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齐袁]赤子   作者:日见莲   第 1 章   赤子   睁眼,意外的碧海蓝天,不同的是海水环抱着自己,和着明亮的日光在头顶闪耀,齐桓的手脚被系在老粗的铁链里,咕咚咕咚的向下沉去。   肺止不住的疼,眼皮越来越重,这一回,真该是结束了吧?   疼痛开始抽离意识,当所有的官感消失以前,脑海里仿佛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隔了老远的轻声叫着:   齐桓,齐桓……   一、   齐桓是在沙滩边奔跑着成长的小孩。   他出生在这座海边的南方城市,夏天的时候会在街边的小吃摊叫上一份海瓜子和牡蛎,喝着可乐赤脚打蚊子,他顶顶讨厌的就是蚊子在身边“嗡嗡”绕来绕去,你说蚊子咬就咬吧,非要发出那么烦人的声音来,偏偏齐桓的血属于上品,平时他和沅儿他们在外边玩,蚊子就盯着齐桓咬,用几个死党的话那简直是在齐桓身上装了雷达啊,气得齐桓每年暑假必备三宝:蚊不叮、薄荷膏、牛仔裤。   按说海边城市的夏天其实很炎热,姑娘小伙是能少穿就尽量少穿,可和周围短裤短裙的人们相比,那齐桓简直就是从春天穿越过来的,为了避免被蚊虫骚扰,长腿牛仔裤是绝对必须的;另外别人穿夹趾凉拖悠闲凉快,他齐桓就不行——脚上的皮肤痛感很钝,那不代表皮厚耐咬,而是一旦被咬就要花更多的时间去忍耐那种又痒又麻的感觉,简直就是被判了有期徒刑缓期执行——好吧,只好在火辣辣的毒日里光脚穿慢跑鞋;至于衣服实在没办法了,他通常会在背心外套上件衬衫,能遮多少就遮多少,惹得一众好友拿他齐桓取笑。   嘴巴最臭的楚浩然就爱扯:“哎哟桓子你这一到夏天就惜肉如金,来来来,小爷我出十块钱,赶紧露个da腿……”   不过齐桓不会给他机会把话说完,通常说到十块钱就撩着袖子不顾大汗淋漓压着楚浩然狂扁一通。   高考完了的暑假,怎么说都是学生解放的时候。   齐桓、宋子辰、周沅、楚浩然,从光屁股开始的交情,四人一个幼儿园,一所小学,一所初中,直到高中才分开,高中时齐桓和宋子辰进了一所私立双语学校,周沅和楚浩然升到同城的重点高中,但由于说到底他们父母家长都是老邻居老朋友,于是免不了电话和网络联系不减,连填写志愿都互相参考。   六月中旬,当其他学生还在进行期末考试时,参加完当年高考的考生正在家吃着冷饮避暑,不管考得好还是不好,都有了一个名正言顺不知死活的消停假。   齐桓照例早早爬起,他的座右铭很简单,人生太短,用在床上浪费。   开了冷气在楼下客厅吭哧吭哧的晨跑,父母此刻正在地球另一边,他跟姐姐早早的习惯了自食其力,齐窈今年大三,在北京某医科大学读书,本硕连读要念七年,齐桓总嘲笑老姐,读完书都一大把年纪了到时候谁要个老太婆啊,然后齐窈翻个白眼抬腿收拾自己弟弟。   一个人一整幢空空荡荡的小别墅里过了一天又一天,除了钟点工赵阿姨每天中午出现打扫洗涤,这间房子其实很空旷。   齐桓跑完两千米就进了淋浴房痛痛快快的冲了个凉,擦头发时不经意的在全身镜里看见自己的身体,挺拔的个儿,良好的发育状态,精瘦的筋骨,宽阔的肩背,以及 ——不太均匀的肤色……咳,由于前面交代的原因,经过历年的洗礼,齐桓的皮肤会从头到脚有一种渐变色,脸是偏小麦色,脖子是巧克力,到了被衣服遮盖的部分是一大片白皙,那才是齐桓本色,而暴露在外的两条手臂,大手臂的三分之一处开始又变成浓郁的蜜糖色,齐桓忍不住对着这样的自己“戚”出声,拿了毛巾呼噜湿湿的漆黑头发,换上干爽的衣服,钥匙和皮夹塞进牛仔裤的口袋,抓起沙发上的白色棒球帽出了门。   今天市博物馆有一个难得的展览——军博展。   他齐桓其实还是个武器迷,但凡他身边略有交情的朋友,都被他房间里一个大大的玻璃柜震撼过,全套的缩小版仿真坦克模型、直升飞机、军舰、枪械模型——塞得满满当当,杂志架上则是被他视若珍宝的《兵器》、《世界军事画报》等杂志书籍,当许多毛头小子墙上挂凹凸有致的xing感美女明星海报的时候,他齐桓的空墙上挂的是镶上镜框的美国绿色蓓蕾帽和英国皇家特战队的海报,他的衣柜里还珍藏着一整套不知父亲从哪儿弄来的国外迷彩,当宝似的供着,就刚邮回家时试穿了一下,自己得瑟了半天,就立马熨平烫妥了压箱底——舍不得穿啊!   嘘,他还有个秘密,高考志愿还忤逆了父母的意思,直接填了国防科技大学,可以说,进部队当军人就是他最大的理想,这个想法和父母希望他出国喝洋墨水回国接手公司差得太多,要是老妈知道了,非炸了不可。   某方面说,齐桓一直是父母的好儿子,虽然家景殷实,但没有变坏,不会拿父母的钱出去显摆,这点就让长辈很是满意,所以高考志愿的事,觉得一向听话得要死的齐桓怎么都不可能玩这种猫腻,于是二老并未特别留意,十分有信心自己的宝贝儿子正朝着父母设计好的康庄大道上蹦达着呢。   其实齐桓并不如父母想得这般听话,虽然年纪不大,但自己有自己的主意,好比考大学的事,他也不跟父母争辩——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但那是你们的事,我的人生还得我做主,于是干了这么一出的“阴奉阳为”,用齐窈的话说,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一家四口人,真正了解齐桓骨子里坚持的那个人,还得属一起成长的齐窈。   搭环线到达博物馆时将近下午一点,几乎是一天最热的时候,齐桓拿手扇呼着,验了票大步跨进冷气十足的大厅,一个激灵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靠,还真是冰火两重天,齐桓心里抱怨着,不过很快注意力就被那些全真枪械吸引了过去,渐渐适应了里面的温度。   “切,M16有什么好,这还不如AK47,还便宜!”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齐桓下意识的回头,看见两个穿着军装的人,说话的是个寸儿头,皮肤白白,嘴唇厚实,肩章一毛三,是个上尉,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他旁边那个则是两毛一,少校,看起来还挺年轻,齐桓也就那么一打量,并未放在心上。   没多久身后那个声音继续:“九五怎么了,我就不待见九五,那卧射也太高了点,还是八五好。”   齐桓再一次回头,这回打量得认真了些,同时感应到他视线的那名上尉也别过头来看他,嘴角要笑不笑的朝上一扬,又傲又愣的样子让齐桓觉得好奇,毕竟和自己年龄差不了多少,那刺儿头一看就是性格挺硬的家伙。   “袁朗,你收着点儿,非要让周围所有人都看见你啊?”另一个声音清清淡淡,状似随意却一下就让那个叫袁朗的上尉收了声。   擦肩而过。   齐桓前方一对白发老人正缓缓而过,某个东西在视线里滑落,齐桓蹲下去拾,走了几步上前。   “大爷,东西掉了。”厚厚的皮夹递上前,白发老先生转头一愣,忙不迭的道谢。齐桓摸了摸头刚说了声不用,就感觉到身后有人磕碰了自己一下,回头,却是刚才那个上尉,手里捏着一个挺熟悉的东西在自己眼前晃晃,再一看,另一只手上还逮着个小子。   “买卖做到博物馆啦?还感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袁朗鼻子里哼哼,还出脚轻轻踹了缩着脑袋的小偷。   齐桓笑得很憨,接过皮夹:“谢了!最可爱的人。”   袁朗一愣一傻,朝身后的少校看去,白皙的脸颊似乎似乎因为被噎得没话说而有些尴尬,多年后重逢时,袁朗想了好久都觉得自己总是擅长把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唯独在齐桓面前失了这特异功能,再加上后来的许三多,吴哲评论说烂人其实就是拿老实人没辙,那些弯弯绕绕遇到一直肠子的统统滚蛋,就这么简单。   小偷很快就交了这里的保卫处理,齐桓忍不住多看了两位军官几眼,心里其实很想搭讪,又觉得太过唐突,后来一想反正对方帮了自己么……   “请问你们是专门到X市来看这个展览的么?”齐桓傻乎乎的贴过去问。   “不是,就路过,顺便。”袁朗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口气。   不过他们很快找到了话题,对着一件件展览品评头论足,齐桓很认真的听,因为对方毕竟是实际操作过的军人,直到最后快闭馆时,一旁的少校终于忍不住打断袁朗,对齐桓说:“同志,别听袁朗瞎说,他摸得最多的就是八五,净瞎吹!”   袁朗立即带了三分委屈对着少校:“队长你怎么这么说啊,我不就批评了一下新上的九五嘛,那也是人念旧啊!”   被称为队长的少校冷冷一笑:“要不我回去就给你打个条把你调回老部队去?你不是念旧么?”   袁朗立即换了副脸孔,腆着笑脸扒拉对方常服的袖口:“别呀,还不许人抱怨抱怨了……”   齐桓后来才知道这时候正逢军队换配备,袁朗是狙击手,在原来的老部队用惯了八五狙,到了老A转换九五狙和其他武器还不能立即上手,每天被铁路训得跟孙子似的,于是在军博展上腹诽了半天,终于在最后把铁路给惹毛了。   齐桓第一次被人称为“同志”,觉得很新鲜,摸了半天脑袋显得有点局促,后来出馆敬了个军礼,铁路回礼,袁朗瞅瞅铁路瞅瞅齐桓,眯了眼歪歪扭扭抬手敬礼,就这,还差点被铁路一脚踹了,德性。   那是齐桓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惊喜和意外,虽然这两个军人和自己想像中的相去甚远(特指袁朗),但那丝毫不妨碍他对心中理想的追求,一直到后来的种种,依然认准了,就死磕。   这就是齐桓啊。   第 2 章   二、   提前录取的通知书很快就下达了,齐桓捧着红灿灿的大信封嘴角差点咧到耳根,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通知父母姐姐,其次是几个兄弟。   电话一打才知道,宋子辰的上海第二军医大学的提前录取通知书也刚巧收到,楚浩然的父母则从高二开始已经为自己儿子铺好道路,去瑞士的OFFER也已经拿到,唯独周沅有些闷闷不乐,于是楚浩然和齐桓大手一挥要请客玩通宵,算是安慰周沅。   进KTV的时候约摸五六点的样子,天还亮得很,人不多,齐桓在外面大堂的皮沙发上看到了家就在附近的面瘫帅哥宋子辰捧着宣传册低着头(这个雅号是齐桓给起的,因为宋子辰脸上最多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没一会,楚浩然也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俩人,鲁微微和郑佳,都是初中同学,鲁微微是以前的文艺委员,早就褪了一身稚气,指甲跟睫毛一样黑,穿着闪亮的吊带衫和热裤,人还未凑近,倒是一股香风扑鼻而来;郑佳的出现让齐桓和宋子辰有点奇怪,记得以前这家伙跟他们并不熟络,他们甚至有些瞧不上他,因为这人有点混,初中那会还和几个高年级的混混去勒索小学生来着。   “哎,鲁微微可厉害了,人可是零志愿,北影啊,章子怡的学妹啦!”楚浩然给齐桓和宋子辰解释,后半句就压低了嗓门,“那什么,来的时候在车上遇见的,给点面子,都是老同学。”   几个人打着哈哈,见人也来得差不多了,就去前台要了包房,跟着服务员朝里走,把包房号发给了周沅,让他一会儿自己进来。   K歌这件事果然还是人多有气氛,更何况四个男人加一个美女,那美女还是文艺积极分子,从王菲到范晓萱绝不含糊,这不郑佳跟鲁微微合唱着《广岛之恋》呢,门被推开,正是姗姗来迟的周沅。   齐桓见周沅进来,朝他招手,周沅这小子又瘦了一圈,快成竹竿了,宋子辰和楚浩然也围过来,上下其手一番。   “沅儿,怎么了?别不高兴啊,今天出来happy,想吃什么尽管点,想唱什么哥帮你找!”楚浩然豪气冲天,周沅是他们几个里面最小的一个,从小体弱多病,又特黏糊他们,自然而然就把他当弟弟一样。   宋子辰拍掉楚浩然的咸猪手,凑近了安慰:“没事儿,这不二本的通知书还没发么。”   周沅勉强的笑了笑,齐桓眼尖得发现楚浩然接触到周沅后背的一瞬周沅明显僵了僵,不由分说抓着周沅的胳膊朝外走。   “嘿,干吗呢!”楚浩然失了依靠,人就歪进了沙发里。   “我跟周沅上厕所!”齐桓白了他一眼,拖着略微挣扎的周沅真往洗手间方向奔去。   “桓哥,干吗呢?”