” 他沈了沈,目光紧紧锁住我,冷静的道:“我暂时没法跟你说明这个情况,需要收集更多的资料才能确定……对这件事情,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想告诉你的。” 我皱眉,默默的开口:“我想知道,那个男孩……你既然你说看到了,为什麽不去救他?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你是在乎我,还是在乎那个男孩?”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讨论这些。” “你必须回答我。” 我的心一缩,严肃的回答:“……那个男孩。” “好,叶允,我告诉你!” 他站起来走至阳台,背对著我倚著栏杆,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听得真切:“伏增玩男人在黑道上是公开的秘密,社团来了几个大学生,他一眼就看中了那个叫向威的男孩,後来就强要了他,向威当著所有社团兄弟的面甩了伏增一个耳光,并且扬言要干掉他,结果伏增真死了,你说这笔帐该算到谁头上?” 我走到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摇头否定:“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向威下的手。” “在香港黑帮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长老人物,伏增突然身亡惊动了他们,要求洪门内部立刻给出一个交待。” “所以你们就把向威推出去,你高兴了?”我有点气急败坏,真是小看他了,陈宏溢的狠毒,我叶允自愧不如,再开口我的声音大了许多,情绪也跟著勃发:“你不是看见凶手了吗?你知道是谁?你当时为什麽没有阻止,为什麽让一个孩子站出来,陈宏溢,你他妈有没有拍拍自己的胸口,问问自己的良心。” 陈宏溢转过身来,那双冷淡的黑眸狠狠的击中了我:“伏增是一定要死的,否则我在短期之内都不能出头,我迟迟不动手,是念在过去的情分。不是向威,还会有其他人,这件事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找出最完美的结局,要怪只能怪向威命不好。叶允,你不是我,你不会懂的。” “是,我不懂,老大的位置对你来说真的如此重要,好!我姑且能理解你的野心,可是,陈宏溢你他妈的为什麽不供出那个凶手?难不成你想保他,他对你重要到让你违背自己的良心。” 他像是被震到了,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才慢慢说:“干我们这行的,这种东西早没了,你不理解?你回忆一下自己当初想干掉罗烈时候的心情,有没有顾虑过,还记不记得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良心’。” 我顿时语塞,的确,我──没有……苦笑一声,原来自己跟陈宏溢真的是一类人。 他目光炯炯的直视著我:“至於你说的那个凶手,我不知道他重不重要,也许只是好奇,但是我答应过要保住他的性命就一定会做到,我不计较代价,什麽才是我想要的,我自己清楚的很,而且……我不想让他死。” 我没有说话,和他并排站著,眼睛望向远方,纽约的夜景是否和香港一样如此耀眼,我几乎已经快要忘了,良久,我勉强看著他的侧脸笑了笑,悠悠的说道:“你……恋爱了。” 他摇摇头,把手臂搭上我的肩膀搂住我:“就凭这。” “对,就凭这。” “不能完全相信。”很闷的声音。 “打个赌吧,你很快就会承认事实。”我把嘴唇靠在他耳朵旁,轻声说道。 他挑眉:“什麽筹码?” “我要Arlene。”我咬他的耳垂,蛊惑著他。 “免谈。” “嘿,别这麽小气,难不能你想脚踏两条船。” “什麽都可以,Arlene不行。”他也转头咬我的下唇。 我张开嘴唇,含糊不清的说道:“那……你。” “什麽?” 陈宏溢把舌尖侵进来,柔韧而有劲的热吻,我有些沈醉,似乎越来越习惯与他唇舌相交的感觉……汹涌的情潮总是在最後关头刹车,把头埋进他的肩膀,喘息著说道:“输了让我上你。” “你确定?” “确定!”蠢蠢欲动的不仅仅只有他,我也是个男人,彼此之间契合的感觉更让我想继续下去。 “可以考虑。” 17 陈宏溢,一个突然闯进我家里的男人,到底能给我招来什麽祸害,虽然已经提前做好心里准备,可真正面对起来还是有点头痛,警署里天天都是关於洪门的消息,自己卧室住著警界最敏感的人物,耳濡目染的效果我真是能深刻体会了。 在公寓,我们更像陌生人,陈宏溢对我来说就是空气,但偶尔这空气太过沈默反倒让人不安,尤其是在他无言的盯著我看的时候,感觉头皮发麻我就会回视他,然後我们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客厅或是别的任何一处,败下阵来的可能是我,也或许是他,但常常没有人愿意转身,直到最後被打断,这几天曲渐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们有完没完?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这绝对不是两个大男人在搞什麽深情戏码,那眼神代表什麽我们都清楚,争斗,我们时刻都在进行著,用目光里的沈默来代替。 “喂,今晚去诱惑?”吃晚饭的时候我随便说了一句。 “不去。”陈宏溢连头也不抬。 “你很久没见Arlene了!” “条子和洪门的人满世界在找我!” “你会害怕这些?”我是故意的,我承认。 陈宏溢在老公寓里待了几天,也没见有什麽动作,我是著急了,不知道他想赖到何时才是个尽头,我很讨厌这种不在掌控的感觉,这几天经常有种意识,好像我的脑袋随时被人用枪指著,而且上过枪膛,就差没扣动扳机,而持枪者就是陈宏溢,我得时刻警惕著,一丝也不得松懈,这情形让我觉得有点紧张。 “你想她?”陈宏溢哼了一声,问我。 “谁?Arlene?有点。”我点头承认,这是事实,Arlene的确是那种让人一见倾心的女人,我也是个凡人,我很俗,要说我对她没有一点兴趣,那是不可能的,问题是她是陈宏溢的女人,他明明白白的告诉过我,Arlene不行。 可我不会这麽听话,我是叶允,我有我的生存方式,不会因为某人一句警告就改变自己的意愿,何况他没这个资格。 陈宏溢盯著我,冷冷的说:“Arlene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别动她脑筋,叶允,你搞谁我都没意见,她不行。” “我搞谁都跟你没关系吧!”我放下餐具,不以为意地笑笑,“你爱她,不,你不爱她,或许你爱过她,可是现在你变心了。” 他的黑眸中闪过一抹怒火:“所以你想要跟我争,叶允,你不缺女人吧!” “你也不缺!” 他说得对,不久之前Flora还打电话来约我,而且我相信陈宏溢也不缺女人,Arlene不会是她唯一的女人,只是,对陈宏溢来说,Arlene是特殊的,这些我一早就看得明白,所以更想触及他的霉头,这并非是我无聊,毕竟除了陈宏溢的马子这个头衔,Arlene对我还是具有吸引力的。我佩服自己的变态嗜好,谁玩谁,还真不一定呢!陈宏溢。 “如果你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你不会想泡她的?” “是吗?说说看。” “去查一下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友录,对了……”陈宏溢探过身子,双眸里所有的情绪已经隐去,轻佻的勾勒出一抹笑容, “她的中文名字是许珈琳,跟你一样,有一半的上海血统。” 我的心蓦地往下一沈:“又是同校,学姐?” “不,她跟你同届不同院系。” “学什麽?” “应用心理学。” 我盯著他良久,认真的说道:“你认识我,在美国的时候就认识。” 屋子里的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陈宏溢没有肯定或是否定,整个人散发著阴沈的味道,他越是不说,我就更想知道,倏地站了起来,到卧室取了陈宏溢和自己的外套。 “干什麽?”他接过自己的。 “去诱惑。” “跟我一起,你未必能活著回来。” “去不去随便你。”我甩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我认识你,叶允。”他皱著眉头,声音也不太平稳,“但你不认识我。” “晚了。”我冷嗤一声,“刚才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现在是非去不可,你要不要跟来,自己看著办。” “现在不是你闹情绪的时候,这个时间所有的人都在诱惑埋伏,叶允,被发现,你脱不了干系的。” “我没有在跟你闹情绪,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动不动就耍性子,我告诉你,陈宏溢,我二十六岁,跟你马子一样大。” 陈宏溢也燃烧起来了,这次争吵的方式和以往不同,他上来用手指掐著我的脖子,恶狠狠道:“Arlene不欠你的,别把乌七八糟的事情扣到她头上,你再敢去骚扰她,别怪我翻脸,大家一拍两散!” “好,正合我意。”发觉他的手劲加大,我就用力掰他的手腕,还真狠,几乎快要窒息了,我开始咳嗽,死死的盯著陈宏溢的眼睛,狂妄中掠过摄人的杀气,我用膝盖去撞他,妈的,不该这麽大意的,真有可能成为他手的下亡魂。 陈宏溢笑著贴近我耳边,清冷的声音让我不寒而栗:“叶允,你家老头子不在你身边,你就是个不足畏惧的小狐狸,六年前是,现在也是,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跟我玩阴的,你玩不起。” 他手劲松了一些,我迎上他的冷然的目光,掀起唇角:“是不是小狐狸我马上就给你答案,你睁大眼睛看著,一点也别拉下。” 18 “那我还真是期待!叶允,我还真是佩服你,离了美国老巢还敢这麽嚣张,作为学长,我好心提醒你,做人别太放,容易招人恨,别有天挂的不明不白,我不想看到这种後果。” 我冷嗤一声:“多谢提醒,就不劳溢哥费心了,这些事情老爷子从小就教我,很可惜,改不了,看不顺眼就走人,溢哥你也窝在我家四、五天了,房租我就不跟你计较,只希望你走的时候潇洒点,别给我招来惹人厌的东西,省得我回头再找你算账,陈宏溢,我告诉你,我现在一看见你就……” “嘿,别激动,怎麽在这里就搞开了,”调笑的声音适时插进来打断我还没出口的话,曲渐从卧室出来扫了我和陈宏溢一眼,不由的呻吟笑道,“你们还真有闲情,卧室空间太小麽,还到客厅玩起来,喂,都吃过了,有没有留给我,玩一天游戏了,好饿啊!” 和陈宏溢对视一眼松开对方,被曲渐一闹腾怒气减了大半,略微侧身对曲渐喊:“你自己吃,我们有事出去。” “喂,在家里搞就可以了,不用花钱去酒店,我不会偷看的。” “闭上你的嘴巴。”我回头吼他。 同行至车库,随手扔一把钥匙给陈宏溢:“喂,一人一辆,我不想跟你同车!” 他对我暧昧的一笑:“……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多谢夸奖。” 我窝进法拉利把车窗开到最大,拨通陈宏溢的行动电话带上耳麦,长长的呼一口气:“准备好了?” “天星码头。” “行!”我系上安全带,接著道:“陈宏溢,我在看著呢,别让我失望。” 不需要太多语言,我们已经了解彼此的想法,默契不是第一次,对付罗烈的时候就有过,从老公寓到天星码头我们要分出胜负,这个不算太远的距离就像我和陈宏溢,未来有多久,我不知道,也许现在就冲出一辆大卡车,然後就此丧命也不是没可能,我不会寄希望於未来,我要的是现在。 “後天我就走。” “真听话!” 他笑起来,声音很悦耳:“你没什麽问的?” “你会说吗?所以我不问,陈宏溢,你这个人太武断,从来不给别人一个说法就擅自做出决定。” “叶允,你这个人太自私,明明没有关系的人非要拉进来不可。” “如果不是Arlene,你会在意,不会,陈宏溢,你比我更自私,你想让Arlene怎麽感谢你,以身相许?” “……叶允。”他低声喊我的名字,我愣了愣,有点茫茫然。 心在加速跳动,体内的疯狂因子开始作祟,冷风灌进脖子,耳膜受到风声和陈宏溢的声音双重刺激直接影响到大脑皮层,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次分开後,别在我面前再次出现,我怕我会在某一天忍不住杀了你。” “这不正是你一直想做的。” “……”那边停顿了几秒,再开口他的声音异常严肃,“五年前,四长老在整个香港黑帮立下规矩,每一届老大上任都关必须经历严酷的考核,俗称“过七天”,在这七天里你身边的亲信、兄弟都会和你的敌人一样,全港大肆的搜捕直到抓到你为止……” “你……” “熬过这七天,我就是洪门的最高负责人!” “……你的目的达到了,恭喜,溢哥!”我冷笑,耳膜被激的发疼,放佛快要碎掉。 “如果过不了这个坎,上面就会认为你没有能力领导社团,他们不会留活口的,前几届凡是失利者不是被四长老行刑,就是亡命於追捕中,豹哥……是这游戏中第一个活下来,堂堂正正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 祭奠并不代表怀念,这不是他在後悔当时没有救伏增,陈宏溢那种人最清楚他想要的,伏增是个障碍,所以必须除掉,他做的没错,最起码我认为是,选择了这条路就只有一步不停的往上爬,前面或许攀过重重障碍也未必看得见顶峰,可是退後了,就只能跌落万丈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会落得和伏增同样的下场,可是现在他还在追逐胜利,享受著那激扬的快感。七分遗憾、三分伤心,这就是陈宏溢在谈起伏增时候的真实情绪。 “……” “很多人想我的死的,他们就想利用这个机会除掉我,太完美的借口不是吗?” “为什麽是我?为什麽?陈宏溢。” “最危险的人也是最安全的人。” “你是说我危险,还是说我安全?” “你说呢!” “去你的。”我笑道,心里一个激动,又加快一档,越至他前方,“追上来,宝贝。” “嘿,你想找死。” 我一笑,不答。 陈宏溢的世界比我预计的还要残忍百倍,代价!恐怕他从来不会去考虑。 中间没有了阻碍,完全凭著自己的意念去战胜对方,陈宏溢追上来,我又超过去,不断的交替,表盘上的数字急速的变化著:180、200、220…… 太疯狂了,近来第一次感受到狂野的激情,说不出的爽。蓦地想起上次在小巷和陈宏溢的疯狂举动,浑身一阵燥热,手掌接触的不是他结实的肌肉,耳边不是他紊乱炙热的呼吸,莫名的空虚,出口的声音暗哑的让自己不敢相信:“陈……陈宏溢……” “……”不知道是他敏感还是我多心,他没有回应,心跳声、呼吸声好像是自己的,又好像是他的,我说不清楚。 “陈宏溢,我们……”话说了一半,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麽,半响的失神。 “叶允,我大概……” 枪声透过冷风在黑夜中划破长空,我打一个机灵,下意识的瞄向後视镜,陈宏溢的车子轻微的晃动几下之後平稳下来,心猛然一跳,好险!头上开始冒冷汗。 “没事吧!”我对著耳麦问陈宏溢,“洪门的人?” “嗯,是洪门的阻击手……小心。”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留心他,转头才发现面前转弯处冲出一辆卡车,妈的,真的应了我那句话,该死! 19 迅速打转方向盘,车子不受控制的在公路上来了几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後撞向街边护栏,情急之中踩下刹车,由於身体承受的加速度过大,整个人随著惯性向前冲,又被安全带强行拉扯回去,後脑重重撞在椅背上,有些发昏,甜腥的味道侵满神经,下唇出了血,估计晃动时不小心咬伤了自己,拧著眉头靠在车座上痛苦的呻吟出声。 蓦地想起陈宏溢,半眯著眼透过後视镜看去,他被围在一群黑衣人中间,心里顿时著急了,也不管有没有受伤,用力扯下安全带撞开车门,踉踉跄跄往他身边走,眼前出现重影,脚步也不太稳当。 有人注意到我,立刻大声喊起来:“那边那个没撞死。” 所有的人包括陈宏溢都看过来,他一脸跌青:“王其,带著你的人快滚,别惹火我!” 这个叫王其的年轻小子不过二十来岁,长得细皮嫩肉的,一开口满嘴脏话破了形象:“陈宏溢,做人不要那麽拽,现在的情况你还看不明白,是不是还要老子我请你喝糖水!” “你闹够了没有!”陈宏溢沈声说道,“向威的死活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决定的,你这样全部算到我头上会不会太过分了。” “过分?陈宏溢,你现在是在跟我讲道理!有没有搞错,你脑筋进水了吧!还有,我做事是闹,你做事就是理所当然,向威一口一个溢哥的叫你,你他妈对得起他吗?” “这事不能全怪我,你不听,我也要讲!”陈宏溢跨前两步,一字一句道,“你、向威、锺远,我一早就警告过你们,当你决定出来混的同时,已经一脚踩进死门!王其,路是你自己走出来,没人对不起你们,是你们自己自我放逐,怪不得别人。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带著你的人快滚,别让我动手。” 周围一阵哄笑,王其更是指著陈宏溢破口大骂:“陈宏溢你会不会太嚣张了!在社团,我王其不是给你面子才叫你声溢哥,妈的,我不愿意的!向威崇拜你,就换来这句结局,我没他那麽傻!” 附和声四起:“死到临头还敢嚣张,他妈的,不识好歹。” 王其挑眉继续嘲讽道:“四长老和豹哥都宠著你,让你在社团可以为所欲为,怎麽?名气大了、眼睛也长天上去了!豹哥死了,还真当你老大位置就坐定了,开玩笑!没人敢说,我王其就说一句,我他妈就怀疑豹哥死在你手里,王八蛋,还敢顶豹哥的位置,你先问问我们兄弟顶不顶你,啊?你倒是问问,随便问问,兄弟们当中有一个顶你的,爷爷我撅起屁股张开双腿让你操!” 陈宏溢冷哼:“撒泡尿自己照照,操你!你做梦!” 王其脸色不好了,怒气冲上头,高喊道:“我他妈今天叫你看看是谁在做梦,兄弟们,给我打。” 头一次看见陈宏溢打架,不免有些吃惊,毫不犹豫的砸在那些打手身上,拳头比对方手中的刚管还硬,好似在发泄这些日子以来憋屈的情绪,王其不该这个时间来闹的,踩中了地雷,陈宏溢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不知道是他气势上惊人还是真的太厉害,手持凶器的家夥们反倒不敢上前迎战了,转眼把目标转向我。 其中十来个人一起朝我攻过来,下意识的抬手去挡,钢管硬生生的敲在我手臂上,火辣辣的疼,咬了咬牙,微侧身子抓起离我最近的恶汉衣领,生硬的挥上一拳,对方显然没料到我还有战斗力,都停顿下来。 我用手抹一把额头上的虚汗,长吐一口气,希望他们别太快发现我的弱点,稍微给点时间让恢复一下体力,痛觉神经还在提醒著我刚刚的碰撞,後脑估计得肿了。 “给我上,他快不行了。” 太快了,还是没能躲过王其的眼睛,这小子跟陈宏溢对阵还不忘照顾到我,我低咒一声。 四周的人立马围上来,钢管齐齐的敲在我身上,对方人又多,很快就处於下锋,有些吃不住了,身体越来越软,承受不住强劲的击打,只是随著感觉去还击,刚抬脚踹到一个打手,後背上就立刻吃了一记重击,这下体力彻底耗尽,身子一歪就栽了下去,伏在地上的时候隐约感觉到陈宏溢朝我看来,勉强的一笑,身上一阵阵的抽痛。 不行了麽,被一群臭小子玩到快要眩晕,真他妈的逊,陈宏溢,但愿你撑得下去。 有车子靠近,轮胎滑过地面响起刺耳的摩擦声,紧接著枪声响起,一片哄闹声,周围的人影散开,场面越来越乱,我好像听见陈宏溢在喊我,意识越来越浅,终於耐不下去闭上了眼睛…… 20 被托起上半身,冰凉的手掌拍在我的脸颊上,隐约听见陈宏溢焦急的声音:“叶允。” “醒醒。” “……”我很疼,靠在他怀里恶心的直犯晕,喉咙像是像是被堵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妈的,叶允,你给我睁开眼睛。” 陈宏溢的声音愈发清晰的传进耳里,一句一句唤回我逐渐模糊的意识,突然就来了力气,抓紧他的手,苦笑的低声哼道:“别拍了,还没死。” 他猛地拉过我紧紧抱住,一手搂著我的脖子扣在我後脑上,一手把我死死的往他怀里按,被压的喘不过气,我难受的要命。 “妈的,你要就这样随便挂了,我饶不了你。” 声音里带著略微的惊喜,我知道那是因为我,不禁有些激动了,费力的开口道:“没死也会被你勒死,你松开一些,我很痛。” 他低头检查我的身体,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衣衫被解开,温热的手指从脖子到腹部、从肩膀到手臂一寸一寸小心的挪动著,电流通过他的手指击中我,体温急速上升,心跳也加快了一拍。 陈宏溢愣了愣立即发现我的变化,弯下身子朝我耳里吹一口热气,我脸一红,耳根一阵发烫,这个样子真的很糗! 他笑出声来,抵著我的额头,嘴唇几乎贴上我的:“哼,这也能有感觉,你还真是什麽场合都不管,是不是想更进一步!” 我扭开头,真有点难堪了。 “叶允。” “……”我回头看他。 “别死,我说过也许某天我会忍不住杀了你,在此之前,不要轻轻松松就被人干掉,你的性命我陈宏溢收了,别人谁都不许。”还真是霸道,也没问我到底愿不愿意,就自作主张了。 “……”蹙起眉头,我决定转移话题,转头看敞篷跑车上手持脉冲手枪的曲渐,勾起唇角道:“他一向如此,赶不走的。” “呵!那帮人太难缠了,多亏了他,全他妈是纸老虎,枪声一响立刻就撤了。” “差点没被他们弄死,喂!扶我一下。”身上痛的要死,我没办法自己起来,只得向他求助。 “怎麽不逞强了,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认输。” “我不是认输,妈的,少说风凉话,不帮忙闪远点。” 他笑了笑,一手拖住我的肩膀,本以为他是扶我起来,刚想使力,却不想嘴唇猛地被他堵上,这个时间、地点,我们还身处危险,他就这麽吻了上来,到底是谁不分场合,真服了他了。 “喂,发什麽疯。”一吻过後,我喘息著问。 “想吻你。” 他俯下身子添我的唇上的血迹,只觉得呼吸快要停止了,真意外我现在的心情,除了紧张竟然有继续下去的冲动,我急了,一手抱上他的脖子用力往後扯:“陈宏溢,别这麽玩,我不是女人。” “是你先勾引我的!晚了,叶允,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放过你的,受著吧。” 这话什麽意思,我不愿意多想,我们都不是那种会胡思乱想的人,随遇而安是我的人生信条。可对方是个棘手的男人,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那种,和以往受到诱惑时一样,身体上呈现的是最原始最直接的反应,我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这个认知让我感到懊恼。 “快走,有阻击手,还有一个没解决掉。”曲渐开著车子到我们身边,颇为不满的瞪了我们一眼。 陈宏溢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然後放开我,不紧不慢的低下身子把我的手臂架到他身上往车子上拖,小心的扶著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後脑被撞击的那里特别的疼,我低低的呻吟一声,他低头用询问的眼神看我,我无奈的摇头,不知道有没有留下後遗症。 曲渐转头问陈宏溢:“怎麽有两批?” “王其是向威同期加入洪门的同校哥们,阻击手则是洪门派出来试探的,对我不会真下杀手,但连累了叶允。” “你这是在内疚,少恶心我了!陈宏溢。”他这样子我还真不习惯,“向威的死那帮人怪到你头上了?一些小喽罗居然这麽狠,不会这麽罢休吧,等著吧,後面有你受的。”缓过劲来,思维也清晰了,冷静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和他们一起入洪门的有个叫锺远的,年龄虽不大,倒是冷静有胆识,我和豹哥都很看中他,猜的没错的话就是他指挥王其他们过来闹的,看情形就是耍著我玩呢,要不带的家夥就不是钢管了,王其过於急躁了,差点坏了锺远的计划,还好曲渐及时出现,没有闹大,锺远的时间把握太准了,洪门阻击手刚一出手,他们就杀上来。” 隔了几秒又说道:“锺远定是个祸害,留不得的。” 我看著他分析道:“锺远和你,类似於你和伏增吧!” “嗯,我也有这个感觉。” “有没有想过伏增可能也曾考虑干掉你,他没有,因为什麽?” 陈宏溢托腮沈思没吱声,样子有点奇怪,我岔开话题默默的问:“你……不怪我?”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的,我还应该感谢你收留了我。” “别跟我来著套,今天怎麽竟说这些,让人受不了。” “你受的了什麽!”他一指勾起我下颌,眯起眼睛凝视我,摆明了不想正视我的问题,他有心事,却问不得,直觉告诉我一定与我有关。 曲渐也发觉到气氛不大对劲,问起正事来:“公寓回不去了,这一闹洪门和条子都得注意到了,现在要去哪里?” 我拉下陈宏溢的手,看著他摇头。说起来,现在住的老公寓还是母亲留下的,年代久了,我也没打算常住,来之前老头子叫人给翻修过,凑合过段日子,没想到这麽快就去不得了。 “我在观塘那里有套别墅,洪门的人不知道,先过去,你跟我一起,我找人给你检查一下。” 21(H) 那夜,我在陈宏溢的床上睡到没有知觉,醒来的时候才看到他手臂压在我身上环著我的腰,著实有些无奈了,大概正常男人都不会喜欢被人这麽抱著,感觉并不太好。起身推开他坐在床上,手抚上後脑,昨晚检查没什麽大碍,这会也没觉得痛了,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到墙壁上,转头出神的望著石青色窗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反反复复的询问自己:我是谁?我是谁!这种迷惘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後一次,从什麽时候开始,太久了记不得了,把头埋进手掌里,一阵空虚。 强有力的手臂从身後围上来,陈宏溢的嘴唇贴上我後颈,低声问道:“怎麽了,在想什麽?” 他现在的小动作是越发的多了,并且做得极其自然,这种感觉类似於多年的情人,很可惜我们不是,非但不是,通常彼此之间火药味还很浓重,所以陈宏溢近来暧昧的态度让我略感头痛,回头对他淡淡一笑:“很多,别搞了,等会得著火。” “感觉一定不错。”他笑得很勉强,又察觉到了吧,这个男人太敏锐了,我的丁点反应都能发现,真的很想问他一句,在美国到底发生过什麽!我不记得我有见过他,可陈宏溢说过他认识我,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认识,而且很熟悉,甚至於了解,闭了闭眼睛,抬手抓住他环抱我的手臂,刚想开口…… “要不要一起洗澡!” 他放开我往浴室走,我觉得他在逃避问题,这很明显。但既然他都不愿意说,我也不打算追问下去,掠了一下乱发,索性起身跟他进浴室。呵,一起洗澡而已,有何不可! 陈宏溢的品味看他的侵在热水里闭著眼睛的样子就猜得出,简直优雅的过分,脱光了衣服真看不出他是香港黑帮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记得他是学企业管理的,的确是有那麽点当Boss的架势,不知怎麽就混了黑道,我不是在怀疑他的精神状况,基本上还挺正常的。若是陈宏溢出生在我的家庭,老头子估计做梦都得偷著乐,一个闷骚的叶岩,一个放浪的我,可真是让他老人家费神了。 “看够了吗?”敏锐如陈宏溢,闭著眼睛也知道我注视著他,倒显得我不大光明了。 为了表现自己的磊落,我做了有生以来最後悔的一件事,朝他靠过去,不知廉耻的邪邪一笑:“只是想看得更彻底。” “那现在呢?彻底了!”他还是闭著眼睛,很享受的样子,微动的薄唇对我来说是不可抗拒的,有点蠢蠢欲动了,他大概从来不知道像他这般刚毅的男人也会有如此魅惑人的一面。 我靠过去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吻上他的嘴唇:“觉得不够,想深入……溢哥,你的意见呢?” 他的喉结上下微动,慢慢的睁开眼睛跟我对视,很复杂、很温柔,感性的不似平时,彼此身上都有昨夜激战时留下的青紫瘀痕,想到其下流淌的暗红色血液,我更加兴奋了,手指不自觉的触上他的脸颊,从眼睑到嘴唇一点一点的游移,煽情撩人的指法,全身的温度聚集在指间,禁不住的颤抖,一把上前抱住他,手指探进他口腔,被紧紧含住。 “你在玩火!” 口水顺著我的食指流下,我毫不在意的看一眼:“感觉一定不错!” 这话是他刚才说过的,我不加修饰的还回去,希望他能明白,我不仅仅是在勾引他,对男人来说除了肉欲,最重要的是自我。 黑眸里闪烁著危险的信息,陈宏溢何等精明,很自觉的过滤我话里的其他内容,手臂攀上我的後背,嘴唇贴在我耳边吮吸我的耳垂:“我早该干你了,你他妈就是自找苦吃,怪不得我。” 他收紧双臂猛地转身把我压在浴缸边缘,有一刻的迷惘,也没有拒绝他接踵而至的抚摸和亲吻,柔韧的舌尖蛮横的扫进口腔,舌尖被陈宏溢的缠住,甜蜜又不失野性的吸吮,几番纠缠,他的嘴沿著我的脖子一路下滑,锁骨处若有似无的轻啃,肩膀上深入皮肤的齿痕,狂浪的情潮被陈宏溢演绎的淋漓尽致,其结果可想而知。 我被放倒在浴室地板上,背脊接触的是冰凉的大理石,前方在身上作恶的是他火热的手指,蓦地回神,意识到下面的可能发生的事情,思维停顿片刻,然後做出了最符合自己个性的反应,一个使力翻身到他上面,露出很纯良的笑容。他一惊,眉头微蹙,显然对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恼了。 “陈宏溢,我想干你。” 话音刚落,就低头封住他的嘴唇,主动发出攻击,炙热的气息进犯他的口腔,放肆的纠缠他的唇舌,激情狂野而不仅仅是暧昧,完全忽视陈宏溢此刻露出多麽不甘心的表情,这是属於我独有的恶劣。 22(H) 我是真的激动了,趁著他失神的瞬间,嘴唇下移到他结实的小腹,不知道是我灼烫到了他,还是他感染到我,我们都忍不住的呻吟出声。空气密度变得潮湿浓烈,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初衷,理智在逐渐溃烂,略微的迟疑两秒,低头含住他已然勃起的欲望,属於男人特有的气息猛地窜入鼻腔,虽不习惯做这种事情,但陈宏溢快要越至巅峰的诱人反应著实让我兴奋,他打了个机灵,手指深深插入我的发间低呼一声:“啊……你他妈的……混蛋!” 略微的抬眼看去,陈宏溢健硕的胸肌正随著他的吐息强烈的起伏,被欲望驱使的癫狂表情,完美流畅的身体线条,身为罪魁祸首的我也不禁为这男人性感的一面震到,舌头在他欲望顶端乎轻乎重的打转,一手探到他身後揉捏他紧实的臀部,察觉到他的抗拒,就用力一吸,差点没逼著他直接射出来。 “够了,叶允!你这个混蛋。” 我笑著起身盯著他涨满情欲的黑眸:“很爽,是不是,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邪恶的嘴再次贴上他,发泄似的啃咬著他,陈宏溢像是被我惹恼了,抱住我的脖子扯我的头发,再一个翻身越至我上方:“妈的,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 “警告!你觉得我会听话,陈宏溢,不要太搞笑了,我是什麽人,你还不清楚!”位置变换,我也火大了,头脑自觉的回顾一些触不及的事实,更忍不住刺激他,“你大概比我自己还了解我吧,我说得对不对!” 他眼里光芒一眼,埋首於我的颈间,含住我的耳垂轻声轻语的道:“你总是在挑战我的耐力……” 陈宏溢的舌尖往我耳朵里窜,灵活的转动刺探,我一阵颤抖,妈的!调情手法都比我高明!热气如烈焰一样喷发燎原,打在脸侧、耳後、颈间,滚烫的舌尖顺著肌理下移,激情再次爆发。 “陈宏溢,别!” “我不想再听这句话了,自己惹出的祸,自己解决。” 他直接用手握上我的欲望,我惊呼出声:“妈的,你个流氓!别碰我!” 陈宏溢咬上我的胸口,疼的我倒吸一口冷气,他愤愤的声音:“谁是流氓,你说谁是流氓!妈的,三番五次谁惹谁的,叶允,你好意思说!” “上你一次怎麽了,还没碰就喊叫,你以为是处女,给我滚!”我开始用力推拒他,做著垂死的挣扎,就这麽被干掉,太差劲了! 这幕戏不继续下去就真无法收场了,我们在冰凉的大理石上翻滚,没有人愿意服输,做爱也是一样,掌控权交替变化,所到之处沾染上情欲的水渍,肌肤相互摩擦,情势愈演愈烈,直到他狠狠的一压,我的後脑重重撞上地板,眼前一阵发昏,顷刻间败下阵来。 他抬起我的左腿,低头舔我的耳垂:“你那里一定是‘处’的,所以才会喊得这麽大声,宝贝,我说得对麽!” 操!遇上对手了,这家夥嘴巴的狠毒级别绝不再我之下! 当陈宏溢昂扬的利器抵上来在我股间淫靡的摩擦时,我知道已经不能幸免被压倒的事实了,只觉得被活生生的撕裂,大腿一阵抽搐,他竟然什麽也没做就这麽冲了进来,使不上力我恼怒的用眼睛瞪他。他一言不发的堵上我的嘴,发疯似的吮吸,呼吸受阻憋在胸口喘不上气,快要窒息一样,这样的做爱的方式简直就是变相的谋杀! “你太紧了……”陈宏溢松开我的嘴,一手在我腰间揉捏,试图减轻我的痛苦,“放松点!” “你少废话,混蛋!”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被熟悉的味道和腿根高热的湿润唤醒,“妈的,你竟然弄出血了!你个混蛋!” 他皱著眉头舔我的下巴,看得出他也不好受,声音暗哑的几不可闻:“你不反抗,我也不至於这麽粗鲁。” “你还敢怪我!”我气得大吼,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想再难受就闭上嘴巴,你等会不用上班?时间要被你浪费完了!” 呃!这会还敢给我提上班,我还真没想过要出去,怕就怕一不小心暴露了他,遇上这个人之後,我就没有顺心的时候,想及此,一口咬上他的肩膀,手指死死的掐住他的手臂和後背,恶狠狠的道:“混蛋,你给我快点!狠点!最好能把我干死,要是还有一丁点力气,我一定成倍的问你讨回来!” 23(H) 这不是我别扭更不是什麽面子问题,非要追究起来,只有一个原因,我不是同性恋,不喜欢在有著同样身体结构的同性下面辗转承欢!而且我肯定陈宏溢也不是,无论从长相到气质,他都是无可厚非的Man,这让我联想到死去的伏增,他是玩男人没错,可看得出他从来不会是下面的一个,这点是不需要证实的。如同现在躺在陈宏溢身下的我,从来没有的屈辱感,恨不能一头撞死,可我不会这麽做,说白了,这是身为男人的尊严!被上就自杀,操!又不是处女,装什麽纯情! “啊──” 陈宏溢狠狠的一撞,低低的哼笑两声,“你不专心……” 他弯下身子追逐我的唇,这个动作使得他在我体内的阳具又深入一分,太痛了,撕裂了心肺一般,手指在他後背陷的更深了些,几欲晕厥!双唇被他含在嘴里,负气回咬他一口,出了血,却增加了几分情趣,和我的女人们从来没有这麽激烈火暴过,她们喜欢温柔、喜欢缠绵,我就给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性爱可以这麽放荡,一种连生命都要赔上去的肆虐感! 陈宏溢把头埋进我颈窝,开始一下一下缓慢有力的律动,全身都处於麻痹状态,身体跟著他的动作无意识的摇摆,我们睁大双眼注视著对方,身体上的渴求没有办法再去忽视,终於还是做了! 