周沅莫名其妙又挣脱不开,扭捏了一下被齐桓推进一个小间,门吧嗒一声锁上,齐桓手一伸就开始掀周沅的T恤,“桓哥……”   周沅脸红了,齐桓盯了他一眼:“又被打了?”   周沅不敢动了,任齐桓重新放下撩起的衣服布料,这事儿就他一个人知道,周沅的身世挺可怜,父母在他两岁那年离了婚,父亲不知去向,五岁那年母亲被一辆大卡车撞死,后来就寄养在大伯家,齐桓和姐姐原先住的老宅就在他们隔壁,他大伯不太操心家里的事,婶婶颇难缠,一直把周沅视为拖油瓶,大伯虽然算疼爱周沅,可也禁不住枕边风,加上周沅性子独,不懂得讨长辈喜欢,进高中以后不知什么原因成绩也一直上不去,时间久了最初的爱心也消磨完了,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周沅的堂哥周逸也不是个善茬,尽帮着老妈使坏。   “是周逸那个混蛋?”齐桓方才看清了背后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不过还不小心瞥到胸前奇怪的红痕,脑子转了转,又要掀来看。   “别……桓哥……”周沅快哭了,身体上的伤确实很痛,可他更怕看到自己仅有的好友失望和鄙视的眼神……   越被阻止,越引发齐桓的好奇心,瘦弱的周沅哪是齐桓的对手,一手就钳制了周沅的双手,另一只手撩开灰色的棉布,掀到胸口。   密密麻麻,像是被啃咬,甚至还辨得出唇形,齐桓顿时觉得血气一涌,怒得浑身震颤,许久,帮他整好衣服,松开手腕转而朝墙上狠狠一掌。   “靠。”齐桓开了门,在洗手台前怔怔的发了会呆,“是不是周逸?”   周沅吸着鼻子怯怯上前,点了点头。   “他他妈的……”齐桓憋了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报警?告状?根本没人理!   “桓哥,我们回去吧,子辰和浩然哥还在呢……”周沅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逆来顺受,大伯和婶婶抚养自己那么多年,养育之情否定不了,而自己学习不争气似乎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齐桓抓了抓本来就凌乱的头发,“第几次了?”   “啊?”周沅没明白,齐桓指了指那些红痕的位置,周沅脸白了白,转向一边,咬了咬嘴唇,“今年小年夜那晚,家里没人,他喝了酒回来……”   “你大伯和婶婶知道吗?”齐桓接着问。   周沅脸更白了,猛摇头:“不行,不能让他们知道,周逸说了,要让他们知道,会杀了我的!”   齐桓抓狂了,杀周沅?被强jian的还有错了?   “喂,我说你们上完没有?磨磨叽叽……跟娘们似的……我们去拿吃的了,你们上完了?”进来的正是楚浩然。   周沅像是得了特赦,低着头朝外走,齐桓用冷水抹了把脸,一言不发拉着楚浩然回包房。   回到房间桌上一堆从自助区拿来的食物,宋子辰给他们拿了饮料和水果,在一旁跟郑佳聊着天,似乎正说得高兴。   “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们掉进去了。”鲁微微啜了口红茶,似乎唱得很高兴。   周沅跟着楚浩然去拿吃的,齐桓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宋子辰和郑佳侃大山。   “哎,你这就真彻底不读啦?跟你叔做生意?”宋子辰问。   “嗨,你说人图的什么?不就是赚钱享受嘛!读书为了什么?还不一样?既然目的相同,那用什么手段还有什么可计较的?”郑佳这么多年不见,身上的流里流气减了不少,可说不上为什么,齐桓总觉得这家伙眼底的狠劲是一分也没少。   “你跟你叔做什么生意啊?”齐桓好奇的问。   “就卖茶叶。普洱茶,听说过么?”郑佳耐心的回答,“我叔在上海开茶庄,这生意,太好做啦!陈年普洱就跟黄金似的金贵,我们去云南山里找茶农收,然后转到上海市区市场上去卖,就这么简单。”   普洱是知道,齐桓记得家里也存着几块茶饼,还是老爸的朋友从外地回来送的。   “那你不是经常两边走吗?”齐桓问。   “是啊,我叔最近生意做得挺旺,人手有些不够,这次回来就是找几个帮得上忙的朋友。”郑佳点点头,“我正说呢,要你们不念书的话,跟我去上海啊!保证衣锦还乡。”   “真的假的?你们那收女孩子么?”鲁微微转回头。   “大小姐你寒碜我哪?你将来可是要当大明星拿奥斯卡哪,再说我们去深山老林里收茶那也挺艰苦的,你还是算了吧。”   齐桓低着头似乎在考虑什么:“郑佳,你说你叔缺人手?”   宋子辰和郑佳一起以一种看怪物的眼光看向齐桓:“你……不是刚拿到录取通知书么?”   齐桓哈哈一笑:“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我一朋友,得,郑佳,你留个手机号给我,咱回头聊聊吧,我那朋友我还得给他做做思想工作。”   郑佳爽快的一口答应,齐桓心里有了主意,他想把周沅救出虎口,要是这次周沅高考失利,指不定以后日子有多难过,还不如让他跟郑佳去上海,起码,有人罩着他。   虽然没有报考父母指定的学校,但好歹那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国家院校,最后齐爸帮齐桓弄妥了新马泰七日游给儿子当奖励,齐桓给楚浩然打电话,小爷结果竟比你先行一步出了国,人生啊。楚浩然在电话那头哼着鼻子出气。   因为第一次出国门,齐桓还是很老实地跟着团走,尤其在首站新加坡大街上看见一男人因为随地吐痰被警察带走以后,更是心里没底,亦步亦趋跟在导游身后,深怕自己不小心做错什么事也给逮进去,惹得领队蔡小姐盯着齐桓就偷偷的笑,齐桓黑黑的脸发着烫,焦灼的目光几乎能把大马路烧起来。   在泰国的时候,同团的一个旅客出了事,据说晚上自由时间上街遇到主动搭讪的美女,跟着人家走了,结果就给黑了,这事儿齐桓在国内有耳闻,美女其实是人妖,专门宰这些有色心也有色胆的外国游客,事儿闹到了当地警局,可到头来还是不了了之,最后游客只好自认倒霉。   回家以后齐桓就给周沅打电话,声音里有些嘤嘤的听不清楚,就直接杀到他大伯家里去,敲了半天门周沅才来开。   齐桓脸色不好看,跨进门劈头盖脸问:“沅儿怎么半天才来开门?电话里怎么回事儿?他们又欺负你?”   周沅低着个头,咬着嘴唇啥也不说。   “得了,查过分数线了?”齐桓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就把上次KTV里郑佳说的那事儿跟周沅这么一说,问他愿不愿意去上海,周沅忙不迭的点头。   “别说上海了,珠穆朗玛也去!”   齐桓被逗笑了,摸了摸周沅软软的头发:“宋子辰也在上海,到时候还有他看着你,我就放心了。”   把周沅交给郑佳的过程顺利得让人怀疑,郑佳满口保证绝对没人敢欺负周沅,周沅回头跟大伯和婶婶一说要跟老同学去云南做事,对方竟然一口同意,整件事只花了一星期的时间操办妥当,周沅走的那天晚上齐桓睡梦里露出了微笑,以后没人欺负周沅了,真好,齐桓这么想着。   8月,军训开始了。   第 3 章   三、   带着行李出发去机场,齐桓的行李不多,一个拉杆箱托运,再背着登山包上了飞机,原本想坐火车的,后来齐窈说她托航空公司的老同学帮订了票子,也就乐得省力。   齐桓进了机舱捏着机票找位子,半天没找着,再重新一看,原来是被人坐掉了,于是尽量挂着礼貌的笑容朝占了雀巢的某人说:“不好意思。”   那人戴了顶白色的渔夫帽手里捧着一台任天堂玩得正欢,被齐桓打扰,面带困惑的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对方。   “……”齐桓被他的理直气壮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容易才扬扬手里的票,“你坐了我的座位。”   “啊?”对方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从腰上系的小包里挖出机票,再起身看座位号,终于像气球泄气般撅嘴,朝外面的空位上挪了挪,“对不起哦。”   齐桓本看不惯男孩子做出一些女性化的动作来,不过这个男孩儿还真是个男孩儿,白白瘦瘦,噘嘴这么女气的动作也做得自然,于是齐桓想看对方不过是个高中生的模样,就不去计较了,小心翼翼的摸着椅背越过他挤进靠窗的里座。   不一会,扬声器开始播放注意事项,要求电子产品关闭,齐桓关了手机,一旁的男孩子也关了游戏机,无聊的抬头,眨巴着大眼睛四周乱看。   “你的皮肤好好看。”齐桓顿时嘴角抽筋的朝右边看,确认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不意外的渔夫帽指着自己白嫩到气死女孩子的两颊,“不像我。”   “……”齐桓再一次又眼角抽搐的冲动,“我很黑。”   “不不,你不黑,你这叫健康色,我在户外晒了一个星期也出不来这样的效果,天生的……”渔夫帽的眼睛很大,大大的双眼皮,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唉……要去学校报道,指不定会被同学笑话。”   齐桓鸡皮疙瘩一紧:“你……什么学校?”   “国防科技大学。”对方心无城府的回答了他的疑问。   “什么?!”齐桓内心无数个惊叹号,并且十分不给面子的把惊叹号也说了出来,惹得对方微微一皱眉,这年头……这副娘们叽叽的身板也要到军营里凑热闹?这个认知导致了N年后当他看到吴大硕士出现在A大队时,已经可以百毒不侵、坦然面对了。   意识到自己失言,忙镇定了一下掩饰:“我是说,真巧,我也是。”   空中小姐在巡视完机舱之后,飞机开始加速度缓慢滑行,直到在跑道尽头脱离地心引力,奔向天空的怀抱。   对方不以为意的耸肩,飞机起飞,他又打开游戏机重新埋头回到了屏幕上。   齐桓很认真的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下面是朵朵白云,犹如云中漫步,他看了看左腕上的运动表,飞机开了将近两个小时,不知道现在跳下去的话会落到哪里。   吃了经济舱难吃的盒饭,扩音器里提示再过十五分钟即将在长沙黄花机场降落,随后机身开始以很慢的速度向机头倾斜,这时发生了一点意外。   可能是气流不稳,飞机明显抖动了一下,身边未来校友的前座乘客无缘无故站了起来并靠在靠椅上,空中小姐阻止的时候正好飞机一个颤动,乘客随身的背包上有一个金属的钥匙扣,竖在椅背后,眼见那一个惯性让齐桓身边的小鬼脑袋活生生就要磕到猴爪造型的钥匙扣,齐桓想都没想伸出右手挡了一下,一阵锐利的疼痛从手腕上传来,一边是小孩低垂的眼睑,他来不及想什么,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我反映慢一点,这孩子指不定就瞎了……   飞机稳稳落到地面,前面的乘客白着脸对齐桓抱歉,身边的小孩抓着齐桓的右手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倒是一脸的古怪表情让齐桓汗颜。   “没事儿。”齐桓很爷们儿的大咧咧安慰,那一下正好落在腕骨上,除了几道不太明显的红痕,倒真的不是很严重,就是闷闷的疼。   结果就是自从下飞机到出机场,自己的右手就这么一直给身边的小孩抓着,一直到上出租。   沿途知道了小孩名叫秦小楼,是国科大计算机系的新生,不怪齐桓看“小”了他,人本来就只有十六岁,小时候尽跳级了,脑袋瓜子聪明的没话说,在飞机上出这个乌龙其实从侧面反映了天才儿童在某些方面果然是白痴的真理,秦小楼只能同时专注一件事,在他关注着这件事的时候,周围哪怕突然天崩地裂都没办法影响他。   因为初来乍到,对长沙基本属于路盲,问过出租车司机后车就直接开到了国科大医院,齐桓本来建议坐机场大巴就好,无奈小楼内心怀着报恩的心态,坚持打车。   后来想想幸好打车了,否则以齐桓当时手的状况要拎沉重的行李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   看完外科,医生诊断手腕处软组织挫伤,配了些外用的药膏,用纱布缠了几圈,嘱咐不可用力,知道他们是国科大的新生,就开了张病假单给齐桓用,说后面一个月的军训万不能扛,否则将来落下什么病根就大大的不划算了。   初进国科大满是新鲜,除了新生一片绿油油的挂红牌的学员军装,齐桓热血沸腾,沸腾完额头冒汗,在人群里找自己专业找了半天,好容易摸清宿舍大楼,热心的师兄已经接过齐桓的行李开路,秦小楼跟齐桓打了个招呼便分道扬镳。   齐桓的专业是机械工程,当初填写的时候一抹黑的想,总之小爷就认准了枪,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宿舍楼大概翻新过,齐桓跟着师兄走,来来往往不少像他们这样的——一个老生带一个新生,搬着行李,氛围不错,虽然走了半天只看见一两个女的。   师兄朝齐桓友好的笑笑,将手上的行李拖进三楼靠楼梯间的房间,齐桓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铺位,是老式的上下大通铺,一共四张床八个人,没空调没独立卫生间,但干净整洁,也不是很拥挤,齐桓的名字贴在靠窗户右边的下铺,开门右手边八个柜门,下面是两个金属的脸盆架,窗户一开,吹进一股热风。   后来房间所有的兄弟到齐,一个虎背熊腰的东北学生问了所有人生日,很快一个寝室按照年龄排资论辈起来,齐桓排到了第三,被老幺不怀好意的称为小三,老二和老五颇为郁闷,而老大竟然是身高最矮的舟山的刘颖,这让寝室里其他几位很是不满,尤其是提出排大小的东北小子,乐高,也就是老幺,差点吐血。   老大很快得一雅号“牛”,因其雄伟的胸肌与身高很不成比例,本来老幺很jian的提议干脆叫他奶牛,齐桓就很善良的否定了这个称号,认为一个字比较亲切,于是取了第二个字“牛”。老二来自哈尔滨,身高接近一米九,爬上上铺摊凉席时差点没把床铺给掀翻,还是下铺的老大好心的发扬风格,主动和他换了铺位;齐桓的上铺是小六阿华,瘦胳膊瘦腿跟猴子似的上下爬得顺溜,没半天一屋子人就混得很熟,颇为团结。   秦小楼不知用什么方法摸到了齐桓的房间,帮齐桓摆这弄那,看得一旁七兄弟面面相觑,老幺八卦的凑到齐桓耳旁,说:“三哥你这就找到小**弟啦?”   齐桓作势要踹,那边装好枕头的秦小楼拍着手从床上爬下来:“恩,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齐桓眼睛瞪得很大:“没了,其实根本不用你帮忙,你看我这里几个弟兄……啊,对了,你那边怎么样?”   秦小楼跟人说话喜欢睁大眼睛注视对方,这边齐桓也睁得大,于是在外人眼里成了两人互瞪,十分好笑。   “我弄好了。”秦小楼回答。   齐桓不太好意思的挪开视线:“那……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原以为小孩会拒绝,没想到对方想都没想点了头。   本想找到之前帮齐桓引路拿行李的师兄,可晃完一圈在人山人海里满眼的黑脑袋,实在辨认不能,也就作罢。地点选在校外一家小餐馆,是本地人的老幺十分热情的介绍当地的特色美食,结果当然是把不能吃辣的几位吃得泪流满面,涕泪横流。   军校的军训自然不是走过场,那可都是真刀真枪的上,新人们被拉去了雷锋镇,灰头土脸的风吹日晒,他的病假条几乎没怎么用,后来十五天的拉练在让他人苦不堪言的同时却让齐桓如鱼得水。   带他们军训的新兵连连长据说是湖南省军区下辖部队的,个头很矮,声响却洪亮,正应了某巧克力广告语“小身材、大味道”,齐桓一寝室正好一个班,老大理所当然的被推为了班长,齐桓却被老大点名为班副,还煞有介事的说要三步以内,直到某日老大去五谷轮回之所解决内部矛盾时一个激灵回头看见齐桓诡异的脸,吓得再也不提“三步以内”了。   日子过得如地下水一般静静流淌,无知无觉。   大一上半学期的最后几天,学校里忽然传来风言风语,关于计算器系神童秦小楼。   其实齐桓学习训练两边忙着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关注,会听到八卦,也纯粹是老幺那关不上合不拢缝不住的两片嘴唇。   熄灯后的卧谈会,齐桓本来贴在床单上酝酿睡意,就听到小六神秘兮兮的声音在自己上面响起。   “哥们儿,听说了么,小秦今天跟一个男生被主任找去训话了。”因为齐桓的缘故,寝室里对秦小楼并不陌生。   “什么事?”齐桓翻了个身,仰面躺着。   “咳……据说是男男的不正当关系。”   齐桓“轰”一下坐起来,军校90%都是大老爷们,关于这些暧昧流言也不是没听过,不过这次跟自己有那么点关系的秦小楼成了主角,齐桓拿手敲了敲一边的床柱子:“小六,瞎说什么呢!”   “谁瞎说谁下面长痔疮!”小六发了个很毒的誓,“不信你去问小秦啊!”   齐桓不作声了,重新躺好。   他才没那么八卦。   寒假里本来打算回家,后来宋子辰邀请他去上海,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人,父母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半球呢,又想到周沅也在,便跟姐姐报备一声,订了去上海的火车票。   第 4 章   四   本来去学校的时候只带了几套夏装私服,学校里不是军装就是作训服,根本没什么机会穿自己衣服,所以入冬也没买过衣服,这不齐桓穿着常服坐火车,一路吸引了多少目光,同车厢里一奶娃娃还非朝他伸手要他抱,给齐桓闹了个大红脸,这还不算,娃娃的父母还挂着和蔼的笑容摸出了一数码相机,终于齐桓熬不住,尿遁了……   从火车站出来,人山人海快把齐桓给看晕,弄清楚地铁怎么换乘已经是半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好在上海人虽然“排外”声名原样,但传说只是传说,大盖帽和城管人还是操着老大不熟练的普通话详细的解说,给宋子辰打了电话,宋少爷刚在另一个火车站送完同学,知道齐桓已经上了地铁,就约到了著名的人民广场,既然来了,就该逛逛这些标志性的地段。   那时候上海的地铁不算四通八达,只有一、二和三号线,三号线也不叫三号线,叫轻轨。齐桓出了地铁,顿时觉得世界一片明亮,过了马路,宋子辰正在福州路口红绿灯下朝他笑,一旁是谁,那不是周沅么。   才大半年不见,宋子辰成熟了许多,不过变化最多的还是周沅,以前那柔弱的小屁孩壮实了不少,头发理得整整齐齐,皮肤也黑了些,穿着羽绒服牛仔裤,仰头跟宋子辰说着什么;宋子辰脸上褪去了稚嫩,轮廓更分明了,戴着窄框的黑边眼镜,笑得眼睛亮亮。   齐桓一身军装依旧显眼无比,俩人一抬头就看见他,朝他挥手,宋子辰见面就一记拳头,轻轻落在齐桓肩膀:“丫怎么跟馒头似的!”   齐桓回敬:“你还说,你怎么还是这副身板儿。”   三人打闹了一阵,沿着西藏中路朝南京东路走去,彼时正是人民广场大修的时候,整个人民公园周围是临时墙,来来往往什么人都有,齐桓走在最左边,周沅在最里面,走着走着,齐桓忽然被身边的宋子辰用力挤兑了一下,一愣,朝后一看,一流里流气的男人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走过。   “贼。”宋子辰说。   “那你说啊,老子非整死他不可。”齐桓有些奇怪宋子辰的忍让。   宋子辰苦笑一番:“哪那么容易,这里是人民广场,你要抓他,招警察过来,人非当街自残给你看不可,到时候就算送进公安局,那人也是少数民族,关不得审不得,政策放在那里。”   齐桓惊了:“这里是上海!”   周沅忍不住插嘴:“桓哥,你在学校里呆傻啦?外面什么样的人没有?”   于是有些抑郁,正低头看路,却见前方不小的动静。   上前看热闹,这不是刚才那贼嘛,怎么叫人给擒拿在地了?再一看,那一抹熟悉的军绿,齐桓立马找到了归属感,热血沸腾的想冲上去帮忙,被宋子辰拉住:“人两毛一呢!你个红牌凑上去干吗?”   那两毛一抬起了头,声音不咸不淡的对围观的路人说:“哪个兄弟方便的,拨一下110成不?看热闹的可以散咯。”   齐桓拿起手机就拨,两毛一认真的盯了他一眼,眉头舒展:“哟!”   回忆嗖嗖嗖开始进行搜索,得,也算是旧识了,这才多长时间,就升少校了,人叫啥来着?哦……袁朗。   警车五分钟内就赶到,群众也慢慢散了,该干吗干吗去,齐桓上前和人打招呼:“袁朗?”   “嘿,记性不错。过寒假呢?”袁朗不多话,指了指他的常服,“不冷啊?”   这“冷”其实也挺抽象的,你不提它也就这样,一提还真觉得上海的湿冷空气使劲朝领子里钻,齐桓牙齿一哆嗦:“冷,这不是打算逛逛买买嘛。”   “哦。”袁朗点点头。   “一个人?”齐桓问。   “不是,就是一集**体活动,现在是自由时间,我出来逛一下,不耽误你和你同学了。”袁朗拔脚准备走人,齐桓忙喊住:“袁朗?”   袁朗回头,挑眉。   “你是哪个军区的?什么兵啊?”   袁朗嘴角上扬,蹦出俩字:“保密!”   “还挺年轻的。”宋子辰凑上来,“这就少校了,不简单。”   齐桓笑了笑,有些失落,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名字呢,敢情我就那么没吸引力啊……   后来在第一百货买了一条牛仔裤,一件毛衣,一件羽绒服,一双球鞋,一条围巾,刷了齐桓几个月的生活费,宋子辰说你不换洗啊,齐桓想想也是,就再腐败了一把。   为了不吸引人注目,齐桓晚饭时间特地进洗手间把军装换了下来,觉得正常了许多。唐韵茶坊里灯光昏暗,桌上的小灯映照着伙伴熟悉的脸孔,齐桓远远看着宋子辰和周沅边说边笑,突然觉得那画面竟然有一种难以替代的和谐,尤其是宋子辰眼里的流光止不住的朝外涌,齐桓还不能明白那一瞬,至少那时还不能。   后来兴高采烈给远在异国的楚浩然打长途,那小子在电话那头穷交换,说少了他好像多么多么的寂*寞啊,听他聒噪了那么多年,转眼聚会人不在身边还真有些不习惯,于是逗他,直到手机欠费停机。   说着笑着齐桓靠在沙发里不出声了,他突然想起白天的事,袁朗揪着小贼,坚定得理所当然,好像自己在他的衬托下尤其显得懦弱,甚至羞愧,他想到第一次见面也是,好像小偷是他们之间的桥梁,哪里遇到贼,哪里就会出现袁朗一样;然后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分好笑,便真笑出了声。   后来周沅就没陪他们,往野生动物园,世纪公园,东方明珠,淮海路,徐家汇,齐桓觉得自己唯一有收获的是在徐家汇数码广场买的sony的CD机——配的入耳式耳机,很拉风的银色,音质非常漂亮,事实证明质量也很可靠,一直用到临毕业才因为某些原因光荣退休。   而后的几天又遇到袁朗一次,齐桓心想上海人口千万的,人和人之间能都遇到那一定是冥冥之中叫什么缘什么分的东西在作祟,那是他跟宋子辰入夜后欣赏夜上海,走过外滩一直到外白渡桥,拎着罐蓝带站在桥上看夜景。   这回袁朗不是一个人,可能一旁还有几个战友吧,军衔差得不多,有说有笑,袁朗和齐桓擦肩而过,似乎没有看见他。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见倾心,二见倾情,三见是啥?齐桓捏扁了铝罐,说不出一句话来。   后来他就为黄浦江里增加了一个罐子的垃圾,谁叫黄浦江上不设盖子。   回到学校继续忙碌的生活,开学不久,接到许久不曾找自己的秦小楼的电话,说他在学校医院住院部,齐桓就去教育超市里拎了一箱牛奶——那时牛奶还是营养健康的象征——去探病。   病房里空了三张床,秦小楼大概已经挂完了水,左手贴着块白白的胶布压在一本书上,右手时不时翻页,听见动静,朝齐桓抛了个笑脸。   “怎么回事?”齐桓把东西放床头柜上,抓起篓子里的苹果找水果刀。   “老毛病,就忽然的,昏了。”秦小楼打着哈哈,半真半假的。   “什么毛病!”齐桓削苹果是人生第一回,一不小心就刮了一大块果肉。   “血小板无力症。”秦小楼看着掉在地上的果肉,心疼的回答,“不会削就别削了,浪费啊!”   “那是什么毛病?”齐桓晕了。   “反正没什么,死不了。”秦小楼懒得解释,又可怜兮兮的望着齐桓,“你都不理我了……”   齐桓无语,果然被他绕走了:“我哪有不理你,咱又不是一个系的……再说你也没找我。”   秦小楼耍起了无赖:“哼……借口。”   俩人说闹了一阵,齐桓忽然想起年前听到的风言风语:“你小子,在学校里老实点,别搞些妖蛾子。”   秦小楼一呆:“什么?”   齐桓顿觉烦,难不成让他直说?   秦小楼表情一僵,知道齐桓所指:“是人缠着我好不好!”   