当激痛的感觉渐渐沈睡,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明的快意,他抬高我的腿不顾一切的往我身体里冲,我紧紧咬著下唇抑制有可能发出的可耻声音,慢慢的调整呼吸在他进入时收紧肠壁,紧紧吸住他贯穿我身体的利器,下意识的不想让他好过。 他猛地退出去拉我站起来,抵至墙边扳过我的身子背对著他,就势再次冲进来。 “啊──慢点!” “叶允……” 身体在碰撞、灵魂在相交,疯狂的交欢中我们不再陌路,回头与他做唇齿间的交流,大肆掠夺他口中的津液,雄性的气味席卷我的嗅觉,汗水侵满全身,陈宏溢抱著我的腰,一手探到前面来给予抚慰,唇贴在我後颈厮磨,这感觉太不可肆意了,简直爽到极致! 再也控制不住的喊出声来:“妈的,我叫你慢点!” 他咬著我的後肩,手指不间断揉搓著我的硬挺,下腹紧缩著一阵痉挛,他紧跟著几下猛烈的冲撞,高潮蜂拥而至…… 太疯狂了!我们累得不行,他伏在我背後剧烈的喘息著,轻柔抚摸我的身体,还不忘赞叹几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什麽感觉……”我大口的喘气,调笑他道,“吸毒还是死亡?” 他一怔,轻轻的吻我的背脊:“你玩毒品?” “不,不玩!”我用手肘抵著他转过身,“也不想尝试!不会比的上死亡!” 我们长时间的湿吻,最後,相拥著跌入浴缸,洗去一身粘腻…… 後来,陈宏溢说让我好好待著再泡会,就围著浴巾出去了,再回来手里多了两杯咖啡,我懒懒的接过:“许多人早上上班前总要喝杯咖啡提神,并且还要洗个热水澡,你现在是在为我服务?” “本来想拿红酒过来,怕你酒劲上头想报仇。”他重新坐进浴缸,闭上眼睛。 “这个假设很有可能,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我的确有这个念头。” 他只笑,不答。 “现在几点了?” “快十点了,已经迟到了。” “喂,去帮我把行动电话拿来。”既然已经迟了,索性不去了,免得出事。 他没动,睁开眼睛专注的凝视我,末了才淡淡的说道:“你在担心我?” “嘿,别那麽自大,我们不是很熟!” “都已经上床了,还不熟,你还想怎样?” “上床?顶多只是做爱,我们连床碰都没碰到。” 他眯起眼睛,又一次感觉到危险,我差点被扇自己一嘴巴。果不其然,他猛地站起身子,把我往卧室里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一边抵抗一边咒骂,水渍溅了一路,他也不在乎,蛮横的摔我到床上,後面还疼的要死,我是真没力气跟他耗了。 “陈宏溢,你给我放手!” 他欺身压上我:“你该多谢你的嘴巴!” “够了,妈的,别再玩了!已经够了!” “……”他埋头啃我的脖子,一点也不理会,我抬脚撞他腹部,力道大了些,他立刻抬头皱眉。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盯著他一字一句的道:“够了,陈宏溢!一次就可以了,我不再计较,你也别再招惹我,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也不想再陪你疯,这事一完,我就走!你就当从来不认识我这个人。” 我不在乎了,是真的,管它在美国发生什麽,我不想知道了!我不是同性恋,我不会爱上一个男人,可是,刚刚……我分明是有感觉的,说是欲望也好,说是争斗也好,总之,可以了,我没他陈宏溢嚣张随意,可以了麽?对感情,我玩不起! 24 之後,没有在观塘别墅继续待下去,事情发展到这份上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不是我承受能力不够,只是这种游戏真的不好玩,搞不上陪上自己也说不定,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当天下午就同曲渐回到老公寓,临走陈宏溢只是看了我两眼,并没有任何挽留,当然,这也不是我所期待的,话已经讲的很明白,在留下去也无意义,更何况陈宏溢之前也叫我别在他面前出现,既然大家都是一个意思,何须再继续纠缠。 “叶医生,身体怎麽样了?”同事阿豪凑上来热心的问。 稍稍一愣,才想起自己昨天请了“病假”,揉揉鼻子回答道:“嗯,还好!” 阿豪顺势在我旁边坐下,兴奋的口水没喷出来:“昨天你没来真是幸运,重案组罗Sir风风火火的跑来找你,那气势眼神让人看的心惊胆战的。” “他找我?”一开始挺是惊讶,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反而平静下来。 “对了,他大概去过你家,没见到?” 我摇头,说起来也没有接到罗烈打来的电话,莫不是怕惊动了陈宏溢才省去最方便的通讯设备直接找上我的,一时间明了,低头笑起来,还真是狡猾的家夥。 阿豪探头看两眼,抓抓脑袋:“对呀,他怎麽不给你打电话!” 我看著行动电话淡淡的道:“恐怕打不得!” “什麽?” “没,没事!”我转头看他,佯装不经意的问起,“对了,前天晚上弥敦道……” “是呀,黑帮火拼,你也知道了!洪门和警方都想封锁消息呢,嘿!可别出去乱讲哦!重案组那边四处查询目击者,还封锁消息呢,这不扯淡!不过时间太晚了,本来就没多少人,而且洪门那边肯定做了手脚,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提供线索,他们还真一刻不得安宁!” 我蹙眉,小心翼翼的道:“你们就那麽肯定是洪门?不是别的什麽社团。” “现在香港黑帮里,我敢说一句,除了洪门,就没有这麽大胆的,妈的,阻击手都出来了,一辆超炫的法拉利当场报废,还有一辆没人认领呢!” 我苦笑,要让他知道这都是我的车子还不得惊得跳脚!本来那天陈宏溢开出去的车子完全有机会取回来,可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只得弃了,还好这些车子都是老头子提前搞来供我飙车玩乐的,没有用自家人名字注册,平时怕招人闲话也从未开到警局,出了事才不得不感谢自己在这方面的低调。 “香港没有法律麽?”敷衍他一句,顺道探探口风。 阿豪一手拍上我的肩膀,一副看怪物似的表情看著我:“夥计,你刚来香港不久不知道也不为过,可是好歹也去翻翻黑帮资料,我们法医一年接触的尸体起码有百分之六七十都跟那些地下社团有关,就是表面上看不出来,也八成有染!在明里,谁不是干干净净的底,就连现在叱诧黑道的陈宏溢,也几乎是没有零星的污点! “几乎?”我朝他挑眉,“阿豪,你话里有话!” 他重重的在我身上拍了拍:“就说你小子精明!” 阿豪低头到我耳边,神秘兮兮的道:“罗烈每个月不知道要请陈宏溢喝多少次重案组咖啡,大到上次伏增之死,小到流氓干架,时不时就得到伯爵转上一圈,陈宏溢不嫌麻烦,换著招陪他玩,可上头都快被罗烈惹毛了,据说反黑组更是不满,扬言迟早要让罗烈吃瘪。” “他们倒是会迁怒。” “没招啊,罗烈从扫黄组调到反黑那会已经是沙展了,脾气太直,容易伤人,都对他不满哩。现在在重案组看似风光,实际上整日里说三道四的,都是他下面的人。” “他自找的!”我很客观的说一句,那阵子忙著为自己开脱,还真没注意到这些。 “依我看,反黑组这几年按兵不动一定是碍於证据不足,罗烈看似冷静,对上陈宏溢他也头大,反黑组十有八九都在洪门内部安排了人,指不定就在陈宏溢身边,罗烈这麽著急,也定是怕陈宏溢最後落到反黑组那边,他们两个是黑白两道公开的秘密!” “他们两个……怎麽样?”心猛地一抖。 “还能怎麽样,一个警一个匪,当然是死对头喽!”阿豪朝我眨眼,“难不成你还想到别的什麽了?私情!嘿!他们都不是那种人,不搞那玩意的,伏增倒是有那癖好,但罗烈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让他就此打住,这话题有点扯远了。 电话响起,是陈宏溢,心跳加快了两拍,朝阿豪使眼色转身到走廊角落,按下接听键,沈住气静静的等他出声。 “在做什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疲惫。 “上班,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他在那头闷声道。 我沈默,想起阿豪猜测洪门有卧底,不禁打个冷战,不自觉的开口:“你身边……” 刚开口半句就说不下去,这算什麽,恐怕我没有这个立场吧…… “没有女人,就我自己,你想说什麽?叶允。” “呵,我不是问你这个,就算有,那也是你的私生活我无权过问。”这绝对不是我在闹别扭。 “叶允,我们……” “什麽也没有,陈宏溢。”我打断他,沈了沈,冷冷的用英文说道:“That’s a good story,but the answer is no.” 收了线,翻到通讯录里对著“陈宏溢”三个字点下Delete,没有丝毫犹豫。 25 恢复到从前,风平浪静的过了一个月,期间,我没有再接到过陈宏溢的电话,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他的消息,但我知道,他成功了。离开观塘别墅的第三天,就有消息称陈宏溢正式接替伏增成为洪门名副其实的第一把手,右手放在胸口闭著眼睛:“安全……” 不会去给自己这种异常的行为找借口,我承认我很在意他,可这也不能代表什麽,因为不久之後我会回美国,突然之间做了决定,我不否认和陈宏溢有一定的关系,给父亲打电话的时候,只淡淡的说道:玩够了。 倒是曲渐摆著一张冷脸,粗声粗气的戏虐我:“哼,你在逃避!” “你管太多了吧!”臭小子,又骑我头上装老成了,明明比我还小两岁。 “你迟早被你自己玩死。”他抛给我一句话,转头打开我的计算机,接收新的邮件,随口点开新的文件夹,“喂,你过来看!” “什麽?” 曲渐最近有点神秘,网络游戏碰都没碰过,总在查一些乱七八糟的资料,我也没兴趣理他,这一看不禁傻眼了。 “什麽感觉?”他问我。 “……”我闭著嘴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又调出以前的资料给我看,指著屏幕上的照片说道:“这是超哥跟进的资料,看来有些方向我们跟错了,你别说你患了失忆症,什麽都不记得,连我都被你骗了……许珈琳根本不是陈宏溢的女人,或者这麽说,她在美国的时候还不是陈宏溢的女朋友,而是你的,叶允。” 照片背景是我在纽约时住过两年的公寓,身著白衬衫的我搂著熟睡的Arlene靠墙坐在地板上,昏暗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我低头注视她纯美的脸庞,满眼饱含深情……从角度看,是一张自拍的照片,而且看手上动作猜得出,摄影者就是我自己,呆滞的盯著屏幕许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曲渐用手肘撞我,手指在我眼前晃动:“喂!傻了!你真的没一点印象?还是你女人太多了,以至於想不来……这我可以理解。” “不可能的,”脑袋发涨,我跌坐在沙发上,愣愣的说道,“跟我在一起的大多是洋妞,同是中国人,Arlene如果真跟我交往过,我不可能不记得她。” 手指按在太阳穴,闭上眼睛,嘴里低喃:“我一点印象也没有……真的……一点也没!” “别著急,你再想想。” 太突然了,勾引Arlene、惹怒陈宏溢,在此之前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事实真的存在,却一时间接受不了了。 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猛地抬头盯著曲渐,“你不是总跟著我,我交往过多少女人都见过,对她有没有印象?” “喂喂!你糊涂了!”曲渐走过来坐到我旁边,无可奈何的说,“你的女人我怎麽可能全部都见过,而已你经常躲著我诶,老大!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或许有点联系。” 我抬起头。 曲渐捏捏鼻子,略微仰著头看天花板:“你记不记叶岩当初在英国出了事,老爷子把我和超哥都调了过去,再回到美国那边已经是一年半年之後了,这期间你发生过什麽我是一点也不清楚。” “……”我拼命的回想,算起来大概有五六年了,除了上课打架泡马子,没有觉得特别,但这也是唯一能解释曲渐不知道Arlene的原因了,至於我,已经心中有数。 摸了摸额头,犹豫的开口:“或许有个人知道……也说不定。” “你是说大姐。” 他朝我扬眉,伸手过来按著我的肩膀,考虑了一会才说道:“想起来,我才觉得……叶允,我回去之後时常会感觉你的……怎麽说呢……精神方面有点问题,说不太清楚,这只是一种感觉,当时也没多留心,我问过大姐,她很不在意的随口敷衍了我,现在才发觉她是有点不对劲……” 心底隐隐不安,默默的道:“如果真有事,她不会告诉我的,你知道的,她那个性……其实蛮阴险的,真亏了她不是个男人。” 曲渐白了一眼,过来揉我的头发:“嘿,有你这麽说话的吗!” 我苦笑,突然明了自己为什麽常常会有种失去自我的感觉,也许我真的有段过去,连自己也不晓得。 “总比没试过好,我来打电话。”说著就走到座机旁开始拨号码,还真是行动派。 26 几声之後电话接通,曲渐开了扩音给我听:“嗨,阿允吗?” “是我,叶子姐,曲渐。” “嘿,怎麽想起给我打电话,我刚起床,你那边是晚上吗?”声音很愉悦,一大早精神蛮好,我微微一笑,大姐一向独立,从来不需要任何人担心。 “嗯,有件事想问问你,叶子姐认识一个叫许珈琳的女孩吗?” “……”大约过了半分锺,那边才传来声音,“不认识,怎麽了?” “哦,没事。” 之後两人随便打著哈哈就挂断电话,曲渐转身两手一摊,耸耸肩膀:“看吧,这就是女人。” “早说过问她没结果了。” “很明显,她知道。” 把自己放倒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看著天花板:“她这个性是随了我妈,算了,我不想管了,过去的事情了。” “真的?” “还能怎样,都要回去了。”声音里透著无力。 好半天曲渐才再度开口:“我一直想问,你跟陈宏溢……是来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我坐起来,有点茫茫然,“两个大男人,能有什麽!” 是啊,两个大男人,还能有什麽!无非是一次比较另类的交集,但我不认识我们就会为此改变什麽,比如性取向,比如爱上对方,说了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曲渐摇著头不赞同:“是这样吗?我不觉得不像。” 他靠过来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我:“如果我想跟你干,你会不会?” 我皱眉,不可思议的想法。 “没有想过是不是?你对他呢,不是这样吧!” “欲望而已,是男人都有的。”我随口道。 “问题是为什麽别的男人就不行,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你别说你们之间什麽都没有,那阵子你肩膀脖子上的痕迹,可不是哪个妞能造出来的。”他伸手过来抱住我的脖子,扯我衣领,“一个月了,没有新的,你大少爷可从来不是那种能禁欲一个月的人。” “好了,这事你别再提,我有分寸的。”我推开他,“你背著我让超哥查这些,我还没跟你算账!” “哼!我怕你死得不明不白,老爷子找我算账!” “行行,就你能!我知道你曲渐身手了得,费劲心思想找点乐子逗你,行了吧。” “你他妈的,正经点,每次提起陈宏溢你就这幅德行,说你们没事,谁信!” “好了,我都已经做了决定,你还想我怎样!妈的,比陈宏溢还难缠,他都没来烦我,你激动个什麽劲啊!” 他关掉计算机,转身往外走:“但愿你的决定不是指回美国。” “你今天有病啊!话这麽多!” “行,我不管,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件事情还有最後一个办法,要不要查清楚你自己看著办。” “什麽?” “去问另一个当事人。” 牵扯到陈宏溢的事情我本不打算再管,可现在看来是不得不去过问了,我是真的很想带著这个疑问回美国从此不干尘事,可事实上,要做到那种地步,很难!再次踏进诱惑是周末晚上八点四十分,曲渐没有跟过来,相对於我的斤斤计较,他还是给了我很自由的空间,所以至今还能忍受的了他那三八个性,一眼就瞅到台上身著白衣唱歌的Arlene,虽不是跳热舞,但同样的明豔动人。 Are You The One The traveller in time who has come To heal my wounds to lead me to the sun To walk this path with me until the end of timeAre you the one Who sparkles in the night like firefliesEternity of evening sky Facing the morning eye to eye Are you the one Who’d share this life with me Who’d dive into the sea with me Are you the one …… Arlene的声音算不得甜美,很低、很沈,一如她清冷的个性,却一点一滴的深入我心……每次看到她皆是一身白衣,不似风尘女子的妖豔,也不似职业女子的凌厉,超凡脱俗的清新与美丽,能在这种环境下保持如此纯净气质,也难怪陈宏溢不想让我找她麻烦,看多了形形色色的女人,对Arlene这种颇完美的女子尤为珍惜。 白衣、昏黄的暖光、闭著眼睛投入的表情,像极了她靠在我肩上的神情,怦然心动,不是爱恋,却似留恋。 Are you the one Are you the one 不知道这曲子是唱给陈宏溢还是我,不著痕迹的一笑,点上一杯血腥玛丽,双眼紧随著Arlene,安心的做在角落里。 27 思索间,一个看似面熟的男人带著几个小混混挡住我的视线,抬眼看去,满脸阴郁的表情就知道是来找茬的,随手将酒杯放至面前茶几上,懒懒的靠在沙发背上,索性闭上眼睛,暗自警惕起来。妈的,祸事不断! “叶先生。” 我连眼睛也没睁开:“有何贵干!” “麻烦叶先生跟我们走一趟!” 听这语气像是道上混的,敢明目张胆在诱惑里抓人的,除了条子恐怕就只能是洪门的人了,冷冷的讽刺道:“怎麽?陈宏溢耐不住了!” “常叔对溢哥有些做法不满,我斗胆想请叶先生过去解释一下。” “常叔?” “是四长老之一的青龙。” “呵!” 我睁开眼睛,终於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陈宏溢身边的亲信洛基,在伯爵碰过面,上一桩命案的受害者向威是跟他的,陈宏溢接手洪门後,洛基顶他的位置成为洪门旗下八大堂主之一,也算是陈宏溢最得力的助手。 “既然是你们老大拥了漏子,为什麽找我去解释,你们有什麽搞错了吧!还有,听你的口气并不是那个常叔请我,是你!那我又凭什麽给你这个面子?”看样子真不是陈宏溢找上我的,否则他不会用这个架势来招呼我,就不知道背後在耍什麽阴谋了。 洛基说的不急不缓,却也字字有力:“请你务必答应,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这是在请我?如果我不去,你打算用绑的?”我一手拍在桌子上,哄声四起,又一次成了众人焦点,环顾四周,声音略降一调,缓缓的道:“洛基,你跟陈宏溢比,还嫩的很,别试图来指挥我,跟你们不是一条道上的,洪门的破事别来烦我。” “洛基哥,别跟他废话,绑著去。” “就是,洛基哥,直接拖走!” “洛基哥。” “洛基哥……” 我眼盯著台上的Arlene,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靠在沙发上,但实际上心里也不怎麽平静,思索著竟是哪里出错,跟我有关能是什麽,总不可能是因为陈宏溢跟我上床而闹出问题,这不合情理。 Are you the one Who’s had enough of pain And doesn’t wish to feel the shame anymore 放下麦克风,Arlene快速朝我这边走来,要出场了,这个所谓的洪门大嫂。 洛基等人立刻上前唤道:“琳姐。” “琳姐……” “阿基,这件事交给我。” “琳姐。” “放心,我不会让宏溢有事。”Arlene朝洛基点头,然後把视线停在我身上,“我们去後面谈。” 微微一笑表示赞同,对她我不能说不。 Arlene吩咐洛基跟他一起,其他人留守看场子,没一个人有异议,我完全相信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陈宏溢的女人,这就是她特有的魅力,这里的人尊重她,那眼神可以称作崇拜。转身跟著他们进了包房,不得不否认,有些事情还得女人来做,就是陈宏溢亲自来,也不能改变自然界里异性相吸这一不变的规则。 Arlene是个利落的女人,开口就直奔主题:“宏溢出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几天还被常叔关了禁闭。” 摊手耸肩:“Arlene,我想知道这跟我有什麽关系?” “问题就出在你身上,这事情只有我和基仔知道,宏溢不愿意说,我们也不能多嘴。” “就是蹲牢房也得有证据,恕我直言,我没办法跟你们合作。” 洛基上前两步,一副快要发爆发的表情:“这事再不给我答案,恐怕不止常叔,其他三长老都得惊动,到时候有麻烦的就不是溢哥一个了,洪门会怎样先不算,叶允,就是你,也一定逃不了的,回美国!你想都别想。” 眯起眼睛,声音里透著一股凉意:“你调查我?” “不错,而且收获很大!怎麽,惹了麻烦这就想走了,机票都订了,你就这麽迫不及待的甩开溢哥……”他猛地靠近揪住我的衣领,“叶允,你不要太过分了,溢哥为什麽被常叔关起来,为什麽?他妈的,全都是你害的。” “基仔,你说太多了。”Arlene一动不动注视著我们。 “他被关,干我屁事!”被这麽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揪住衣领大吼,我的火气顿时冒上来,一把扯住他头发,“你什麽意思,说清楚啊你!你们洪门出来的是不是脑袋都有毛病,伏增死了找我,陈宏溢出事也找我,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我哪里不小心得罪了你们。” “你个混蛋!”洛基推开我,一拳揍上来,“妈的,你还敢给我提豹哥,要不是溢哥,我早做了你,王八蛋!你他妈精神有病,为什麽要别人来给你擦屁股……” 中了一拳,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出了血,用手抹掉,真的发起狠了,扑上去你一拳我一脚的跟洛基打成一团,谁也不肯松手。 “妈的,杀了人要溢哥来给你承担,你算什麽东西。” “你说什麽鬼话!” “操!你他妈装什麽装,老子最讨厌你这种东西,拿什麽人格分裂骗取溢哥的同情,你算什麽男人!” Arlene 终於出声阻止:“洛基!” 我顿时愣了,手上动作慢了半拍,又一拳砸在後背。 “洛基,你给我闭嘴!” “琳姐,我没想说的,你看看他的态度,亏了溢哥心甘情愿的保他,溢哥他不好受啊,死的是豹哥──伏增,一手栽培他的老大!” “你说什麽!”我停下来,脑子有点乱套。 “他妈的,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杀死豹哥的不是别人,就是你──叶允!” 28 直到跟Arlene、洛基两人窝进吉普车里,我也没有再说出一个字,就在刚才,Arlene用近乎绝望的语气告诉我,伏增的确死在我的手里。偏头靠在後座上,透过窗口无神的望著著街景掠过,看似平静的表面下究竟掀起多少波涛,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Arlene一直紧紧握著我的右手…… “我曾经告诉自己,既然你已经离开,我又何必再去追问那些过往,阿允,我知道,你是无心的。”Arlene把头靠在我肩上,淡淡的陈诉,“认识你,爱上你,失去你,好像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在PUB里喝著你最爱的血腥玛丽,常常会想起你告诉我的话,你说‘你爱这种鸡尾酒就如同爱我,有一种几乎偏执的疯狂’,我信了,一起度过最快乐的三个月,阿允,你知道吗?从相识到分手,我们只有三个月……” 转过头,不动声色地盯著她的眼睛,这个看似坚强的女人眼里,流露出叫人心疼的悲伤,抬起左手粗略的抚过他的面颊。 “记不记得六年前震惊美国的连环凶杀案……死者是几个年轻女孩子……” “你是说血腥玛丽?”这事我有印象。 “嗯,当时盛行一时的通灵游戏,我记得你说过‘玩这种东西,迟早会送命’。” 印象中的确有三四个女孩子因为这个通灵游戏丧命,可这跟现在的伏增被杀案又有什麽关系,难不成她会告诉我,这几个女生也是我的手下亡魂,呵!这个假设不太好笑! “大约就过了一个多星期吧,那几个玩游戏的女孩真的像是被诅咒似的,一个接一个离奇死亡……”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我是凶手吧!”我惨淡的一笑。 “你觉得不是你?”Arlene抬起头专注的看我,“阿允,我从未发现你人格中的另外一面,这是我作为一个心理学研究者的失败……你嗜血!当我解释不清,为什麽你会在凌晨两点外出,在凌晨四点沾著一身血迹回来,直到又有桩命案活生生摆在眼前,我才彻底明白过来……我质问你,跟你大吵一架,可你只是冷冷的看我,淡淡的说 ‘血腥玛丽不是给她们用来玩游戏的’……” 冷风从窗口吹进,我打了个冷颤,到现在我已经没有什麽事情是接受不了的。感觉到洛基从後视镜传递过来的视线,无奈的冷笑一声,在Arlene额头轻轻印下一吻,接著问道:“陈宏溢跟这件事情又有什麽关系?” “遇害的四个女孩中有个叫Novia的是陈宏溢第初恋女友。” “他是怎麽找上你,知道这件事情的?” “据他所说,一开始只是怀疑,後来他开始派人调查你,你会失忆也是他造成的,他本来想做掉你的,期间出了差错,所以你只是昏迷了一段时间,可笑的是你醒来後居然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包括你杀人,包括我……那时候我想过,这对你来说也许是件好事,我以心理医生的身份为你做了快一年的心理治疗。” “选择性失忆?” “对,简单的说当人类对来自外界的压力超出本身能负荷的时候,为寻求自保,大脑会自动删除他认为可能影响到他的记忆,你现在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杀人,恐怕也是那个时候造成的。我试著从你的角度来思考,当你谋杀那几个女孩的行为被我所察觉的时候,潜意识里感觉到可能存在危机,而你只有一种选择可以摆脱这种心理,就是杀我灭口。” “……”我皱眉,努力的在仅有的记忆中搜寻答案,很可惜,没有! “陈宏溢半路杀出是个意外,你出事之後选择忘记那段事情,一方面我感谢你,这是你心里为保护我做出的努力,可是同时,阿允!你忘记了我……” “叶子姐是怎麽知道这件事情的? “阿允,你觉得我还能瞒著你的家人吗?其实叶子姐早就知道你精神方面的问题了,她很小心的在保护你,可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陈宏溢为什麽不再次动手杀我?”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出来,我觉得我的记忆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掏空一样,这种感觉很可怕,让我制不住的发抖。 Arlene稍稍拉开一些距离,看著窗外:“宏溢为什麽不再次动手,这些我不清楚,也会他会选择告诉你。” “你们是怎麽走到一起的?”Arlene并没有说陈宏溢究竟从什麽时候开始怀疑我的,他们之间发生过什麽,对我来说仍是谜团,我只能不断的试探著她的底线。 “通过你这件事情,我们还可能不认识?他找我谈过很多次,向我保证不会对你出手,他的理由是‘不会跟一个神经病计较’……”她笑起来,有点无奈的笑。 我知道这不是真话,细细的思索、整理思路, Arlene没有向我全部透漏,最起码还有百分之十,而另外未说的百分之十我觉得才是关键。 最令我介怀的是另外一个疑点,Novia是陈宏溢的第一个女人,可以说是他的初恋,想要报仇,无非是因为他重视那个女人,可也正是这样,才想不通他为何在知道我人格分裂的时候就简简单单的放过我,如果说是同情,那理由就太过牵强了,陈宏溢绝对不是善良之辈,这件谋杀案,他的处理方式另我费解。 也许,我该去问另外一个当事人,即使是我,也无法忍受记忆的空白,我是个追求完美的男人,失去的过往对我来说是一段充满遗憾的缺口,能够填满它的人,在我看来,非陈宏溢莫属。 29 进门之前我趁著Arlene和洛基不注意拨了电话给曲渐,这一去凶多吉少,不做点准备那就不是我了。 算来算去也没有算到陈宏溢要保的人竟然就是我,想起自己曾经对他的质问,太阳穴那里隐隐作痛。 你……恋爱了。 好像这麽对他说过,脑子有点乱,超负荷了吧,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再次选择抹杀记忆。 我发誓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别墅,金色的基调,淡红色的暖红,脚下踏著绝对精良的印度手织地毯,连我家老头子也没有这般放肆的装潢,黑道上的人果然都些嚣张透顶的家夥。显然,背对著我们透过窗子夜景的男人已经坐在椅上很久了,看起来似乎是很无聊,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著一支烟,弹烟灰的动作相当的轻,不太符合他过了半百的年纪,听到脚步声略微偏了偏头,从容不迫的转动转椅面向我们,心里暗惊一把,这气势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只是轻微的一瞥,他就把所有目光投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细细的打量一翻,勾起唇角扬了扬眉,我礼节性的回以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常叔。”洛基首先开口了。 “嗯!这就是你拼上性命要让我带去见Ivan的人!”他点点头,一副了解的表情,“还不错,你说只有他才能证明Ivan的清白……”他略偏著头眯起双眼,“我信!” “常叔,麻烦您让我见陈宏溢!”和Arlene对视一眼,我冷静的开口道。 他漫不经心的问:“你这是在命令我?” “我不敢这麽做。” “我不知道我为什麽要答应你,你是个外人,重要的是你在警署做事。” “但我并不是警察,条子和我一向不和,而且陈宏溢需要我的帮助。” “Ivan从来不需要任何人。” “常叔,你太绝对了,这事得陈宏溢自己说了算。”我跨前一步,正视著他。 他仍是惯有的淡漠,只是黑眸多了几分凌厉,沈默许久,才冷静的吩咐:“洛基,你带他去,老地方,Arlene,你留下来,我有话问你。” 所谓的禁闭室,不过是切断了所有通讯设备的房间而已,才踏进屋子的第一步,我就後悔了,如果我一早知道陈宏溢被关在这种舒适的地方,我绝不会轻易答应Arlene来见他。 洛基开了房门,就把时间留给我,独自退了出去。 穿过客厅往卧室里走,手握上门把时稍稍犹豫了一分,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床上睡的如婴儿般安心的陈宏溢,我不禁觉得好笑,上次在我那里也是,明明是混黑道的,也算是个警觉性高的人了,为何两次看见他的睡容,都是这般……可爱! 走过去一腿跨上床边,手臂挣在他头两侧,静静的看著,硬朗的脸庞上荡漾著漫不经心的笑,大抵是做了什麽美梦,右侧的唇角微微上挑,我琢磨著该用什麽方式叫他醒来,破坏了他的美梦不知道会不会挨拳头,他每次休息不好的时候都会给别人一张冷脸,实足的孩子气。 观察许久,我决定采用很特别的方式,而我肯定他不会喜欢。 身体重心稍稍放低,嘴唇轻碰到他的面颊,额头、眉眼、鼻尖,最後贴上了他的嘴唇轻微的摩擦。陈宏溢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却开口探出舌尖,我顿时愣住,还真是…… 一个用力抱住陈宏溢的脖子,用力的吮吸他的舌尖,用近乎粗鲁的方式…… 他猛地睁开眼睛,停顿了两秒,反应过来,一手搂住我使力翻了个身到我上方,嘴唇稍稍离开,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坏笑:“你怎麽来了?被洛基逼来的还是绑来的?” “不,是自愿的。” “你都知道了。” “一部分吧。” 他的手摸上我脸颊,自然而然的问道:“想我了吗?” 我捏捏鼻子,淡淡的回答:“有点吧。” “哼!你还是不够诚实。”他似乎不是很满意。 “我说想,你会高兴一点吗?” 我搂住他的脖子,压低他,鼻尖相碰,热气喷上来,他低头吻住我,嘴里低喃著:“会。” 很久没有亲吻过,都有点想念这感觉了,我只想说他合我的胃口,我们使劲的吮吻对方,直到大脑缺氧、警锺响起才彼此挣脱开。 平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天花板,有种想哭的冲动,这种情况对我来说并不常见,甚至几乎没有,可现在,在一个曾经差点杀掉我的男人面前,竟然会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脆弱,我有点恨自己,非常恨,越来越强烈,猛地坐起来用双手抱住头部,在床上翻滚。 “啊──” “叶允,叶允!”陈宏溢一下慌了,忙起身紧紧的抱住我,“怎麽了?叶允……”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陈宏溢。”我嘴里疯喊著,“你为什麽没有杀死我,你当年为什麽没有杀死我,啊──” “你冷静一下,叶允。”他抓住我的肩膀使劲的摇我,冲我大吼起来,“我不会让你死,你冷静下来,看著我,叶允!” “叶允!” 他把我按进他怀里,用力搂住我的脖子,我把头放在他肩膀上,拳头捶他的後背,一拳一拳痛的他咳出声来,我摇著头嘶吼:“快疯了,我快疯了──” “陈宏溢,我说我快疯了!” 一口咬上他的脖子,齿痕深到出血,这个气味让我的身体骤然一凉,打了个机灵,突然就平静下来。 30 “唔……”陈宏溢低低呻吟一声,“你还真下得了口。” “你为什麽不杀我?”我松开手看他,心底升起莫名的感觉,“为什麽不杀我?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你女朋友、伏增……就连那个十九岁的男孩也是我间接害死的,你还要保我,陈宏溢,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麽?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他用力按住我肩膀,不容置疑的语气:“我知道,叶允,我知道。可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麽费尽心思去保一个才见过一两次的男人,我不是傻子,也别指望我把我那可怜到发酸的同情心用在你身上,我没那品德,这点你最清楚了,我跟你一样不是个东西。”他顿了有两三秒,深深的望进我眼里,“可我为什麽要保你……你比我清楚……上次你已经给过我提示……” 从来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可以把话说得如此明白,陈宏溢的态度让我简直不敢去面对,闪躲著他专注的眼神,我默默的摇头打断:“我不知道那个人会是我。” “你那麽精明,这不难看清楚,叶允。你只要换个角度去想……不是没有可能。” 温热的呼吸扑面,脑子里乱成一团,可糟糕的是我镇定不下来,刚才在Arlene他们面前伪装出来的潇洒,在陈宏溢的面前顷刻倒塌,恍惚的推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陈宏溢。你爱上我了?不,这不好玩。”转身背对著他把手掌抚在额头上,很热,我想我一定是发烧了。 “我不是再跟你开玩笑,你到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低哑的声音有略微的颤抖。 “你想怎麽样?想我做你的情人?期限呢?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或者可以长一点,三个月?那麽我们来想想,这期间我们可以做什麽,上床还是谈情说爱?行了吧,陈宏溢,我现在已经够乱了,没精力同你边算计边游戏……” “不是情人,不是游戏,也没有确切时间。”他插嘴道。 “什麽?” “做我的爱人,叶允,如果你非要我给你个固定期限,那麽……就到死为止。” 转过身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他,冰蓝的眼睛几乎要冒火了,我狠狠的上前抱住他的脖子:“凭什麽,你他妈凭什麽!我叶允不是女人,不会傻傻的躺在床上等你来临幸,你说要我做你的爱人,你脑袋秀逗了吧,我们的关系没办法用婚姻来维持,陈宏溢,你说这话的时候先想好了,这一辈子你要跟我做什麽!” “你想做什麽,叶允,我倒是想问问你来这里要做什麽?”他微眯起眼睛:“跟你有什麽关系,就是他们做掉我,这跟你又有什麽关系,既然对我没意思,就别假惺惺来这里装模作样,我他妈不稀罕。” “我装模作样?陈宏溢你搞清楚,我来这里不是赎罪,也不是对你抱著不可能的期望,我他妈就是想来搞清楚我自己是个什麽东西!”一拳捶在墙上,忿忿的道,“你干脆杀了我一了百了,省的我现在自己做过什麽都不清楚,跟个白痴一样,叫别人来说。” “你何止是白痴,根本就是个变态。”这男人说话从来不会客气,有空子可钻的地方,他绝对不会放过。 “我是不是变态用不著你这疯子来说。”我也不是好惹了,回嘴就跟他扛上了。 他也不介意,慢慢悠悠的评价一句:“很好!变态和疯子,绝配!” “你……”终是拒绝不了陈宏溢对我消极抵抗时的态度,看著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无可奈何的低头笑起来,“说真的,你打算怎麽做?” “嗯……没事的,你要不要留下来陪我住几天,这里蛮不错的,有吃有喝,什麽事都不用操心,你来了就更棒了……”陈宏溢随身往墙上一靠,满眼含著笑意,他表情让我背脊一凉,妈的,又愚弄我。 “棒什麽?你他妈还真有心情,我跟你说正经的,你瞎七搭八说什麽有的没的,我怎麽从没看出你有幽默细胞。” “以後你会知道更多的我。”他不咸不淡的幽幽说道,“常叔要真跟我过不去,早就把我推出去了,何必等到现在才动手,他就是看我刚上台杀杀我的锐气,怕我不老实,给点警告罢了……其他几个,就更不用担心了,常叔说一,他们绝不敢说二。” “他不知道是我做的?” “洛基这麽一闹,不知道是不可能了,但你大可放心了,就是常叔,他也绝不会不打招呼擅自动我的人。” “你的人……陈宏溢你真是越来越自大了。”我干笑一声瞪他。 “那也得看对象是谁!”他走过来抱我,浅浅印下一吻,“你电话给我用。” 我递上,狐疑的盯著他。 “常叔,是我,Ivan。” 31 “Ivan,不跟我介绍你的朋友?”姓常的紧盯著我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陈宏溢挑眉,玩笑似的说:“常叔不是已经和叶允打过照面,形式上的玩意大可以省去了。” “你呀,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了。” “常叔要真觉得自己能管套住我,就不会花尽心思栽培我,更不会这麽轻松的放我一马。”陈宏溢竟动说起伏增被杀事件,不禁观察起他们的反应。 “你就这麽肯定我会放过你。Ivan,常叔老了,但眼神可不差,伏增绝对不是向威那种小孩子能轻松搞定的,前面我之所以沈默是碍於你能不能顺利接手洪门,现在事情了了,我就放下心来跟你算算这笔帐……”他把视线瞄到我身上,警告的意味,“我知道你一向敬重伏增,就是有心杀他,也不会真去动手,我也清楚你不会不调查这件事情,所以……Ivan,不必要的事情,别做,常叔不想跟你生气。” 暗自惊了一把,这常叔果然如陈宏溢所说的偏向他,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按理说,道上的人不可能有这种非常的感情,且不说常叔是什麽个情况,陈宏溢单方面俘虏人心的手段让我叫绝。 “Ivan知道洪门内部有多少家夥对自己不满,豹哥之死,当别人都把矛头指向我身上时候,不是您力排众议挺我,Ivan实在想象不出来,还有谁能有这麽大的能力和气度……”又一次见识到陈宏溢的胆识,“您要真想把这事拿出来做文章,就不会先力保我上台了,若现在再传出‘豹哥是被陈宏溢干掉的’这种笑话,常叔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面的男人听完笑出声来,一脸赞赏的拍陈宏溢的肩膀:“好!算我常成海没看错人。” “这事就这麽过去了?”陈宏溢试探道。 常成海这时两步到我身边,嗤笑一声:“我没说过要放掉他。” “常叔。” 我举手挡住陈宏溢,示意他别出声,跟常成海对看一眼:“常叔,我今天敢站在这里,就没打算逃避责任,说吧,想我怎麽样?” 他眼神很危险的在我和陈宏溢之间转了两圈:“看在Ivan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杀你,但伏增的事不会就这麽算了,你这麽爽快,我也不废话,留下你的右手,我便不再为难你。” Shit!狗血的游戏手段。 “常叔,叶允跟我们不一样,不需要用洪门的玩法来惩罚他。”陈宏溢插嘴道。 “他杀死伏增的手法那麽干净利落,不见得比我们好到那去。”常成海摇头,“你也会说,这是惩罚!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没要他死,就已经是仁慈,Ivan,你不要逼我,这样的你让我很失望。” 我迅速开口在陈宏溢之前出声说:“随便你,但我可否给常叔一个建议。” “说。” “您直接赏我一颗子弹,不是手臂,”我用手指著头部,“是这里。” 陈宏溢一手摁上我的肩膀,用眼睛示意我不要鲁莽,常成海什麽都做得出来。 朝他摇头,我豁出去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唯有一搏。 “哈哈……”常成海手臂背在身後,慢慢在我们身边走动,若有所思的样子,“年轻人,有种是好事,硬撑可就不对了,别以为你是商界大亨Growden的儿子,我就不敢动你,你家老头子可没长翅膀现在就飞来,你还是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收尸吧。” “呵,常叔您可真是神通广大,我踏进这里也不过一个小时,连这也搞清楚了。”我嗤笑一声,“论能力,论後台,我叶允的确没实力跟你斗,可我也不会任你摆布耍著玩,陈宏溢的态度你看明白了,”我回头看一眼陈宏溢,他也正研究著我,“我愿意承担是不想大家在这里难堪,你要麽给我一个痛快,要麽就干脆的放我走,我向你保证,选择後者,你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常成海半响都没有说话,回身靠在座椅上,慢吞吞的点燃一根雪茄,自顾的吞云吐雾……我讨厌这种怪异气氛,就像是等待宣判一样的颇显无奈,没有筹码跟常成海去斗,陈宏溢也好,老爷子也好,他不愿意,什麽都白搭,我只能拼拼运气。 他抬头的时候,陈宏溢突然一手拉住我,走到他面前,肯定的说道:“常叔,叶允是我的人,若要他死,你先杀了我再说。” 不止常成海,连我自己都呆住了,陈宏溢会说这话出乎我意料之外,对他来说只是给常成海压力那麽简单,可就是不知道在听者耳里是什麽意思,我不愿意去设想某种可能性,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在我没有给他任何答案之前。 32 “他就这麽算了?”我边走边问陈宏溢。 “还能怎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宏溢最後一句话,常成海当机立断放我们走人,他对陈某人的态度著实让我震惊一把,完完全全已经超出了溺爱的范围,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饱含著赞赏的成分在里面,是对陈宏溢的的坦白还是气魄,这就不得而知了。 低头笑声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麽,陈宏溢用询问的看我,我摇头,不语。 “阿允。”Arlene喊住我,“谢谢。” “不用。” 我淡淡一笑,转头看陈宏溢,他钳住我手臂低声说:“我送Arlene回去,让基仔送你。” “不必。”说完,率先跨出大门。 这情形有点好笑,跟出轨的丈夫在妻子和情人之间选择一样,我不愿做妻子也不愿意做情人,两个人的游戏非要再添一个人进去,就没了兴致。 一眼就看到曲渐靠著车子站在路边,快步上前笑骂:“我在里面拼死拼活,你在这里等我挂掉。” 他揪起我衣领凑过来:“完好无损,说得那麽夸张!” “怎麽?害你担心了,是我不对,OK?”虽是玩笑话,也说的很有诚意,现在真感觉到自己事够多,从来没个消停。 “好了,快上车吧你。”他伸手推我。 回头看一眼陈宏溢他们,径自上车先行离去。 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说不出的疲累,思绪昏沈沈的没有方向胡乱飞舞,眯著眼睛看向窗外,自嘲的一笑。电话响起来也懒得去听,心里不断咒骂谁这麽没品,三更半夜骚扰人,而对方显然是故意的,催命幅似的也不间断,伸手过去,是陌生号码,干脆挂掉关机。 没一分锺,卧室电话又叫起来,我把手盖上额头,在拔线之前拿起了听筒吼过去:“谁啊!有病是不是,眼睛睁大看看你的手表!” “……” 本想收线,却在未听到对方回音时候冷静下来,心猛地得一跳,沈了几秒锺开口:“陈宏溢。” “你删了我的电话号码?”他这样对我说。 我坦然道:“我以为我们可以不用再见面。” “现在呢,失望了?” “计划往往跟不上变化。”苦笑一声,双方都沈默下来。 “我想见你。” “现在?”扬眉诧异。 “现在!我在你家楼下。”他的语气很冷静。 我皱起眉头:“不是刚碰头过?” “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我揉著眉心,“陈宏溢,别闹。” 他继续无视我的提问:“给你两分锺时间穿衣服,过後见不到你,我就自己想办法了,到时候别太糗,我概不负责。”陈宏溢扔下一句话後就切断信号,愣愣的对著听筒发呆几秒锺,然後迅速套上衣服,那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男人,我还不想让一个疯子大半夜在我家门口撒野。 满地的烟头,来了不是一会了,他略显疲惫的靠在车上吞云吐雾,看我出来满意的勾起唇角,那样子有点邪,性感的紧,他走过来伸手来摸我的脸颊:“很乖,也很了解我的脾气。” “你搞什麽?”这评价让我不爽。 手指停在我耳垂边摩擦:“睡不著,想见你。” “哼,你陈大少爷第一次谈恋爱?”我讽刺。 “大概吧。”重新靠在车边,声音里竟是落寞。 到他旁边沈默著抬头看夜空,很静,很美,只是这样的浪漫不该属於两个男人,而且是两个极度自我的男人,现在的样子还真像TVB的肥皂剧,恶心的要死。 “你要走?”陈宏溢先说话了。 “你想我留下?” “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一遍。” “你追求女人的时候也这麽没诚意?”我嬉笑。 “我从不追求任何人。”他转头看我的眼睛。 我顶回去:“现在呢?” “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结果,我不会勉强。” “我不知道Arlene怎麽会选择你?” “我所有的女人都比你大胆。” “你在暗示我应该主动出击,而不是不声不响的离开,你当我是什麽?陈宏溢,你凭什麽管我,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别他妈把我和你的女人划为一类,我不是处女,不需要你对我负责。”我一口气骂回去,发泄满涨的情绪。 他置若罔闻的靠过来,低头将嘴唇抵在我脖子上:“再做一次。” “你是不是记错什麽事情了?”我挡开他。 “……” “那个赌约我没有忘记。”抬手抱住他,“你输了,这次我上你。” “你还挺爱计较的。”他笑起来。 我舔他的耳垂:“愿赌服输,陈宏溢,你别想逃。” 33(H) 奢华糜烂,这是我对香港的第一印象,时间越长越觉得自己适合这里。陈宏溢的出现打破我长久的平衡感,摇荡的灵魂开始找寻寄托,就像现在,嘴唇点过他的脸颊,眼中闪著情欲的光芒,用力拽他上车,我欺身压上粗鲁的扯他的外套。 有句话说的没错,男人,都是情欲的化身! 陈宏溢双手抱住我的脖子,压低我的头,舌席卷上来扫进我的口腔,呵,这男人被压倒的身下的时候还这麽霸气,这又激起了我的征服欲,他对我来说总是有些挑战的,也许我是可以留下来陪他玩游戏的。只是这样想著,就有些激动,发疯似的加重了吮吸的力道,他使劲掐我的後颈,我抬起头残酷的一笑:“不甘心?小孩子都知道要说话算话!” “跟你这种人没道理可讲!”他大概是气得牙痒痒。 勾起他的下巴,凑过去轻吻一下:“你玩我的时候也没手下留情。” “我不是在玩你。”他辩解。 “对我来说,没差!” 浓烈的烟草味道混进相贴的口唇间,我们饥渴的相互交缠不留一点缝隙,跟陈宏溢接吻比任何女人都来的劲爆,舌尖狂野的进出方式就像做爱,我们本能的紧紧拥抱,双手窜进彼此衣衫肆意抚摸。 陈宏溢用力扳我的身体,手指深陷我的肌肉里,察觉到他想掌控主动权,我用力一吸,看他皱著眉把舌头从我口里退出,有些好笑,他低声问道:“一点机会也不给?” “上次输给你是我一时大意,别以为你每次都能得逞,陈宏溢,现在是不是很憋屈,哼!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怎麽样,脱光了衣服,肉搏!” “嘿,你确定你能赢?”他摸我的鬓发,有宠溺的味道。 我蹙眉,抓住他不太规矩的手,送食指到嘴里吮吸:“不试试怎麽知道。” 他环视四周:“你不觉得这个空间……太小了。” “你还忍得住?” “不能!”他倒是诚实。 “那就来吧,少废话。”我挺身脱去白色衬衣,重新压上他,邪气的一笑,“要我帮忙脱!” 牙齿咬上他的喉结,他闷哼一声转头舔我的耳垂,气息逐渐紊乱、交融,胸膛紧贴大腿相互摩擦,不经意的抬头,车子里昏黄的灯光打在陈宏溢麦色肌肤上,力量与野性结合的不真切之美,他专注而忍耐的表情陷入眼底,触电般的震惊,激起我难以遏制的热情。 拉他翻身背对著我,他头疼的一笑,探手抓住我的手腕引领至他欲望地带,诧异的深吸一口冷气,难得他愿意尊重游戏规则,再不利用就太对不起自己了。胸膛贴上他的背脊,用额头在他後颈厮磨,我有点紧张,不知道陈宏溢干我的时候是怎麽个感觉,总之,当视线随著男人优美的腰身臀线下移,欲望抬头,心里一阵难堪,何时开始,面对这具精壮的男体有了生理上的反应而不能自控…… 雄性的骄傲在我指尖跳动,忍不住向前挤压著探过头到他颈侧,他配合的转头迎上我的热吻,难耐的呻吟从口中溢出,刚毅的侧面曲线多了几分柔和的弧度。我熟练的套弄著陈宏溢的欲望,他的呼吸急速加重,一发不可收拾,胸膛不断起伏,按耐不住的反手抱住我的後腰,用力揉搓我的臀部肌肉,我满意的低叹一声,咬他的唇角:“陈宏溢,你真棒!” “唔,你……快些。” 感受著他不断的在我手心中膨胀,粗粗的喘著气加快手上动作,引来他舒服的低呼,心脏受到鼓舞,再说没感觉就是自欺欺人了,每次和这个男人纠缠不清的时候,我都一再给自己警告,这大概是自己最没用的时候了。我不禁气闷,懊恼的用指甲轻刮他的顶端,他猛地一颤,身体明显僵硬起来,耳根处泛起淡淡的红晕,第一次在我面前因为这种事情而失态。 我激动的抱紧他的腰,用鼻尖碰碰他的侧脸:“陈宏溢……陈宏溢……” “妈的,快些,要……要出来了。” “陈宏溢……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要听!”我舔著他的侧脸下巴,兴奋的催促。 “快点!再快点……妈的,叶允!”他主动吻上我,心跟著漏了一拍,随著意念加深这个吻。 薄汗渗出却又片刻消融在嘴里,口鼻间都是陈宏溢独有的阳刚味道,身体慢慢摇摆著摩擦他的背部,火热的利器抵在他大腿根部,前面是我不停作恶的手指,听到他暗哑深沈的低吟,不娇柔不甜腻,使我的情绪越发高昂,卖力的给他最满意的演出,激情爆发的太突然,没有防备就被泄了满手,滚烫的热液直烧到心里。 我恨他的冲动,来不急多想,手指已经向他股沟中探去,陈宏溢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整个身体往前倾了半分,几乎是破口大骂:“你个混蛋,竟然不打声招呼就就插进来。” “嘿,我进去的只是手指,你上次把你那玩意放进我里面的时候,可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我愤愤的回击他,污言秽语不打半点磕巴,跟陈宏溢一起,邪恶的本质被彻底的激发。 34(H) “上次就该把你的锐气全部干没!”某人明明在我的控制下还大言不惭,我都佩服起他来了。 冷冷嘲讽一句:“有种你试试,又没让你让著我,你干嘛那麽听话信守承诺,你刚不是说最看不起这种东西了,陈宏溢,我一想到你在我身下欲哭无泪的表情,就差点没出来,你的确有勾引男人的资本,妈的,听清楚了,我不用你负责一辈子,你来负责满足我的欲望就好!” “欲哭无泪,你在说你自己吧。”死到临头还不忘挖苦我。 “让你嘴硬。”一手围上他的胸膛在敏感点处忘情抚摸,一手继续给他最强烈的刺激,他紧绷的背脊让我不爽,想看这个男人在我身下迷离的表情,非常想看! 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流淌,奔腾的欲念让我忍无可忍,抽出手指,试探著把自己往那紧致的後穴里顶去,没有做过,对我来说有点困难,才送进去顶端,陈宏溢就低呼著“不行”,多少让我自尊心受挫,拍拍他的臀:“你别那麽紧。” 他把头埋在手臂里,一声不吭,茫然的看他,才知道原来受挫的不只是我…… 清晰的感觉到顶端处被包围的那份炙热,又往前挺了挺,欲望一波一波从陈宏溢隐秘的部位荡漾开来,背对著的他给我一种极近又极远的错觉,原本抱在他腰间的手指慢慢下移揉捏著紧实的臀部,欲求不满的一冲到底,完全的霸占他的身体。 他沈沈的抽气声传进耳里,诱惑的我头皮发麻,缓缓的挺动自己的欲望…… “啊──”我经不住的低喊。 “嗯……叶允,”他仰头,反手掐我的脖子,“啊──轻点,叶允。” 太紧了,像是要被吞噬掉,他的低吟,我的律动,他体内的灼烫,我放浪的冲撞,低头吻他的背脊,情色的在他身上留下一串印记,每个步骤都像是演戏一样完美流畅,清晰到无法忽视的激悦感。 “慢点,叶允!慢点──你这个疯子!” “陈宏溢,你太劲了,我喜欢跟你做。” “唔,混蛋──” 用力地吮他的後颈,这个体位使得自己更加深入他,血液肆意翻腾,全身的细胞都在跳跃,快要承受不住这样激情的性爱,巨大的冲击淹没彼此,几乎是靠著本能的摆动和冲刺。 “陈宏溢……陈宏溢,腰抬高一点,啊!好爽!” 他配合的向上抬了抬,尽可能的放浪摇摆:“啊──妈的,叶允,你轻点。” “不行了,我……” “啊──”退出来的时候稍微晚了些,有一大半都留在他体内,恍惚的趴在他身上喘气,嘴里喃喃的无意识道:“你没有……到……” 他把头闷在手臂间,一言不发,像是受了打击一般,我稍稍有些得意,咬一口他的肩膀,低声蛊惑:“要不要我帮你。” “……” “陈宏溢……”不至於吧,在心里默默祈祷他别一蹶不振。 “不用。”他头也没回。 除了声音有点嘶哑,没有听出别的情绪,正想探过去嘲讽一般,他居然慢慢用手肘抵著我坐起来,我挪开压著他的身体,怔怔看他的背影。只觉得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拉扯到身下,来不及反抗,他已经抬高我的腿冲了进来…… “唔……”我痛的说不出话,低低的呻吟一声,在心里已经把他骂的半死,妈的,每次都这样来。 “你下次记得别停,否则我一定还回来。”他低头咬我的嘴唇,我偏过头不让他得逞,他沈声笑起来。 “喂,有没有人说你真的很别扭。” “……”啊──我迟早要被这个男人弄到精神崩溃。 热情被他持续的进攻再次燃起,我咬著陈宏溢肩膀感受他在体内进出的激荡,肠壁和性器厮磨的快感,让我止不住的低吟,浪潮一波接一波的涌来,我抱著他脖子疯嚷:“停下来,陈宏溢,停下来,你他妈的──啊!” 忘记这场性爱大战是怎麽停止的,只记得最後彼此相互拉扯著回到卧室时天已经微亮,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放任他把手臂压在我身上昏睡过去。 35 这一觉直睡到下午四点多,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估摸著陈宏溢可能已经走了,冲干净身体後围著浴巾站在阳台上吹风,终於觉得有点冷了才披件睡袍。 这时,房门被推开,回头就见陈宏溢正向我走来,我微微一笑:“还没走?” “嗯,起来没多久。” 他穿我的黑色衬衣还挺合身,硬朗的面部曲线被衬的更加突出,摆动手臂的力量拉动上体肌肉的伸展,形成一道优雅到无可挑剔的弧度,修长的双腿被蓝色牛仔裤包裹,完美的体型一点也不输给职业男模。 我拽拽他的衣领,打趣道:“别说你连内裤也穿我的?” 他靠过来亲吻我的面颊,笑的有点邪:“你去我那里的时候也可以不用带内裤。” 我推开他,呵呵一笑:“谢了,我没你那麽多变态嗜好。” 他扬了扬眉,也不辩解:“饿了吗?曲渐说有事出去,让我们自己搞定晚饭。” “有点,去哪里?” “星级餐厅还是街边小摊,你愿意哪个我都奉陪?” “你还挺好说话。”突然心血来潮不怀好意的看著他,装模作样摸摸脑袋,慢慢悠悠的说:“你会做菜?” 陈宏溢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弯起的唇角恢复成直线:“算计我?” “现在是你在追求我?要不要你自己看著办?”我还挺无赖的。 “……”他瞪我大约一分锺,突然堵上我的嘴唇掠夺我的呼吸,顿时石化,这家夥总是攻的人措手不及,令人窒息的热吻,唇舌交缠的亲密,直到舌尖都麻才彼此挣脱开,他专注的盯著我的眼睛直看到我心里去,末了,才放开我往外面走,声音飘过来,“别让我等太久。” 怔了两秒才对著他的背影喊道:“这种事情我怎麽知道。” 知道他在说什麽,可我还没有准备好答案给他,我并不太确定自己对他抱著怎样的想法或是期待,我只是……开始迷恋他的身体,这感觉延伸到有种想留在他身边的冲动,我们都是男人,需要东西来填满自己饥渴的欲望,所以跟陈宏溢之间特有的默契,还是挺让我满意的。其实,玩玩的话,不是没可能,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抽了支烟才换衣服下楼,让我吃惊的是陈宏溢竟然真的在厨房里动起手来,好奇的上前瞄了几眼,柠檬、芝麻、还有正在他手中去壳的河虾,很熟练的样子,从背後拥住他咬著他的耳朵轻声问:“在做什麽?” 他转头吻我:“香柠芝麻虾,要喝粥吗?鸡丝粥行吗?” 我点点头,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著他,还真有模有样的。 “这个点应该是喝下午茶的,你以後注意点饮食习惯。”他居然给我说教起来。 我咂著嘴:“看不出你还是个美食家。” “就说你该多了解了解我,不吃亏的。”他转头继续忙活,“这是道粤菜,你在美国待太久了,偶尔吃吃国产的也不错。” “陈宏溢,好像你是美国国籍吧。” 他转过来一笑,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我还是有必要回去一趟,超哥不是当事人,有很多细节是查不出来的,而且大姐若是有意隐瞒,一定没线索可寻,看陈宏溢也没有说的意思,Arlene跟了他我也不指望,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去了解的好。 “我下周三的机票。” “……”他手上动作停了一下,两秒後又继续,“不会再回来?” “等我给自己找到借口吧。”我冷静的道。 他干笑一声:“不想满身油烟就先出去,OK?叶少爷。” “OK!”我往外走,拉上门前又不知死活的奉上一句,“对了,陈宏溢,你穿围裙的样子……很可爱。” 说真的,陈宏溢的手艺不错,鲜嫩的虾肉、味道适宜的鸡丝粥,这让我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丝家居男人的味道,怎麽也无法想象面前的男人就是香港第一黑帮洪门的老大,不禁茫茫然。 这时他夹一只河虾放进我盘里:“虾肉有补肾壮阳的作用,多吃点对你有好处。” 差点没把嘴里的粥全喷出来,用冒火的眼神盯著他,他竟装无辜的继续往我盘里加餐,还不忘抛给我一个无害的笑容,头痛的揉揉太阳穴:“你还是自己多吃点。” “我很差吗?”他挑眉。 “不,很棒!从来就没有见过比你更棒的男人。” 他满意的低头吃饭。 我又补上一句:“你以为除了你,我还上过别的男人!” 他猛吞下嘴里的河虾,轻咳两声,我也不理会,低头解决自己盘里东西,他探过身子贴著我耳朵喃喃的说:“算你狠。” 这顿饭倒也吃的开心,陈宏溢离开的时候要了我的行动电话,重新输入他的电话号码,眯著眼睛警告我,如果再删掉,非要给我好看!呵,还真把自己当我的正主了,长长的叹一口气,略感无奈。之後的几天,他都会在每晚十点准时跨进我的家门,疯狂的交换,耳鬓厮磨的缠绵,我逐渐也觉得适应下来,有时候会戏问他,是不是性取向真的改变了,这时他会多看我两眼,再淡淡的说道“我不是同性恋”。 呵,不是同性恋,那我们之间又代表什麽? 36 笑著摁掉电话转过身来,才注意到沙发上闲闲吐著烟圈的曲渐,随口问:“什麽时候进来的?” “你跟你情人通电话的时候?”他不屑的撇嘴。 “你有毛病啊,什麽情人,脑袋秀逗了吧你!”懒得理他,我坐到计算机前开始查看新邮件,有好几天没有碰过计算机了,上次给沙沈超发的E-mail也忘记了看有无回复,不是曲渐昨天问起,还真就抛到脑後了,最近被某个人搞得有点头大,把正事给耽搁了。 “你晚上要出去?” “嗯,不用等我。”专心的看屏幕。 “用不用我帮你取消预定的机票?” “嗯。”没有特别有用的内容,还得我亲自回去一趟,说不在乎是骗人的,如果不是陈宏溢每晚陪在身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度过漫长的深夜,那感觉很乱,只能尽我所能的去克制,点下自动销毁新邮件,突然一愣,转头看曲渐,“你刚才说什麽?取消机票?” “你预定了明天回纽约的机票。” “哦。” 淡淡的回应,其实心已纠结,香港之行是有点後悔了,我是斟酌过利害的,现在的局面也不是我想放手那麽简单,关键在於另一头抓著我的人是陈宏溢,虽然他说不会勉强我,可我还没天真到以为自己能把一切扔得那麽干净,陈宏溢说的那几句话,我也不可以当作没发生…… “你不走了?”曲渐又问,“早晚都得走,趁著还有可能的时候……” “曲渐,你是不是管太多了,像老头子一样。”我打断他,“而且,上一次谁说让我留下的,你别说你话里没那意思。” “我只想确认一些事实,可目前看来你根本不清楚你自己在做什麽,叶允,你跟陈宏溢还是早点了结的好。别整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你冷漠,你清高,可你还不至於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你就是表现出一点点在意,又有什麽难堪的,再这麽纠缠下去,吃亏的是自己。” 他倒是客观,可恕我无法接受。 “我跟他怎麽了?你那八婆一样的性格什麽时候能改改,我看你趁早跳槽,香港狗仔队最适合你。” 曲渐也不高兴了,上来扯我的衣领,指著肩膀上的痕迹恶狠狠的道:“这是什麽?你他妈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每天晚上在干什麽,好几天了,不是他过来,就是你出去,怎麽?跟男人搞上瘾了?上次一个月没见,你还为他守身来著!叶允,这不好玩,跟我回美国,你要多少女人有多少,你想一天换一个,我也给你搞定,只拜托你别再跟这个男人纠缠下去。” “你今天是怎麽了?乱七八糟说一堆,我什麽时候给你说过我要跟他一直下去,你有病吧!”我推开他去衣柜里取外套,“我要出去,别跟来,我现在不爽。” 窝近车里的时候拨陈宏溢的电话,几响之後被接起来:“叶允,怎麽了?” “在哪里?” “不是约好了十点?”他戏问。 “你在哪?” “……”电话那头停了两秒才说,“凯悦。” 收线,发动车子,一路狂奔。 没想过再次见到Arlene会是这种样子,陈宏溢在电话里并没有说他是和Arlene一起的,我觉得他是存心的,这男人常常会有点常人无法理解的恶趣味,也许他真正的心思就看我吃瘪。 我不大清楚怎麽定义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表面上来看,Arlene是我的旧情人,陈宏溢的现任女友,可另一方面,Arlene是我的旧情人,而陈宏溢是我现在的……性伴侣,除了这个词,我没有更好的想法了。 “嗨,阿允。” 我点头落座,漫不经心的朝陈宏溢看去,他也正看著我,双目相交,暗潮涌动,忽然忆起做爱时陈宏溢专注的眼神,心跟著一颤,轻轻咳了一声,招手给自己点餐。 “听宏溢说你要回去了?”Arlene问。 “嗯,明天。” “……”她若有所思的考虑了半响,才慢慢的道,“警局那边安排好了?你这高材生刚来没多久,你上司愿意放人。” “呵,谈不上愿不愿意,我的同事都很专业。”我客套两句。 她紧盯著我看,眼里尽是不舍,出口声音也轻柔的让人动容:“你也会说这些,我以为你……” “Arlene,人是会变的。”浅浅的品一口罗宋汤,还是不太习惯这个味道,“别说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就是我记得,也不见得我就会回到从前,太久了,我只能跟你说抱歉,而且你现在很幸福……”瞟了一眼陈宏溢幽幽的道,“不是吗?” Arlene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允,何况我们都回不到从前了,我只是想要帮你。” “算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麽办,你怎麽帮我?如果真的可以,我那时就不会有事了。” “你在怪我?” “没有,你想多了。”我淡淡的回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任何人无关。” 她没有说话,眼里暗含著忧伤。 37 “你什麽意思?”一进观塘别墅陈宏溢也没给我的喘气的机会,就把我退至墙壁,锢著我的脖子高声道。 “我怎麽了?你又给我摆什麽脸色,我说了什麽让你这麽火大,陈宏溢,你会不会太多脾气了,Arlene居然也受的了你。” “我倒是真不知道她以前为什麽跟著你。”他冷嘲热讽。 “你想说什麽?”我抱住他的脖子,直视著他,“陈宏溢,别拐弯抹角,这样的你让我很不习惯。” 他微微叹一口气:“对Arlene你不觉得你太过冷淡了?” 抓住他的手腕,感受掌心下脉搏激烈的跳动,微微眯起眼睛疑惑的看著他,陈宏溢默然,我推开他往屋子里走:“她是你的女人,何必要我热情,你那麽关心她,不是该陪在她身边,还带我来这里干什麽?你大可以不用介意我跟她的过去,我不会回头去抢,陈宏溢我没那麽多心思,我现在已经够烦了……” 他猛地两步上来从背後抱住我,嘴唇濡湿我的耳垂,声音略显低沈:“叶允,你难受就说出来,在我面前你不必这样,我知道你在强撑,那种事情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很大的打击,我不期望你表现的多麽坚强,那不现实,甚至不正常……叶允,别跟自己过不去,我会在你身边。” “说出来就能抹杀那些事实的存在……”我苦笑,“不可能的事情,我不想去尝试。” 是啊,不想去尝试,不知道陈宏溢有没有听出我的暗示,只是抱在腰上的手又紧了紧,我站著没动,任他放肆炙热的唇在我後颈轻轻碰触,沈默了良久他才说:“我陪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别这麽肉麻,”感觉自己快被他的热情弄得窒息,故意往後推推他,“这让我觉得你很担心我。” “你觉得不是?”他低声笑,有点无奈。 “也许吧……”我转身吻他的唇角,“陈宏溢,帮我照顾曲渐,他有时候太冲动,尤其遇上我的事情。” “你比他好不到哪去,他不回去?” “嗯,有点事情让他处理,伏增和那个男孩……我总得做点什麽。” “很想说其实你也不坏。” “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 他微微一笑,一手伸进我衣服里,整个人贴过来,舌尖急切的扫进我口里:“叶允,做爱吧。” “我今天不想搞。”我很乱,甚至搞不清楚现在的我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自己,抓住他的手,抬头出神的望天花板。 “最後一次了,不要让我失望。”他继续蛊惑著我。 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激情并非一定可以冲淡忧伤,他这种体贴的方式我也不可能一再的接受,已经可以了,陈宏溢做了够多的事情来转移我的注意力,我不能在逃避了。 “……”低头凝视他乌黑的双眸,凛冽里增添了几分深沈,紧抿的双唇有意无意暗示著我他的需要,长长呼一口气,冷静的说:“跟我去美国吧,陈宏溢。” 上扬的唇角透漏了他的秘密,他攥紧我的肩,手指在我的脖子上游移,音调高了高:“这算是你信任我的开始。” “我可没想这麽多。”我笑著推开他,突然觉得轻松,“现在我要回去,你别拦著……上帝,我出来之前跟曲渐吵了一架。” “你们经常吵架,不差这一次。” 我摇摇头:“这次不一样。” “好吧,我会叫基仔看著他的,我也得去安排一下洪门的事情,但愿那些个分堂主能守好自己的领地,还有罗烈……我得给他去个电话,可能没法跟你一起走了,很多事情要交代,随後过去找你吧。”