病房立即陷入沉默,齐桓暗咳一声:“那你可以别理他。”   不想对方想也没想:“好!”   而后的日子,齐桓寝室医院两边跑,他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出门在外同学之间依靠得比较多,可从他去看望小楼那天开始,就几乎没见过病房里出现除医生护士之外的其他人,说实在的小楼也是挺招人喜欢的一孩子,咋混成了这样呢……   暑假,齐桓报名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活动,去省军区体验军队生活(确切的说是为了摸枪)。   活动最后,他所在的连队给齐桓他们几个学院兵举行了篝火晚会送行,齐桓热泪盈眶低头半天不敢抬头,深怕被战友看见他一脸的马尿而嘲笑,不想他们班长——一大不了他几岁的东北人,扳起齐桓埋着的脸用力一抹,很兄弟的抱了抱,拍拍他的背:“小子,你够爷们。”   齐桓稀里哗啦了一把,想自己够什么爷们儿啊,又不敢开口,唯恐一开口就破功,到时候后悔啥就晚了,不过抬眼发现身边的几个同学也正泪流满面的盯着自己呢,终于不再抑制自己的情绪。   那是齐桓的第一次分别,和相处了两个月的连队告别。   齐桓想正是这两个月给了他下部队的决心,不仅要下部队,还要进最好的部队,什么部队最好?他打开许久不用的手机,屏幕上是他视为终极目标的美国绿色bei*lei帽,世界一流的特种部队,美国是去不了了,而且他也没打算去国外,就中国的,中国最好的特种部队。   去哪儿呢?   北京……   第 5 章   五、   大三尾巴,开始实习分配,也算是久经周折,齐桓后来如愿派发北京军区,被称作万岁军的第38**集**团**军113师下的轻型机械化步兵团,进老特当然不可能,人又不公开招募。   理所当然启程时被父母骂了个狗血临头,说他中毒不轻,说归说,齐桓还是按照自己的目标勇往直前,在老北京的齐窈倒是很高兴,虽然弟弟所在地离自己根本十万八千里。   肩章依然挂着红牌,齐桓心里却无比的轻松,同学互相纷纷告别,前往自己的标的,扛起行囊,朝站台上唯一还没走的小六挥手,终于,在火车发出轰鸣声后,小六抬起肘子捂住脸,齐桓在靠窗的座位颇感慨的湿了眼眶。   一次次的告别,一次次的成长。   集团军位于河北省保定市,齐桓在车上打盹儿睡了一觉,同车厢还有几个一个军区的同学,不熟悉,随行的辅导员刚上火车时还给出发的学员们说着红色调调的动员话,后来到入夜也开始闭目养神,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硬是坐下来确实不好受,中途齐桓在走道里来回走。   保定的火车站还是很热闹的,貌似每个地方的火车站都差不多,乘客都是风尘仆仆,接近饭点的时间,部队的运输车已经一溜派开在外等着,空着肚子坐车不好受,齐桓端正的坐在车里想。   从繁华到荒凉,到最后几乎看不见楼房,满眼黄叶,但风景很好,某条小石子路略有颠簸,但五分钟后上了国道便完全不觉得,据说离北京三十分钟的路程,保定被称为首都南大门,战略上为重中之重,为我国国防南线。   修葺一新的部队基地,到处弥漫着水泥收干的味道,连四周的围墙都特别白。   由于前几个暑假都下过部队,对新兵连不得不说是非常熟悉,齐桓很快被派为新兵连一班的班长,开始了他在部队里的新生活。   (锵锵,终于写到袁狐狸这边了,不容易啊,抹泪……)   三月入春,积雪消融,早已过完新兵连生活的齐桓被分到了三连七班。   这天,春日明媚,一早一辆迷彩猎豹驶进了基地。   齐桓做完早训,跟自己班班长打完羽毛球正回寝室楼,迎面过来的人影让他顿了脚步。   那个人,有点熟悉。   中校军衔,削瘦的肩挺直的身板把常服撑得有型有款,xiu*ch**ang的脖颈即使扣上风纪扣依旧露出白玉般的一节,狭长的眼,终于,和回忆里某个画面重合,除了似乎加深了的法令蚊,此人确实就是数年前在军博会上和袁朗一块儿的少校。   于是赶紧打量四周,左看右看,却不见那人身影。   战战兢兢上前,齐桓站得笔直,一个军礼,一声报告差点让和铁路说着话的团长一口茶喷出来。   “首长!”   铁路挂起标志性的笑容,打量起这个学员兵,状似随意的跟老战友商量:“也包括学员兵,行么?”   团长拍了把桌子:“你要你老哥的命哟!”   铁路哈哈大笑。   齐桓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袋,铁路拍了拍他的肩:“你们团长说你是他的命!”   齐桓大概脸红,这位中校的手似乎特别有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大着胆子问:“首长是哪个部队的?”   铁路收了笑容,认真的打量起个高壮实的学员兵来:“老A,有兴趣么?”   老A?老A是什么?齐桓疑惑着,却问出了自己内心一直在问的话:“袁朗也在老A吗?”   铁路表情不变,却打起了嘀咕,再想了想,这孩子怎么眉眼有点熟悉……呃……袁朗这小兔崽子在哪儿招了这么个家伙?实诚得很。   “哦……”铁路似乎想了起来,眯起眼朝后注视起齐桓,“想来?”   齐桓觉得铁路是默认了,猛瞅到一旁脸色不太好看的团长,心说这下糟糕……   “挖吧挖吧,把我这里的宝贝都挖走咯,看你以后还去哪里挑兵!”团长没什么架子的抱怨给铁路听,“特种部队就是牛啊!我们从群众挑兵,你们从我们这里挑。”   铁路微微笑:“老大哥,革命分工各不同嘛。再说了,你这兵要是不好,我还看不上呢!”   齐桓在一旁已经听呆了,差点动手掐自己的脸,袁朗,特种部队,袁朗就在特种部队,那个老A!   团长抱起双肩:“那我还得感谢你看的起啊!”   “行了,回头请你喝酒!”铁路最后拍拍团长圆圆的肩头,飞了一眼给齐桓,“如果那是你所想的,那么它不会让你失望,希望下次可以看到你!”   齐桓认真的敬礼。   “人都走咯。”团长逗还朝外面猛看的齐桓,齐桓回过头,不好意思的笑,团长招招手进办公室,让他坐下,“你认识他手下的人?”   齐桓双手放在膝盖上:“报告首长,是!”   团长被逗笑:“别那么严肃,就是普通的谈话。想去老A?”   齐桓语塞,直到团长一副[你在我面前就别装]的表情,才真诚的说:“去特种部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想成为最棒最强的士兵!”   “好咯好咯,一个个跟着了魔一样,回头等消息吧。”   齐桓忍了好久才没大声叫出来,走在过道里,心还在扑通扑通狂跳,是真的,他可以去特种部队,做一个特种兵,那里有最强的战士,还有袁朗!   大概过了一星期的时间,齐桓和几个战友被通知集合整队,大约二十多个人被拉到几百公里外的荒原之地,平地上还有几十个兵,像齐桓这样的红牌兵却是少之又少,和大部队整队时齐桓老觉得右眼不老实的跳,正想着,几辆军用路虎停在几米开外,下来一溜奇特迷彩服的人,脸上抹得无法辨认,齐桓却认出了藏在中间个子中等的袁朗,第一次觉得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使劲不让呼吸乱套。   袁朗把手里的地图丢给手下队员,说真的,这是他头一次做这事,让他想起自己当初进老A的经历来,跟个待宰小羔羊似的,当然这比喻万万不能被铁路听见,否则难保自己不被加餐,加餐也就罢了,可自己现在好歹升了个小官,成了三中队之父了,虽然前面还有个代字,但叫手下看见了总觉得老脸会红……   表面平静的扫了一眼小羊羔们,压着嗓门把一路车过来时打好的腹稿嚷给全员听,身后和自己同期的队员低头扑哧一声,袁朗很随意的回头恶狠狠盯了他一眼,臭南瓜,回去加餐!   “据说各位都是精英,十分荣幸获此殊荣招待列位,好酒好菜太没创意!我给大家安排了一次愉快的野外生活体验,顺便做个体检,检查一下精英们身体是否健康,别怕啊,不抽血不打针,当然啦,要是你晕血,还是趁早回了吧,”袁朗目光落到齐桓低垂着的眼睑上,舔舔上牙龈笑,“咱们呢再玩个游戏,万岁军的侦察营那是全中国排名靠前的,咱们跟它搞个小对抗,从这里,朝西南方向,找到老A的老巢,两种方式,端得了老窝的,算赢,搞到地形图的,并且交到终点站我的手上的,前三名,算赢,不难吧?机会很多,道路随选,装备任挑,建议组队行动。小李,发口粮,分装备!”   小李,李文,就刚才忍不住扑哧笑出来的队员,立即出列,手脚麻利的分发起东西来。   齐桓身后的哥们儿忍不住抱怨了一声:“说得忒轻巧,笑面虎……”   另一个哥们儿就接上:“哪儿啊,明明是阴险狡诈的狐狸!”   齐桓轻轻皱眉,场上的袁朗是陌生的袁朗,这些比喻他都不认同——他固执的认为自己是有发言权的,袁朗不是这样的,不管他是怎样,但至少不是这样——用故作轻快的语气陈述一个困难重重的任务,他斜眼望去,他们团长和另一个部队的中校似乎在跟袁朗说着什么,表情不好看,但袁朗依旧笑得灿烂。   既然如此,那么由我来验证,究竟这个不可能的任务有多么的不可能……——齐桓握紧了手里的八一杠,摸了摸背包里的求救信号弹,自信满满:我不会用到它。   我要站在你身旁,看清楚你的样子。   那时候,大概只是这样单纯的想法吧,之前对特种部队遥远的神往全抛到了脑后,齐桓和一辆运输车上的几个同团的战友组了队,分工合作,显然大众只想按照第二条路走,拿到地图,争取在前三名完成任务,齐桓默默不语,他要摸进老A指挥所,他要站到他跟前吓他一跳。   一切想法进入战区之后全部荡然无存,最简单的只有两个字,[求生],不说自己军的侦察营有多么的BT,那些个老A简直不是人,对着他们一群群小兵毫不留情的追围堵截。   春寒料峭,夜里更是冻人无比,齐桓在靠近水源的地方挖了些草根啃,一东北老乡逮了条蛇,剥皮后分给一众吃,齐桓饮了血,强忍着胃里的翻腾,舔了舔干涸在嘴唇上的血渍,和战友轮流警戒。   陆续有几个战友被击中退出了“游戏”,原先的十人小组只剩下四人,跑,不停的跑,双腿几乎失去知觉,在曙光里,齐桓和其他二人把最后的野战口粮细细嚼了,他们已经进入了密集警备区,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老A的老巢就在附近!   “小爷真想一窝端了死老A们,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八连的小玉米磨着牙齿,在瞄准镜里用眼神杀死对方。   “行了行了,赶紧混过去画完地图,你还想着端了他们?真逗……”同是三连的章鱼轻轻喷了。   “上去,一人警戒,一人守卫,一人画图。”齐桓示意他们上坡,率先匍匐而上。   “怎么看?”章鱼滚到他边上。   “易守难攻。”齐桓躲在一棵树旁,郁闷的回答。   “靠,攻个屁,能全乎着画完图回来不就成了么,然后咱们兄弟三人,快快乐乐的一起进老A。”   齐桓心说刚才还跟小玉米一起骂人死老A呢,这会儿倒是惦记着想当老A哪?不过想完就觉得自己这想法特没劲,袁朗的第一命题忒难,人数比例上就胜负已分了,就凭他们三个心思还都不同的小兵……   借着初升的太阳可以很清楚的看见营地里的情况,忽然眼睛一亮,那不是袁朗么,尽管离得并不近,可齐桓就是认出了那个着装和其他老A完全没有任何不同的人,似乎在清晨的日光里伸着懒腰,然后和一旁的队员说着什么,抬脚踹了一下,被队员灵巧的跳开,只是打闹而已。   “靠,看什么看得眼睛都发直了……”章鱼还在警戒,戳了一下齐桓的肩胛骨。   齐桓不做声,他想……想越过防线,他想到袁朗身边去……   非常想……   “我过去看看。”齐桓轻轻说了句,猫着身子跳进了交通坑,他刚才算过巡视的间隔,这时正好是盲点,上跃,翻滚,去了另一个纵深,运气超好,回头看一眼,果然章鱼气急败坏的朝他笔中指呢,嘿嘿一笑,缩进凹处,避开一轮,起跑,借着惯性翻越,更近了,一个身影闪过,齐桓堪堪躲开扫射,被发现了……不过他已经离得很近了,抬手,没打中,侧身闪,飞出坑,一扬手,一道白烟冒起,好吧,死也不能一个人死,灭一个赚一个!齐桓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反而放开了打,左闪右闪,不断的枪击声,空包弹落在脚附近还是砸出一阵灰尘,翻滚,撞在土墙上,密密麻麻的子**弹防线,再过去,再过去!齐桓牙一咬,心一横,翻滚中射击,居然带起几阵白烟,反正不是自己的,不过他居然看见几颗空白弹落在鼻尖处几厘米的地上,妈呀,再近些真会毁容吧?齐桓没再多想了,因为他举着手里的八一杠,身前是没拿武器的,袁朗。   “你很厉害,很不要命。”袁朗笑得很好看,朝日比方才升起了些,带着薄薄的烟雾,双手举起。   齐桓被烟尘呛了一下,四周静得要死,他不认识自己了么?也是,距上次见面也两年半了。   “你让我很意外。”袁朗走近些,齐桓戒备的比了比手里的枪,袁朗忍不住脸朝外笑出声来,“游戏结束,这个意外让我惊喜。”   齐桓狐疑的瞪他,说实在的他不确定,真的成功了?   猝不及防被夺了抢,试着空手夺,反被狠狠压制在地,果然……是骗人的吧?齐桓恼怒了,脸颊贴在土上:“骗子!”   袁朗停了手上的力气,笑呵呵的反问:“骗子?”   “你说游戏结束了。”齐桓懊恼的喊。   “谁说这是游戏?这是战斗啊,记得,士兵。”袁朗起身,松开了齐桓,把他的枪塞在他手里,“好,我们的战斗结束。”   齐桓抓着枪,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   “报告队长,三只新南瓜已经出线!其余人员正在回营途中!”一名老A跑过来敬礼,似乎好奇的瞟向站在边上的齐桓,“这个?”   袁朗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似笑非笑的扫了齐桓一眼,然后面朝队员:“一只愣头愣脑的南瓜,收了!”   齐桓愣在当场。   第 6 章   六、   让齐桓诧异的是,先出线的三名士兵里并没有自己小组的队员,也就是说,极有可能,如果他当时脑子不发热的冲上去深入敌后,他也入不了老A。   接着是回老部队继续等消息,估计老A还要去别地儿祸害,该锻炼锻炼,出操的出操,遇到小玉米和章鱼的时候一合计,他们就慢了几步,只能说强人太多,实力不够,反倒是齐桓,被章鱼酸溜溜了一把:“早知道这样,老子拼了命也跟你混一趟。”   这世界没有“早知道”,如同没有“如果”一样。   一个月后的某天上午,三连所有士兵在草场上整队集合,忽然头顶上空出现巨响,忍不住抬头观看,一架军绿色的直升飞机正盘旋而下,带着一股狂风掀起一旁泛绿的草皮缓缓停在十米外的水泥地上,一个身影矫健地从机舱里跃下,整了整衣领,带着笑容朝队列走来。   队列所有人的注意力早被这情景吸引了,连长直翻白眼,却也忍不住稀罕的瞅着来人,心说咱军区的防御系统倒没把您给打下来啊……   齐桓有些热,想用手扇扇,但越想越燥热,鼻尖开始冒汗,他看着袁朗故意朝他们连绕过,才向大楼方向走,他看见自己了?没看见?   第一次迫不及待的听见那一声“解散”,然后第一次捧着惴惴不安的心一步一步朝团办公室走去,据说是来拿档案的,门开着,他敲了敲门框。   “进来。着急了吧?”团长揶揄他。   进门,果然看见穿着常服的袁朗,微微朝自己笑。   团长桌上摆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那里就是自己生活至今的所有摘要,好奇么,也许吧。齐桓瞥了一眼,咧了咧嘴。   “儿大不中留咯。”团长作势把档案递到袁朗面前,又似戏耍般抽了回去,奈何袁朗一动不动,讨了个没趣,“我说,你怎么跟你们铁路一样,一个个精过山里的猴子!”   袁朗爽快的笑了笑,接过正式递来的齐桓的档案:“谢谢首长。”随后站起身,拿着档案袋挥动了一下,“走吧,去看看新婆家。”   朝团长认真的敬了礼,跟着袁朗出了团办公室,连里的告别仪式已经进行过,行李也都收好搁在宿舍墙角,袁朗跟着齐桓进了他们班宿舍,上下好奇的打量。   每次的离开,跟着自己的好像只剩下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齐桓在自己书桌前不知想些什么,寝室里的人也不晓得跑去了哪里,一个都不见,没良心……   “怎么想的?”袁朗正仰面坐在靠门的下铺,似乎好奇的问。   “没怎么想。”齐桓还是有些不舍,话里带了些情绪。   袁朗拍了拍豆腐干一样的被子:“没关系,你又不是不能回来。”   齐桓转身看着袁朗,对上带着笑意的眼睛,满脸的困惑。   “才拿到门票,如果接受不了下面的考验,你依旧会被送回你的娘家。”袁朗表情严肃,不像说笑。   握紧了拳头,方才涌上心头的悲伤烟消云散。   “好了,走吧。”   扛起包袱,踏出大楼,才发现三连的所有将士整队站在直升机前,连长和班长默默的注视着自己,此时唯有军礼传递语言。   在机舱里坐了几十分钟,齐桓终于想起朝窗外看看,直升机和航空客机真的差很多,他朝靠在驾驶舱上的袁朗看看,人正低头假寐,理都不理自己。   重新坐正,闭起眼睛,却听到整个舱内唯一除自己以外的活人发出声响。   “为什么想来老A?天之骄子?”   齐桓睁开眼,却见袁朗依旧闭着,便笑,袁朗说话有趣,好像在念台词,从那次选拔开始就发现了,好像在军队里的他脱离了生活气息,这么想着,齐桓忘记了回答。   “恩?”袁朗没听见声,便同样张眼询问。   “成为一名特种兵是我的夙愿。”齐桓也特严肃的说,他觉得此刻机舱里仿佛架了台摄像机,也许三百里外某个房间一群摄像、导演、监制什么的正盯着他们。   “噗……”袁朗却突兀的笑场,惹得齐桓奇怪的看他,似乎好不容易才抑制了笑意,“我不是嘲笑你,真的……就是,就是觉得你回答的那认真劲……不是特好笑,真的,……”   齐桓只好干瞪眼,驾驶舱里的驾驶员坐不住了,武直的副队长亲自开着呢,别过头冲袁朗吼:“老三你忒不厚道了!欺负人实诚孩子说出去丢死人了!”   “靠,开你的飞机!我可没买保险!”袁朗一句话丢过去,又回头,表情恢复正常,“咱这是第五次见面了吧?也算老相识了。”   齐桓一惊,心里正数着,原来他都记得,原来那次在外白渡桥的相遇他也知道。   “怎么不说话?”袁朗皱眉,一个人的天可聊不起来,那叫自言自语。   “不是……”齐桓找不到语言,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笨嘴,“我不知道您是特种兵……”   袁朗又笑,不过这次不带声的,认真打量着齐桓:“知道特种兵干什么的么?”   齐桓想起两次擒拿小偷的袁朗,脑海里莫名就绷出了:“拯救地球!”   “哈哈哈……你太逗了……”   齐桓就这样看着一两毛一华丽的笑抽在两千米的高空上。毫无形象。   大约三小时不到的时间,飞机在一片空地上降落,袁朗拉开舱门,利索的跳了下去,只一回头,齐桓便拖着行李跟上,随后从停机坪到某幢楼放之前不短的路上,袁朗飞扬的走,齐桓埋着头跟,没有回头的确认,没有疑问的跟随,齐桓瞅着水泥地上被春日拉长的影子,有一步没一步的踩在影子的轮廓上,没有多余的交谈,偶尔基地的人员朝袁朗敬礼擦肩而过,大多是尉官,齐桓依旧是红牌的学员兵,他记起学校好像六月份毕业授衔,不知其他兄弟可安好……   李文瞟着手腕上的表装作对时,远处一前一后一稍矮一稍高一少校一红牌这么双人成列的朝这里走来,那场景相当有意思,他认得那红牌兵,就是他们今年春招里唯一一个杀到大本营敢拿枪指着袁朗的牛人,当时他正是被齐桓灭掉的老A之一,其实他们几个老A那时存着猫捉老鼠的心,还怀了点看袁朗笑话的意思——当然这话可千万不能被当事人知道,即便如此,他们几个回来之后还被加餐加惨了……死袁朗,扎个小人诅咒你……   “累死我了,搁你这儿了。”袁朗不情愿的朝李文抱怨,随手把档案袋丢到肩上,李文忙不迭拍住,内心翻了个白眼,“我大功告成,走了。”   朝站在自己身后的齐桓挥手:“好运!”   李文待袁朗没了人影,背着手绕了齐桓一圈:“看什么看,臭南瓜,还特别给你留了号,从现在开始,你没有姓名,十三号,叫的就是你!跟我走!”   齐桓抱怨了一下自己时运不济,摊着这么个号码,幸运十三——后来知道还真是[特别]给自己留的,当时那风潇潇易水寒的心情,只有他自己能明白。   上了三楼,某间房,李文直接踹开了门骂骂咧咧——这个榜样很好,齐桓后来做屠夫的风格,基本都是跟李文直接[拿来主义]——惊动了房内的三人。   咦,还有在他们军区从没见过的军装常服,一个一级士官,一个中尉,一个上尉,搁部队里是连长了。   房间里其他三人,眉清目秀的士官是十七号,宽脸中尉二十一号,二十二号的上尉是一身蓝色的空降兵,齐桓眼睛一亮,敬完礼偷偷打量二十二,直到对方突然抬起头撞上自己的目光,才如同被看穿了把戏的小孩儿一样忙移开目光。   “十三号是没见过空军吧?”二十二大大方方的朝他笑,一片阳光灿烂。   “十三号看见没有?刚才那鸟人!拉牲口也不带这样的!”十七号长相和语言完全没有联系,倒是宽脸中尉很符合外形的憨厚的笑。   “哎……他们也没说不准交换名字啊,咱又不是犯人又不是牲口,互相说一下自己叫什么名儿总可以吧?”二十二友善的提议,“我叫韩承,空降兵。”   “我叫马健!野战部队,狙击手!”十七号忙比了个狙击的姿势,还挺帅。   “我叫连虎。”二十一简练的回答。   “齐桓。坦克操作。”齐桓恍惚间回到大一入学那年,人生好像兜圈,虽然在不同的地方,却依旧熟悉得如旧梦重温。   “技术兵?不容易……”十七号明显一愣,“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呢!”   说闹一阵,不知怎的扯到了袁朗,十七号在下铺脚一伸:“靠,老子没见过这样的,跟妖孽一样。”   [妖孽]俩字正中齐桓红心,炸开个大坑,雷得是外焦里嫩,忙竖起拇指:“兄弟,好比喻!”   “啊哈哈……”   笑声很快招惹了门外某些人的不满,大骂声不绝于耳。   第 7 章   七、   下午全体在室内体育馆领到统一的作训服,顺便见识了李文的牙尖嘴利和冷嘲热讽,不过大家很有默契的一声不吭,这让齐桓后来担任李文重任时,对吴哲他们一届难免生出抱怨来,这队伍啊,是越来越不好带了。   新人登场下马威是必须的,齐桓他们寝当晚很有先见之明的精神紧绷,外套长裤放在唾手可得的地方,马健自称睡觉睡得很死,还央求齐桓务必叫醒自己,看得出他对齐桓印象不错,而年岁最小的马健很自然就把外表比较熟的齐桓当成了哥。   夜里齐桓一直处在浅眠里,直到窗帘被晨曦映照得有些半透明,便听见屋外犀利的起床哨,齐桓腾地坐起,喊了一声,随后和同在上铺的二十二号几乎同速度的套衣服套裤子,最后蹭的翻下床,并肩出了门。   到达楼下集合点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个人列了队,路灯下李文掐着秒表,齐桓他们寝都在限定时间里进了队列,有一个兵迟到了些,在一旁罚站十秒才被放回队伍中。   李文整完队就入了列,四十多号人笔直地站起了军资。   几乎目睹完了日出的全过程,队伍后方才传来不经意的脚步声。   袁朗……齐桓看着那个戴着迷彩遮阳帽背着手踱着慢步走到队伍跟前的人,下意识的站得更挺。   “日出好看吧?”袁朗脑袋朝前一探,扬起笑脸,“算是我送给大家的见面礼。都等着呢是吧?十一号,二十三号,三十六号。”   “到!”三个声音前后响起。   “以后让我逮到睡觉不脱衣服的,赏你们天天起来陪我看日出!李文,记下,这三人,加上迟到的四十五号,扣两分!”袁朗脸一板,翻脸比翻书更快,随后又松懈下来,“咱们是老A,又不是旧社会,科学证明,穿衣服睡觉不好!当然啦,有个别同志爱裸睡,这没什么不好,促进身体自由发展,我不会强迫你穿上衣服的。”   队伍一片肃静,除了刚才拿着记分板写分数的李文笔尖下的沙沙声。   “啊,对了,忘了说了,从刚才开始啊,咱这训练就正式开始了,一人一百分,扣完回家,咱不要求六十分及格,怎么样?简单吧?宽松吧?”袁朗跟哄孩子似的,“全体都有,右转跑步走!”   齐桓抬起腿跟上,心里缓缓吐了一口气,怎么说都觉得一百分挺多的,应该扣不完吧,但在接下来一天的训练当中,才发现[TMD真不够用],袁朗扣分完全看心情,拉练队伍里步伐不一致的,扣分,纽扣散了的军容不整齐,扣分,齐桓一路没被扣过,最后袁朗贴到他身旁去,上下打量一番,朝李文喊:“这边这边,十三号,呼吸紊乱没节奏,战时是要暴露的!扣分!”然后深深看齐桓一眼,“我这是为你好啊!”   齐桓无语。   中午一群□得剩下半口气的新南瓜杀进食堂,逮什么吃什么,齐桓跑猛了,一下有些不开胃口,但他知道往下恐怕更是艰难,就胡乱塞着馒头,强迫自己咽下去。   下午去二一二武装泅渡,早春的河水寒气很重,可怜的南瓜们在冷水里伸腿向前探,李文走在袁朗边上,俩人沿着岸跟散布似的。