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心情似乎不错。 “你跟罗烈其实不错,对了,上次那事……他後来没找你。” “怎麽可能,又去坐了坐,啊!他让我头大。” “我不明白他为什麽总跟你过不去。” “你以为我明白。”陈宏溢闷闷的哼一声,“罗烈是为了抓我进去能执著到死的那种人。” “嘿,他不会是对你有什麽别的想法?”我凑近他耳边,笑的挺邪。 “这个假设不太好。”他足足愣了半分锺,默默的扔出一句,“叶允,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如果香港多几个我,就得乱套了,重案组的不会愁没饭吃。” “错,他们一样会愁,因为他们抓不到你就会砸了自己的饭碗,你太精明了,而且以你的身手不去做杀手可惜了,我亲眼看到……”陈宏溢突然住了口,尴尬的揉揉鼻尖。 “没关系,说下去。”我承认自己最近有些失常,要保持冷静对我来说有点难了,不过在陈宏溢面前,我倒也不介意一试。 他在脖子上比划了个割喉的姿势,看似随意的一句:“一刀致命。” “呃……”这一语狠狠刺中我心脏,顿时不知道该摆怎样的表情给他,无声的看著他,眼神灼灼,伸手将他一缕乱发归拢至而後,叹了口气,幽幽的道,“陈宏溢,你说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 他抬手用手掌包覆我的,很干脆的抛出一句:“有待研究。” 蓦地想起初遇之时,他就说我有很多地方值得他研究,现在我是明了了,拍拍他肩膀很大气的样子:“好了,我得回去了,你忙你的吧,明天也别去送机,帮我跟Arlene说声对不起。” “我知道,路上小心,到了拨个电话给我。” 今日不同往日,我在车里感叹著,潇洒冷静的叶少爷哪里去了?我不禁低头嘲笑起自己,果然还是拒绝不了那个男人的执著。进屋之後的很长时间,我都只是含著烟靠墙而坐,没有开灯,愣愣的看著窗外,思维处於停滞状态。 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眼睛像针扎一样疼痛,下意识的用手挡在眼前…… “帮你收拾好行礼了,快去睡觉,明天一早的飞机。”曲渐这几句话说的有点僵硬,我倒是开心了,看著他转身出门的背影,突然大喊一声:“小渐渐,谢谢!” 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回头瞪我两眼,恶狠狠的。 38 因为曲渐还在办向威的事情,第二天我是一个人走的,之前给陈宏溢去了电话,他说让我等他,还说在他到之前,我就是和一百个女人上床,也不能让别的男人占了便宜,我笑著对电话骂道:陈宏溢,注意点你的用词,什麽叫不能让别的男人占便宜。 在飞机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出於什麽原因竟然叫陈某人也跟著来美国,一时激动,还是别的,放任自己对我来说也不是不可以,或许现在的我就该随著感觉走,而不是用理智来判断一些非正常的事情,毕竟理智不会告诉你最终答案。 站在曼哈顿别墅前静默的抽支烟,才叫管家柴叔开门,我没有提前找人来接,打了计程车自己回来。柴叔是广东潮州人,做了一手好粤菜,有时候他会叫厨子去休息,亲自下厨做上几道小菜,给我们换换口味,韩姨走之後他一直在我家做事,也有好几年了。 兴许是出去的太久,柴叔很热情的接过我的行礼搬至二楼,嘴里不忘嘀咕著:“二少爷怎麽不打电话叫老柴去接你?” “不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对了,叫厨子帮我弄点吃的吧,刚下飞机,胃不大舒服,我先去洗个澡,叶岩在吗?” “三少爷还没回来,在香港习惯吗?有没有想吃的粤菜,柴叔给你做去。” 脱下外套取出换洗的衣服,想了想说:“柴叔,香柠芝麻虾、香菇鸡肉粥,可以吗?” 他愣了愣,随即爽快的一笑道:“没问题,这就去叫厨子们备料。” 洗完澡回房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晚上八点多了,出了卧室正准备下楼,瞄见叶岩房间灯亮著,不自觉的走了过去,顺手拧上门把…… 当下,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刚睡起来脑袋不清楚,所以有些冲动了,不该不敲门就闯进来,虽然之前也有过怀疑,等事实摆在眼前,还是有点让人接受不了…… 完全是被击中了,叶岩斜躺在沙发上,身上压著的男人是沙沈超,以及其暧昧诱人的姿势,吻的如痴如狂,像是刚开始,衣服都还算整齐,额头上渗出细汗,还算是时候吧,再晚点就得进入正题了。身下一阵骚动,陈宏溢的身影突然窜进脑海,口干舌燥,站在门口半天没动,直到叶岩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我,才蓦地惊觉,关门退了出去。 和那天相同的菜式,到嘴里却食不知味,柴叔兴奋的问如何,我也只是随口夸两句,还没平静下来,狂风骤雨突袭,到底算是几级情况,我不知道。不到半个小时就解决了食物,回房给远在香港的陈某人拨了电话,被接起的瞬间,心脏猛烈的跳动,握著听筒说不出一句话。 “喂?” “……” “喂?” “是我,叶允。”呼吸变得浓烈,心跳得更快了。 我相信陈宏溢的情况绝对不比我好,出口的声音竟说不出的沙哑:“呵,你不知道男人早上容易性冲动,居然挑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骚扰我,叶允,你得有点常识,就算想我,也不能这麽害我,会伤身的。” “也该起床了吧。” “嗯,刚冲完澡,有事?” “没。” 这时候叶岩推门进来,呵,跟我一样无理,我笑著招手让他先坐著,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挂了。” “喂,难得你没事的时候主动拨我电话,就这麽挂掉太不人道了,是在想我吧……” 他有时候还真有点无赖,我压低声音:“行了吧你,我这有点事,回头再联系。” “做什麽?”我转头看向叶岩,还是没变,一副冷淡的表情,不问他,自己也不知道说明来意。 他的睫毛轻动,眼睛抬起来:“你找我?” “哦,没事,看看而已。” “看看?” 看他眉头皱起来,心里一乐,过去揉揉那一头黑发,居高临下的望著他:“你跟超哥什麽时候开始的?” 叶岩的眼睛向上翻了翻,努力思索的样子,大约过了一分锺才淡淡的开口:“很久了吧。” “有多久?”我追问。 “大学、高中……嗯,好像是大学时候吧。” “呃!”我居然从来没有发现,保密工作做的可真好。 “怎麽不告诉我?” “你没问。” “我……”这小子一定是异世界的生物,理直气壮的让我不知道怎麽反驳。 “好吧,你不觉得你该主动交代一下。”试著换一种方式跟他沟通,心理不禁佩服起沙沈超来。 “没必要吧。” “你们来真的?” “我喜欢他,想和他一起。”还真是个坦白的孩子,想想自己的状况,慢慢打量起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弟弟。 同样的蓝眸,相似的面容,完全不同的个性,如果说我是导体,专招惹是非的,那叶岩一定是绝缘体,他在看你的时候,未必就真的在看你;他在沈默的时候,也并不代表脑袋里什麽都没有……他有他的方式,只是不屑於说出来,是因为他会觉得这没有必要去表达给你。现在他说喜欢沙沈超,那就一定是喜欢了,并且被他在意了,因为他从不说谎。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和他没有生活在一个世界上,我热衷的事情非他所爱,他喜欢的东西也入不了我的眼,不期待我们有多少共同语言,强求不来的,谁说兄弟定要亲相爱,我和叶岩的生活模式也是另一种选择。 39 不能动,只能睁大双眼看著男人把女人丢在床上,粗鲁的撕扯她的衣服,双腿被男人牢牢固定架在肩上,丑陋的下半身插进女人的身体,女人仅仅只发出一声悲鸣,随即咬紧自己的嘴唇,任凭男人怎麽折磨也不出声。 我扯著嗓子拜托他停下来,换回的只有男人鄙夷的眼神和讽刺的声音:小家夥,是不是很爽,你想不想插一下试试……噢,天哪,这娘们可真是个极品,要夹断了……啊…… 发疯一般的嚷著求他住手,没用,第一次感觉到绝望。 这时,女人偏过头松开咬到出血的嘴唇,对我露出惨淡的笑容,她努力的张嘴想说些什麽,可除了男人淫浪的呻吟和利器抽插的声音,我已听不到的其它。 睁开眼之後大约有十分锺,我都只是呆呆的盯著天花板,终於意识到正躺在自己的久违了的床铺上时,才知道做了一场噩梦。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著气,汗水浸湿了全身,恍惚中,拖著酸软的身体走进浴室,把自己浸入冷水之中,浑身打颤,有种无力的感觉…… 叶岩进来的时候我还闷在水里,心猛地一颤,他坐在浴池边把毛巾递过来,用眼神询问我。 “做了噩梦。”稍微放松了情绪。 “叶子姐叫中午一起吃饭。” “嗯。”我擦一把脸,“早上有事吗?” “没有。” “陪我去个地方。” 墓园比想象的要干净整洁,大概老头子经常派人来打扫吧,而且我知道他自己每次回美国也会过来待上整整一天,比起我和叶岩,老头子似乎更多了一丝人情味,当然,这仅仅是在对母亲的事情上,而这些也并未影响到他在商场上的果断,反而令他成为无数女人心中理想的伴侣,业界常常会用老头子做标榜,他却只是一笑了之。 在这方面,我是佩服老头子的。 白百合,在印度寓意著对亡灵的哀悼,却也是母亲最中意的。 蹲下身子把花束搁在墓前,手指抚过那灰白的照片:“阿允来看你了,最近过的好不好?”微微一笑,继续说,“我刚从香港回来,妈,你儿子又闯祸了,这次真的……有点难搞……” 揉揉太阳穴,有十三年了吧!那时候母亲不过三十五岁,还未过完女人一生中最有韵味的日子,我是记不清楚了,听父亲说母亲是死於心脏病突发:“老头子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啊,你会不会不开心?你应该开心的,他那麽爱你,我都……有点羡慕。” 叶岩站在我身後一言不发,他从小就是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早上被噩梦惊醒了,老妈,你也知道的,你儿子天不怕地不怕,今天却被惊得一身冷汗,是不是很可笑,我可真有点担心那是真的……事实也许会很难接受,可又没办法装作不知道,我想对自己负责……还有那几条无辜的生命。老妈,我想跟你证明,叶允不是有病,他只是还没找到真正的自己。” “你会支持我吧,就算我真的会失去一切……妈妈。” “我爱您。” 回去的路上我没有说一句话,叶岩也没问,沈默是金,终於有点理解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麽,因为彼此太过清楚,所以选择沈默。 车子直接驶进大姐的别墅,已经快中午了。 一进门,两个小丫头就扑上来,小女孩特有的干净嗓音:“Uncle。” 大姐一毕业就把自己给嫁了出去,丈夫是台湾人,她的大学学长,神仙眷侣般的一对,结婚时候叶子姐满眼都是幸福,现在过了六年,两口子生活却依然甜蜜,一对双胞胎也鬼精灵的讨人喜欢。 我和叶岩一人抱一个坐到沙发上,指著怀里忧忧的小鼻头说:“有没有想Uncle?” “有哇,忧忧很想Uncle,那Uncle有给忧忧带礼物麽?”小孩就是小孩,想什麽就说什麽,率真的可爱。 叶岩怀里那小魔女也著急了,滴溜著一双大眼睛在我和叶岩之间转来转去:“双儿也有想Uncle。” “妈咪和爹地呢?”叶岩问。 “妈咪去买海鲜了,妈咪说Uncle喜欢吃海鲜,要亲自去选,爹地前几天飞走了,忧忧和双儿陪你们玩。”忧忧说著就把小手往我衣服口袋里伸,嘴里嘀嘀咕咕,“Uncle真的没有带礼物给我们吗?” “我去拿。”叶岩把小双儿放在我旁边转身就走,我头痛的皱皱眉,他还真是实在,都不知道小孩子最喜欢惊喜吗! “Uncle,”双儿把小手扒在我身上,抬著小脑袋望著我的眼睛:“香港好玩吗?Uncle有没有去海洋公园?” “下次带你们一起去。” 笑著给两位小魔女们宽心,忧忧和双儿很记事,所以即使再忙,我也会抽出时间给他们买礼物,要是那次给忘记了,他们就会一直不理你闹情绪,到你补上礼物为止。 “哇,阿允,你已经到了。”大姐一进门就喊叫起来。 “姐。”我把小丫头放下来,过去接手帮忙。 “岩岩呢?” “你闭嘴。”叶岩正好出来,用眼睛瞪大姐,呵,他一直很忌讳这个称呼,大姐偏偏就爱这麽叫,非惹火这家夥才开心。 40 “嘿,岩岩,还是那麽可爱。”大姐过去作势吻叶岩的面颊,被某人毫不客气的挡开。 我笑:“大概就你这麽认为。” “不止哦,”大姐朝我眨眼,然後转头问叶岩,“这得去问问沙沈超,对了,你怎麽没叫他一起过来。” 後者用极其怪异的眼光看著大姐,最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我在一边听著,没发表议论,还没有大姐那种兴趣,总拿叶岩来寻开心,这小子难得动心,我不想泼他冷水。叶岩不是我们想象中那麽不懂情趣,他只是没和你往同一个方向走,一般人的挑拨他看不到,他会觉得和自己没关系,毕竟碍不到他什麽事,最多抛给你一个鄙视的眼神,比如现在。 和以往任何一次家庭聚会一样,结束後就和叶岩驱车离开,始终也没向大姐提起Arlene,我不认为她会轻易松口,也不想让她有所介怀。当天下午,我独自去见了另外一个人,曲渐的母亲──韩姨,直觉告诉我,她一定知道很多。 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和长辈谈话需要一定的技巧,还不能让她发觉,嘘寒问暖几句我就开始套话了,从身体状况谈到心脏病,再到母亲去世,韩姨一直笑眯眯的的看著我,回答的相当谨慎。这让我觉得对付面前的老人是一个长期战,耐心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在没得到任何有用信息的情况就先告辞,日子还长的呢!况且我不算是孤军奋战,除了陈宏溢和曲渐,沙沈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是Novia的资料,她的父母在她十四岁的就去世了,後来一直是祖母带她,她出世之後,她祖母就搬去了养老院,精神方面不是很好,有没有用你得亲自去一趟。” “我会的,谢谢。”把资料拷贝到计算机上。 沙沈超就坐在我旁边,也不急著走,沈默的样子和陈宏溢如出一辙,不紧不慢的对我来说颇具诱惑力,发现和陈某人相似的同类生物,不禁觉得兴奋起来。 “是你主动的吧。” “你是说叶岩?”他挑眉笑。 “还会有谁?” 他眯起眼睛:“在你眼里,就一定是我勾引叶岩的!” “先动情的未必是你,但主动勾引的一定是你。” “承蒙你看得起我,我该说声多谢吧,但我没这个打算。还有,你是不是对我和叶岩之间的事情……反应太过平淡了?” “哦?怎麽会这麽觉得?” “这没法解释,不过……你这样也是在我意料之中,曲渐跟我提起过陈宏溢,阿允,我不打算插手,但容许我提醒你一句,这个男人绝对没那麽简单,我细看过Novia的情况,这个资料太过完美,像是刻意制造出来的,并不完全可信,我现在告诉你的,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虽然不了解详细情况,但我认为背後黑手很有可能就是陈宏溢。” 有些意外,若是这个假设成立,陈宏溢当初没跟我同行的理由就不如他所言,而是另有图谋,明明远在香港还一手操控到美国来,我不禁怀疑起他这麽做的理由。或许我可以换到陈宏溢的角度来分析,但很快又发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开始拨陈宏溢观塘别墅的电话,无人接听,当下又拨了他的行动电话,他的回答另我肯定自己的猜测,陈某人说他正在别墅睡觉,而我……影响到他了。 “帮我查一下他近期的出入境记录,我怀疑这个人已经在美国了,而且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不出所料,就在我得到陈宏溢准确入境时间的第三天中午,他就拨来电话说自己已经到曼哈顿了。突然松了口气,卷高袖子亲自为他打开房门,当然我不是要跟他干一架,现在的我已经有足够的冷静来面对任何事实,我只是觉得有点热,仅此而已。 简单的衬衫牛仔搭配更加衬托出他傲人的体型,硬朗的面部线条是坚毅的象征,眼底深不可测的幽光时刻诉说著“危险”,他看到我微微一笑,扯开紧抿的双唇,上前就是重重的拥抱:“我来了。” “嗯。”我淡淡的回应他,“动作挺快,都安排好了?” “好了,全部交给基仔了,上面又有常叔盯著,应该不会出漏子。” “呵。”站在门边看著他,故作平静的一笑,“我叫人给你安排客房。” “不是主卧?”他盯著我的目光暧昧却也咄咄逼人,我不清楚他的动机,但也松懈不得。 事实上,在这之前我根本没有把陈宏溢跟我提出交往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所以事实突然转变,我也并不显得慌乱。好吧,就算是这样的说法很愚蠢,而我也承认对陈宏溢有些肉体上的欲望,或是一些连自己无法辨认的情愫,但这些也不能影响到我现在想找回自己的决心,这种意念很纯粹,所以暂时我都不打算给陈宏溢一个明确的态度,太过清楚会改变某些既定的发展,若有似无的距离,这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正合适。 41(H) “如果你想,不是不可以。” “需要付房租?”他跟我交换一个热吻,“事先声明,我除了自己什麽都没有,你可别太夸张。” “有你足够了。” “这话我爱听,”他拉我的手,“快带我去你房间,我需要洗个澡,休息一下。” “倒时差?”我眯著眼睛道,心里暗想,连这也装得出来,我倒要看看陈宏溢究竟在玩什麽把戏。 在他睡觉期间我出去了一趟,本意是想透透风,我想让自己思路变得更清晰一些,後来,临时改变,一路开著车子到了养老院见Novia的祖母,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陈宏溢和叶岩、沙沈超坐在客厅聊天,看我回来笑著说:“我大老远的来看你,你倒好,自己出去快活,凉我一个人在家,你可真够意思啊,叶允。” “不是还有人陪?”我用眼睛瞄客厅里另外两人。 陈宏溢回头看了看,又道:“看著他们,我便更觉得自己像被你抛弃的小怨妇,在这边苦守著你回家。” “怨妇?”我笑著点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确实挺像。” “去你妈的。” 他扯我在他身边坐下,一手执意的搭上我的肩膀:“吃过了吗?” “还没,你去做。”我对一旁偷笑的沙沈超和面无表情的叶岩说,“想不想吃粤菜,我这小媳妇可是顶级大厨。” 陈宏溢皱眉。 沙沈超继续笑,叶岩冷冷的瞪我两眼,说:“无福消受。” 说完,拉起沙沈超就往卧室里去了,我转头朝陈宏溢挑眉,意思是说,看吧,除了我没人欣赏你。 洗完澡随意的在腰间围了条浴巾,陈宏溢正坐在床边翻一本时尚杂志,我走过去一把夺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你也看。” “这可是你的。” “大姐之前丢在这里的,一直没拿回去。” 他伸手摸我的胸口,开起玩笑来:“说真的,你比那书里的模特棒多了,身材简直没话说。” “陈宏溢,你现在很像个花痴少女,就差没流口水了。”我捏他的下巴,咬他的嘴角。 “有吗?” “有。”我肯定。 “那也只是针对你。”他往我身上贴,含住著我的耳垂,“今天去哪里了?你就这麽不愿意待在我身边,我都考虑是不是要拿链子把你锁起来,到哪都拖著。” “看不出你有这种性质,你当我是宠物还是想玩SM,我发现你的兴趣越来越特别。” “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只希望你能正视一下我对你的感情,叶允,即使是我,也会有不确定的时候。” 仔细的看他的眼睛想找出一丝谎言的痕迹,但是,没有。 我默默的摸他後颈:“这可不像你。” “是,我也觉得不像我,但请不要无视我的存在,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不敢再去正视陈宏溢的眼睛,因为我看到的只有真诚,我不能相信一个人演戏能演得这麽逼真,让我难分真伪,但如果他是真的动心,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而我,根本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去配合他,究竟谁是这场战争的输家,我也没有把握。 看著他在我嘴唇上摩挲的手指,我决定暂时抛开警戒,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做爱。 “唯一,我怎麽没觉得?你让我试试,我就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要求。” 我一个用力把他压在身下,堵上他的嘴唇,用力吮吸几口,顺著他的脖子往下舔去,急切撕扯他的衣服。 “今天怎麽这麽猴急,不像你了。”他抱住我的脖子。 “怎麽才像我,陈宏溢,你到底要不要做。”我的语气不太好。 “做,为什麽不做,我一个人的时候做梦都是跟你搞,”他轻推了我一把,翻身到我上面,“不过,这次你得在下面。” 他扯开我的浴巾,双手顺著胸膛往下探索,热辣的嘴唇也跟著一路点火,来不及反抗欲望已经抬头,烈焰燃烧般的火势,他也不急著进攻,双手握住我的挺立上下套弄起来,我畅快的吐一口气,陈宏溢重新回到我耳边:“有没有很爽!嗯?要不要我用嘴帮你?” “呃,你个混蛋……”我扯他的头发,想推拒开。 “想不想要。”他低笑著蛊惑我,呼吸变得浑浊,灼热的气息烫得我止不住的轻颤,哑著嗓子开口,“你……不做让我来。” “我说了,今天不行。” 42(H) “啊,你真恶劣。” 陈宏溢今天有点特别的亢奋,犀利的黑眸里明明白白透漏出欲望的讯息,强烈的霸占气息让我无法抵抗他的入侵,没有任何犹豫的,他滑下身子低头埋进我跨间,男性标志的昂扬在他口中跳动,反射性的将十指插进他浓密的发间,舒服的仰起头叹息:“嗯……陈宏溢,很爽。” 他愉悦的低笑,双手还不忘到处撩拨,触电般的快感袭遍全身,脑中有那麽一刻的短路,激流窜至下腹,他的舌尖在我最敏感的地方挑逗,频临爆发的边缘,偶尔一吸,我激动的撑起上半身,半睁开眼睛欣赏著他为我服务的样子,思维和视线全部被面前的男人占据,攀升的欲望,逐渐沈溺其中的激越感,让我欲罢不能。 知道自己此刻有多麽的荒淫,如果对象是女人,我大可以解释成欲望使然,可以即是男人,又该给自己找何种借口,我承认在面对陈宏溢的事情上,我是有些矛盾的,看著他口唇包含著自己硬挺,竟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啊!够了,闪开。” 本能的推他,却不得结果,恍惚中,高潮的液体瞬间喷射出来,眼前闪过白光,脑中一片混乱……茫然中,就见陈宏溢低头吐出嘴里的东西,再用手背摸了一把嘴角残留的痕迹,邪魅的勾起一抹笑容,紧接著,勾过我的脖子狠狠的纠缠住我的舌头,属於雄性强烈的攻击本能一点一点的要将我撕毁,这就是陈宏溢的做爱方式,攻击和占有。 “叶允……叶允……” “做什麽?”我吻他的锁骨。 “你让我疯狂。”他舔我的肩膀。 “我也希望是这样……”我抬起头看著他,“陈宏溢,征服你让我体味到从来没有的快感。” “我也想这麽说……啊!你好棒!” “叶允,给你三个月时间,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你得给我个答案……呃,轻点,别用咬的……”他略微挪开身体,低头压住我的唇,温柔的厮磨了一阵,“我不可能总陪你在美国耗著,我有我的生活,你也一样,我们不需要时时刻刻腻在一起,这不是我要的,叶允,我只希望能在你的空间留下足迹,不管多久,我已经不在乎了……” “怎麽突然煽情起来,真不习惯。”我深深的望著他。 “你不喜欢?” “我不是女人。” “我从来没有把对待女性的方式用在你身上。” “这最好了,”猛地推开他,“别废话了,来吧。” 挑战欲被激起,我抱住他的脖子倒在床上,肌体相互摩擦纠缠,右手沿著他的背脊下滑抚弄结实的臀肌,唇齿间的肆意交流,像是品味血腥玛丽般的上瘾,有那麽一瞬间,我想一口咬中他的颈动脉,想像著血液从这个男人伤口溢出、喷射的妖豔场面,战栗到销魂。 “叶允,我要你。”他贴在我耳边低语,咬我耳垂,他总是喜欢这麽做。 这一次我很大方,没有做过多的抗拒,事实上我根本抗拒不了,似乎迷恋上这种感觉,所以陈宏溢的手指探进来时,我只是咬住嘴唇,避免发出恶心的声音。 “放松。”他轻拍我的臀侧,“你这麽紧,等会叫我怎麽进去。” 我耳根一热:“呃……你闭嘴。” “你也会脸红。”他轻轻抽动手指,我调整的呼吸配合。 “感觉怎麽样?” “进来吧,不用了……” “你确定?” “什麽时候这麽罗嗦了?” “你转过身,”他抽出手指,“从後面。” 我一笑,陪合著动作,他蓄势待发的利器抵在我身後,嘴唇贴著我的後颈舔吻,紧绷的肌肉清晰的感觉到薄唇带来的灼热,他紧紧扣住我的腰,用力顶进隐秘紧致的深处。我压抑著闷哼一声,把脸埋进手臂,死命的咬著嘴唇,汗水从额角滴落,居然一下就冲到最深处,陈宏溢也没多好受,呼吸渐重,喷在我後颈上,右手揉捏我的腰部试图缓解我的痛苦,左手围上来,把手指伸到我嘴边:“叶允,张嘴。” 我急喘著气含住他的手指,狠狠的吸了一口,他的胸口紧贴著我的背,不断的低声诱惑著我展现出最热情的一面,潮湿的空气中汗水尽情的挥发蒸腾,持续的撞击,放浪的迎合,努力的把自己融入对方的身体。 “啊!陈宏溢──”我开始无法忍耐的低呼他的名字。 “叫我宏溢,叶允,叫我。”他几乎的粗鲁的挺进,“说你爱我。” “……你他妈的,啊──” “叫我的名字,叶允。” 我反手抱他的手臂,放肆的喊出声:“宏溢,陈宏溢──够了,轻点。” 除了在体内进出的灼热利器,口腔中不停搅动的手指,欢愉中,我已感觉不到其它,快要被身後的人击溃了,心理防线一再的後退、後退,周围的尘埃都跟著跳动,消失於无形中,现实和梦境在高潮中交替,我们忘情的呼喊、碰撞,热液四溅,灵魂也被交付出来……我长时间伏在床上没动,他压在我身上舔我汗湿的背脊,理智重新回来,也不觉得难堪,在此刻,只有彼此,没有其它。 43 世间大大小小的事情本没有个定律,无需按著前人的套路来走,在这方面,我一向活得随意,人多少得有点自己的想法,可近来也渐渐悟出一些新的道理:不是每件事情都值得去尝试。即使跟陈宏溢拥抱的感觉不错,可也无法避免结束之後空虚占据心房的脆弱。 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那麽强硬,过於柔软的个性让我生厌,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本就是个懦弱的人,眼眶有些泛红,把头埋进枕心,无限痛楚涌上,对於道不明的过往,难免觉得委屈,不断的自我催眠,不要紧,那些都不重要,可是下一秒,杀人凶手四个字像利剑般狠狠的插进我胸口,摆脱不了的是不争的事实。 “你在想什麽?”陈宏溢紧贴著我,双手紧紧围住我的身体,十指按在我胸口抚摸,动作很轻,不似调情的味道,像是洞悉我心事般想要抚平我的伤口。 看不见他的表情反而觉得轻松,我像是在对自己说:“今天我去见了Novia的祖母,看到一些情况……表面上看来对我似乎没有多大帮助……” 不用回头也能感觉他在那一刹的愕然,暂时忽略,“医生告诉我,她有严重的精神问题,这让我联想到自己,呵,很可笑是不是?不仅如此,我还想到你的初恋女友是不是也不那麽正常,像她的祖母……像我一样……” 我只是顺水推舟,没有任何证据指明这个假设,鬼使神差的,当我转回身子看见他不自然的表情时,才惊觉噬心蚀骨的疼痛,心绪动荡,随著他变化莫测的表情不断的下沈,我推开陈宏溢把自己团的很紧,冷静的说:“陈宏溢,你是要现在告诉我真相,还是要等我去查?” 他抿著嘴唇,欲言又止,很久都没有说话。 讽刺的一笑,我继续追问:“你是哪天到美国的?目的呢?” 目色如冰,原来我们之间的游戏已经结束。 离开卧室,冲了冷水澡,随便套了衬衫牛仔下楼,美国的夜色和香港在我眼里没有相异,起码它们都是黑色的。 有那麽一刻,我想当场撕碎他的面孔,看看隐藏在深情黑眸下的是怎样一双邪恶瞳孔,终是忍住了,已经能够平静的接受一切而不再冲动,即使只是表面上的。抬手撸一把额前的碎发,被手腕上青紫的齿痕引去视线,另一手食指轻触,瞬间就被感染,习惯了深到皮下出血的咬痕,习惯了男人肌体冲撞的力度,习惯了心脏在某个顶点瞬间坠落……曾几何时,有过失败的感觉……是他,让我失算。 一直以为我是这段模棱两可关系之中较为清醒的一个,一直以为。 转身,不远处零星的火光闪现,我跨步走过去站定,看面前无声的男人。 “为什麽?” 他不答,深吸一口烟,弹下灰烬。 我笑了,这个男人到现在还是一副清醒造物主的姿态,可笑的是我自己,游戏的掌控者半抬著眼皮,欣赏我质问缘由的卑微表情。未表态,是一个方面,欺骗却不能等同於前者,心疼不仅仅是因为谎言,若是以前,我一定会粗口发泄,这会却几乎忘记了嘴巴最主要的功能。越过陈宏溢,漫无目的走在曼哈顿街头。不再去拿庸俗的眼光看他,也不再用心去感受他加赋予我的种种,既然某人不愿意回答,我又何必去逼问不足轻重的理由,重要的是结果,对他,对我,都一样。 那天晚上,我在前,他在後,直到天亮转回别墅,我才突然止步扭头对他大吼一声:“陈宏溢,滚回你的香港去。” 他上来拉我的手臂:“叶允。” “还想怎样?”我嗤笑。 “相信我。” “要我怎麽相信,我他妈从头到尾就是你女朋友的替代品,爱我?你现在还说不说得的出口!”我用力甩开他,“妈的,你怎麽没到精神病院,把那些个人格分裂症的家夥统统养在你家,我活了这麽多年,头一次知道感情那玩意这样也可以。” “你听我说!” “我听著,你说,给我个完美的理由让我相信你!” “我爱你。” “你……”我气结,同时又有点憋得慌。 “Novia是什麽样的人不重要,我什麽时候到美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做什麽,重要的是你相信我爱你就够了,叶允,给我一点信任……”他拉我的手臂,目光停在我的右耳上,“从第一次到今天,我们认识也不算短了,我把自己赤裸裸的呈现在你面前,做过什麽,想著什麽,你别说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该怎麽定义你的‘赤裸裸’,陈宏溢我并不了解你。”我不明白他现在还怎麽可以说得这麽自在大方,眸光闪动,几乎以为那是真实。 “你是个法医,要不要剖开我的胸膛给你证据?”他抱住我的肩膀,“Novia是有病,我也承认一开始被你吸引就是因为你们类似,叶允,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当我无法控制一个男人带给我的冲击之後,我开始徘徊,我问自己,你是谁?一个杀人犯,一个精神病患者,我又是用怎样的眼光在看你,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犹豫,我思索,一次次找不到答案让我焦虑,”他顿了顿,掐灭指间的烟,“接吻、做爱,不止是你一个人在其中纠缠,叶允,我不是同性恋,如果你非要问我来美国的目的,我很明确的告诉你……因为你。” 44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陈宏溢,我就要你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我直视他的眼睛,没有兴趣听他“爱的告白”,对我来说,这些远远不及行动上的万分之一,爱,是用来做的。 他迟疑了一下,微微侧过头:“正如你所想,Novia跟你一样,精神方面有著严重的问题,她死的离奇,连警方也没个头绪,接著,我去拜访了Novia生前的好朋友,兼一半的心理医生。” 我脱口而出:“Arlene。” “不错,会面的时候并无任何收获,那个叫许珈琳的女孩太镇定了,没有任何漏洞可循。本已不报希望的我打算重新寻找方向,或许是上帝在捉弄我,记得那天,我是去向Arlene道别,准备送Novia的骨灰回故乡,那种情况下,居然让我发现了你,”紧促的眉头舒展开来,听陈宏溢娓娓道来,“原本是被你内敛的气质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就是这个多余的动作,让我意外的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内容……” 我屏住呼吸,默默的接受他慷慨的解答。 “你们低语几句後,她竟然对著你大骂出口,纳闷的是,被人骂做‘变态’的你竟然没有回嘴,只是很平静的说了一句,‘血腥玛丽不是给她们用来玩游戏的’……” 又是血腥玛丽,我倒一口气,心里顿时变得沈重,现在听见这个名字就头痛的要死。 “所以你就怀疑上我?” “一开始没有,但总觉得有地方不对。”他低头沈思片刻,直到重新抬头,眼神才突然变得明朗,“很快,我就想起跟朋友聚会时候Novia常玩起的游戏……那天,我才真正注意到你。” 苦声道:“你想做掉我。” “是啊,车祸,可是你运气太好了,除了失忆,没有别的毛病。”时至今日,陈宏溢谈起Novia的表情是云淡风轻的温柔,已看不出太多情绪。 我气消了大半,笑道:“什麽毛病,都失忆了,你想把我弄成什麽样子才开心?” “我为我的失手感到开心。”他贴在我耳边低声说,不知道是不是在感慨我命硬。 话说到这里,还能有什麽不清楚,陈宏溢是何等精明,他有的是办法从Arlene手里查到我的情况,终於觉得这个危险的人物没有和自己对立起来是幸运,後来的事情也不用他继续说下去,很明显,因为陈某人发现了我的异常,好心的“饶我一命”。说来说去,我还是他马子的替代品! 算了,既然没有回应,我又有什麽理由责怪陈宏溢对我真正的态度。虽然心里不太舒服,我也只有认了。 突然坏心的想稍稍打击他一下,於是问道:“你什麽时候回你家?” “我家?” “对,别说你在这里没窝,我可没忘记你是美国公民。” “你就一定认为我的老巢在纽约。” “肯定。”我点头。 陈宏溢激赏的一笑,视线穿过我望向我身後的别墅,目光灼灼,很明显的暗示,我偏开头装傻,决定不去放纵这个男人。男人和女人一样,不能惯的,这是我对自己的情人或是床伴一向奉行的政策,没有例外。 “我觉得你的房子有点大了。” “我认为正好。” “很多房间都空著。”看著他一脸期盼的表情,我在心里乐。 “那我找人给你安排。”正中下怀,这才是我的本意。 “我比较喜欢你那间。” “叶允。” 我不理他。 “喂,你不是这麽对待你男朋友的吧。” 我回头怒视:“找死。” 对於陈宏溢今天的表现,我已经很是满意了,虽然他没有全部透漏,但起码对我是有问必答,另一方面我一直怀疑陈宏溢来美国的真正目的,他说因为我,我信,我不怀疑他在我身上费的心思,因为他完全没有必要讨好我,我不认为他能从一个男人身上得到回报,因此,他说了,我就信了,这一点的信任还是给得起的。但事情也不会就这麽简单,临走之前,陈宏溢还被常成海关过一次,如果就这麽算了,也还好说,但任由著他屁颠的跟著我到美国,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我不得不想得更多,但这目前都不是我要考虑的,现在我想知道的是造成我心里问题的原因,这是关键,也是突破口。