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袁朗轻轻嘟哝。   李文莫名的朝袁朗看了看,心说队长大人莫非您打算手里拿根雪糕边吃边走刺激他们?   袁朗大彻大悟状,伸出食指扯开嗓门和李文作聊天状:“小李啊,我都快爬了我……”   李文接了翎子:“乌龟都跑得比他们游得快!”   “还精英呢,就这速度!你说我站这儿随便朝下面开几枪,是不是一打一大片啊?”   “可不是!”   俩人在岸上一唱一和,齐桓心说这激将法好幼稚。可才这么一想,右边的马健就怒得要反击,齐桓忙和马健右边的韩承扯住,袁朗瞥见了水上的动作,更是借题发挥。   “小李,十三、十七、二十二,水里拉拉扯扯,以为鸳鸯戏水呢!扣五分!”   三人苦不堪言,终于熊熊怒火开始燃烧,化悲愤为力气,速度是加快了那么一点儿。   然后齐桓发现,第二日的负重跑,袁朗基本消声,改由那个李文手里端着小喇叭冲他们喊,袁朗偶尔看看他们,偶尔在车里拿出一个保温壶喝水。   “丫的,一定在喝胖大海呢,昨天喊High了吧,报应来了。”马健小声的凑到齐桓耳边说。   “十七十三,队伍里交头接耳,扣两分!”李文在袁朗的授意下很快喊了出来。   “你说得没错,丫失声了。”齐桓以级细微的声音嘀咕了一句,马健差点自己绊着自己,被李文一顿嘲笑。   又是一天非人的折磨,四人东倒西歪跌跌撞撞把自己丢进了寝室摔shang*le*chuang,双腿颤抖着的马健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扶着腰挪到椅子上想正常的坐一会儿。   “咦?”   三人注意力被吸引,一齐朝马健看,孩子手里一红彤彤的大苹果。   “呀,后勤良心发现!还有夜间水果!”因为规定不得出入预备楼,更不得私自去小卖部买零食,往往房间里半夜都是[咕噜咕噜]的饥饿声,如今看见卖相漂亮的大苹果,自然是惊讶又欢喜。   “靠,真的?!”四人捧着苹果热泪盈眶。   “果然是被老A虐待坏了,给个苹果居然感动成这样……”齐桓摇了摇头。   “看能看饱啊?”连虎也不管洗没洗,往不干不净的袖子上擦了两下就往嘴里送,[噶嘣]脆的。   “我还是等会儿再吃……”齐桓打算等饿到不行的时候再下肚,马健和韩承已经学连虎的样子咬着苹果跟咬袁朗一样。   “呜……恩……”马健疑惑的把苹果从嘴边拿开,然后一记尖叫,苹果在空中画了个抛物线,咚一声落到了水泥地上。   “妈呀……虫……虫!!!”小孩惊恐的指着离他已经三米开外的大半个苹果,连带嘴里嚼着的也全“呸呸呸”吐进了垃圾筒。   连虎和韩承自然也惊讶的把苹果放回桌上,连虎的表情比较难看,似乎思考了几秒,然后脸色一白,抱着垃圾筒干呕。   “我说怎么嘴里有蠕动的玩意……靠!”连虎可怜巴巴的看着大家。   门外传来扩音器里李文的嗓门:“各位,接上级指令,这几天大家体力消耗较大,基地后勤人员特意为大家精挑细选正宗红富士苹果,荤素搭配营养绝对,不准浪费!这是命令!”   齐桓还拿着有一个小孔的苹果发呆,一条半透明的小虫子正愉快的冒出个头来跟他打招呼呢!   “……够狠……是说必须吃吗?”马健蹲在地上还没缓过气来。   韩承脸色一变:“还把不把我们当人了?我得去讨一个说法。”说完拉kai fang门,其他三人没来得及拖住人,韩承已经冲到走廊朝外喊了:“报告!”   “说!”李文在楼下拿着扩音器回答。   “给我们吃长了虫子的苹果,我需要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韩承真怒了,齐桓马健连虎已经赶到他身后,拍拍他背,希望他别一时冲动。   “理由?战时弹尽粮绝,只有带虫的水果,你是吃还是不吃?”李文似乎早就想好了措辞,不带思考的挑着眉回答,“到熄灯时间,擅自离kai fang间,你们寝每人扣两分,用挑衅的口吻跟基地人员说话,二十二号加口两分!”   到点,熄灯,房间里死一般的安静,齐桓听见对面床上重重的呼吸声,一时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不会每天都有加了虫子的苹果给我们吃吧?”马健声音带着哭腔,连虎没回答,只是叹了口气,马健没听见附和,又说,“MD,太BT了,太BT了!那虫子真的好恶心!”   齐桓的手在被子底下捏了捏拳头又放下,在黑暗里开口:“他们想着法子赶我们走,我们偏不让他们如意。”   “兄弟,你说得没错。”韩承低低的应了。   “是男人,扛到底!”连虎也坚定的说。   “……十三号,你能帮我把虫子吃了么?”马健弱弱的开口,齐桓失笑。   好在事实证明,长虫的苹果也不好找,第二天开始就销声匿迹。   几年后,有一年中国某地橘子虫害遍布,齐桓当时就指着新闻跟袁朗说:“头儿,你看这是多好的削南瓜材料啊,咱把它们都收购了吧!保证一日三餐让他们天天高蛋白,还能磨练一颗坚强的内心!”   当时吃得饱饱的马健当场翻脸,因为这事儿吧,确实挺内什么的,据说后来削南瓜,铁大队就不让袁朗用这招了,为此齐桓马健他们耿耿于怀很久很久。   第 8 章   八、   天气渐暖,体现在野外生存时星星点点不知名的小野花盛开,潮湿沼气里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昆虫日益增多,以及齐桓□在布料之外的皮肤开始起了粉红色的小点点。   三个月来已经走了七个人,齐桓他们寝很艰难的全部健在,也奇妙的发现了越往后扣分越少的规律,虽然在此期间齐桓依旧被袁朗以各种闻所未闻的理由上下左右的扣着分,但他的纪录依旧jian*ting着,遇到马健或者韩承要暴躁的时候,该拉的还拉,该拖的还拖。   某天清晨,鸟语花香,李文列完队,袁朗穿着常服走过来。   “十三号,去换常服,十五分钟后第一停机坪等候!”说完,转过身就走,李文瞅了一眼齐桓,喊:“全体都有,跑步走!”   齐桓回寝找衣服,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什么事,我应该还有五十多分哪,不会是我哪儿又出了纰漏……   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换了红牌常服两手空空的冲向百米之外的停机坪,袁朗冲他招手,忙忐忑不安的登上武直。   “报告。”齐桓待直升飞机在高空稳定下来,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行了,现在离开A大队领空,有话就说。”袁朗习惯性的一摸衣服口袋,“靠,换了件衣服,忘记把烟也换个口袋了。”   敢情是起了烟瘾……武直里能抽烟么?齐桓望着机舱天花板。   “我们去哪儿?”   “你老连队来电话,说你今天要去学校报道,毕业典礼和授衔,这不我正好去省军区一趟,把你稍上了。”袁朗随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又补充一句,“别乱想,是顺道!不是专门!”   “……”齐桓心想你又何必强调呢,我个学生兵哪配得上这规格,不说我也不会乱想。   “怎么?被我扣分扣烦了?”袁朗似乎也在揣摩对方的心思,“我看你跟你同寝的南瓜关系都不错,怎么跟我话就那么少?”   齐桓再次无语,他突然想起在没进老A基地之前,那时候他不是对自己说,想要有一天可以站在袁朗身边,跟他说想说的话,跟他笑,被他踹——他立马被自己这个想法寒到,狠狠哆嗦了一下,老子又没被虐倾向,干吗要被他踹了……   “因为……因为您是教官。”齐桓轻轻回答。   “那是在基地!”袁朗一副被打败的模样,“行了,从现在起,到回基地之前,我是你的朋友。”   朋友?齐桓瞪着眼睛,朋友也有限定版的吗?可是这个朋友,要怎么开始?   袁朗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从另一边爬到齐桓身边,很小样的捅了捅他的手臂:“怎样?激动么?”   “激动什么?”齐桓莫名的看着被蹂躏的手臂,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回学校不激动么?你很厉害啊,中国最好的军校,读书很好?”   “还好吧。”   “那能见到老同学,不兴奋?”袁朗见成效不好,继续循循善诱,心里却抓心挠肝:我说老兄你一次能不能说个长点的句子啊?   “兴奋。”齐桓想到了一寝室的兄弟,顿时喜上眉梢。   袁朗一看齐桓表情,继续再接再厉:“有女朋友了么?”   齐桓僵了僵,别扭起来:“没。”   袁朗依旧看着前方,自顾自的说:“过了二十五再考虑个人问题,哎,烦!女人麻烦得很。”   于是直升飞机一路开,机舱里的俩人有一言没一语的聊着,还是袁朗说,齐桓大部分就听,说了什么,后来都不记得了,反正就是没话找话,最后说到袁朗的家乡,稍稍听到一点关于他的身世,袁朗是弃儿,要不是遇到铁路,绝没有他的今天,听得齐桓唏嘘不已。   “你听过就算,又不是演八点档狗血连续剧!”袁朗满不在乎的说。   两个半小时的飞行,袁朗和齐桓在教学楼阳台上一大片人群的注目礼中瞩目的下了飞机,武直还要顺道去接个什么人,约定了明天下午过来接他们,齐桓在袁朗跳下飞机那刻还是呆了呆,他不是说要去省军区么,跟下来干吗?   不过他还是没问,不想问不是不敢问,潜意识里觉得万一把人给问走了那就遗憾了。   他们这届的学员兵着装统一的在大礼堂里等候,齐桓才进大门就有人跟他挥手,一看,果然是自己寝室那帮哥们儿,有进研究所的,有去其他军区的,各有各的归处,袁朗跟齐桓打了个招呼就去学校四处看看,回来的时候齐桓已经肩带了簇新的中尉军衔,闪亮亮的和自己同学拍照留念。   “啊对了,老三!”老大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齐桓的肩膀,袁朗听见[老三]也很下意识转头看向说话的人,顿时俩人一傻,哈哈大笑。   “笑什么呢!跟你说个事儿,你不是跟那个高才生关系不错么?要不要去看看人家?人四年里修完了硕士课程,军衔就比咱高一号呢!”老大说的是秦小楼,齐桓听着,满四周的找秦小楼,盯着找一杠三星。   “看什么看,老大你还不知道呢!”最为八卦的小六穿上军装也不像个军人,眨着眼勾着比自己高很多的齐桓,“你那个小秦,前不久被送到北京大医院去了。”   “啊?”齐桓诧异了,秦小楼身体不好他知道,那个叫什么血小板无力症间或也发作过,可怎么就去北京了呢?   “齐桓!”他们科的辅导员扭着肥肥的身子在人潮里穿越,“你的信!”   齐桓接过,谢过辅导员,迫不及待开拆。   一封是同样身处军校的宋子辰的来信,说他申请到了北京军区实习,还提了周沅的情况,说近期联系不到他了,颇有些担心。一封是秦小楼的信,没贴邮票,说他被转到北京XX医院,如果有空,希望齐桓去看他。   齐桓捏着信,眉头紧皱。   因为宿舍楼的东西早已清空,要在长沙住一晚的齐桓和袁朗只得去了学校附近的招待所订房间。   “对不起,今天双标房全满了,只有一间单人房,要不?”前台的接待员十分为难,因为学校今天毕业典礼,前来住宿的人几乎是一整年客流的总和,这个时候就恨不得他们招待所能凭空变出房间来。   “行。”袁朗想都不想的答应。   取了房卡,合计着去吃饭,和一样订了翌日车票飞机票的老大老六约在一家小馆子里碰头,袁朗和齐桓到的时候还早,等老大老六赶过来里面就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差点没把人挤晕过去。   “刚才没介绍,这是我部队的教官。”齐桓客套着,“袁少校。”   “首长好年轻啊!”老六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刚才不知道您是三哥的领导。”说完拿起啤酒要敬。   袁朗看了齐桓一眼,齐桓啥也没说,因为他不知道说啥,起码这个时候他对袁朗的酒量没有什么具体的认识,而袁朗没想到这顿晚饭居然还有好客的中尉要跟他敬酒,也属于失算,只得说了句[随意随意]地啜了口。   一分钟后老大也站起身敬酒,袁朗还是[随意随意],瞥了身边齐桓一眼,齐桓不太明白的看回去,不就是那么一口啤酒么,还随意……难道……不会吧?   为了印证心里所想,齐桓端起面前的玻璃杯,起身侧过身子:“教官,这杯我敬你,感谢你日夜不分的操练我们!”   