精神分裂患者对事物产生歪曲的理解绝对不是空穴来潮,如果是在正常的社会环境因素下,也不会出现这种荒诞怪异的举动。 当然,如果说梦是一种预感或者是人类思维潜意识的存在,我也绝对不会狡辩,所以近来常在梦中出现的那一幕,就开始占据头脑,女人模糊的脸颊、男人淫邪的笑容、我绝望的眼神……这些加在一起,又意味著什麽?! 45 跟陈宏溢在一起待得越久,就越觉得他是个可靠的家夥,很多事情不用我太多交代他也能做到完美,在这点上,我把他的曲渐归为一类,总体来说,不伤神,就是让人能够放心,还是很好用的。所以当Arlene敲响房门的时候,除了稍微讶异,我并无太多感想。 作为一个绅士,我自然不会把女孩子单独赶出去住宾馆,更何况Arlene说来这里的本意是想帮助我找回从前,我一笑了之,心里也没怎麽抱期望,如果可能,还有必要拖到现在?於是,怎麽安排客房就成了伤脑筋的问题,陈某人之前死活也不肯委屈住进客房,认准了“爱人本应同栖”的死理,可这会是不行了,他不乐意也没法子,总不能让Arlene一起跟著住进我卧室,想想倒也觉得好笑。 除此之外,给陈宏溢和Arlene需要安排几间客房也成了不大不小的问题,按常理来说,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理所当然的可以节省一间屋子,可隐隐感知哪里不对,这情况在陈宏溢似笑非笑等我下指令的时,尤为严重。 总感觉,行错一步,就大祸临头。 “阿允,我这也是第一次来你家,你以前都自己在外面住的,从来都不带我来这里,没想到这麽多年了,我竟然还有机会踏进这栋别墅。”女人就是喜欢感慨,多大的事情也能令自己沈迷,好像童年的梦一样,而我,是她梦中的新郎,唯一可惜的是,我……完全没有印象。 “想住多久随你高兴,有人很乐意替你付房租。”我暗指陈宏溢,狡猾的一笑,时刻不忘记丢跟刺给他,扎的他痒痒,我就高兴。 Arlene乐呵呵抱著陈宏溢的手臂、深情的注视他:“愿意吗?” “当然,即使房东再难搞定,我也不能让美人失望。” “Ivan,我好累,陪我休息会。” 心里打个突,摇摇晃晃的定不下来,思索之後扭头避开陈宏溢的目光,已经没有办法在装下去了,游戏终究会结束,暧昧也是否到此为止。 走在最前面推开刚刚打理干净的客房,对著Arlene说:“你们住这里,光线够足,我叫人把陈宏溢行礼也拖过来,他之前那间并不太好。” “嗯。”女人甜甜一笑,窝进男友怀里,她最近的笑容是越来越多了,全然不见一开始的冷漠。 女人会开心,无非是因为男人。 Arlene是如此,陈宏溢就脱不开关系了。 後者正笑眯眯的看著我不发一言,表面上似乎看不出其他,我却无法忽视那眼底的几分窥探,转过身,闭上眼睛两秒锺,给自己提个醒,别忘记立场。 “就这样了,你们先休息,有事情再找我。” 陈宏溢松开身边的女人,缓缓向我走来,在他认为安全的距离停下来,我微微一颤,屏住呼吸,他贴过来,清晰响亮的嗓音:“隔音……好吗?” 我一怔,回头望见Arlene略显惊讶绯红的面颊,竟有点反应不过来,沈默得凝视他良久,嗤之以鼻的冷哼出声:“很好,非常好。” 他……是故意的,明明知道答案,他妈的,居然故意想看我出糗,前几天搞我的时候怎麽没事先问一句。 到车库取了车子,踩尽油门冲了出去,我承认,我火了,就因为某人的一句话。 这算什麽?预防针还是警告。 妈的,做就做,干嘛还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怪我没主动分出两间客房,行了吧,自己惹出的乱子没解决,凭什麽统统抛给我,勾引我的是他,说爱我的也是他,只差我没有回应,一转头,就毫不客气的宣示道:我现在要跟别的女人上床。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直在街上闲逛,陈宏溢若是打著我会出面阻止的心心眼,可就大错特错了,但怒火却丁点也忍耐不住。靠!一手锤在方向盘上,死命的按著喇叭,聒噪的声音传遍整条街区,有警察跟上来,我提档加速,制服男紧追不舍,没有倒退的可能,我只得一路向前…… 46 不会嘲笑自己或是陈宏溢幼稚到需要在这点小事上争斗,我们之间的气氛本就是经常不对路,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纯属正常情况,当然,我现在的心情真可谓是极度恶劣的,仅仅是因为陈宏溢说的那几个字,他也就这目的吧,惹火我似乎成了他现在无聊生活中乐趣之一,我猜想他另外的嗜好铁定就是做爱了,而且男女不济,通吃!难免又想到他挑衅的音调:隔音……好吗? 前方路段堵车,再行不动,只得跳下车子,此刻竟一步不想停留,也不管车子待会会不会被拖车拉走,任性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子。抬眼瞄见街边的唐人茶馆,不由自主就拐了进去。 我不懂茶道,也从来不来这种地方,印象中只知道这玩意本应该是属於中国人的,一种高雅的艺术,虽然我一直不认为喝茶也是一种艺术,我是喝咖啡长大的。礼仪小姐解说道:人的苦恼,是谓“放不下”,茶道艺术修身养性,静心、静神,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是至心之路。 “我听过一个词语‘一期一会’,怎麽讲?” “先生,中国茶文化是从哲学的高度,启发思维,您刚才所说的‘一期一会’是日本茶道术语。在日本,茶道强调的有三个观点:和敬清寂、一期一会、独坐观念。一期一会,只指一生只有一次,不会有第二次相会。” “是要我把握珍惜每一次。” “可以这麽理解,但这只是一种心态。先生,我并不太赞同日本人的东西,他们总是注重事物的本身,而忽略了人为存在。先生,茶是为人而存在的,所以重在人,而不是茶。当然,这些只是我个人想法,不对的地方您别介意。” “谢谢,您说的很好。”我递上小费,礼仪小姐摇头谢绝。 浅浅品一口杯中碧螺春,收慑心神低头沈思,并无大彻大悟,和陈宏溢之间并不存在这些,一期一会也好,刻意安排也好,到最後也只能一笑了之,突然间觉得自己豁达了不少,隔音清晰那又如何!他们又不是没做过,我这算什麽,自嘲的一笑,放弃无谓的挣扎,呵!还真的是……在乎了。 “嗨,叶允。” 我抬头,来人面善,却不知何时打过照面,无奈的笑。 “忘记了?”女人眼底泄漏一丝失望,进一步解释,“香港,我们在香港见过,‘诱惑’里面,你当初还问我打听琳姐来著,这就忘了吗?才多久啊,你可真让人失望。” 好像是有这麽回事,嘿,这不算失忆吧! “唔,想起来了,Flora。” 说完,她才总算露出点笑意,过来挑开我额前的碎发:“还是那麽帅,有没有想我,算了,我问得多余,知道你一向没良心,你在品茶诶?不喝酒了?” “谁给你权利让你评价我,知道我没良心还来招惹我。” “喂喂,对女人客气点。” 我点点头,接受:“你呢?怎麽也来纽约了?我的感召力果然够大。”陈宏溢、Arlene,现在又多出一个,这个想法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里暗叹一声。 “我……都来很久了,现在已经是这里的正是职员了,刚交完班,准备回家。” “在这里?还是打工?”我笑,“弃恶从良?” “嘿,别这麽说,有点口德好不好?我一向不安分,不过是换换口味!你也差不多吧,居然一个人跑来喝茶,真有你的啊!”她不客气的坐到对面,这德性还是没改掉,跟上次是一摸一样,还好没有上手再把我胸口摸个变。 “Flora……” “我叫曹悦媚。”她探过来拉我的手。 皱眉看她的动作:“好吧,曹女士,可不可以注意下场合。” “叫我悦媚,怎麽在酒吧可以,这里就不行,叶允,你这个人还真虚伪。” 没有阻止,就张牙舞爪嚣张起来了,还拉我的手贴上她胸口,忍俊不禁笑骂一声:“本性难移……还有什麽要求,一并提来。” “没了,但我希望你喊我的中文名字。” “在香港的时候你也没这麽多要求,有归属感了、良心发现了。”我讥笑,但无恶意。人在中国,喊得都是洋名,到了这里反而在意了,多数人都会有这想法,但我不是,以前别人说我清高,现在觉得还真就是了。 “说真的,我很想你。” 明眸突然变暗,话里带著伤感,看似无措,我也没往心里去,礼貌的安慰两声,“我去一下洗手间。” 不是真的有急,我只是想转换一下气氛,曹悦媚是在装还是真的,我不考虑,也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愿意和她在床上打发时间,不多日,人都与往不同了。回来的时候,她还抱著手臂看窗外,很寂寞的样子,我的心跟著沈了沈。从茶馆出来大约是在一个锺头之後,车子果然没了踪影,拦了辆计程车送曹悦媚回家,却不知这只是个陷阱,身边的女人就是黑道上所谓的“引子”,大意过头了。 47 或许是陈宏溢的事情扰乱视线,使得我防备能力下降,或许我本就是这样一个人,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过失,有严重者,甚至影响到人格变异。不知自己是怎麽睡著的,恢复意识之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凛冽的视线投在身上,眼见我醒来,也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淡淡的回以微笑,已经不算是陌生人了,上一次交集让我印象至深。 “姓王的,你也跟来了,这回又是针对谁?你们洪门的人还真是有空,没案子接,要不要我给你找点活,刺激刺激你们的地下产业,还是老大跑了,你们就不安分了,这可不行啊,王其,在其位就做其事,别耍滑头,一不小心栽了,神仙也救不了你。”我暗自警告面前的毛头小子,陈宏溢不是好惹的。 年轻孩子经不起激,上前就甩我一耳光,扯著我的头发往後拽:“妈的,死到临头还嘴硬,叶允,你也够衰的,居然让个女人给骗来了,上次见你被撞晕的七荤八素也有胆跟我们兄弟们打,我王其还打心眼里佩服你,才不过多些日子,啧啧……是不是被人上了,性格也跟著变女人了,要不要我通知你男人来救你!” “你他妈的,放屁。”看来,那些破事在洪门已经不是秘密,是陈宏溢够胆自己宣传,还是王其挖出来的新闻,我宁愿相信是後者,这会让我的心里稍稍好受一点。 “别别,你可不是混黑道的,别这麽粗鲁,怎麽说,好歹也是文化人,西九龙法医部最有潜力的新人,出去时候管著点自己,跟我们一样动不动就说脏话,影响你叶医生的良好形象,我们跟溢哥不同,不会宠著你,念叨的你後面有多好插,叶允,人不要活得太贱。” 我不理他,转头环顾四周环境,一间废弃的仓库,手脚被锁,衣衫大敞,看不到自己,也知道形象不会好到哪去,完全不记得什麽时候被人带到这地方。唐人茶馆、计程车、女人柔软的身体、销魂的呻吟,我昏倒前仅有的记忆……做爱,和那个叫曹悦湄的女人。 “我……”喉咙被一口气堵著,闷得慌,“曹悦湄人呢?” “呵!挺有心的嘛,知道被那个女人算计了?”王其嘲讽。 “她在哪?”我重复。 男人退後两步,勾起一抹令人颤抖的微笑,拍掌下令:“出来吧,宝贝。” 片刻,我才从面前的女人脸上看到了两个字──伪善。曹悦湄没有被我的眼神逼得慌乱,反而显得过分镇定,也不出声,只是用一种很匪夷所思的目光在观察我。我不语,心里也没有过多想法,并不太清楚这两个人凑在一起要搞什麽花样,所以我决定保存本就不多的战斗力,陪他们耗下去,我肯定,在耗尽精力前,王其一定有所行动。 “我这里有两卷带子,是特地为溢哥准备的,”王其在我面前晃晃,把“特地”两个字说得很重,生怕我没听明白,“你说他看了之後会不会来找你,我也很想知道,溢哥在乎琳姐多一些,还是爱你更多一点。”他起身来来回回的走动了三圈,点头笑笑,把带子转交到曹悦湄手里:“我看由你这个女主角出面应该是再完美不过了。” 不难想出录影带里面是怎样的内容,也可以料出陈宏溢看完之後脸色会有多难看,至於他会不会来,我不做考虑,这不过是个连环套罢了,以陈某人的智商绝不可能考虑不到,王其大约料中这一点,才会用录影带做筹码,他心里肯定陈宏溢在乎我,必定要我一个解释,就算是中计也只能认命,这麽一来,我心里也没底,逃,是妄想了,所以我把希望寄托於沙沈超身上,保佑那个男人能把录影带给沙沈超过目,面子是顾不得了。 起码有十来个小时,无人再踏入仓库一步,靠在墙边闭目养神保存体力,很佩服自己还能保持冷静,至於食物和饮水问题,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在外面混得多了,多少了解了一些应付突发事件的技巧,出去是不可能,等死,也不符合我的个性。寻思著在曹悦湄身上找突破,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来看,我肯定她是洪门的人,而且跟过陈宏溢,但是何原因让她转投王其,我就不得而知了。 论地位,论本领,要想在黑道出头,跟著陈宏溢是最佳选择,王其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混混,她要顺著这个人往上爬,绕得未免太远了点……虽然王其称她为“宝贝”,可曹悦湄的脸上并无颜色,淡漠的反应在我心里引起的波澜,好似在香港初见Arlene的感觉,暗自感叹陈宏溢在用人方面的高明,女人尚且如此,男人……看王其就知道了,只不过这个男人因为某些事情做出了错误选择,说到底,罪魁祸首,其实是我。 □□□¤□自¤由¤自¤在□¤□□□ 48 第二天夜晚,看似处於昏沈状态的我警觉到一些微妙的变化,仓库里的唯一的日光灯突得熄灭,从王其带所有人离开的那一刻,我就肯定这里有全套的监视系统,一切状况都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虽然我能想到与废弃仓库格格不入的日光灯就是隐藏监视器的位置,但我也算不出王其那边究竟是什麽人、什麽时间在监控,这样,我就没有必要浪费脑子来思考如何独自逃脱这个问题。 现在,一直都在“工作”的日光灯突然熄灭,是否代表有突发状况,怀著一丝喜悦屏息等待了五分锺,没有进一步状况,期待破灭,不是沙沈超,所以,我没有动。 十分锺之後,王其再次出现。 只在一眼之後,我便把头垂得很低,嘴里发出轻微的声音,和这几日在监控镜头前一样,做出一副不适应的模样,谨慎的不把真实状态表现在他面前,我就是需要用如此狼狈的模样示人,现在这种状况,必须使得王其的戒心能少则少。 “嘿,这就不行了,游戏才开始,别这样,会很无趣的。” 下颚几乎要被捏碎,王其充满怒火的眼睛染上诡异的色彩,颇显兴奋的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举到我眼前晃动:“你说陈宏溢现在在做什麽,和他的女人做爱,还是在费心思考虑该怎麽救你,也不是我打击你,看样子是不太像,从我放出消息到现在,两天了,还没有动静,这也实在不像是溢哥的惯有作风。有个词语叫什麽来著,雷厉风行,国文学得不太好,见笑了,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但就是这麽个意思吧。” 我的视线集中在他手中的药瓶上,毒品吗?心沈了下来。 他一手托起我的脸颊,声音越来越低:“如此,也只能我为你提供更好的服务,会好好待你的,叶允。” 真是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据我了解洪门的人是禁止碰这玩意的。 王其拧开瓶盖,倒出一粒米色药丸在手心,小心翼翼的捧到我嘴边:“紧张了吗?你现在的表情很不错,来,听话,张开嘴。” 无能为力,现在的我就像被捞出水的鱼,即使挣扎也逃不出专门为我编织的网。 王其抑制不住兴奋的颤抖,他耐心劝诱:“别怕,你会有一次快乐的旅行。” 我轻轻的笑了,很淡:“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成大业者,当如此。” “连个向威也保不住,谈大业,想要洪门,你也太天真了。凭你,能都斗过陈宏溢?别痴心妄想了,说句不好听的,你那是找死。”突然轻松,陈某人这次没唐突的找上来,更让我对其刮目相看,不是难受,没有难受,赌气这种游戏只有小孩子才会做,他也绝不可能挑这个时候给我警告,孰轻孰重,陈宏溢清楚得很,惯有的成熟稳重的处事原则让我觉得放心,而我坚信,他不会扔下我不管,绝对不会。 沈默,直到王其收起嘴角闲适的笑意,他以一种极为可怜而又平静的目光看著我,从容的把药丸喂进自己嘴里,察觉到他的意图忙後退半分,可热气已经逼进微张的唇间,本能的感到杀机,出於求生意识,立即用舌尖强抵入侵,但随之而来的纠缠与掠夺却全然无法抵挡,半秒的失神,药丸已被逼进喉咙。 我大口的喘气、咳嗽,无济於事。 忍耐,极力的保持冷静。现在的任何鲁莽举动,只能更称了对方的心。 “放心,迷幻剂而已,要不了你的命的。”王其的嘴唇擦过我的脸颊,云淡风清的样子,“只会让你更快乐。” “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你这辈子也看不到的。”和陈宏溢不同,男人呼出的热气只令我觉得恶心,一般来说,我讨厌这个距离的碰触,被人这样的挑战极限,却发不得火,我快要被逼疯了。 随著时间的推移,我感到身体上不同程度的变化,眼神开始无法聚焦,腹部痉挛、四肢震颤,这个过程很快,几乎不能保持清醒。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不能被几片药物作用,可真的有点力不从心了。 眩晕感愈发得强烈,神志模糊,我瞪大眼睛,紧咬著嘴唇,硬撑著不被幻觉侵蚀,可似乎行不通,情绪变得异常焦躁,主观上感到快感,思维完全紊乱,不受控制的…… 被丢在床上的女人,粗鲁施暴的男人,我在一旁,脸上有泪。 伸开双手,一步也迈动不了。 男人的声音传进耳朵:小家夥,是不是很爽,你想不想插一下试试…… 我在哭,可是没有声音,甚至脸上挂著的是笑容。 女人在笑,那笑容很凄惨,她拼命的摇著头:小允,别过来。 风吹进来,是淡淡的百合味道,像融於仙境之乐,却又清醒的可悲,时间是停滞的,风铃响了,似是哭泣委婉的曲调,她看著我,眼里溢满活活的笑意,越来越深,承载不下了,哀伤爬上脸颊,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心醉神迷的巅峰,身体急速的下沈,窗台上的花瓶裂了,细细的纹路,一伸指,碎了一地。 小允…… 阿允来看你了,最近过的好不好? 小允…… 你会支持我吧,就算我真的会失去一切……妈妈。 小允……别哭,妈妈没事。 我爱您。 日光灯下,茫茫一片。 睁开眼睛,叶允。 焦急的声音,分明的棱角,流畅的线条,手心里全是汗水,摸到男人的脸颊,似是真实。 叶允,看著我。 我看著他,看著……借著他瞳孔看到自己蜷缩的身体。 清醒点,叶允。 喉咙里挤出低微的声音:“陈宏溢……陈宏溢……” 49 这一次,在身边的是沙沈超,抱著双臂稳站床前的他一身休闲装扮,眼里的冷光直射到我身上,紧抿的双唇向我诉说他的不满,有点嘲笑的意味,呵,是挺有理由的,在自己的地盘把自己弄到这幅田地,我叶允也确实够丢人的,沮丧闭上眼睛。 “说吧,怎麽回事?” 我叹一口气:“被下药了。” 他瞪我一眼:“这麽容易,你那点警惕心哪里去了?” “失误,去了趟洗手间,又是旧识。” “你现在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沙沈超把手中的文件往床上一甩,冷言冷语的,“LSD,剂量不大,不是真的把你往死里整,怕是早查清你的底,碍於老头子的势力,他妈的,敢在老虎身上拔毛,现在什麽感觉?” 我摇摇头,翻医疗记录:“还行,这事不会就这麽算了。” “用我帮忙?” “不用。” “他走了。”沙沈超前言不搭後语的丢出一句。 “嗯?”我抬头,忽然明白过来,顿时沈下脸,“是他救我出来的。” “是。” 我神色一凛:“什麽时候?” “把你交给我之後就走了,Arlene还在,是陈宏溢执意要她留下的。” 盯著沙沈超半天,幽幽的道:“他有说过什麽?” “没有。” “帮我订机票,我要去趟香港,越快越好。” “可以。”沙沈超笑著看我,“我会跟曲渐打好招呼的,注意安全,出了事,我们都没好日子过。” 陈宏溢这次能顺利带我出来,极有可能是答应了王其什麽条件,那个王其虽然恶毒,但行事畏畏缩缩,两次处在有利位置也不敢对陈宏溢出手,不足为患。我担心的是从未碰过头的锺远,这个人心思慎密阴险狡诈,且从不抛头露面,这一次能买通曹悦湄做到美国来,就绝不能轻视,我怀疑他下面有一套稳定的关系网,掌控了好几道暗部势力,这样的人留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陈宏溢坐上洪门老大的位置,除了个人能力,还有常成海的鼎力支持。要说每个人对他服服帖帖,这根本就是个笑话,暗地里捣鬼的人比比皆是,关键是那个人究竟会不会构成威胁,锺远入洪门时间并不久,如果没有人背後撑著,是绝对不可能搞这麽大的。排除常成海的可能,另外三个操控香港黑帮的人物,若想借机上爬,那麽先前的事情,就没有什麽解释不通的。一个的话还好说;但如果是三对一,麻烦就大了。 当然,这是表象,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阿豪当初跟我提过的──洪门卧底,这个设想,比起前面的,就更让人觉得心惊胆颤了。 我转过头把目光投向窗外,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他答应了王其什麽,但既然他能把Arlene留在这里,就说明他的处境不太好,追根究底,全都是我惹出来的,我不能坐视不管。” 沙沈超探手过来放在我肩膀上:“我以为你会发火?” 我皱眉,阴沈著声音:“我他妈现在一肚子的火。” 他拍拍我,有点幸灾乐祸:“陈宏溢一定是很少给祖坟上香,才会惹到你,我去接叶岩,等下再来看你。” “好。” 中午正躺在床上休息,突然就觉得胃部一阵痉挛,身体跟著开始微微颤动,忆起废弃仓库里的种种,有些按耐不住的焦躁,伸手去摸桌上的药瓶,手抖的不行,水杯被扫到地上,挫败的低头苦笑。脑子是算不上混乱,只是心脏狠命的抽痛让我有点受不了。 几乎是翻身滚下床的,随手抓起地上玻璃利刃就往手臂上划,暗红的血液顿时涌出,就像女人身下大片的红色,染红了我的视线,压抑的低吼再也忍耐不住,从喉咙间爆发出来。发疯一样撕扯自己的睡衣,让被快感攥紧的灵魂展露出来,甜腻的血腥味道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弥散在周围的热望引诱著我握紧利刃往胸口插进…… 但或许是命不该绝,窗口窜进的冷风吹落额角的汗水,残存的理智让我彻底清醒过来,手腕上的红渍向我宣示著万分激越的胜利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扶著地板慢慢挪动到墙边。 沙沈超和叶岩进来的时候我是闭著眼睛的,像负伤的野兽一样把头埋在胸口,欲火虽已冷却,可依然紧绷的身体突然被一双大手握住,还是免不了的反射性抗拒。 “哥──” 有一刻的迷惘,我僵硬的抬起头,视线来回晃荡找不准焦距,沮丧的想要躲避却被叶岩的双手按住,十指渐渐上移,他双手捧住我的脸颊,安安静静的看进我的眼睛,那是一双绝美的蓝色晶体,带著成熟男子的坚定,紧抿的双唇开启,嘴角上扬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哥──” 像紧绷的琴弦始终难遇优秀乐师而断裂,有种被释放救赎的感觉。 颤颤悠悠的把头埋在他肩膀上,泪水顺著脸颊滑落,所有难以说出口的哀伤、悲痛、委屈都在冰凉的液体中泄漏出来,我狠狠的一口咬下去,放任一切过往在叶岩的怀中湮灭。没有多少时间消沈下去,一想到陈宏溢可能因为我把自己逼入绝境,我就没办法原谅自己在这里祭奠一些消逝已久的事情。 我放开叶岩站起来,走到沙沈超面前:“有听老头子提过我母亲的事情吗?” 沙沈超微微皱起眉头,神色复杂的看著我:“没有,我跟你老爸的时候,你母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他也从来不会提……你,想到了什麽?” “一些事情,可能跟我的病有关。”我这话说得很平静。 叶岩的眼神追过来,一如既往的纯粹:“大姐和韩姨可能会给你意见。” 我斜睨他一眼:“等我回来吧,陈宏溢那边……我有点担心。” 50(H) 下飞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观塘别墅,记得陈宏溢说过,洪门的人不知道这个地方,但并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落入锺远手中,只是抱著侥幸心里试试而已,期间我给他拨了电话,意外的是电话居然接通了。 “你在哪里?” 那边犹豫了一下:“在常叔公寓,你……来香港了。” “我想确定你是否平安。” “在担心我?” “是。”这一次我没有逃避,“能见面吗?我在去观塘的路上。” “可以,给我一个小时。” 在等陈宏溢的时间里,我给曲渐去了电话询问了关於向威後来的处理情况,并且告知他现在面临的问题,这些事情我没有打算瞒著他,毕竟他接触的多了,处理类似情况相对於我来说,比较得心应手,而且,我不认为我现在心理状况能够完全猜对陈宏溢的想法,所以我需要曲渐的提示。 事实证明,这个举动是正确的,曲渐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叶允,你现在的心态不对。 我才惊觉,看似完美的绑架事件似乎顺利过了头,暂时放开曹悦湄如何跟王其搭成一夥,就是陈宏溢撇开洪门跑到美国这件事情本就是没有公开的,这样,王其又如何得知,如果说是被人出卖倒不如说陈宏溢自己有意为之更让人觉得可信,他又岂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家夥。 如此说来,当初我怀疑陈宏溢提前来美国另有目的,就没有说不通的地方了。一方面是处理Novia的事情,另一方面大概就是故意做给王其看的。我是被担心蒙昏了头,才一时忽略了陈宏溢骨子里的阴暗面,那种人,可是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他的世界就没有失败这一说。 等我挂上电话回头的时候,陈宏溢的车子已经驶近,远远的就打开车窗向我招手。 我蹙著眉走过去,对著探出车窗的陈宏溢说:“这麽招风,不怕被人知道。” 他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我跟在他身後进门,手臂自然的搭在他肩膀上:“在搞什麽,我有种被你利用的感觉。” 陈宏溢直接进卧室,答非所问的:“刚下飞机?精神不太好,洗个澡休息一下,一起怎麽样?”他用力搂紧我,嘴唇在我脸上摩擦,又拿鼻尖碰碰我的,“好久没做了,有点想念那感觉。” “陈宏溢……”我自然地回抱住他,嘴唇贴在他耳朵旁边喃喃道,“陈宏溢,陈宏溢……” “怎麽了?这麽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是,我是在担心,刚才我就跟你讲过了,醒来的时候没见你就一肚子火了,现在总算反应过来,你根本就是顺著王其铺好的路刻意往前走,可拜托你能不能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曹悦湄是你手里的人,王其要对付的是你,现在被整的是我,你能不能给我个解释,顺便给我提个醒,还有多少情况是我不能预料的,还有多少个人是我必须防备的,陈宏溢,算不算你,算不算。” 他猛地抱住我的脖子吻上来,感受他高昂的情绪,身体本能的给予回应,连日来压抑的情绪瞬间崩裂,我咬他的喉结,想狠狠地撕碎他,想感受这个身体内血液的温度,想著,下嘴就重了些,他闷哼一声,仰头把手指插进我黑发中:“啊──你现在防备,有点晚了。” “嗯……是有点晚了,陈宏溢,给我。”我的舌尖擦过他的锁骨。 “你刚下飞机,我来吧。”他想起身,我也不乐意,直接伸手去盖他的下体,他舒服的叹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却不那麽自在。 我凑到他耳根处轻吮:“表情很棒,就这样。” “你还真是恶劣。” 他用力拉著我往浴室拖,跌跌撞撞间,还不忘拉扯彼此的衣服,滚到浴缸里的时候已经是全身赤裸了。我一把握住他高高勃起的坚挺,急躁却又不失节奏的爱抚,我们抱紧彼此相互拥吻摩擦,感受著他的欲望我的热情。嘴唇顺著他的肌肤逐渐下移,发疯的在这个男人身上制造属於我的痕迹,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是我的。 想起前几日的纠葛,心脏一阵收缩,我开始害怕失去,不知道我什麽时候就会杀人,也不知道下一个我会杀谁,我甚至在想会不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对身下这个男人出手,激荡的情绪转化为暴风雨般强烈的索取,只是因为这一切我没有办法控制。嘴唇越过下腹毫不考虑的去含他的阴茎,包裹、舔舐、吮吸,我无法用任何行为去表达心中的念头,便不断给他最狂野的刺激,让他满足,让他愉悦,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51(H) 在认识陈宏溢之前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会为一个男人口交,对著陈宏溢虽然说不上有多热衷,但也算是甘愿了,头一次想用这种荒淫的方式在床上征服一个人,想要征服一个跟我有同样身体结构的男人,这想法很新奇,也令我激动。 “啊──”他半弯著腰紧紧抱住我头部,低呼著吻咬我後颈的皮肤,我轻微一颤,舌尖擦过他欲望的顶端,轻佻的绕个圈再细细吞咽下去,这个过程很慢很轻,我尽可能的给他长久的刺激,鼻间唇间侵满成熟男人欲望的炙热气息,心里鼓动著、期冀著想要更多……磨到陈宏溢再也忍受不了,他突然收紧双手,我诧异的抬起眼皮,视线相撞,全身都在颤抖,他紧紧皱著眉,幽深的眸光里火光尽现,压抑著轻吟一声,就抱紧我开始前後撞击。 “唔……” 太他妈难受了,我几乎要窒息,溢出口的痛呼全被他瞬间撞回喉咙,我能感觉到他的焦躁全部发泄在此刻狂猛的冲刺当中,我没有阻止,事实上,我也阻止不了,逐渐沈沦在这个男人为我近乎迷乱疯狂的动作中,几欲崩溃。 高潮的液体直冲喉头,茫然眩晕的感觉,真得快不行了,双腿都发软,他拉我靠在他身上,温热的手掌轻抚著我後背,我咳嗽的厉害,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他就含著我的耳朵吐息著。 “混蛋,混蛋……”粗粗的喘著气不停低骂,妈的,居然可以这麽玩,我真有种掐死他的冲动。 “太舒服了,叶允。”他过来吮我的唇,一脸满足。 “妈的,你这个疯子。”我胡乱的抹著嘴角残留痕迹,摆不出好脸色给他。 “宝贝,别生气,我们继续。”他竟然还调笑我。 我气得不行,待恢复过来,也不留情,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他闷哼著推开我,有点皮下出血,满眼迷离,心念一动,我猛地压上、拉开他的双腿直接攻入禁区。 “啊──又这麽来,操……” “你自找的。”我完全不去理会他,一味的攻陷掠夺,本就是想存心刺激陈宏溢,非得把他那点傲气在我面前磨光。 没有人喜欢给人做深喉,我一样,可到後来我并没有抵抗,这种带著SM性质的情趣游戏,如果不是真的爱惨了对方,谁会心甘情愿,即使嘴上骂著,过後报复著,心里也无法否认,这一次……是真的对陈宏溢动了心。 意识到这一点,前所未有的狂浪情波涌上,以锐不可当的气势瞬间笼罩我,一次比一次用力,彼此身体的亢奋度达到巅峰,我疯狂的抽动阴茎给他最强劲的感受,全身心的在叫嚣著占有、占有这个男人,如此深切,连陈宏溢也几乎失去理智。他紧握著我的手臂闷哼著,细密的汗水从额角、鼻间、脖子渐渐渗出,映著浴室暖黄的灯照展示出这具颀长身躯最蛊惑人心的一面,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湿润迷蒙的双眼,密长颤抖的睫毛,失色发白的嘴唇,我一阵恍惚,急切的弯下身子用力含住、深深地吮吸,陈宏溢性感地方,我一点也不想拉下。 “啊──受不了了──” “还早呢,亲爱的,别急,我们慢慢来。” 胀痛的欲望、潮湿的气息、急促的心跳,我紧紧的抱著他,带著勃发的热情狠狠的贯穿、抽离、再撞入,毫无保留的释放我一直不肯面对的情感,很快,紧窒的穴口绞得我有些吃不住了,不想放手,不想放手……持续猛烈的摆动腰肢,我不顾一切呐喊:“陈宏溢,我爱你,啊──” 不知道是被我的声音灼伤,还是被我的体液烫伤,他竟在高潮十分压下我一阵纠缠,直到我痉挛著瘫倒在他身上也没停下来。我们不停的吻著,舌尖相互抵触,带著汗水的粘腻,味蕾上的刺激使得我们很快又燥热起来,蠢蠢欲动的,没有停歇就又开始新的索求。 这一次,是我。 难以言愈,当陈宏溢的舌尖舔上我的穴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无法掩饰的羞耻、难以排斥的激动,恐怕都是、又都不是,我後退,他挤压,逃避著,追逐著,当我终於按耐不住紧抱他命令他停下之时,他才似有不舍的抬起泛著雾气的双眼,暧昧的凑过来舔我的锁骨,心里一惊,推拒著他,喃喃出声:“陈宏溢,你……先等等,我们谈谈。” “你现在要我谈什麽,还真刹风景。”他舔了舔下唇,那样子很诱人。 我直觉口干舌燥,到嘴边的话愣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了。 “放不掉了,叶允,我没有退路。” 我屏住呼吸,胸口上下起伏三五次,暗哑著声音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 52(H) 陈宏溢一笑,摸上我的脸颊:“你知不知道,你一直不肯承认对我的感情,让我有多头痛。” “什麽时候?”我抱住他的脖子,专注的看著他眼睛,“陈宏溢,什麽时候觉得已经……离不开我了?” “离不开?”他摇头,“没有谁离不开谁,没有绝对,没有你叶允我陈宏溢照样可以过得很好,我……只是爱你。” 我心里一颤,没想过一个把自己看做上帝的男人会说出这种话来,我看著他,认真的看著,初遇的悸动,刻入骨血的羁绊,无数次狂乱沈沦的交欢,每一个画面都在印证陈宏溢的告白,我全都理解,也全都相信,而且此刻,我们正在证实那种感觉…… 重新拥抱在一起,像野兽一样肆意掠夺彼此,如果说陈宏溢和我都没有办法去保障这份感情的话,那麽我们选择用性来维持。虽不能给出一个确定时间,但只要我们还可以激起对方的热情,只要我们还留恋对方的体温,我们就会在一起,这点,我深信不疑。 “嗯……陈宏溢,去卧室,啊──” “还连名带姓的喊呢,真没自觉啊你!”他抚弄著我的灼热,在我耳根处轻斥。 “唔……你有意见?” “你可以选择叫我宏溢或者Ivan。” “好吧,宏溢,去卧室。”我抓住他不规矩的手,忍著波动的欲望,压著嗓音的开口。 战场虽然转换,可陈宏溢并没有如我的愿规规矩矩的爬上床,也许他一早就看穿我那点小心眼,进门就抵著我贴上墙壁,伏在我背部,一手分开我臀肌往深处探,动作说不上温柔,但至少没有直接冲进来。好久没做,不太适应,扭动身体想摆脱热辣的刺痛感,碰到了他肿胀的下体,他哼一声按压住我:“别,很快就好。” “说得轻松。” “你刚做的时候也挺轻松,我还是比较照顾你的。”这家夥果然记仇。 “行了吧,话这麽多,你的幽默细胞泛滥,也得看时间。” “我只是不想你那麽紧张,放松点。” “滚你妈的,啊──”我差点没背过气去,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了,他揉著我的腰部慢慢的推进,禁不住发出满足的呻吟,我听在耳里,煞是郁闷。 为了能使我尽快适应,陈宏溢一手探到前面握住我,揉捏、套弄,换著方式撩拨我还在边缘徘徊的热情,耳边是蛊惑人心的甜蜜低语,丝毫不回避的渴望,那样的煽情,那样的迫切,我几乎忘记了呼吸,闭著眼睛感受他在体内的蠕动…… “啊──快,快点。”渐渐的,已经无法忍受令人难耐的撕磨,我催促著他更强烈的进犯,急躁的反手去揉他的臀肌,失神的呐喊,“宏溢,快──” “叶允,叶允……”他插入的动作越来越快,每一次挺进都传递著他所有的力量和热情,放佛要把灵魂撞进我身体里,手掌捏得我前面发痛,顾不了了,我他妈现在没一点心情去考虑男人的尊严问题,放浪的摆动腰部配合他的进入,引发他激情的嘶吼,“你有没有跟Flora做,有没有?” “啊──” “说。”他紧扣我的下颚。 “你都看到录影带了还问。”十指陷进陈宏溢的手臂,大幅度的晃动身体,汗水交错,目眩神迷,“唔……混蛋,你还不是一样。” “不会再发生了,不会了,叶允,给我!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吻我後颈,我探手反抱住他,不自觉的。忽然就觉得需要这样去做,进而觉得身体不再空虚,被一个人如此的渴求著,连生命也跟著完整。这想法在达到高潮的时候更加真实,我转过头吻他,享受灵肉契合带来的震撼。 我们长时间的拥抱,没动,也懒得动,长途跋涉还未来得及休息,再加上刚刚血脉喷张的奋战,我只感觉全身乏力快要散了架,仰躺在地板上眯著眼睛呆呆的看天花板,陈宏溢在一边轻笑:“不行了?” “不行了。”我很老实。 “好久没这麽疯过了。”他朝我挪动了三分。 “是太疯了。” “嘿,给点反应。”他伸出手指戳戳我的脸颊。 我手也不抬,眼皮都没眨一下:“再反应你就等著收尸吧。” “叶允……” “我第一次杀人是十三岁,那个人强暴了我的母亲;第二次是二十岁,连杀了四个,这其中包括你的初恋女友;第三次是伏增,因为他想上我,不知道谁会是下一次死在我刀下的人……” 不知道出於什麽,我开始淡淡的陈诉…… “叶允……” 53 陈宏溢翻身到我上面,一脸的骇然,似乎被我吓到了,焦急的抓住我的肩头逼视我:“看著我,叶允,都过去了……全部都过去了,Novia也好,伏增也好,都不存在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不是别人,是我。” “对过去我只能说声抱歉,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麽。可是,陈宏溢,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为什麽要想?为什麽要在乎?叶允,你就是你,其他一切有那麽重要?我不这麽认为,事情还没有糟糕到如此地步。” 视线依旧停留在天花板上,没有焦距瞳孔,没有表情的脸颊,声音飘渺的几不可闻,厌倦了茫然无措的失落,才会想要倾诉,也只有对这个人,我选择坦白:“你不会知道这种感觉,宏溢……我会恐慌,会害怕……我甚至常常在想我下一个要杀的人是不是你──陈宏溢,我没办法控制,没有办法……” 陈宏溢望著我没吭声,也没有给我安慰,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一个表情也没有,可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我需要的不是同情不是怜惜,於是我继续说下去:“是王其,他喂了LSD给我,我看见了……醒来时候想起一些片段,不全,但足以弥补我缺失的记忆。” “妈妈和我被老爷子的对手绑架,那个男人当著我的面强暴了她……我已经想不起为什麽我会有力气挣开那些绳子,可是那个男人,的确是死在我的手下。” “是水果刀,我割断了他的喉咙。”我冷冷嗤笑一声,翻身在他双臂间转了90度侧躺著:“原来那个时候我已经有做法医的自觉了。” 丢下这句话,起身往浴室走,没有回头,不敢回头,虽然我很想知道陈宏溢用怎样的眼光在看我,那样的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黑道杀手,他会给我什麽,眼里有了裂痕,那心情是复杂的,纵然是可以勉强摆出灿烂的微笑,眼底的猩红却泄露了我的动摇,爪牙太过锋利不止会刺穿别人,果然还是会痛的。 走夜路的时候,我们都有各自的习惯。 比如,我喜欢一手插在裤兜一手扔在身侧,陈宏溢则会跟在我的後面,一手保持正常姿势一手夹著烟头,时不时递上一口,从心里学的角度来说,我们都是属於比较随意的,但从步伐的快慢程度来看,我是急促型,是个讲究效率决不不拖泥带水的人,他则是平缓型,属於典型的现实主义派,凡事求得是个“稳”字。所以我会在第一时间赶来香港,所以陈宏溢绝不可能简单的被锺远和王其操控。 我停下来,转身、回头,锐利的扫一眼陈宏溢,沈著脸道:“陈宏溢……我的事情你全部都知道。” 他的背脊明显僵了僵,盯著我半天,嘴角牵动两下,最後承认:“对不起,我调查过你生病的原因。” 苦笑一声,颓然的缓舒了口气,也许这个结局比我预期的要好:“老头子怎麽可能让你查到,警方都没头绪,沙沈超都没有……” “非要做成一件事,不是不可能,沙沈超未必不知道。” “可以,好得很……” “如果没有王其,你打算瞒我多久?”我蓦地冲陈宏溢吼。 “我从来没想过让你知道。” “我的病呢?你来美国是想制止我知道这件事情。” “香港那边,锺远留不得,可他迟迟不动手,时间越长,他的势力就可能越扩越大,要是再过了几年,我也未必能控制的住局势,所以最简单快捷的手法,就是逼他提早露出马脚。来美国就是要给他的公开叛乱的机会,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不会动作,这个孩子太小心了,是优势也是致命伤,现在的伏增、王其,还有你叶允,全都是他能给自己找到的借口,越完美的诱计就越合他的胃口,再稳重,他也只是个刚从学校出来的青涩小子,耐不住的。” 我恍然,自作多情了,收敛起散乱的心绪,不急不缓的:“我以为你是担心我。” “如果被强暴的人是你不是你母亲,我相信我已经告诉你,我绝不怀疑你的承受能力,可是太残酷了,对你、你母亲、你父亲。”他绕上前来摸我脸颊,波澜不惊的笑意,难得温柔的语调和黑色皮衣装束显得格格不入:“最重要的,是我想在你身边,你不知道你什麽时候会杀人,我也不知道,甚至比你更担心。” 我不禁莞尔轻言:“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深不可测,爱情、权利统统在你掌握。” “我也这麽觉得,”他的目光笼罩著我,闪著狡黠光芒,“虽然你比较难办,可结局是一样的。” “你还真是……” “嘘──”陈宏溢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掏出行动电话:“这些我们下次再讨论……喂,是我,陈宏溢,我们到了。” 54 “什麽人?” “老朋友了,美国之行可让他没少想念我们。”陈宏溢搂著我的脖子,有点嘻皮笑脸。 我挑挑眉毛:“你说罗烈。” “还会有谁,走吧,这次我需要你们两个人的帮忙。” 会面是在罗烈的私人领地进行的,相对於我和陈宏溢而言,他还算是比较正常的男人,略显凌乱的房间不难看出刚刚有被人临时清理过得痕迹,书籍杂志随便的堆放在沙发一角,桌上是吃了一半的速食泡面,我和陈宏溢对看一眼,无奈的撇了撇嘴。 “动作太快了吧,你们见面不要多点时间温存?”罗烈懒洋洋的开口。 陈宏溢上前揪住他衬衫领子,目光聚集在一点上:“扣子扣错了,罗督察你还真是不待见我们。” “行了吧你。”罗烈挥开陈宏溢的手,低头整理,“你们自便,我现在需要进食,完了再谈。” 我用手肘撞撞陈宏溢:“喂,我们也没吃饭。” “叶允,你又打什麽鬼主意。” “我现在有点喜欢上香港了。” “可恶,刚才怎麽不提,应该解决了肠胃问题再过来的。” “忘了。” 他赏我一根中指,跟罗烈说:“借你家火用用。”就转往厨房去了,熟门熟路的样子,我低笑:经常来呢! “喂,冰箱里有上次他们聚会留下的材料,我也要一份。”罗烈忙不迭的对著厨房喊叫。 “你们不错啊!”我把扔在沙发上的衣服甩到一边坐下来。 罗烈回头:“我跟他没那种关系的,你大可以放心。” “去你的,”我抓起身後的靠垫朝他狠狠砸过去,“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嘴这麽可恶。” “实话。” “没想到你这麽邋遢。”我用眼神示意周身环境恶劣。 “没辙,干这一行,没那麽多时间花在自己身上,又不是模特,何必这麽在意,男人有几个能像你和陈宏溢那样的。”他低叹著摇摇头,好像真对我们这种优良品种不满意。得,随他去。 有时候,深入的了解一个人对我来说也不是不可能,罗烈糟糕的生活习惯和对工作谨慎负责的态度让我对他有了新的认识,现在看起来,倒是越来越顺眼了。 吃完饭,我帮著陈宏溢把餐具洗刷整理好,顺手抱著他的肩膀:“那个罗烈……你怎麽受的了?”我指的是罗督察在日常生活中明显的缺点。 “又不是一起住,看不惯也不能干涉,我倒是想说你呢!”他把一手放在我腰间,斜挑著眉眼的动作有种慑人的俊美,“你是不是把我当你的专用厨子了,高兴的时候还不忘施舍其他人跟你一起享受,我说以前怎麽从没看出你这麽大方,这算是哪一种情调?美国长大的人,跟我们思维果然不同。” 我试图挣脱他:“你错了,我关心的只有我自己,而且……”挣扎两下,发现做得都是无用功,我探头干脆舔他的耳垂,“宏溢,你的技术真得不错。” “你指哪方面?” “很多。” “嘿,我考虑让你多吃点虾肉补补,你最近的体力差了好多。” “虾肉有补肾壮阳的作用,多吃点对你有好处。”想起那句话,我揉揉稍微胀痛的太阳穴,这家夥随性的时候还真让人无所适从。 之後,我、陈宏溢、罗烈经过一番谈论首次达成共识,为了锺远的事情,不得不暂时把个人恩怨抛开。据洪门情报部可靠消息,锺远近期以约会为借口三次到达金三角地带,有两次先後去了老挝、缅甸,另外一次则是泰国,所以完全有理由相信,锺远所干的是包括洪门在内都明令禁止的行为──毒品交易。 近几年,由於缅甸、老挝、泰国三方政府的禁毒工作积极,有效的控制了这一地区罂粟的种植发展,但同时,冰毒一类的精神类麻醉品在周边地区掀起一个小高潮。陈宏溢指出,按锺远偏好走极端的个性来看,他很有可能玩的不是冰毒,而是二乙!吗啡含量可高达98%的四号海洛因。从先前王其毫不在意的给我喂食LSD来看,锺远、王其等人对兴奋剂、抑制剂、致幻剂甚至於二乙!吗啡的研究已经不是短期了。 “包括向威,这三个人之前是学什麽的?”我捂著脸颊,沈沈的问。 “王其和向威是医药学、锺远是化学科,呵,这麽说来,几个小家夥一开始就是瞅著贩毒才加入洪门的,我还真有点欣赏他们了,够胆!”陈宏溢貌似轻松的笑道。 罗烈搭腔问:“查到後面是谁在撑腰吗?” 55 陈宏溢顿了顿,冷静的说:“算常成海在内的四长老都有可能。” “你怀疑他?”常成海对陈宏溢的偏爱我这个外人也看得出来,又怎会跟锺远搭成一夥。 他没立即肯定,只稍显不自在的摇摇头:“我只说有可能,其他三长老也是一样。” “好,我暂且认同你的想法,需要我怎麽做?”我摊开双手,想了想,也没打算追根问底,到现在他已经没有隐瞒我的必要,抛开我们的关系不谈,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能说谁连累了谁,就算没有伏增之死,陈宏溢和锺远也定会走到针锋相对的一天,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个催化剂而已,这也是前不久才大彻大悟的。 说我用生病在给自己找借口也罢,除了抱歉,我没有多大负罪感,这源自於我内心本就存在的阴暗,唯一让我感受迷惑的是,至今也没有办法真正的看清楚自己。 陈宏溢这时面色凝重的看向我:“我答应王其,要帮锺远出一批货,事成之後有近四成的利润划到我名下。” “你答应了?”我一惊,突然就激动起来。 “我当然是答应了。” “你有病吧你!”我火了,重重的用拳头砸在他身上,发泄似地吼道,“你不会不知道他叫你做什麽,妈的,就为那四成的利润,有多少?千万还是上亿!” “千万或是亿对我来说和零没有区别……”他的眼睛闪了闪,几乎轻柔的语气,“可是,叶允,当时你在王其手里。” 我重重闭了眼睛,心脏被狠狠敲击,终是没有逃过,以为锺远会要的是掌控洪门的第一权利,但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这招狠棋,太毒了!还美其名曰给陈宏溢四成,可是这四成意味著什麽,我们心里都清楚。在这个游戏里,锺远是庄家,坐山观虎斗,把陈宏溢推下海不说,自己还得利,再划算不过了。 陈宏溢过来把我紧紧搂住,我恍惚的睁眼,他黑眸子里有几分笃定:“我还是自由的,一切在我。” 突然感到令人不悦的波动,我转眼对上罗烈:“你怎麽看?” 他紧盯著陈宏溢,一字一句:“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上帝,锺远不是,你陈宏溢也不是。” 我开始尝试用催眠术让自己冷静,这是我上学时候潜心研究过的特殊技能,跟致幻剂一样,可以令自己长时间沈浸在半麻醉状态,并不虚假,是科学操纵大脑的可行性医学行为,我曾经常用这种方式来缓解情绪,通过思维资源,在清醒的状态下进行自我暗示,近几年,因为年龄增长,个性较以前沈稳,就很少使用了。 耳根处有刺痛感,如闪电一般爆发式的快感,我推开陈宏溢埋在我肩膀的头,疑惑的看著他。 “别这麽做,你不太适合。” 我笑了,眼神清亮:“放心吧,自我暗示而已。” 催眠术有三个禁忌,其中之一就是禁忌对精神分裂和其他精神病患者使用,容易诱发幻觉促进病情恶化。我向陈宏溢伸出手,用一种打破精神常识的声音坚定且自信的说:“我知道你是有准备,你说过,对锺远你是诱计,那麽,下面该做什麽,需要我怎麽做,你现在就可以安排了,不能保证我完全赞同,但大的方向应该不会有出入,这事,我要给你把关。”看一眼罗烈,继续下去,“罗督察没有异议吧?” “OK!但陈宏溢,你得保证四号不会流向香港市场或是转手倒卖至其他国家。” “我保证。” 回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陈宏溢坚持不在罗烈那里留宿,说是睡不好,我了然的一笑,这家夥,有洁癖呢!别墅门口有保镖站岗,是曲渐,当他眼睛看到我时,露出颇为鄙夷的神情:“你有种,连家也不回,还得我找上门来。” “嘿,这才是家吧。”陈宏溢凑上来拍曲渐,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推开他:“有你什麽事。” “没我哪算是家。” 我也不争,从陈宏溢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靠在门口半天没动,远远地看陈宏溢站在原地跟曲渐说话,门口的壁灯打过去,地上拖下长长的影子,似乎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过来冲我招招手:“嘿,要不要打篮球?” “要命,你不累?”我又好气又好笑。 “累了?明天给你做虾饺烧麦吃。”说著,还比划一个很恶心的手势。 “打住,服了你。” 冲澡出来的时候想起陈宏溢冲我招手的欢快模样,披上睡袍站在阳台往楼下瞄,正巧陈宏溢一个上篮,球在篮框上转了几圈,进了。他跑去捡球,传给曲渐,然後伸开双臂作出防守的姿势,脚被钉在地上,移动不了,眼睛直勾勾的望著陈宏溢,突然就觉得那是堵墙,任谁也穿不过、冲不破,坚定的镇守著自己的领地,有几分涩然。 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一具温热的身体紧贴上来,紧接著嘴唇被堵,有沐浴过後的清爽味道,我懒懒的睁开眼睛,陈宏溢正赤著身子压在我上面,脖子和肩膀到处都是之前留下的痕迹,看得我欲火猛涨,手指不自觉的袭击他的胸口,亲密感触著他矫健的躯体,急速的骚动窜至下腹,我难耐的呻吟:“宏溢……” 56(H) 灯光昏暗,但我看得清他眼里的欲火,忍耐著却也热情似火,陈宏溢埋下头颅,潮湿的嘴唇不停的在我颈部亲昵的吻著,这类似於缠绵的手法使我心里立刻起了变化,低吟著勾住他的脖子,手指顺著他光裸著躯体上上下下描绘他每一寸敏感地带,在我所熟悉区域舞动节拍……有感性的声音一次次敲中心房:让他属於我。 汗水透过皮肤上的细微毛孔释放热度,与空气中情色的气味交叠,我沈闷的呼一口气,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撑起身子,睁眼看著陈宏溢的舌尖从下腹吮到蓄势待发的热源,被吞进的刹那,视线跟著定格,似有电流跃升至脑海,击得我无处躲藏,差点就瘫倒在床上,过激的画面令我止不住的放声呻吟…… 从陈宏溢第一次为我口交起,我就不能抗拒他的侵袭,只要意识到一个傲气自负的男人为甘心为自己做这种不耻之事,脑袋就胀痛的快要疯掉,欲望排山倒海,按耐不住的在他一个坏心吮吸中颤抖著倾泄出来…… “啊──”我低呼,“你……放开。” 阴著脸看陈宏溢探出舌尖舔嘴角的白渍,身体上很快呈现最直接真实的反应……再加上他别有用意的笑容,更让我尴尬。 “嘿,真精神,还说自己累,是不想打球吧。”他用手包住我的炽热,戏谑道。 我别扭的别开视线,硬是挤出来的几个字:“我讨厌流汗。” “是吗?我怎麽不觉得,”他的手往我身後窜,揉搓了几个回合在甬道口停下,轻佻的拨弄,“相反,还喜欢得不得了。” 我恼怒的拍掉他的手:“别来了。” “我想要。” “免谈,除非你趴下。”我坚持。 他愣了一下:“想搞我?” “行不行?” 他没答,眯起眼睛审视我话里的可信度,然後,放开我,转个身背对著我侧躺在床上,动作流畅的让我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一次轮到我发怔…… 嘴角抽搐了两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这男人还真是让人猜测不到,一股浊气直往上冒,我快要爆炸了,简直不敢相信他的一举一动,气愤的在他肩头咬一口,一手从後面围上他的胸膛,另一手拉开他的双腿,贴上自己的欲望挺身整个冲了进去。 “唔──”他反射性的抗拒了两下,便没了动作,把头深深埋进手臂,手指攥得用力,青筋显露。心里一阵发酸,抱紧他把头贴在他颈侧亲昵的依偎,腾出一手抚上他手背,五指轻微的摩挲,近乎失神的呢喃:“宏溢……” “嗯,可以了,你动吧。” 心脏猛烈的抽痛,陈宏溢……陈宏溢,我们还可以多久? 我开始缓慢的抽动,这期间,他除了迎合我摆动腰部,一声也没吭,包括往常做爱时候沈迷的嘶吼。可这并不能影响我内心的激越,我依然是迷恋他身体的,每每被紧致的穴口包围,我就已经无法再继续保持惯有的冷静了,所有情绪都在遇见他之後彻底爆发,挑衅、激斗、流浪、重聚,长久以来心是疲惫的,不敢坦白怕失了自己,但也贪恋陈宏溢这份心意舍不得放开,直到刚刚他转身的刹那,才如梦初醒的看清楚他小心翼翼的浪漫手法,这个在风雨里穿越的男人──从来都是在包容我,一直都是…… 所以,我生气,为自己的迟钝,为他的沈默。 “宏溢,对不起。”勃发的热情还留在温润的甬道,所以这话我说得有点别扭,但至少是诚心的。 我剧烈的抽插,紧拥著陈宏溢喊他的名字:“宏溢,宏溢……” 除了如此,我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化解他的烦闷,想试著让他的心得到安抚,想传递给他我真实的心情,舔著他的耳垂不停蛊惑、诱导,执拗的想在此刻给他全部──我的全部。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似乎不太习惯我的主动引诱:“嗯,走开。” 呵,终於肯开口了。 “你摆出那个姿势勾引我,还让我走,你也太不负责了吧,陈宏溢。”我故意逗他,缓解稍显沈闷的气愤。 “妈的,谁勾引谁?”他的声音高了两拍,“居然大咧咧的裸睡在床上,妈的。” “哦──”我托一个长音,恍然大悟般,“原来如此,可溢哥难道你现在穿衣服了?” 他冷哼一声,低头狠劲咬在我围著他胸口的手臂,不肯松口,像是报复前些日子来我的冷漠和任性,用他喜欢的肢体语言,我手臂很痛,可心是欢快的,紧贴在身後用嘴唇轻轻碰触他的後颈,下体连续的进发他最深处,用最激烈、原始、残酷的做爱方式…… 真的觉得,对我,对他,性爱是表达情感最完美的选择。因为我们都太固执,太过坚持自己的原则,所以即使陈宏溢在对我敞开心扉的的时候,他也没有超越自己的底线,从而直接导致我的不信任,还好在我回头的时候他还在原地等待,虽然过程是辛苦了点,但我们仍然可以拥有彼此,时间还很长…… 电话铃响的时候我们都没动,沈浸在性爱的快感中不能自拔,他的手指摸索著探进来,第二轮的战事临爆发状……说实话,Arlene推门进来的瞬间,我们都以为是曲渐好奇心过剩,火大了,猛地回头对上Arlene一脸惊恐的表情,几个人同时怔住── 57 之後的大约有三分锺,Arlene静站在原地没动,陈宏溢扯过被单围在腰间,我套了睡衣在身上,没法形容当时的气氛,我有点懵,著实没想到会被Arlene撞见这种激情场面,光是难堪不说,单就我们三人的身份和关系也已经乱的可以,可就算不是今天,我想也不能避免相互坦白的一天吧……所以在面对Arlene的时候,我跟陈宏溢愣怔片刻便冷静下来,没有打算否认事实,虽说太残忍,可让她用自己的眼睛来确定真相,比我们做无谓的解释更具有说服力。 “怎麽这麽快?赶在我後面回来的。”这一次,首先打破沈默的人是我。 “嗯。”Arlene点头,思绪似乎还在游离状,回答我只是下意识的,“不太放心,在东京机场转机延误了,才到现在。” 无意识伤害她,却还是做了,有点不安,因为是Arlene,换作别人都不会让我有这种感觉。毕竟曾经深爱过,失了记忆,但心底的感觉仍隐隐存在,所以在最初才会被她吸引。走前就怕Arlene一个人在纽约留不住,专去请求沙沈超帮忙照看好她的,以他平日沈稳的作风,莫不是他自愿,是不可能出这个岔子的,但他又基於什麽理由给Arlene放行,这点让我费解。 “以後一个人的时候别再乘夜机。”说话的是陈宏溢,尽管脸色不太好,但眼里看不出过多的情绪,甚至比起以往更是平静了许多,只有声音透著一丝焦急。 Arlene倔强的抬起头眼神清冷:“你还会担心我吗?” 我的心被女人的只言片语狠狠撞击,想说点什麽可是开不了口。在印象里, Arlene是个不轻易让人感到脆弱的女人,她足够的坚强、独立、有主见,可以跟男人一样有担当大任的才能,她管理“诱惑”时间不长,却让一帮厮杀暗街的男人臣服,当然,其中就有陈宏溢。此刻的她,骄傲任性的让人感到心疼,毫无疑问,陈宏溢是爱著她的,甚至现在还是,他冲上前一把抱住Arlene,拨弄她额前的刘海,手指在她脸上轻微摩挲著,声音里饱含温情:“Arlene。” 电话这时响起来,是沙沈超,我接起。 “Arlene到了?” 我长叹一口气,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我以为她走,你至少该打电话告诉我声。” 他的回答印证我之前的判断,是何居心就不得而知了:“我是打了,你没接。” “……”我不语,这也太假了吧,电话响的时候我跟陈宏溢正在床上,紧接著Arlene就来,说谎居然可以到这种程度,我替叶岩在心里叫屈。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那麽晚打的,听你这口气,你们……应该坦白了。” 手肘撑著栏杆仰头望著昏暗的天空,蓦地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有一天作为第三者被人逮个现行,对方还是个男人,我闷头苦笑:“现在不坦白也不行了。” 就这样,我们保持各自的姿势很久,默默无语。 Arlene走的时候陈宏溢没去送,也坚持没让我去,我有些气急冲他吼起来:“现在几点,陈宏溢你没事吧!锺远的人还再到处跟你找茬,她现在一个人,你放心的下,我还觉得惭愧!” “锺远动谁都不会动Arlene,”他的口气也不太好,今天晚上我们都有点烦躁,沈浸在各自情绪中,偏执的不给对方机会,过了很久,陈宏溢才再次把目光投向我,“锺远喜欢她,从刚进社团的时候就是了。” “他说过?”我回头,惊讶道。 “信不过我?Arlene身上成熟的韵味对锺远这种刚入社会的小弟弟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金钱、权利、女人,那个孩子是一点都不想输给我。”陈宏溢走到我跟前,递给我支烟。 我摇摇头,没什麽心情,道:“玩毒品玩得就是金钱,洪门就是权利,女人──是Arlene。” “对,可我是不会把Arlene给他的。”陈宏溢说这话时,眼睛里竟然闪著凶光。 我缓下来,平静的道:“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可是现在,宏溢……我们要怎麽跟Arlene说清楚,虽说我们不在意别人怎麽看,可她不同,要她理解,这是个完全不可能想法,但无论怎麽做,都找不到最满意的方式。”从来不觉得我需要向其他人交待我自己的事情,可这次我认为有这个必要,从失去记忆到陈宏溢,我欠Arlene的太多,我不想去否认这一点。 暗叹一口气,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足够潇洒,从而可以不顾及任何人的心情,包括刚刚被我伤害的女人。 “她需要时间,我们也需要,而且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按陈宏溢所说,洪门势力在香港主要分布在新界、九龙、香港岛,按区在上水、元朗、屯门、沙田、西贡、旺角、观塘、中环设八个分堂由八大堂主掌管,细分到各街各巷,又有大大小小二十多个管事,是经由各堂主提拔,锺远就是被元朗区堂主提拔的二十多人其中之一。因此陈宏溢要我放弃元朗,直接从其他各堂下手,看看除了元朗区到底还有哪些堂主被锺远等人收买。另外锺远能如此明目张胆毫不避嫌,操控香港黑帮的四长老也必定脱不了干系,这一方面则由陈宏溢亲自出面。 58 基於我不归洪门所管,在行动上比起其他人手相对来说方便一些,所以陈宏溢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就分派给我相当量的任务,其中最主要是去搞清楚洪门旗下有多少违规操作的场子,由此分析有可能成为敌手的人数,轻微的点头答应,心底犹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不是开始,也不会就此画上句号,这个过程在我们疯狂拥抱做爱後似乎不那麽明显,但我偏执的认为这算是彼此关系的一大突破,信任──在此刻完完全全的体现。另一方面,这对我来说,比整日里胡思乱想或是担心Arlene来得有用,多多少少可以分散些注意力,而且这关系到陈宏溢的生死存亡,我也就必须费尽一百二十个心思,把眼睛和思维集中於此,马虎不得。 通过几天的调查,发现实际情况比我预期的要很好很多,除了元朗区的外,只有上水、屯门地区的堂主有被收买的嫌疑,而洪门的几个主要势力范围旺角、观塘和中环则都不再此列,另外,沙田和西贡的两位堂主碍於洪门的禁令也还没有被其攻陷,我们还有得争取。这不仅仅是智慧的较量,还要比的是速度,虽说陈宏溢现在是洪门老大,可这个位置并不如想象的那麽好做,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没在头把椅子上坐个稳当。所以,人脉不可丢,我们要表现出足够的霸气和决心,让他们打消有可能叛乱的念头,也要有足够被信任的能力才能使得他们甘心跟随。 於此同时,当陈宏溢接手锺远的货品时,罗烈就通过人脉在香港、台北等地放出风声,说是有大量四号海洛因流入黑市,当然,这还不够,我要在英伦的老爸放出长线,这对只占有亚洲市场的锺远来说是极大的诱惑。海洛因这玩意从金三角到香港,在贩卖到欧洲,经过太多的手所以价钱方面也会翻好几翻,香港人喜欢把生意做到欧洲,因为利润够多,可欧洲那帮家夥也不傻,他们有自己的供源地,只可惜毒品这个市场并不是固定的,金三角也并不光光是针对亚洲人,所以……货跟人一样也是会跑的。 如果说这世界上除了金钱还有什麽能让人疯狂的,那……就非毒品莫属了。 玩毒品的人无非就是两类──买和卖。卖者玩著被追猎的游戏在其中寻求快感,买者也是同样,唯一区别就在於一个追求是实物上的享受,另一则是追求的是感官上的刺激。 我和陈宏溢不属於任何一种,我们的个性决定我们不会满足安於的现状,所以寻求另类的激情在日常生活中实属平常,但同时,我们都清楚有些主流的毒品不是我们这种极度自我的人能碰的东西,因为人性中某些极其隐蔽的东西,我们还是无法抛弃的。 所以Arlene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跟她见面。 地点约在“诱惑”里,这是我再次来港後首次踏进那个地方,有种异样的陌生感,自嘲的一笑,从来就没熟悉过这里,何来陌生?只不过跟某个人在此,因为一些可笑的事情有了交集罢了,可万万没想到的就是,到现在我和陈某人还是纠缠不清。这绝对是我二十六年人生中头一次失误,因为没有了确定的方向,所以只寻著直觉往下进行著。 我走过去,像曾经很多次一样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眯起眼睛打量台上那个极具存在感的美丽女子,还是以前那首英文歌,她微闭著眼睛,低沈的音调有著略微的伤感却并不显得张扬,可就是这样的她,却让人无法不把目光滞留在她身上。 一曲毕,她睁眼扫视全场,视线在触及我的时候停顿,然後很洒脱的朝台上喊叫“安可”的观众致意,转身下场,简洁完美的风格,像她的人一样,从不愿拖泥带水。所以在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她有了决定。 她走过来,向我伸出手:“许珈琳。” 我稍稍一愣,抬眼注视著这一身白衣的俊俏女子,沈默三秒,伸手笑道:“叶允。” 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不似冰冷,带著略低於常人的温度,我挑起眉毛,在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很快便自觉地松开手,这是一件无法用正常思维判断的事情,模糊的察觉到Arlene潜意识里的抗拒。 她抛给我一个温和笑容:“有没有兴趣陪我打拳?” “打拳?” “或者飙车也可以!” 完全出了我的预料,勉强的扯动了下嘴角:“还是打拳吧。”至少我可以拿捏好自己的力道,飙车的话,Arlene的行动就不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了。 显然我的想法在Arlene计算中,她的敏锐我是知道的,忽然觉得可能我和陈宏溢的事情,她一早就察觉了吧,只是……没说,纵然都是真心对待过的男子,所以她选择沈默。 Arlene轻笑,眉眼间有著女孩子特有的调皮:“不许放水哦!” 59 我微微一笑,站起身:“你会打拳?我不记得。” “你记得什麽!”她挑著眉反驳,说得还蛮轻松,我哑口无言。 “唔……去哪里?” “去我那里吧。” “你那里?” “宏溢以前常去,为他改了一间拳室出来。” 我没吭声,事实上在现在的情况下,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劝慰是不需要的,尤其是面对Arlene的时候。倘若那种激烈的场面未被Arlene撞见,而由我或是陈宏溢其中任何一方来坦白,我们之间也不至於尴尬到如此地步,甚至不得不说,Arlene的存在让我自怜,但并非指与陈宏溢那种不为人知的关系,至少在经历很多事情之後,我是确定这份心意的,在乎他,而且,可以说我是爱著他的。 Arlene现在的房子连同“诱惑”酒吧一起,都是陈宏溢买给她的,而且是作为交往的礼物由Arlene向陈宏溢提出的,但却不能说明她是个贪小便宜的女人,更何况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今社会,本能驱使,任谁不会有物质上欲念,最好的例子就是当下洪门的风云人物陈宏溢和锺远。Arlene也只是多长了几分心眼,为自己提早做好打算罢了,现在看起来一切似乎都没能逃脱这个女人的防备范围,心里暗自叹息,不能说好与坏,一切非我们所能控制! 站在拳台上, Arlene 垂著眼睑笑著说了一句话:“虽然早有察觉,可让自己的眼睛来证明,还是……呵,阿允,你和宏溢两个人给我的礼物还是大了点,差点都要承受不起了。” “我找不到借口,只能说抱歉,Arlene。”我向前走了两步,在她面前站定。 “你不需要说,阿允,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决定,宏溢的态度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他甚至一句也没有向我解释,那个时侯,我就知道这……代表什麽了。”这话她说得洒脱,也不包含一丝抱怨,“你……是认真的?对陈宏溢。”她紧盯著我,像是急切的要看穿我的内心。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回视她的眼睛,认真的点头:“是,我爱他。” 执手、出拳,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利落,这个女人的拳路和她的为人一样干脆。 “什麽时候?” 我退後,闪躲:“他去美国那阵子……不,也许比我想象的要早,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已经无法放弃了。” 第一次和女人打拳,至於原因还真有点可笑,心里思量著怎麽拿捏好回击的力道,尽量避免伤到Arlene,还不让她看出放水成分过大。 “你可以认真点吗?亲爱的。” Arlene 的眼神和语气都昭示著她的极度不满。 我退一步:“我以为我控制的还不错。” “你可以尝试和宏溢较量,他曾经是香港黑市拳场的地狱魔王。” “地狱魔王?这个称呼蛮适合他。”我调笑,呵,居然是专业,徒弟也不错,不过陈宏溢竟会教一个女人打拳,倒是出乎我意料,要说防身,我还真不相信。 “宏溢曾经告诉我拳击不止是一种空手格斗技能,重要的是可以锻炼拳手的心里素质和应急能力,以前我不太明白,以为他碍於不能整天陪在我身边,想让我学点防身术,现在想起来,真有那麽点感觉了。”这时,Arlene重心移至左脚,拳由左侧向前成弧形线击出,很标准的左摆拳,可惜摆拳的动作不如直拳、勾拳和刺拳的速度快,通常我只用摆拳分散对手注意力,但Arlene却懂得用腰部和肩部的配合她的出拳,增加了打击的力量,本来我用右直拳抢先迎击她的下颚即可,可出手前稍稍犹豫,这一拳是硬生生的击中了我的腹部。 “唔……你真下的去手?”我哭笑不得的捂著被击中的部位,还真有点痛,这感觉从腹部渗透直向上绵延至胸口,腾出一手握住Arlene停在半空的拳头,不大,正好被我包在掌中,撇出一个惨痛的笑容,“Arlene,对不起。” 我发誓连陈宏溢也不曾见过Arlene露出这种可以称得上委屈的表情,她一头扑进我怀里,牙齿狠狠咬在我未著装的肩膀上,无声的抽泣,我揽著她的肩膀:“对不起,又伤害到你。” 她不吭声,喉头里发出细微的哽咽,突然就抬头贴上我的嘴唇,我多少有点吃惊,对这突如其来的吻,下意识的迎合,这并非代表我心里愧疚才如此坦然的接受,现在,我只是想这麽做。 直到血腥气味在唇间蔓延,我才惊觉被面前的女人耍了,蹙著眉头放开她:“你还真过分。” “还你的。”她偏开头,真不愧是陈宏溢的女人,品行没两样。 “你指的是什麽?我抢走你的男人?还是我忘记你?” “後者。”她下拳台,把我的上衣抛过来,背对著我:“陈宏溢从来不是我的。” 60 从Arlene那里离开的时候正好陈宏溢打来电话,不自觉的扬起嘴角:“有事?” “还没回来?”声音里透著疲惫,想必被锺远的事情搅得很头痛吧! “有点事,你忙完了?” “今天算是过去了,锺远那小子特磨人了,还有的熬?”他苦笑两声。 我哼一声:“不会就此认输吧?大少爷!嗯?我认识的陈宏溢可不是这样的!” “你认识的我是怎样的?”他也调笑起来。 “想知道?”我乐了,有时候调侃他心情会突然放松很多,“想知道……我今晚告诉你。” 说完我收线,也没等陈宏溢的回答,想象著陈宏溢在电话那头瞪著眼睛惊讶的表情,开心之极。最近发现自己的恶趣味越来越多了,不止是陈宏溢,连罗烈和曲渐都惨遭毒害,尤其上次当著那两人的面直接咬上陈宏溢的嘴唇,罗烈那老古板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曲渐则翻著眼皮直拿我没辙,临出来罗烈还神秘兮兮的拉著陈宏溢咬耳根子,我蹭过去,就听见最後一句:亏我还觉得自己了解你,一直以为你是上面那个,还真有够逊的。 我不禁笑到暗伤,没忘留意陈宏溢的脸颊,那绝对不是害羞惹来的殷红,估计快气到吐血。实际上那天我也不好受,那两人前脚跨出门,陈宏溢就拽著我的手臂硬拖我进房间,极为火大的甩我到床上,一脚跨上来,居高临下的宣布:“叶允,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我让著你,你也得给我留点面子,我们之间不需要在外人面前做出样子。” 我勾著他的脖子:“我只是想吻你而已,脾气还真大,嗯?是害羞了吧?” “妈的,你什麽时候开始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恶趣味。”他气的牙痒痒,压上来低头啃我的喉结。 我转头在他耳边蛊惑:“陈宏溢,你是我的。” “别说话,让我吻你。” “这就让你吻个够。”我贴上他的嘴。 之後的事情也不用多说,总之,那天直到彼此都发泄完毕,也没有真正分出胜负,但就现在的状况来说,我们还都算是挺满意的。无论是陈宏溢还是我,都没有人愿意在对方身下辗转承欢,可是很多时候,我们做了,并且心甘情愿,但即使如此,我们的本性仍旧不会改变,依然好强,依然想要占有和征服对方,而这,在任何一个外人面前是不需要解释说明的,对於性爱,我们有自己的方式。 穿过漆黑的小巷走去向正街走去,长久的混乱生活让我很快察觉到危险,从被盯上的那刻到现在的时间段和跟踪技巧来看,是洪门的人没错,但不像是锺远和王其那帮人的手段,他们那类人是绝对没有心情跟著你兜圈子;所以我第一反应可能是中间派的那帮家夥,前几日的跑动,使得我在洪门混了个脸熟,所以对於我这个陈宏溢现今最器重的亲信,那些个中间派还是没有胆量下手的,我推测自己至少还算是安全的。 沿途经过了几个夜店没有停下脚步,身後的人也没有逼近的意思,顺手拦了量计程车,一路无恙,回到别墅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进卧房就听见水声,我勾起唇角笑。开计算机浏览了会新闻,半小时过去了,他还没有出来,水声已经停止,估计又去泡了,柔柔鼻尖对他的嗜好稍稍有点无奈。 微微调整呼吸,拧开浴室门,热蒸汽扑面,不适的闭了闭眼睛,顿了几秒,就听陈宏溢懒洋洋的开口:“回来了,帮我倒杯红酒过来。” 我斜眼瞄靠在浴缸里的他,有一大半身体都没於水中,隐隐看的清楚这几日激情後残留的痕迹,此刻明明白白的宣告著这具男体的诱惑,他舒适的闭著眼睛,因为洗浴而比平常略微嫩红的嘴唇轻轻开启,牙齿、舌尖在口唇轻动中彰显潮湿的性感,我深深吸一口气,真切的体会到下身的反应,不太服气的哼笑一声,原来男人的欲望是如此脆弱,可悲的本能。 我开始脱衣服,不急不缓,双脚被固定在原地,等到全身赤裸陈宏溢也恰好睁开双眼,我们就这样对望著,氤氲的湿气制造出旖旎的情色气氛,眼神和身体变质的速度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最先动作的是陈宏溢,突如其来的施力,身体一个不稳向浴缸里载到,等缓过神时,已经整个压在他身上。 “啊!”他惨叫一声,“好痛。” 脑子懵了一下,他居然就一手把我拽了进来,还真不是普通的疯狂,我双臂撑起身体,皱著眉看他痛苦的表情,埋头在他唇上一吸:“哪里痛了?” “全身。”他伸手环住我。 “全身?”我扬起唇角,我一手搭在他肩膀上,食指抚弄他的锁骨,“确定?” “确定,尤其是……”他拉我的手到他下体,“这里。” 我眯起眼睛:“别後悔。” 61 陈宏溢的眸光瞬间变暗,抚在我腰部的手指,有著粗糙的薄茧,轻微的触弄,刺激著我迅速的低下头擒住他的嘴唇,完完全全的包覆,含住、吮吸、挤压,吻得失控。 最近我总是容易失控,不止是我,陈宏溢也是如此,往往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身体已经纠缠在一起。他一手扣著我的後脑,恨不得把整个我吞进,肺部的空气快要被掏空,我们急切的彼此索求,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我满意的笑起,抬起头俯视著他,情色的伸出舌尖舔过自己的嘴唇,眼角和唇角同时上挑三分,以挑衅的表情告示他我的欲望,迫在眉睫。 我是不大愿意在浴室做爱的,虽说潮湿的空气更容易增添体内的亢奋度,但赤裸著身体直接接触大理石地板肯定就不及床上来得舒服,陈宏溢说我是个无趣的男人,在他看来,头脑被热蒸汽和情欲同时侵蚀的时刻,情调是成倍的,我则坚持以身体健康为先。後来彼此很默契的达成共识,他在下面的时候可以在浴室里进行,如果接受的一方是我,无论情况多麽紧急,也会更换地点重新投入战争。 当陈宏溢拖著我往卧房移动时候,我已大约明了形式,暗自叹一口气,随他去。 我欣赏陈宏溢性爱时最真切的反应,爱恋他蕴含著热焰的眼神,期待看见那个因为我而陷入极度疯狂的男人。毫无疑问,在床上的陈宏溢有著任何女人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性感,一种属於男人的野性和力量。这一切,让我逐渐的远离温香软玉,他亦如此。 手机响的时候正是关键时刻,我们谁都没理会,但对方那毅力堪比陈宏溢对待我的方式,直催的我体内热度冷却下来。闷声苦笑,拍拍陈宏溢伏在我肩膀的头部,把卡在他膝盖间的腿略微的挪开,用力吸一口气微睁开双眼,哑著嗓子说道:“算了吧,去看。” 陈宏溢拧著眉用发胀的下体在我身上蹭,修长的手指沿著敏感的大腿摩擦,清晰的触感,模糊的嗓音:“该死!” 他翻身起来,揉一把凌乱的头发。 半支起身体,伸手抱住他的肩膀:“陈宏溢,我们还有时间。”带著虔诚的表情,我握著他的手,顺著指尖小心的亲吻,一路蔓延到手腕,似是宣告,也是承诺。不可思议的压迫感是我通过陈宏溢的动作体会到的,他的手指不安的弹动两下,拢起,握成拳状,我甚至听得见他吞咽唾液的声音,紧接著我被毫不留情的推开,他几乎是从床上跳下去,抓过还在响铃中的手机贴到耳边:“喂──” “呐,宏溢……你忘记按接听键!” 男人猛转过头,怒气中有著些许无奈的表情,让我在他一贯虚伪的面具下找到除做爱之外难见的真实表情,我不自然的捏捏鼻子,目光落在他布满痕迹的胸膛,如是说道: “情势紧急,别为了上床把正事耽搁,锺远和王其防著点好。” 他压上来,盯著我的眼睛:“说得好听,你能忍得住!” “……”我脸一热,把视线调开,混蛋,竟然这麽打趣我。 陈宏溢“呵呵”一笑,重新拿起手机放置耳边,摁下按键。 “基仔──”语气还算是平和,所以说陈宏溢是个识大体的人,或许不满或许急躁,可他分得清孰轻孰重,在下手面前也懂得保持自己独有的气度,这使他在洪门获得的厚实的人力基础,最近的几次走动就看得出来,沙田和西贡的分堂堂主已经有明显安定的趋势,在中间派人手争夺上我们已拔得头先。 说到中间派,突然想起刚才回来时被洪门的人跟踪过,正打算告诉陈宏溢,一抬眼才发现他已经挂了电话站到我面前,眼睛里射出几丝冷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半响,才冷声问道:“你刚才去哪里?” “……”我皱眉。 “Arlene……死了。” 之後,我和陈宏溢没有再说一句话,等驱车到Arlene那里,周围已经封上了警戒线,吵杂声一篇,洪门的人围满了整条街道,看见陈宏溢,都很自觉的禁声,退後的让出一道,洛基走过来:“溢哥,是罗烈,我们进不去。” “看见现场了吗?”陈宏溢阴著一张脸。 “条子来之前有看到。” “你报警的!” “是。”洛基转头看我一眼,“琳姐和伏增不同,我不希望重蹈覆辙。” “谁发现的?” “离仔和义仔。” “我先进去。”说完,只身往进走,我跟上。 几个条子挡住门口,罗烈正好出来,招手示意可以放行,他看著我:“法医法政还没到,你跟我来。” □□□¤□自¤由¤自¤在□¤□□□ 62 回港之後,我没有再去法医部工作,暂时都还算是闲人一个,这是我近期第一次正面接触尸体,只是没想到对象会是Arlene。感觉也不似从前,没有了对暗红液体的兴奋与难耐,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沈重。 Arlene死了……两三个小时她还完完整整的站在我面前,我清楚的看见她转身後的背影,听见那句洒脱的宣言:陈宏溢从来不是我的。 按照往常,我会毫不犹豫的认为这具被分解成十三块没有头部的尸体,是一件出自於上帝之手的绝美艺术品,尤其在昏暗的冷色调灯光下,浅色木质地板衬托著铺了满地散发浓重腥味的深红液体,还有被刻意清理过的尸体整整齐齐的摆出优雅的平躺造型,一瞬间,心脏像是被白蚁啃噬,疼痛延伸到体内各处,几乎是反射性的认定了凶手的变态手法唯一的目的就是我。 转头看陈宏溢,他面无表情的要求罗烈务必搜出Arlene的头颅,然後轻巧的躲过我的视线,弯下身子慢慢蹲在尸体旁边,从上倒下细细观察,他的声音再次飘进我耳朵已经是十来分锺之後的事了:“找不到其他伤痕,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凶手是她熟识的人,致命伤估计在颈部,随後被人割下头颅,肢解的刀法利落乃至专业,比起屠夫、职业杀手,说是医学院出来的更为贴切。” 他说得没错,表面上看,这个凶手的手法太干净利落了,而且时间上算也是及其紧迫了,从杀人肢解到处理干净尸体,在两个小时左右做的不漏痕迹,完全没有破绽。本想出声的说明,转头才觉得阴霾瞬间笼罩下来,用尽浑身力气也无法忽视他平静双眸中的冷酷,借刀杀人这一手用的太过完美,头一次真切的体会到我内心的阴暗面,比起以前来得更深,波涛汹涌的席卷我所有意识,重重的闭上眼睛:在这一刻,心里隐隐的疼痛是真实的,可更多的不是为Arlene而悲伤,而是陈宏溢的态度。陈宏溢,你要怎麽做?我们……还能怎样! 下意识的想要握住陈宏溢垂下的手掌,他一动不动,自然是发觉了,我清楚的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触手的是陈宏溢掌心里从来没有过的冰冷。明明就知道,他一定会如此,明明就知道的……蓦地,肠胃里一阵排山倒海的翻滚,身体轻微抽搐两下,他不迟钝,可他没有回头,乃至吝啬於一个表情也没施舍给我,直到松开他的手奔到洗手间干呕了半天,也始终再没听到那沈重熟悉的踏步声。拧开龙头,让水流顺著双手滑下,清澈透明的一如陈宏溢看我眼神,从来不需要伪装的真诚,现在,一切归零。 罗烈说找到Arlene头颅的时候我正好要离开,在门口顿了半天,最终没有选择回头。曲渐正在外面等我,见我出来,立刻跑两步过来,我微微一笑,好死不死的说:“居然这麽快,我都还没给你打电话,太尽责了吧,回头让老头给你涨薪水。” 我脑袋很涨,晕沈沈的,脚步也有些轻飘,理智告诉我,此刻,我在极限的边缘。 後来的事情我没有多深的印象了,就记得坚持要曲渐开车回观塘别墅,在主卧里静坐了两天。第三天,陈宏溢回来的空挡曲渐正好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深切的体会到这个别墅有多空荡,这感觉比起这两天我独自一个的时候更为明显。大到几乎可以听见陈宏溢说话的回音,碰到障碍物再通过空气传进我耳朵,在脑袋里发酵成型,渗透我的思维。 “你一直在这里?”他说。 我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侧脸看他,点头:“是。”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之前,你都跟Arlene在一起。” “是。”倒底是他,事到如今也不改以往的作风,单刀直入的询问,也好,那我会坦诚相见,说出一切我所“知道”的。 “你杀的?” “不是。” “肯定?”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两天没有进食,现在的我要做一个动作实属不易,抬头的瞬间好似看到他的眉头向中心拢了几分,但不确定,毕竟我现在连眼前都时不时的在泛黑。 “我肯定。” 他向前一步:“你肯定你记得清楚。” 被他这麽一逼,我有点冒火,声音大了:“陈宏溢,你也太扯了,有没有做过,我自己会不清楚。” 他再逼近一步双手用力握住我的肩膀,“你告诉我,叶允!你哪一次杀人你自己记得清楚?嗯?” 我一把甩开他,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现在什麽意思?陈宏溢。我凭什麽要杀Arlene,她甚至还跟我交往过,你给个理由让我相信她确实死在我手里。”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淡淡“哼”一声,推开我:“别人这麽说也许我会信,可是,叶允……我从来没觉得死在你手里的几个人有什麽理由可循,”我想反驳,我想吼出来,可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没有找到完美的借口,只是微微後退了两步,听他继续说下去,“如果说她跟你交往过,对你而言,也许更是理由也说不定。” “你他妈的混蛋。” 63 “你真以为你忘记了,那些事情,那些人就会不存在。你太自私了,叶允。” “是,我自私,自私到明明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个火坑,还毫不犹豫的往里跳,豪不犹豫……像我做任何事情一样果断。” “……” “你他妈真以为就你一个在付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我是我,你会怎样?会像我一样跟你拥抱做爱,会像我一样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站在你面前,听你没有任何感情的斥责,你以为我是谁?嗯?我他妈受够了。” “这话你没资格说。” “那你说,你来说,告诉我到此为止,告诉我我跟其他女人一样,可以随心所欲毫不留情的抛开。” 在这之前,我从未想到在他眼睛的我会如此不堪,即便这是事实,可我又能拿什麽来反驳,答案是没有! 原本我用了两天时间来分析Arlene被害和那晚我被跟踪之间有何联系,很可惜,找不到。不是不记得陈宏溢之前说过的,锺远对Arlene怀有非同寻常的感情,王其又不得擅自行事,那基本上可以排除是锺远那帮人下手的可能;可中间派呢?很明显的,陈宏溢近期在洪门活动之後,原来并不太坚定的中间派也给自己找到合适的出路,又怎会去伤害Arlene这个陈宏溢名正言顺的女友。至於香港其他帮派概率就更小了,他们完全没可能擅自找洪门的麻烦,而且是这麽大的麻烦。 如果说,对方的目的就是挑拨我和陈宏溢之间的关系,那麽此人对我、陈宏溢还有Arlene之间的事情可谓一清二楚,这样,下手的会是谁? 蓦地想起一件一直以来被我忽略掉的重要事情,陈宏溢身边是有卧底存在的,可很快又被我否认了,事情和卧底之间似乎并没有必然联系。我是有点茫然了,丝毫找不到头绪,而此时陈宏溢又站在我面前指著我的鼻子质问我,越想越觉得火大:“陈宏溢你还想说什麽,一起说啊!是不是连Novia也要拉出来翻旧账。是,我叶允对不起你,前前後後莫名其妙的让你失去两个女人,我跟你说抱歉,OK?”我跨前一步,扯住他的手臂,“你要是觉得还不够,想怎麽做,自己来!来啊!” “叶允。”他回视我,目光炯炯。 “来啊,把你的怨气全部说个清楚。告诉我,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我盯著他一字一顿的,压抑不住的怒火。 “……” 很久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只用眼睛紧紧盯著对方,放佛要把面前的人从外到内看个透。这是我们没有预见的,太残酷了,对刚刚放开戒心准备好好相爱的我们,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把我和他紧紧包围,越缠越紧,放佛可以从中窒息,可结果我和陈宏溢都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放任这样的感觉在彼此之间继续…… 後来,陈宏溢把手臂从我手里抽出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看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含著道不明的哀伤,我发誓从来没有见过陈宏溢会出现这样的表情,心跟著思维停顿片刻,回过神,陈宏溢已经转身走到门口。 我记得他最後的一句话:“别让我再看到你。” 给曲渐挂了电话让他直接回老公寓,随後,换好衣服离开,窝进车子的时候一直觉得有什麽事情被忘记了,想不起来,甩甩头,想甩掉所有的烦躁,一路狂奔。 和陈宏溢之间的种种总会在脑海徘徊,挥之不去,我在想自己是不是过於在意了,以前就因为这样错过很多,强迫自己把事情从头到尾重新理清,我努力让自己站在陈宏溢的角度来思考所发生的问题,最後得出结论,“那个家夥或许是有苦衷的吧。” 开了门,才看见钥匙扣上还挂著陈宏溢观塘别墅的钥匙,我微微一笑,原来想不起来的就是这个小东西啊! □□□¤□自¤由¤自¤在□¤□□□ 晚上,老头子打来电话说已经回美国了,问我打算什麽时候回去,我把电话递给曲渐,实在是不知道该给老爷子怎样的回答。靠著床坐在地板上随意的翻动扔在地上的报纸,是曲渐带回来的,清一色的大头条:冷血杀手肢解年轻女子。有几张地下流行的小报甚至列出了,死者是洪门一把手陈某的现任情人,有更甚者还列了时间表,把陈宏溢从中学到现在的风流史都给挖了出来,暗自苦笑,无聊的人果然遍地都是,香港就是这样。 不经意的一瞥,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曹悦妹。 差点把她给忘了,绑架事件过後一直都没有再想起过的女人突然之间就窜进我脑海,曹悦妹是锺远和王其的人,这样的话,Arlene之死跟她有关的几率也就不大,除非……差点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本能的拒绝,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麽会如此排斥,可说真的,一切不是没有可能──为情。 这时,曲渐拍著我的肩膀在我旁边坐下,顺手递一只烟给我:“回去吗?” 我低著头,视线停留在写著曹悦妹名字的报纸上:“不。” 曲渐叹著气一手盖在我头顶,随意揉揉我的发丝,难得的温柔语气:“被甩了,第一次。” “也许吧,”我吸一口烟,吐出,“但还不能走。” “嗯?” “锺远给陈宏溢找了个大活儿,我怕他一个应付不来。” “还执著呢!我从没发现你有这特质。” “他救过我一次,没理由不还,更何况是我害的。” “没你他也打算跟锺远、王其当面干起来。”曲渐侧著身伸手抱住我的脖子,“你在想什麽?叶允,竟然这麽婆婆妈妈……” “错了,我很坚定。”我打断他。 记得听过这麽一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如今,欠陈宏溢的,也是时候该还了,不光是几条人命,还有他长久以来对我付出的感情。说这话,不是我高尚,不是我痴情,只是直觉告诉我必须留下来,现在的事情太多太杂,锺远、王其、曹悦妹、不知名的卧底,甚至还有那个一直在暗中操控毒品交易四长老中的某人……处在这个关节,我想帮他。 “好,随你。” “我会回美国,但不是现在。” “不生气?”曲渐是真的乐起来,打趣我道。 “非常生气,”的确,在观塘别墅跟陈宏溢吵架那会,我几乎没控制住要跟他打起来,或许是最後在陈宏溢眼里看见那抹悲伤,或许是回来被一路冷风吹得清醒不少,“但这是另外一回事。” “你开始相信他了?” 诧异的回视曲渐,才发觉真的如他所说,好像自己在跟陈宏溢接触後改变了不少,我竟然也开始试著相信别人。从初遇的碰撞到现在再次分离,无论我还是陈宏溢,在这个过程中,我相信我们任何一个都是有所改变的,渐渐知道磨平身上防备的刺而去配合对方,但在其中,我们又坚持著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久而久之,在不经意的回首间才看得清楚,两个足够独立有主见的男人相爱,也不是多麽难的事情。一切,都在自己。 “是,他值得。”微微一笑,对自己、对他做出肯定。 64 我并不知道在这样的时间踏进“诱惑”是否合适,可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忍受只是坐在老公寓里怀著不安的心情等待消息,无法不揣测陈宏溢现阶段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我想我需要考虑怎麽主动出手去帮助他,而不是就这样在无知无觉中被攻得措手不及,终究是按耐不住独自行动了。 习惯性在角落的深色沙发落座,点一杯长岛冰茶,暗自留心场内情形。如果说Arlene的死对这家店没有一点影响,那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可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和谐,说不清楚陈宏溢是如何做到,但可以肯定他的情况似乎还不坏。 进入午夜场,人数逐渐增多,场内一改先前优雅的蓝绿色基调,片刻被炫目的红绿光芒替换,形形色色的男女卸去白日里的伪装,肆意放浪在此,亲吻、拥抱当然已不在话下,对上眼的便可直接同去包房逍遥,香港的夜,才要开始。 我没忘记刚来香港那会,就被洪门的豹哥请进去过,和陈宏溢的交集也由此开始。他那过於清冷的眼神,伴著成熟男性浑然天成的魅惑气息,瞬间吸引我全部的目光,我很难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愫,不局限於单纯的喜欢或者欣赏,对他,我的欲望是赤裸裸存在的。就像他一样,用那样暧昧的眼神望著我,然後把所有感觉付之於行动,嘴唇的贴合,身体的碰撞,心与心的交汇,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间就给了我最完美的答案。 事实证明,我最初迟疑的抗拒也只是徒劳,但既然事情发展的方向非我所能掌控,於是,顺著心意走下去,只能是现在唯一的选择。所以,我来了。 陈宏溢,如果非要结束,那就在开始的地方,让一切化整为零。 有人在我旁边坐下,飘离的思绪被扯回来,我有些烦躁的抬头,诧异的盯著眼前的男人……是罗烈,他正一脸好笑的看著我,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怎麽来了?” “这里没有挂著‘禁止罗督察入内’的牌子。”惊讶於他突如其来的转变,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中规中矩的罗烈口中说出。 “别告诉我,你想通过我找陈宏溢。” “宾果,我们的人找不到他。”罗烈一脸悠闲的表情,著实让我摸不著头脑,“我真有点佩服那家夥,三天两头的搞失踪。” 我皱眉:“你看起来似乎并不著急。” “如果你是我,早就应该习惯他的做派,完全不顾别人的想法,极为武断的一个人,而且……” 我打断他,干脆的说道:“你找错人了,我没有他任何消息。” “有没有去过伯爵?”罗烈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 “没有。”这个关头,我不认为他会在那种看似高雅的娱乐场所出现,以至於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去伯爵逮他,但经罗烈提醒,我才惊觉,似乎一直忽略了陈宏溢本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又怎能肯定他的生活习惯。 “不试试?” “现在?” 罗烈点头:“他没事,那家夥一向命硬,要知道我从做刚警察的起就盯上他,到现在为止,他在警局留下的档案就是一张白纸。” “你这是在安慰我。”我无奈的苦笑。 “算是。” “多谢,”用双手盖住面颊,茫然的靠在沙发上,我想,现在的我需要别人的建议,罗烈也行。虽然一直在克制自己,但要真一点都不走神还是有点难以做到,所以我选择对整个局势有利的。 跟罗烈到伯爵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後的事情了,直接订了包房上楼,才知道罗烈竟也是这里的VIP会员,看我翻白眼,他笑言:“查案方便。” 我总算能理解陈宏溢那句话,罗烈是为了抓他能执著到死的那种人。 在伯爵,我们都没有刻意去打听陈宏溢,安心的待在包房里打球,期间曲渐来了电话,说两个小时候也会过来,这种情况,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来个守株待兔。 这几天我常常有种错觉,好像从十三岁起上帝就在跟我开一个很大的玩笑。 亲眼目睹母亲被强暴、嗜血杀人、选择性记忆障碍、到现在跟一个男人纠缠不清,如果不是被陈宏溢“丢弃”,我根本没有认真的去想过自己究竟经历过什麽,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神经大条的家夥,过去被漠视掉的痛苦,原来仅仅是在刻意的逃避。而如今,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十几年来被遗忘的现实突然之间硬生生摆在我面前,陈宏溢却没有给我一丁点时间来安抚自己的伤疤,他……失踪了,确切的说,是他本人不想见我。行动电话被告知停机,观塘别墅也没有再回去过,我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因素,却连他身边的洛基也联系不上。对我来说,陈宏溢就像忽然之间从人间蒸发一样,但我,却什麽也做不了。 65 凌晨时分,曲渐准时踏入包房,样子略显疲惫。近段时间,为了陈宏溢的事情搞到焦头烂额还有这家夥,可我却从未说过一句感激之类的话,说实话,我也说不出口,不是说“感谢”两个字有多麽得难为情,而是怕彼此之间显得太过见外,一个全力的付出,一个安心的接受,游戏似的生活方式让我们乐此不疲。在曲渐看来,我的接受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放下球杆回头,嘴角微挑起来。 “知道没进展还笑。”他走进来脱下外套顺手扔在沙发上,我把球杆递给他:“我从不期望,洪门的事太多太杂,就是理清状况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不管怎样,我们必须自己保持清醒。” 他迟疑了一下,兴许是累了,球杆没接,随手抽过桌面上的烟盒,抽出一根含住嘴里,眼睛瞟向在场的罗烈,又回头看我。 “说吧,有你亲自出马,想来总是有点收获的,罗督察一定也很想知道。” 总觉得心底有个洞,我在最底处,罗烈站在洞口向我伸出手,陈宏溢站在他身後,观看。难以想象,我对罗烈的信任达到什麽样的程度,但如果是陈宏溢,他也一定会选择相信罗烈吧,所以会在洪门毒品事件後第一个找上他,会被他所重视,就算是利用也好,这至少说明罗烈是个正直重义的男人。而罗烈,也一定不想就这样失去陈宏溢这个重要的对手,对他,不遗余力的救助,是罗烈一定会做的,一定会。 曲渐迎向落地窗背对我们站著,看不到表情,只听得他长长的一声叹息:“洪门下面的场子出现大量的交易,明目张胆的……是‘四号’。” 我愕然,转头看向罗烈:“宏溢不是答应不会让四号流向市场?” 後者却默不作声,顿时发现自己被欺骗了。妈的,第几次了,不止陈宏溢,连罗烈也把我排斥在外。 来不及细想已经上前一把抓住罗烈的手臂,压低声音问:“你知道什麽?是陷害!陈宏溢身边有卧底,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片刻,他慢声道:“不止是我,”视线转向七点锺方向,他抬起头,“陈宏溢,你最清楚不是吗?” 进门就知道包房里有摄像头,但从没考虑过那头的监控人就是陈宏溢本人,罗烈是太了解他的手段了,才会如此肯定。 不出十分锺,那个逃避我近半个月的男人再次出现,黑发黑眸,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迈著矫健的步伐走到眼前,一手抚上我的脸颊,深深凝望著我,低语:“没想到你这麽执著。” “玩我你很开心。”我只觉一片混乱,原来被置身事外也会如此不甘。 “不想让你太难做。” “你现在让我难做。” “我道歉。”我以为他会解释,我以为我们会像以前一样打一架了事,可接下来他所说的却给我当头一棒,“叶允,我要结婚了。” 我没说话,抬头紧紧锁住他的目光,想从里面发现什麽,我无法明辨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还是他说得根本就是事实,可他没有逃避,认真的回视,淡漠到看不出任何色彩的双眸。我闭上眼睛,重重的深呼吸,想借给自己一点力量,最终却仍旧忽略不掉内心真实存在的感情,这一次,是我惨败。 良久的把视线停留在陈宏溢的双眸,然後走至到落地窗前,远远地看向外面的黑幕,再度开口,声音掩不住的颤抖:“什麽时候?”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乐见其成。都是明白人,苦心挽留的样子,我叶允做不到,转过身双手环胸,悲凉转瞬用清眸隐藏几分伤心。 “下月十号。” “给我请帖。” 他如寒冰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略微沈吟了一下,道:“不。” “一定要。”我把心一横,冷言,“陈宏溢,你又想做什麽,上一次你怀疑我杀死Arlene,这一次你告诉我你要结婚,我很期待下一次,你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事实不会改变。” “你一向说到做到,我信。告诉我,对方是谁?” “Flora。” “常成海的外孙女。”我霍然。 “你知道了。” 霎时觉得内心烦闷,自嘲一笑:“被一个女人那样陷害,不会不去查她的来头,以前是我大意,怎麽敢忽略溢哥在你手下做事的女人。” “在背後力挺锺远高毒品的也是常叔。” “他逼你,Shit!既然支持锺远,为什麽又不肯放过你,找个女人来拴住你,算什麽!”陈宏溢皱眉,对我的粗言做出抗拒。 “常叔一句话,整个香港黑帮包括洪门在内,都会无条件接受毒品在黑帮内的倒卖流通。” “你们想彼此牵制,你一个人!别开玩笑了。”我气结,开始厌恶陈宏溢做事一码归一码的作风,对常成海的不满和尊重,就是他身处现状的最重要原因,“毒品洪门的场子大肆流通,又是怎麽回事?” “锺远找人做的,想给洪门的人我在贩毒的证据,用以拉拢中间派,让毒品在黑帮生存的名正言顺。”他过来抱住我,头埋进我肩膀,声音幽幽传来:“结婚是必然。” “去他妈的名正言顺!陈宏溢,我没想到你这个洪门老大做得这麽窝囊。”我推开他的拥抱,主动吻上他嘴,不顾罗烈和曲渐还在场,舌尖扫进他口中狠命的吮吸起来。 我想,我是在发泄。 66 始终无法忘记他嘴唇的温度,炙热到快要让我整个人燃烧起来,有多久没有碰过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拥抱过,压抑的情感在唇舌交缠的激荡中渐渐升温沸腾,可无论我怎麽做,他始终只是被动的接受,终於,他的无动於衷让我任命似的放弃,嘴唇退离开来,我抱著他的脖子紧盯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陈宏溢,跟我走吧,跟我回美国,或者你不想离开国内,那麽去台湾,上海也可以,我一直想看看母亲出生的地方。” 他默默地看著我,深邃的双眸带著些许暴风过後的平淡……已经没有可能了吗?我问自己、问他,被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击溃真的很不甘心,掐著他後颈的手里在用力,无法克制自己的力道,视线落在他脖颈间突起的喉结,刹那间很想一口咬下去,想知道这幅完美躯体下是鲜血是怎样的味道,竟然可以这样诱惑我,这样想著,连嘴唇也开始发抖…… 如果不是他突然说话,我怀疑我得做了。 我不知道陈宏溢在说下面这些话是怎样的心情,还是他那特有低哑的嗓音,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我是很想,叶允,我真希望六年前在美国的时候就爱上你,也好过如今两难的选择,作为洪门的老大,我不能在它出现危机的时刻放手。叶允,我痛恨毒品就如同你现在痛恨血腥玛丽一样,我没有告诉过你,Novia的病不是先天,是她自己嗑药过量形成,所以即使你当年不动手,她一样会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不该把错全部归结到你头上。” “我……” “是我自己有问题吧,前前後後爱过两个人,竟然都是……我常常问自己,爱上一个病态甚至变态的人,那麽这个人是不是本身那不正常!答案是否定的,某一天突然醒悟的时候才发觉,会对你和Novia产生兴趣,不过是我内心里叫嚣著想要去扮演救世主的角色,我以为我是神,你说的对,我真该把精神病院那些个家夥统统搬回家,看看自己是不是每一个都不放过。很可笑,是不是可是?我竟然真的对你……” “那麽Arlene……你没有爱过她。” “不一样的,”陈宏溢摇头,眸光闪亮,我不知道那是否是泪水,他闭了闭眼睛,继续说道,“爱上你这种男人,就如同得了精神病,无药可医的,抗焦虑、镇静、催眠、麻醉、昏迷、死亡……这只是一个过程!” 我也没动,像是被定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会尽全力让毒品不在洪门出现,所以别逼我说出我的选择,你知道答案的。” “那麽,如果是六年前,也许我就不会杀人了。” “是我的错,不该对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产生不可能的幻想。” “那是幻想?陈宏溢,你再说一句!”我几乎克制不住怒向他,“你说我们之间的所有都是幻想!” “至少不会太痛苦,如果我早点放手的话,即使到了现在,我仍然相信,是你的话就不会太为难我。” “你是想说我付出的不够,陈宏溢,我们到底是谁不了解谁!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麽……”抱著他的双手渐渐松开,我慢慢後退开来,痛苦的闭上眼睛,“我可以胜了第一回合、第二回合,但只要你一个眼神,一句话,我就已经输掉全部,陈宏溢,我们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谈情说爱。” “那麽,分手吧,叶允。” “那麽,分手吧,陈宏溢。” 第一次跟他疯狂弥敦道的时候就发现彼此的默契,可是,没想到,就连这种事情,我们也会如此一致。 回去的路上,我把车子开得飞快,陈宏溢说过的话像留声机一样不停在脑海中循环、重播、再循环…… “爱上你这种男人,就如同得了精神病,无药可医的,抗焦虑、镇静、催眠、麻醉、昏迷、死亡……这只是一个过程!” 拳头重重的锤在方向盘上,我咬紧下唇低声咒骂:“可恶,竟然在分手的时候才说那些话。” “如果那是表白,我觉得也不赖,阿允你至少是被那个男人真心爱过的。” 说话的是曲渐,我茫然回头看他,他一副认真的表情告诉我他不是开玩笑,有东西从嗓子里往上冒,紧接著冲到鼻腔,我拼命克制想哭的冲动,十指紧握著方向盘,油门在脚下一踩到底,从中环过金锺道到铜锣湾,再通过大坑道返回,绕跑马场一圈,最後由皇後大道再回到中环,直到车子没油,才发现竟又回到原地。 跟陈宏溢绕了这麽久,竟然还是停留在原地,无力的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沈沈睡去。 67 跟陈宏溢分手後的第二天我已人在台湾,就算说我逃避也好,但事实上,即使我留在香港也什麽都做不了,他已经选择的最快捷的方式来达成他的目的。距离陈宏溢的婚期越来越近,我一直没想通他用什麽来和常成海斗,结婚不过是把自己名正言顺的划入四长老的势力范围,反过来,常成海也同样可以明目张胆的牵制陈宏溢,那麽,双方胜率是五五开,他又怎会做这笔买卖。 另外,除去常成海和锺远,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就是曹悦妹。这个女人的心思不比锺远好计算,从一开始诱我结识Arlene,在美国引我入王其陷阱,到最後和陈宏溢结婚,平日里并不太出彩的她,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浮出水面,而且每次给出的猛药都非常对我和陈宏溢胃口。现在看来,说他是陈宏溢或是锺远手下的人都不对,常成海似乎才是他的幕後老板。不过有件事情,我始终想不明白,既然陈宏溢很早就知道Arlene是常成海的人,这麽多年又怎会安心的留她在身边,我猜不透他到底想玩什麽把戏。 “想不明白就别想,”曲渐把我从沙发里挖起来,一手搂住我,“人都在台北了,还念念不忘你的小溢哥哥,叶允,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逊。” “说什麽呢!”我推了他一把,又忽然觉得他说得没错,自己确实变得犹豫了不少,苦笑著拍了自己额头一记,想找点什麽事情做来放松心情,“有没有兴趣打高尔夫?” “高尔夫?得了吧你!”他好笑的看著我,“你让我去打架都比高尔夫来得实在。” “去你的。”我臭骂一声。 “要不去打拳?”曲渐提议。 我愣了一下,不可避免的想到上次跟Arlene上拳台,也突然就明白过来Arlene为什麽说,“陈宏溢从来就不是我的”,原来她一直都清楚陈宏溢对她的感情,那种放佛遇上同类的惺惺相惜,一个心理医生,一个自以为是的救世主,完美到极致的组合。可如果Arlene不是学心理学的,很可能就不会和陈宏溢在一起,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但事实终究不会改变,因为一切都已经发生。 “喂,你又走神──”我被略显急躁的男音拉回现实,就看见曲渐的大手在眼前晃。 “好了。”我抓住他不断挥舞的大手,“去打球。” “什麽球?” 我笑著从行李袋里把运动服拿出来扔给他:“网球。” 台北市立网球场是台北体院的网球教学场,因为经常举办各类赛事所以场内设施规格相当严谨,而且最重要的是球场还提供给一般的民众打球机会。几年前在台北参加讲座的时候跟朋友经常过来,对这里的印象相当不错,尤其是那位态度和气的刘姓负责人。 曲渐刚踏进球场就吹起口哨,他咂舌道:“居然这麽会玩。” 到前台,我说是要找刘易霖先生,但事实上,我并不确定他还是否在这里工作,能这麽讲,纯属碰运气。 大约五分锺之後,我们被带进网球场,我很快注意到场内挥拍的身影有几分眼熟,正是这里的负责人刘易霖。和他对打的是个不超过十五岁的年轻男孩,虽然年级小,但速度和力量都堪称一流,只是球技比起刘先生略显稚嫩。 一球之後,他们停下来,男孩坐到场边喝水,刘易霖朝我走过来。 “嗨,叶允,好久不见。” “刘先生,佩服您的记忆力。” 我和他握一记手,随即向他介绍起曲渐。 “两年没见还是那麽英俊,可惜我太太生的是儿子,不然一定要你做上门女婿。” “见笑了,您一如从前的潇洒。” “老了,不比你们。要打一场?我记得你在这里打球那几天,立刻就成了风云人物,後来走了之後,还有女生找我打听你的消息,很可惜我也没有你联系方式。” “随後告诉您,刘先生有没有兴趣打双打。” “双打?”他看看我,看看曲渐,了然一笑,然後指向场边,“OK!就双打!他怎麽样?我儿子刘孟轩。” “不出几年,您对付他将会很吃力。” “他的目标不是我,是职业网坛。”刘易霖的声音有些得意,我暗暗笑起来,明明四十多了,还是一副大男孩的模样,倒也难得的可爱。 比赛采用一盘终,六平後抢七决胜负,和曲渐配对打双打我是第一次,由我在前场截击,他在底线防守。 由於是初次合作,更何况对方实力还很强,使得一开始我们打得都不是很顺手,在中线频频失误。但我和他的单打实力都还不弱,所以比分和对方还勉强咬得上。进入第三局曲渐的发球局,对手连续破发,曲渐有些急了,最後一发竟然落网,被刘易霖父子以40:0拿下这一局。 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无意识的说道:“喂,别那麽躁,游戏而已。” “你的存在牵制了我的实力,双打不是男人玩的。”他把球拍在手里转,无奈的笑笑。 “你要记得我也是你的搭档,牵制只是一个方面,帮助才是最主要的。” “算你说了句人话!” “我以前说的是鬼话?”我挑眉,放肆的笑起来,不经意间,脑海里蓦地窜出一个念头,手里的动作停下来。 “怎麽了?” “小渐渐,我……我想到了。” “想到什麽?”他有些诧异。 “Flora就是警方的卧底。” “什麽?”刘易霖父子看我们突然不动作,也走过来。 “来不及说了,我有急事去香港,刘先生,下次见面再继续。”我把球拍递给曲渐,在存物处取来行动电话,“您好,帮我订两张去香港的机票,要今天的。” “喂,我们才刚来。” “已经快两周了。” 他摊开双手喊道:“我还没玩够。” “你自己留下来玩,OK?” “服了你,分手分个什麽劲!还装得惨兮兮,害我担心叫你来台北散心,我终於明白什麽叫自作多情,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说著还用手指指自己我用拳头砸他,笑骂道:“少恶心我了,走吧。” 我们迅速回酒店收拾好行礼乘当晚班机抵达香港,一下飞机我就打电话给罗烈询问陈宏溢婚礼的时间和地点,没有时间去感叹我的执著或是整理现在凌乱的心绪,这些,我会等一切结束後让陈宏溢来亲自偿还。 “不痛苦?”曲渐叫来计程车。 我把手盖上脸颊,沈思著默默说道:“我想我没有资格说痛苦,因为陈宏溢有可能比我更痛苦。” 68 大概是男女双方的坚持,这场警与匪的婚礼比我预想的低调很多,受邀人数也不多,而罗烈却是其中之一,其实黑与白不过一线之隔,条子和流氓也常属同一窝,在香港这样的情况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可我知道,罗烈不是,他会成为警方内唯一受到陈宏溢邀请的嘉宾,著实是体现了他的正直和陈某人对他的信任,这两个人在平时斗归斗,需要统一战线的时候,也毫不含糊。 除了要求罗烈带我去现场,多余的话我没说过一句,最初他是反对的,我也没强逼,只是冷著脸平静的陈述:“我知道这场婚礼不仅仅是有猫腻那麽简单,罗烈,你听著,如果陈宏溢的结局注定是死亡,那麽,我希望我可以在现场,为的只是……见证这个过程,用我自己的双眼。” “你知道,婚礼是陈宏溢和锺远正面开战的开端,但我并不认为锺远会眼睁睁看著陈宏溢和常成海形成一个阵营。” “恐怕不只是这样。”我沈思著答道。 虽然不确定陈宏溢的意图,但他要保住洪门这点是肯定的,常成海引狼入室想要成全锺远,却忽略了一直以来被他捏在手心利用的外孙女曹悦妹,这些事情是我通过前一段时间的调查後得出的结论。 曹悦妹父母在她未成年之前就已经去世,大学毕业前大部分是在美国旧金山和洛杉矶两地活动的,和两地的地下组织均有接触,回港之後受常成海的指示开始在洪门频繁活动,先後在伏增和陈宏溢两人手下做事,常成海公开承认曹悦妹外甥女身份的时间,和罗烈在反黑组升为督察的时间前後相差不到一个月,我不得不怀疑她的直属长官就是面前这为正直的罗督察。但已经和外公多年失散的曹悦妹是怎麽取得常成海的信任,就不得而知了,这个女人的手段,比我们想象的厉害! 罗烈一方面帮助陈宏溢扫清毒品,另一方面又让曹悦妹暗地搜罗洪门的犯罪证据,意图无非是想找准时机对洪门来个“一锅清”,不过看样子陈宏溢很久就是知情人士之一,才会每一步都走得那麽谨慎,才会在洪门出现毒品危机的时候第一时间找上罗烈,这根本就是有计划的提前给自己提前做好备案。果然是不能小瞧他的,因为不能预知结局,所以给自己留了最方便的後路,在保住自己的同时力求保住洪门,这场仗到此为止,陈宏溢已经取得半胜。至於结局,还得看今天的婚礼,常成海会不会完全放弃贩毒这个巨大利益就是关键,也是我和陈宏溢共同要去寻找的答案。 婚礼定於晚上七点锺在维多利亚港超豪华的私人邮轮进行,邮轮是常成海斥巨资为外孙女买下的新婚贺礼。 不得不说陈宏溢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连婚礼都办得别具一格,不管是真是假,不管这场婚礼的目的如何,曹悦妹终究是这一刻最幸福的女人,这个认知多少让我有点难过,但目前,我必须摒弃这个念头,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常成海和锺远身上,而不是在这里黯然。 和罗烈一起抵达邮轮是在当天下午两点多,由於没有出示邀请卡我被拒绝在外,本以为通过罗烈疏通关系也就没有不可能,可对方很态度很坚决,我甚至猜测是陈宏溢亲自对我下了禁令,气的没办法想把他拉出来暴打一顿,这家夥,够决! “罗督察怎麽不上去,别看现在晴朗酷热,黄昏的时候出现雷暴也有可能,您不是想在这里等到婚礼开始吧!” 我和罗烈闻声抬头,一个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个头与我相差无几,身材也保持的匀称,额前长而碎的刘海盖住了两只眼睛,看不出样子却让人更想琢磨被黑发遮住的光彩,他笑得很客气,察觉到我的视线唇角微微向上勾起,声音不温不火的飘来:“叶先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神经突然绷住,我眉头向中间集中两分,微眯著眼睛淡淡出声:“锺远。” “呦吼,很厉害嘛!看上去比王其那小子口述给我的精明很多,不亏我念你多时!呐呐,溢哥不是说不会邀请你吗?我还真介意呢,对你,我很有兴趣!”这是什麽状况,印象中的锺远应该不是个爱逞一时口舌之快的男子,难道是我估计错误。 思索间,发觉罗烈有出声反对的意图,我先一步挡住他立即说道:“他是没邀请我,所以我们才站在这里晒太阳。” 我说这话是有目的的,如果是锺远,如果他想在今天取胜,就一定会助我一臂之力,因为我肯定他清楚的知道我和陈宏溢那种不为人知的关系,他就不会不想去利用,那麽,如果没猜错,在此刻我将成为他的棋子。 果然,不出所料,他看似诚心的问:“要我带你上邮轮?” “如果可以,麻烦你了!”我不打算错失任何可能接近陈宏溢的机会,哪怕明知道它是个陷阱。 “很乐意为你效劳。”这就是游戏中所谓的心甘情愿,而我们的目标都是一个──陈宏溢,只是,原因不尽相同。 69 有锺远的帮忙我和罗烈很顺利的登上邮轮,距离婚礼正式开始还有四个多小时,宾客陆续到达宴会厅,趁罗烈和锺远谈话间我闪身混入人群,这种场地太显眼并不适合我在现场,尽可能的保持低调一直到陈宏溢、常成海和锺远的三人游戏开始。 很久没有出海了,趁这个机会享受海风拂面的惬意实在是有点让人费解,只身一人在甲板上晃荡,此刻的我表面上有些悠闲的过分,但实际上,脑袋里有多少个念头自己也数不清楚,对陈宏溢我是真的投入了,虽说一开始是我在徘徊,可现在既然承认爱上他,既然决定相信,就会一直相信下去,哪怕他不说、不解释,甚至於离开,我也不会去抱怨,毕竟我们从未给过对方承诺,我要做的只是对自己的感情负责,这就是我的选择。 思索间,有急促的脚步声朝著我的方向过来,我蹙眉,遇上熟人了?正想转身看个究竟,却不想来人从背後张开双臂整个拥住我,有几秒的愣怔,但很快我反应过来,想回头却在听到熟悉的低叹时放弃所有动作。紧接著,陈宏溢一把扣住我的手臂,猛力的将我拽的趔趄,被执意拖进一间客房,渗入灵魂的气味逼近,探进口腔的舌尖热切而炽烈,心在瞬间重重颤抖,几乎压抑不住的怒气骤然用上,我奋力的用手臂推拒:“陈宏溢,你太过分了。” “谁让你上来的,妈的,你马上给我下船。”他边说边吮我的嘴,丝毫不给我说不的余地。 满腔怒气烧的我神经崩溃,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强迫他离开我。 “你有什麽资格命令我,陈宏溢,没记错我们已经分手,你现在想做什麽,做爱?对不起,我恐怕没时间奉陪,要不要帮你叫几个妞来玩。” 他一手撑到墙壁上,用双眼怒视著我:“我想撕烂你的嘴。” 我哼笑一声,微微张开嘴用舌尖逆时针扫过唇沿:“还有什麽想做的,不妨一起。” “混蛋。”他低骂著再次压上来,我们长时间的拥吻,最後彼此都快克制不住勃发的欲望,才纠缠著松口,我一手搂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最後一次了,陈宏溢,这件事完了我就回美国,以後你大可以放心,我给你生路,让你自由。” “如果你还有这样的机会,叶允,你知不知道这条船有多危险。” “我知道,你打算和常成海翻脸,因为Arlene。妈的,你打从一开始就猜出来是常成海干的,还那麽跟我说。” “不想你再卷进杀人事件中,你知道我身边有卧底的,他们会翻旧账,到时候包括伏增之死都会彻底暴露出来,你离我越近,危险就越大。” “我他妈该不该说你高尚,陈宏溢……宏溢,我早该发现的,那晚从Arlene处离开就一路被跟踪,是的,我没有时间证人,常成海很聪明,从表面上看我身上背著两条洪门的人命,连洛基也一定这麽认为,洪门的人不会放过我。你的常叔很快就会出手,一石二鸟,把你身边的情人铲除的干干净净,这绝对不只是警告。” “他想让我安心的结婚接受他的安排,常叔错的离谱,他太小看我对你的信任,太小看我反对毒品的决心了。”陈宏溢说著又抱紧我几分,附在我耳边低声说,“叶允,这一次我不会瞒著你,船上有炸弹,是我装的。” “你……” “锺远带上来整整二十公斤四号海洛因,要常成海当众把所有权转让给我,让毒品在洪门从此名正言顺。现在处在两难的是常成海,他一方面想要保住我,另一方面又不肯舍弃锺远所能带来的利润,如果在婚礼前十分锺他还没有对我和锺远做出选择,我将会引爆炸弹毁掉所有证据,你知道,Flora是警方卧底,如果让二十公斤四号在她面前出现,洪门将不复存在。 “我现在给你出了难题?” “我不想你死。” 我貌似轻松的笑道:“你很自私,知不知道留下来的人会是痛苦的一个,就像我家老头子。另外,罗烈怎麽办?” “只能一起了,难道要我死後留下他搞洪门!” “怪不得他有请帖,而我被你下了禁令。” “现在,你下船,我会安排游艇。” “这不可能,你还是留下来逃生用吧。” 他看著我不说话,目光炯炯,像是要在生命终结前把我刻进心里般的专注。很快,我们的唇重新贴合,吻得痴缠,吻得投入,沈迷到忘记现在的时刻有多麽危机,也忽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我是不是该建议常叔换了新娘?” 妈的,到处都是麻烦不断!我和陈宏溢厌恶的抬头望去,是锺远。 他靠在门边,用手指顺著额前刘海:“呐呐,二位继续,不用管我。” 陈宏溢慢吞吞的坐在客房的沙发上,给我使个颜色招呼,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从口袋掏出烟给自己点上顺便递给他一根,他把头靠过来,和我对火点燃。 “锺远,你认为自己一定会获胜!” “我不是相信常叔,是相信人类对金钱本能的欲望。”锺远迈步在房间走动,“既然碰面了,何不请来常叔,我们现在就做个了断。” “看不出你会这麽执著。” “那麽,我让你死得明白。毒品侵蚀洪门是权利的第一部,陈宏溢,我本来没打算这麽早跟你斗的,自然而言的接任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我要洪门变成“毒窝”你也奈何不了。可惜,你做错了一件事……向威的死,我要你付上全部责任。” “看来我一直猜错了,你喜欢Alrene只是假象。” “我不会愚蠢到杀Alrene给向威报仇,”锺远把视线调向我,若有所思的说,“我只是没想到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但我们不同路。” 70 原来我们都估计错误,本以为和锺远对上是迟早的事,可他最初竟然没这个意思,到头来,还是我杀死伏增引来祸事,想了想开口道:“向威之死是洪门的决定,不是陈宏溢,而且……” 陈宏溢出声打断我:“现在说什麽都是多余,对向威我只能说抱歉,我没有能力救他。” 你可以的,陈宏溢!我在心里骂自己该死,你有想保住的人,锺远也有,可是他没有像你那麽大的权利,归根结底,错──在我。 “如果想安安分分跟你的小情人过日子就不该到洪门来,锺远,这些道理你比王其懂,非要追究,责任也是你们自己,别让其他人来承担你们的选择。”陈宏溢没有起伏的音调淡淡的陈述事实。 锺远背对我们在窗前站定:“既然你这样说,溢哥,今日之事我也没必要手软,我们都为自己的选择来负责。” 绝对没有想到跟常成海可以这麽快正面碰撞,这个人老奸巨猾凡事没有意外从来不亲自出面,如今肯站出来也算是被陈宏溢和锺远给逼到极限,他会怎麽做我们没人能猜到,但是常成海一句话却是决定一帮人生死的关键,包括锺远和王其,也包括陈宏溢和我。跟陈宏溢对视一眼,坐在原地等待常成海开口。老家夥今天穿著正式的黑色西装表情严肃俨然一副长者姿态,跟他同时进来的还有婚礼的女主角曹悦妹,视线和我的相交也无多大惊讶,很明显之前是有心里准备的。 常成海在对面的沙发上落座,低头捻弄手中的雪茄,过了半响才抬起头,对陈宏溢冷言:“怎麽?Ivan,见了常叔连个礼节也没有?” “Ivan不敢,只是常叔的做法令我对您有了新的认识,别无其他。”陈宏溢说著当众握住我的手,“有些事情没有跟常叔挑明并不代表我不知道,Arlene的死你想让我把责任算在叶允头上,然後一网打尽我身边的人,这根本不可能实现,常成海,你把我陈宏溢想得太逊了!” “看来你都知道了。” “那些事情除了Arlene和洛基,知道的也只有常叔你了,杀手手法那麽专业,明显是针对叶允;Arlene的事情还没解决你就跟我谈婚礼,常叔,你会不会太著急;最重要的,在洪门、在整个香港黑帮除了常叔恐怕没人敢动我陈宏溢的女人,人人都知道我的原则,人人都知道我的脾气,常叔,这件事情我陈宏溢……必还。” 常成海眯起眼睛:“你要怎麽还?” “船上有炸弹。” 我察觉到弹簧拉至极限之後是崩裂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发出预计中的抽气声,只是所有人的眼光都越发的犀利冰冷,看到常成海脸色微变,陈宏溢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想在我和锺远之间取得平衡,这个想法一开始就是错误,我陈宏溢虽然没品,可也是有底线的,毒品就是我的禁忌。” “陈宏溢,算你狠!”锺远插嘴,“你现在的意思是同归於尽。” 陈宏溢淡淡一笑,把目光落在常成海身後的曹悦妹身上:“Flora,这些年你一边牵制我的行动一边帮我,难为你了,这些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你唯一做错的不是跟叶允上床,而是不该用你们做爱来试探我,更不该把结果告诉常叔。现在,Arlene会死、叶允被算计,你敢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在给其他人下套之前必须先考虑清楚了,这些事情究竟在不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 此话一出我骤然间被击中,陈宏溢现在是暗示给曹悦妹她的身份早已经暴露,别再动脑筋让常成海接受毒品从而抓住证据让警方掀了洪门。而这一番话,常成海等人是听不懂的,所以另一方面陈宏溢又不动声色的保住了Flora的性命,这个人……想法实在太多,太阴暗了! “……” 好半天曹悦妹、常成海、锺远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此时房间外蓦地响起呼喊声,紧接著枪声、落水声、厮打的声音混成一片,我大惊,已经开始了…… 常成海的脸色也越发的阴沈,陈宏溢轻轻一掐我手心拉我起身往外走,到门口转头瞄一眼冷脸的锺远然後对常成海说:“常叔,那些东西我本想自行处理,可现在看来有人不给我机会……”我知道他的话没说完,常成海的选择害了他自己,也让陈宏溢的身上多背负一条不敬之罪,可现在又岂能再重来。 身後传来枪声,我和陈宏溢都没有回头,死的是谁现在对我们来说已经都不重要了,跟他一路到甲板闪身躲在二层的楼梯下,陈宏溢递来一把沙鹰,低声询问:“会用?” 我深深的看他一眼,点头。 他抱著我的头给我一个短暂的深吻,就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甲板上,现在的情况是王其、洛基、罗烈三方人马在交手,场面及其混乱。 我问:“这算是什麽情况?” “洛基把二十公斤四号投海了,罗烈没了证据,王其没了金钱。” “你够狠啊!” 陈宏溢对我翻个白眼:“你以为我有别的选择?” “为什麽不直接告诉常成海和锺远Flora是卧底?” “我不想间接害死这个女人,留在身边还是有用的,而且……常叔,会伤心吧。” “同情心泛滥。” “行了吧,我没人性的。”他拉住我的手臂,靠近我,“你跟我过去拖住罗烈,王其交给洛基,快艇已经准备好看到机会就走。” “走?”我诧异,“不是装了炸弹。” “妈的,你以为我还可能引爆,等你活著回到美国我再找机会对付锺远和王其。” “你就肯定刚才哪一枪之後死掉的不是锺远。” 陈宏溢低头沈默几秒:“锺远比我们想象的更狠,常成海不及他十分之一,向威的死四长老是逃避不了责任的。” “向威真的死了?陈宏溢你确定你不是利用锺远来对付常成海,就像你利用我对付伏增一样。” “我在你眼里就这麽阴险。” “因为你总是不愿意亲自对付提拔过你的前辈。”我抱住他的脖子,凝视他的眼睛,“我说得对不对,陈宏溢,从我杀伏增那一天开始你就将计就计安排好一切,你根本就知道锺远和向威的关系,我、锺远、常成海都一步一步中了你的圈套,利用一个除掉另一个,再加上Flora这个卧底,陈宏溢,你才是这个游戏的最大赢家……” 我看到他眼里明显的赞赏,嘴角上挑三分,陈宏溢笑起:“觉悟的太晚了,但现在你也逃不出我的掌心……但至少这里是真的。”他把我的手拉到他胸口,面露温和。 就在这时,我看到锺远从陈宏溢身後扑上来,下意识的察觉到危险,我一把推开陈宏溢,抬手叩响他刚刚才交给我的沙鹰,而我确定我打中了,只是锺远扑得太急太猛,从正面压倒在我身上,紧接著胸口一阵剧痛,很短的几秒刹那就消失殆尽,死亡的讯息从脑中清晰的划过,低头看见一把银质手术刀插在胸口,嘴角抽动著笑起来,竟然会是这种方式…… 71 被陈宏溢抱起来,深红色的液体顺著胸口成线流淌下去,染红了捂在我胸口的他的左手,我听见他的喊声,枪声,还有锺远挣扎著的呼喊声,想要找回一点力气推开他却毫无结果。 不甘心努力告诉自己,还没结束怎麽可以这样狼狈的死去,粗重的喘气声在耳边围绕,然後是长长的吁气声,可是一切力不从心…… 後来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陈宏溢也不愿意跟我提起,总之,我没有死,上帝对我还是很眷顾的。在医院的期间陈宏溢每天都会过来,时间很短、话也不多,常常都是看我几眼再询问医生我的恢复情况就起身离开,偶尔我会对他的态度感到生气,然後就用顺手抄起桌上吃剩下的苹果核朝他的背影砸过去,他就转过头蹙紧眉头瞪我,我低声哼笑叹著气撇出两个字:“滚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几天,想起以前爱恨交缠的争吵,想起曾经机关算尽的戒备,突然就觉得似乎这样的日子才会让我感到平静,我们依旧亲吻拥抱,依旧躲避著形形色色的过客想要燃烧自己的欲望,可碍於我的身体状况,到最後也只是用手解决了事。 有一次,他故意把手中的黏液抹到我脸上,咬著我的耳朵恶狠狠的宣布:“自己去洗干净,别指望我会帮你。”我知道这是他的报复,对我毫不犹豫替他挡下锺远那一刀的报复,这家夥到现在为止也没消气! 说到锺远,那小子也命大,被我一枪射中胸口也没挂掉,不过这件事情之後锺远和王其倒是安分下来,一直也没找我和陈宏溢的麻烦,我猜测著也许是向威已经在他们面前暴露才换来片刻的安宁,但每次问陈宏溢,他还是闭口不提,这让我多少有些生气。可我们的关系却不会因此而改变,仍旧清楚的记得,在这之前我和陈宏溢已经分手。 ∷∷∷z∷∷y∷∷z∷∷z∷∷∷ 回美国的日子日渐临近,我心里更多是平静,也许是经历太多已经非常熟悉这个男人,也许是太过清楚我本身才不会让自己感到委屈,所以我们不约而同的回避某些话题。 出院後的一天晚上,我正在卧室里整理行礼,门铃突然响起,我挑挑眉毛扬起唇角,开门看见陈宏溢上前给他一个拥抱:“来送行?” “算是。”他直接进我卧室,脱了外套就过来帮忙,“还回来吗?” “大概不会,不过我倒是想去台北定居。” “台北?”他看我一眼,“还不错,离香港挺近。” “找你做爱比较方便。” “这个理由我喜欢。” 其实,很多时候独自在夜晚想起陈宏溢,经常会觉得好笑,究竟是怎麽开始怎麽结束,我们至今也没有弄明白,这段感情来得太快、燃烧得太烈,我们又都没有想办法控制,而是任其发展下去,以至於到了最後我和他都开始找不回自己,果然……还是太性急了。 如果重新认识循规蹈矩的一步一步走下去,那情况还会和现在一样吗?我不确定,但几率似乎很小…… 曾经我不会想些没有可能的问题,可认识陈宏溢之後我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至少在认清自己的感情後我变得不吝啬於付出,这在以前……我不会,就是如此,才会有Arlene这样带有悲剧色彩的女子驻足在我的生命里,而我,连句抱歉也无法说出口,当然这指的是我和她之间的感情,而不是认识陈宏溢之後。说实话,我一直不明白那个女人究竟爱的是我还是陈宏溢,也或者两个都爱…… “宏溢?” “什麽?” 我认真的看他:“你说Arlene到底爱的是谁?” 陈宏溢微微一愣,继而笑起来面色柔和:“许珈琳爱著叶允,而Arlene爱的人是……陈宏溢!” 呃!这个答案倒是最精确也最能让我信服的一个。 “曲渐不在?” “走了,”我把一条深蓝色领带扔给他,“说是提前回去受罚,妈的,这事我根本没打算让他插手,还有沙沈超,居然把我住院的事情告诉老头子了,现在老头子一天一个电话催我,就差没赶来押人了。” 陈宏溢晃晃手里的领带问:“给我?” “太麻烦了,不带回去了,”我指著两箱打包好的行礼箱,“那些衣服你要不要,不要我扔掉了。” 陈宏溢走过去,把行李箱打开,再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床上:“你才来香港几天,买这麽多。”他抓起一条黑色内裤,瞪大眼睛,“你连这玩意也要送我。” “呃!”我摸摸鼻尖,眼皮向上翻瞅著天花板说,“你上次穿我的内裤看起来蛮性感的。” 他抓著内裤向我靠近两步,我脸一热下意识把头撇开,他倒是没理会扔掉内裤一手围住我,另一手解我的皮带。 “你做什麽?”我按住他的手。 “你不是要送内裤?我要你身上那条。” “开什麽玩笑,”嘴上说著手却伸向他下身,隔著外裤我恶意的揉捏两下,凑过去咬著他的嘴唇,“硬了。” “你看著办吧。”他回吻我,手上也忙著动作。 擦枪走火,等到彼此都忍耐不住倒到床上,我却猛然发力推开他。 陈宏溢不满的看著我,我呵呵一笑:“陈宏溢,有些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在我的报复行动结束之前,那种事情……我们禁止。” “什麽意思?” “你玩我几次,算计我几次,让我费神多少天,这些我要你通通还回来。”我抱著他的脖子紧盯他的眼睛。 “你什麽时候跟我学会的?” “没办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你也知道,厉害啊!” “过奖了,那麽,滚开吧。”我摸他的脸颊,“别让我亲自动手,乖,宝贝!” 72完结 “叶允,你现在得寸进尺!”陈宏溢眯起眼睛。 我翻身起来:“我觉得还不错,明早去送我,嗯?” “要求有点过分了,”他拉住我的手,“去哪里?” “洗澡,要一起?” “算了,来之前洗过。” “你是打算做什麽,还洗了才过来。”我调侃他。 他挑著眉毛回敬我:“只是一些肢体语言,可惜你不同意。” “你倒是比以前规矩多了。” 过了今晚我将离开香港,如无意外便不会再回来,而这是我和陈宏溢都必须面临的事实。在这场以杀人游戏开始的感情中,我和他都摒弃自身恶习极力的倾出一腔热情,也耗尽了彼此所有的精力,对我来说这就够了,然而在感受到内心的爱意如暗涛般汹涌,竟莫名的一阵空虚,无论是身体还是……我的全部。 不知道陈宏溢是什麽想法,至少他看上去还算镇定,只不过有没有强装我就不想去猜测了,精神上的契合是难以言喻的,我不会主动留下,他也不会开口要求,在一对一的付出之後我们现在的关系和初识一样处在原点,谁往前迈一步就是认输,我们都不愿意输给对方,所以到了最後还是保持沈默。 洗完澡出来,陈宏溢已睡熟,我过去在他旁边躺下,手臂压在他身上顺著他外露的肩膀往下摸去,体温比以往略低,可能是没有盖好的缘故,我伸手去扯被他压在身下的毯子。香港的夜很湿,一如他蓦然睁开的眼睛,视线突然相撞,我有些措手不及微微愣住,突如其来的酸涩感从内心蔓延,为了掩饰尴尬我佯装无恙的笑起:“还玩这种幼稚游戏?” 他没说话,静静的看了我几分锺,然後一手抚上我的胸口:“很想亲眼看看这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麽颜色!” “不会是红色。” “会去找韩姨确认吗?”他抱住我问我,“你母亲的事情。” “不会。信则有,不信则无,老妈一定是太迷信才没逃过那一难,韩姨走了她就出事了,真应了算命先生的话,我不这麽想,很多事情我们更应该相信自己,”把头埋进他颈窝,用舌尖刺激他的颈动脉,“而且,我现在很好。” “嗯,锺远已经出院了,短期之内也不会有任何举动。” “向威为什麽听你的?” “嗯,别咬……”他拍拍我的头,“个人崇拜。” “对你,我怎麽没看出来。” “据我所知,在香港的中学里还有我的後援会。” “肯定有很多可爱的女孩子。” “是很可爱,”他按住我,逼我抬头,“你也很可爱。” “彼此彼此。”我笑著吻住他。 第二天赶来送机的还有老朋友罗烈,平日里都穿便装的他今天竟一身警服,我揉著眉心看一眼周围瞪向来人:“罗Sir,不用这麽隆重吧!” “很有必要,”罗烈表情严肃的道。 “Flora怎麽样?” “身份暴露,case无法继续,已经正式加入重案组接手其他案件。” “麻烦你转告,我很欣赏她。” “这不难,不过她也有话让我带给你?” 我诧异:“哦?” “那一次体验让她终身难忘。” “……” 我皱紧眉头不说话默默看一眼陈宏溢,他也正看我,相对无语。 罗烈很快察觉周身怪异的气氛,转头对陈宏溢说:“对你,我不会放弃。” “随时欢迎你的人加入洪门。”陈宏溢笑言。 “你和锺远的事还没完,记得别太嚣张,”罗烈警告一语,然後又拍我的肩膀,“保重,有事先走一步。” 尴尬的场面并没有随著罗烈的离去打破,我们依旧沈默,其实这个时候,真的不需要再多说什麽,大家都是明白人,该怎麽做心里都有数。直到广播提醒登机,我才给了他一个拥抱,收紧手臂在他耳边印下一吻:“我不想说再见的。” “你可以留下来吗?”我听见他这样说。 我重重吸一口气,摇头。 认输了吗?陈宏溢。 有些事情已经结束,就没必要纠缠下去,但是,对他我渴望新的开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之前写好的纸条递过去:“这是我在纽约的地址。” “回去之後我会单独住在这里。”我特地强调“单独”二字,“不要让我等太久,人总是会轻易改变。” 他接过,看一眼,认真的说:“两年。” “可以,超过一天我就不会留在原地。” “你可以来找我。” “不无可能。”我扬了扬手,笑著转身离开。 知道他在身後看著,我突然就爱上这种感觉,这不是自我满足,而是带著从来没有过的期盼和渴望,渴望一份感情由两个人来坚持,而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和给予。 我们已经结束,我们也会有新的开始,他不再是清醒的造物主,我不再是放浪的杀人狂,下一次,我们依旧相爱……毫无保留,在纽约、在曼哈顿,也或者是在台北、在上海,在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而不会是香港,因为这里的我和他已经足够相爱、足够完美。 The end PS:虽然第九章中只用几句对话或是主角的想法来交代锺远或是其他人的情况,但陈宏溢和叶允的故事我是认认真真的讲述完毕了。文章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到後期拖了很久,可每一字我都是用心的在写,也抛开个人的烦恼坚持到了最後,能够完结它,对我来说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番外随後奉上,包括很多朋友期待的东东,比如叶岩,比如H,当然这是後话) 也在此谢谢每一位支持过的朋友,在人生最低迷的日子有你们陪伴让我觉得很幸福,Thank you! Y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