说完,不顾袁朗眼底的诧异,一仰脖子干了。   袁朗不能[随意]了,表情很痛苦,挣扎了半天,把剩下大半杯啤酒干了,闷了几秒,头朝椅背上一靠,醉迷糊之前说了句话:   “齐桓,我可交给你了。”   然后整个人就跟昏迷了一样。   齐桓不敢置信的凑过去,靠,真的一杯就倒,还是啤酒,他不是在A人吧?很稀罕的跟老大和老六讲:“你们在他酒里下药了?”   俩人当然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齐桓惭愧的挠了挠头,这下可好了,把教官给放倒了,回去要是跟马健他们一说,还不得放爆竹庆祝啊……   最后齐桓扛着身体跟棉花一样的袁朗回招待所,路上买了罐八宝粥。   好容易把人安顿到床上,齐桓感叹成为预备老A就是不一样,他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还能再负重跑个三十里。   挤了条热毛巾凑到床头给袁朗擦擦汗,齐桓是没有胆子ba*guang他然后给他洗澡的,所以就那么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看得到的皮肤,脸,脖子——咳,大部分都在领子里呢,给自己壮完胆解了袁朗的风纪扣,伸出手轻轻擦着微红的颈上的ji*fu。   不过,他记得袁朗曾经说过,穿衣服睡觉不好……又红着脸把他外套长裤给除了,天知道他做这些的时候心脏竟然没有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脱完又纳闷大家都是男人脱个衣服怎么了,然后齐桓郁闷了,盘腿坐在床尾抽起放在玻璃柜下的烟来。   第 9 章   九、   齐桓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脱衣入睡的了,反正他醒过来的时候角落里的落地台灯开到最暗,穿着背心和八一裤衩的袁朗背着他哧溜哧溜的喝着八宝粥,看到他坐起,袁朗回头笑得阴森森:“别以为贿赂我回去就没事儿。”   齐桓吓得一丝睡意都没了,是啊,他都忘了是自己害得人空腹就光荣阵亡还半夜起来喝粥,这下会死得很难看吧。   “嘿嘿,吓着了?”袁朗手起罐落,啪嗒一声正中书桌下的废纸篓,“我去洗个澡,汗臭味儿熏得睡不着,洗完你也去洗。”   “好。”第一次没条件反射的说[是],齐桓暗暗给自己鼓劲。   浴室的门是整体磨砂玻璃,正对着齐桓左手边,他看见里面灯泛起柔和的黄色光芒,袁朗的影像被玻璃柔化成浅肉色的轮廓,划出让人惊心动魄的线条,TNND,现在校园外的招待所也如此不CJ么——他忘了这是大床的单间房啊,本来就是不CJ的……   面红耳赤的挪回视线到电视上,拿过遥控器调戏着各个频道,当地的深夜节目其实并不无聊,无奈此时观众心有旁骛,满脑惦念着金钩翅羹,眼前的白菜猪肉当然食不知味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里面的人才穿着浴袍擦着头发赤脚走出来,忍不住看过去,湿淋淋的xing*gan,还丢了个灿烂的笑容给齐桓。   “舒服,该你了。”   齐桓又觉得心跳要暂停,啥也没说进了浴室,洗完在洗手台的镜子前问自己:   脸红什么,心跳什么,他有的我都有,靠……   带着内心朦胧的疑问最后恍惚的睡去,不深的睡眠里依稀仿佛感觉到一个脑袋朝自己脖子旁贴近……   第二天上午办完退房手续,齐桓领袁朗参观了学校四周,中午在附近一家餐馆叫了一桌的菜,齐桓本来很豪迈的说要请客,后来无奈的发现出基地时根本没带半毛钱,只得由着袁朗付了钱。因为在湖南读书这么几年,也是无辣不欢,袁朗被辣得直咂舌,含恨注视齐桓。   “齐桓,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小气?”   “没有……”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回去后你会很倒霉。”   “……这个辣子田螺真的一级棒,教官你再吃点!”   “……你成心啊!”   说起来齐桓也确实很好奇自己回去后倒霉成什么样,反正这两天自己赚了,他抓到了袁朗两个小辫子:酒量差——简直就是没酒量;怕辣。   这么想着,满脸笑容的咬着野生朝天椒,不怕死的回看袁朗。   后来多年后齐桓再回首人生路上这段被单独加餐的惨痛历史来,在和其他人一起参训的基础上,利用他人休息时间被袁朗拖出去,不可谓不惨,丢到水泡子里一呆就是一小时,这还算好的,最讨厌就是湿漉漉的山间潜伏,几乎所有的蚊虫都来非礼他,当齐桓惨兮兮地浑身上下没半处干燥地方的回到寝室时,迎接他的就是三双同情的目光。   “天哪,十三号,你怎么得罪妖孽了?”二十二号下床给他拿薄荷油,手腕、脖子、甚至耳朵上,惨不忍睹的红色肿块,还有昨天前天大前天没收干净的小包。   “……十七号,快起来给你哥揉揉,我怕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齐桓一脚踹在正趴床的马健屁股上,边想着回头得问问宋子辰,有没有办法换一下血,别这么招蚊子待见了。   好在苦难的日子总算熬到了头,某天正午,仅存的十二人站在阳光下的草坪上,袁朗和李文表情正直的宣布他们终于被承认了,是真正的老A了。   可这气氛怎么就这么奇怪,虽然被通知下午就要搬寝室,可齐桓脚步虚浮的飘来飘去就是找不到一点存在感。   “兄弟,掐我一把,我做梦呢……”齐桓缓缓转向连虎,一口米饭从嘴里掉进餐盘。   “娃呀,被虐傻了都……”韩承摸了摸他的脑袋,心有戚戚焉。   新老A以和老老A一对一的方式被分进了对面的乳白色寝室楼,新人们饭堂里交流经验,齐桓分到的寝室就他一人,看里面家具应该是双人房,何况马健他们都有一个老老A做室友,齐桓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就干脆乐得独享一间VIP了。   话说同时,他们的教官袁朗突然消失在视野中,依旧和之前一样的日常训练,马健说他寝室的石头神神秘秘的说很快就要有行动,搞得人心惶惶,毕竟第一次嘛。   半个月后,袁朗归来,十二个新人在他亲自带领下混迹在一几十个老人中分别坐着直升飞机开向未知之处。起飞前的会议已经说明,中俄边境之处,某武装力量正在做着走私军火的勾当,他们的任务是循着这条线摸清楚背后的黑手。   武直不能停得太靠近,山里密林中还是要靠11路——双脚走,老A们满脸的迷彩,在初夏浓重的湿气里前进。   不知什么原因,当他们陆续靠近目的地时,突然与敌人交火,老A开始策略性分散,齐桓紧跟着袁朗,和其他三个新老南瓜退守到一个U形口。   “与B、C分队失去联络,A0建议撤退。完毕。”话机里传来袁朗不带温度的话语。   “A0,这是命令吗?完毕。”齐桓心里一沉,这次的任务有些诡异,袁朗的建议也很诡异。   “是建议,不是命令。我会往R点寻找B和C的痕迹。”R点就是刚才他们交火的地方,齐桓握紧了手里的九五,手心出汗,带出点滑腻。   “A0,我要求同行。”齐桓已经跟到了袁朗身后,一回头,A3、A4、A5早已跟上,几人交换了微笑的眼神,不多做声,紧跟前行。   “听着,敌人极有可能和我们一样经过正规的军队训练,甚至是特种的,他们的装备不在我们之下,这一路过去很危险,我再次建议你们回去。”袁朗猫着身子,全身戒备。   回答他的是身后四人坚定的步伐。   前方一片死寂的沉默,瞬间子**弹撕破宁静,A队很快被冲散,齐桓击倒一个武装份子,同时他看见袁朗摇晃了一下,很快倒下。   那一秒,他突然觉得自己没了呼吸,手脚都不听使唤,血液凝固,大脑一片空白,当耳麦里传来A3的“卧倒”时,他依然不能动弹地把自己暴露在外,他看见不远处有枪口对准了自己,耳边是流弹的声音,他抄起手里的枪回击,飞快跃起扑了过去,敌人脸上也抹了油彩,被他压在草地上,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齐桓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一把用枪杆抵住身下人的脑门,食指扣在扳机上。   然后接下来发生事的有些凌乱,不记得是谁制住了自己握枪的右手,不记得是谁把自己拖到一边,不记得身边嘈杂的嚷嚷和笑声是谁发出的……   等他回过神,已经失魂落魄的坐在武直里,回老A基地的路上,脑袋搁在谁的肩膀上。   张了张嘴,愣是发不出半点声音,等他想要说话的时候竟然失去了功能,他努力想要用喉管发出声音,最终努力了半天,狠狠的咳出来。   “怎么了?齐桓?”那个肩膀的主人连虎紧张的扳过齐桓的脸,“别吓我啊!!!”   一机舱的人集**体向齐桓看去,原本有些戏谑的目光很快变成了骇然。   “妈呀……”   “这下出事了……”   “队长完了……”   怎么了?齐桓无意识的抬手摸了自己的脸一把,靠,湿的。   然后他听见战友们心有余悸的描绘起故事的原委:今天的任务说白了就是最终考核,除了十二个新南瓜,其他人都是考核里的道具,被齐桓差点打死的“敌人”就是一老南瓜演的,虽然都是空包弹,可打在脑门上是很危险的,当时他们周围的人——包括假死的袁朗——全都冲上去按住齐桓,场面无比混乱,那时的齐桓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可怕。   回基地后,齐桓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袁朗不知去了哪里,算了,反正即使看见也只是尴尬而已。   马健他们听闻了齐桓的故事后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来逗他开心。   “齐哥,还没回过神来啊?”马健很是慷慨的贡献了自己晚餐里的牛肉,“你不知道,咱们那片傻的,我前面还犯傻呢,以为分队长真受伤了,背着分队长跑了一个山头,他大爷的,等到了山脚的时候背上那人忽然跳下来冲我哈哈大笑,我都懵了我!”   齐桓勉强的扯了扯嘴角。   是够傻的,不过没我傻。   夜里熄灯,齐桓在一人的寝室里平趟着等待周公的召唤,不过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心还是不能平静,满脑子全是袁朗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的镜头,当时自己浑身冰冷的恐惧感还是历历在目,好像死亡来临一般,那一刹他比谁都明白自己多怕那个人真的离开自己的世界。   原来他有那么在意,即使到事后,他都没办法生气或者痛恨,他唯一只得庆幸:好在是假的……   眼眶有些热,那五个字放大了般不停在脑海里重播,直到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吵到。   有些熟悉的人影背着走廊的灯光走近,门合上,那个略带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齐桓。”   齐桓翻身面朝墙壁,有热热的液体沿着眼角眉间落到另一只眼里,他听见袁朗的笑声,有些无奈的。   “睡吧。”袁朗不再说什么,爬到齐桓隔壁的床上。   原来他的室友是他,可是为什么今天才出现。齐桓鼻子塞住,张开嘴巴呼吸。   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袁朗早已不在,齐桓盯着仪容镜里自己浮肿的双眼,四下搜寻一番,从杯子里揪出一把铁勺贴到眼皮上。   然后被通知在总政处办公室外等候,一起在外排队的还有其他新南瓜,大概是最后的审判了吧,齐桓背靠在阳台扶栏上,早上的空气有些微湿,就像自己的心情。   此刻他反而不纠结自己是否通过了,原因?不详。   第 10 章   十、   办公室里出来一个南瓜,没啥表情的走过齐桓身边,拍了他肩膀一下:“到你了,祝你好运。”   齐桓对他点了点头,没什么精神气的扣了扣门。   “进来。”   拧过带着凉意的金属拉丝门把手,故意没去看前方一排的首长们,转身关上门,垂着眼正步走到椅子前,站着。   “十三号齐桓。”铁路拿着手里的资料,招呼道,“坐。”   用最标准的姿势坐上椅面的三分之二,把情绪关在眼睛里面,平静的注视前方。   “经过一连串的考核,我们判定你是老A所需要的人才,愿意和我们一起么?”铁路眼带笑,不顾右手边袁朗的肢体语言,这间屋子除了低头纪录的文书之外,全都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气氛,他左边的政委捂着嘴要笑不笑的样子,还有其他几个中队队长,全都眼巴巴等着看袁朗的好戏。   齐桓环视了面前的领导们一眼:“经过这几个月在A大队的学习和生活,我发现我可能不能胜任这份艰巨伟大的工作,十分抱歉。”   静了,傻了,铁路表情僵了,瞄了眼袁朗,轻咳一声:“恩……我想,你一定有些话要和你的教官说,我建议我们其他人等暂时到外等候。”   袁朗刷一下瞪了自己老大一眼,干吗这是?   哪知[其他人等]果真十分配合,纷纷起身朝外走去,老二还特地语重心长的递了个眼神给袁朗。   人都zou*guang了,袁朗慢慢起身,绕过长桌,朝齐桓走去,果然生气着,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袁朗苦笑:“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吧。”   “没有。”齐桓倔强的闭了嘴。视线转向后窗。   “想不想知道我们凭什么认为你就是老A所需要的合格人才吗?”袁朗见他不搭腔,径自继续说,“特种部队和常规部队最大的不同,就是执行任务的不同。和平时期,常规部队担当的是扬军威、保家园的角色;特种部队却在同一个时期执行各种[保密任务]。如果把常规部队比喻成大刀,那么我们就是暗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说过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成为一名特种兵,是你想像中的特种兵,可以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神出鬼没,可我们只是血肉之躯,更多的时候依靠的是战友,我们把命交给对方,性命相托,这不是小说,也不是电视,就是我们对战友的基本要求。人性之复杂,不经历绝境就无法显露,也许你觉得我骗了你们,那不要紧,因为我们看到你的灵魂,我们可以安心把背托付给你。”   齐桓捏紧了膝盖上的布料,听见自己声音略有颤抖:“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袁朗暗自思忖:莫非要跟我谈条件?不过想来听听也无妨:“你先说。”   “我不想再被你A。”   一个有些古怪,有些不合常理的要求,但袁朗觉得并不过分:“你是说,只要我答应了,你就可以留下?”   齐桓算是默认。   “好。”   答应得太过干脆,齐桓反而有些不信,考核结束后第一次认真的看进袁朗的瞳孔,带着认真,再补充:“你再A我我立即就复**员。”   几乎有些如同小孩一样的执拗了,袁朗终于忍不住笑了:“好好,我答应你。”   齐桓从椅子起身,朝袁朗飞快敬了个礼。   “以后我就是你队长。”袁朗对着飞快朝门口走去的齐桓说,这算是安抚完毕了吗?虽然小南瓜还有些别扭……   铁路他们正在阳台上晒太阳,看见齐桓表情严肃的从里面出来,面面相觑一番,冲进房间问袁朗:“怎么着?搞定了?”   “恩。”袁朗抚额,算是吧。   齐桓下了楼飞快奔到寝室大楼,还没上楼,就在楼梯口拍着心口喘气:“呼……长这么大跟人谈个条件心脏快跳没还是头一回……”   不过,他弯起嘴角笑出声,这一把,还是自己赚了,哈哈哈……   黄昏的时候袁朗带着一众新老A来到草地上,没正形的半歪坐着,李文咧嘴用手臂支撑着半个身体在一旁看戏。   “我记得有一回我问一个南瓜,为什么想当老A?”袁朗手抵在自己da腿上,“你们猜他怎么回答?你你你,你说说。”   被点名的刘波挠挠头:“因为想当英雄?”   “英雄?英雄气短,你当不当?”袁朗伸出右臂指。   “嘿嘿……”   “为了实现小时候的梦想。”韩承举手发言,李文忍着笑把脸转向夕阳。   “这孩子多大了?快,赶紧圈起来好好养着。”袁朗直接爬过去拍拍人脸,“当然,我不是嘲笑你的,或者大家的梦想,相信这段时间残酷的训练让你们知道了,梦想可以飘忽到渺茫,也可以沉重到压死人。相反,我希望维护你们的梦想,我还记得,我第一天正式成为老A的时候,我们队长说,常相守,是个考验,随时随地,一生。这话我也跟你们说,希望能和你们守住关于常相守的承诺,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等我们拄着拐杖,白发苍苍,在公园里一起打太极。”   齐桓坐在第一排的尾巴上,远远看着晃来晃去的某人的脑袋,重复着他对面前一群人所作下的承诺。   晚上是正式的迎新聚餐,在食堂里简单的堆起桌子,摆起碗筷,拎起啤酒,大队给全体新人放假一天,也就是默许了他们今晚的胡闹,很快,新南瓜们一个个端起啤酒到袁朗面前“敬”他,齐桓左右扫了一眼,李文不知道溜哪儿去了,袁朗正犯愁呢,想搬救兵,整个食堂一眼望去只有某个曾经见识过自己酒量的新南瓜在那里东张西望。   “哎哎,齐桓,过来。”袁朗跟招小狗似的,齐桓不情不愿的挪到他身边。   “队长。”   “齐桓啊,你队长我算是对你不错的吧?”袁朗开始进行利诱。   “勉勉强强过得去吧……”齐桓左顾右盼,搔首弄姿。   “唉……才过得去而已,算了,靠你是没指望了……”袁朗哀叹一声,抓起面前的啤酒瓶作吹喇叭之姿,齐桓忙拿过,轻松夺过才发现袁朗根本就是存心的,因为丫半点力气都没用……   “靠,我喝,我喝。”齐桓瞥了一眼,直接吹了一瓶子。   “嘿嘿……”袁朗凑到他耳边,“行,就凭这点忠心护驾的气势,明天让你搭顺风车。”   齐桓刚才给他递了外出申请,要去市区。   然后一群崽子在那里嗷嗷的叫,说队长收买了齐桓,太奸诈了,齐桓听着懒得辩解,心想何须他收买,根本就是自己倒贴嘛……桌上的空啤酒瓶子越堆越多,直到后面齐桓觉得肚子里哐啷哐啷全是啤酒声,说话开始不受控制的大舌头起来,反正醉死也不要紧,这都是战友啊同袍,能把自己怎么的,索性喝个够本……   袁朗最后扶着喝高了的齐桓哭笑不得,酒量是真真见识了,那是相当了得,起码论啤的齐桓今天在老A里绝对确立了一定的地位,不过酒品就不敢说了,跟自己不一样,袁朗酒品属于上等,喝完就倒,不哭不闹;齐桓喝完绝对是返老还童,一边唱《心太软》,一边扒着袁朗腰死活不放手,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好好好,齐桓啊,哥哥带你回去睡觉啦。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把基地里存货一次喝没了!真是……”袁朗一手搭在紧搂自己的齐桓肩膀,一边赶羊回羊圈。   齐桓醒来,四周昏暗,手表被除下,头痛欲裂,按着太阳穴起身找水喝,喉咙火烧火燎地疼。   酒是稀罕物,杀人壮胆必备物品,像刚才,平日借他十个狗胆也干不出那么丢脸的事儿……什么?他醉了?哈哈哈……没听过酒后只有两种人么,一种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那叫假醉;一种就是手脚一摊不省人事,同袁朗。   但酒精毕竟还是麻痹了神经,齐桓起床动静大了些,自然而然把另一头的袁朗也弄醒了。   “吵着队长了?”齐桓分明听见上面一个翻身,随后一声低低的[恩]从床上传来。   “队长……”   “噗……齐桓,我求你了,别再唱了……”袁朗忍不住爬起,好笑的告饶。   “我刚才唱歌了?”齐桓捂着手里的搪瓷杯。   “岂止……你还跳舞了……”袁朗又趴下,张口就A。   “噢?我跳什么舞?”齐桓指关节发出喀啦的响声,他倒要看看这个队长是不是一诺千金,还是转身就把[再也不A你]的承诺忘个一干二净。   “……没,我逗你呢。不过齐桓啊,你酒品不怎么样,以后还是少喝。”袁朗立即清醒。   “噢……”齐桓得逞的再喝一口温水,心满意足的回床,临睡前还不忘问,“队长,明早你可得叫我。”   “嘿臭南瓜,把我当保姆了是吧?我干脆把早餐也伺候了?”袁朗嘟哝着抱怨一句,一翻身,又睡了。   这一觉再醒来就已经是大天亮,齐桓睁眼,房间里就剩下自己,有些抱怨袁朗说话不算话,不过还是伸伸手脚一下坐起,外面阳光明媚,齐桓刷着牙,边开柜子找衣服穿,白蓝细横条T恤,罩上白色短袖衬衫,水洗牛仔长裤,一双几乎崭新的白底puma鞋,大好青年齐桓闪亮登场。   整了整混乱的头发,从被子里抖落出自己那只戴了四年多的Mido表扣到右手上,再从抽屉里挖出那只旧款的手机,桌面上的电池板,以及皮夹子里的SIM卡,庆祝今天它们终于可以得以团聚。   正扭开门把手拉开门,却见袁朗左手一个饭盒右手正伸过来。   “哟,我正打完早饭给齐大少爷jiao*chuang呢!”袁朗扬了扬手里的饭盒。   “队长,你这不是让我折寿么……”齐桓嘿嘿一笑,接过饭盒,囫囵吞了包子,“咱什么时候出发?”   “您吃完了就走。”袁朗也是一身便服,齐桓忍不住打量,黑色的滑板裤,黑色的短袖收腰衬衫,脚上一双牛皮夹趾凉拖,露出常年裹在战靴里的洁白脚趾,居然觉得……有点xing*gan。   “走吧。”袁朗在书桌上找着什么,一把踹进裤子口袋,转身看了看齐桓,“嘿,平时看不出,就觉得你个子挺高,今天换了身皮,还真不一样。”   齐桓挺高兴,他头一次看见不穿军装的袁朗,有种意外嘉奖的兴奋。   第 11 章   十一、   去车队领了车,袁朗把钥匙丢给齐桓:“给你队长服务一次吧!”   齐桓也不二话,坐进车调整好座椅和后视镜就开动起来,袁朗边系着安全带边打着趣:“你手不潮吧?我都还没老婆孩子,还不想英年早……”   “童言无忌。”齐桓瞥了他一眼,打断最后那个不吉利的字眼,“队长,我不认路,你得看着点。”   “看路牌不就成了?”袁朗开始懒洋洋起来。   “你要睡?”齐桓紧张了,谁都知道中国的公路路牌是形象工程,你要真在不认路的情况下完全按照指路牌来开,只能预言一场悲剧。   “放心,我就伸个懒腰。”   “听歌么?”齐桓把车靠边停了,从后座上的黑色帆布抽绳袋里取出CD机,袁朗眼尖地瞅到一台黑色的机子,一看,乐了:“哟,PSP?”   齐桓默了,他们队长还真是,童心未泯。   “我只看人家玩过,帮我开一下。”   齐桓接过,开了机子,选了[火爆狂飙],大致教了一下袁朗玩法,在对方两眼放光的注视下,重新开动换了民用牌照的吉普,专心驾驶。   一路上就听见副驾驶上的袁朗“哎哎……啊……”的叫声,齐桓几乎以为这惨状得维持到市区,谁料半小时左右的光景,袁朗丢了手里的psp,专心看起窗外灰蒙蒙的景色来。   “队长,不玩了?”齐桓收了机子,小心翼翼的问。   “恩,我车上玩游戏会晕车。”袁朗不好意思的看了齐桓一眼,“打小的毛病。”   “那,我把psp借给你,今天有的是时间。”   “真的?嘿嘿……”   齐桓看着袁朗笑得单纯,也忍不住嘴角弯弯,一个psp就能让他那么快乐,后来一想,也是,才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褪去光鲜的外壳,和大城市里爱玩爱闹的同龄人能有多大差别?   袁朗让齐桓把自己放在商业区,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下午再联系,车就给他开了。   齐桓好不容易在车上挖到一份几年前的旧北京城地图,研究好线路,顺便打了个电话,这才胸有成竹的上了路。   XX医院离得不远,停好车,将近上午十点,阳光有些眩目,住院部崭新的大楼闪闪发光,齐桓迈着大步进了大厅,摸到电梯。   到了六楼,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候在走廊的墙上,医院不开冷气都有些阴飕飕的冷清感,毛细孔跟含羞草似地收拢起来,双手微张迎上去。   “老姐!”   “弟弟!”   偶有几个护工或者病人侧目,一个白大褂女大夫跟高个子青年正上演一场久别重逢的亲情大戏。   “姐,我瞅瞅,啧,岁月催人老啊……”齐桓才一开个头就被齐窈狠狠一巴掌拍在脑后,“哎哟!”   “欠揍……”齐窈嘴里骂着眼里笑着,正好一小护士眨巴眨巴捧着药瓶子弱弱的在旁开口:“齐医生,这就是你弟弟?怎么那么黑呢?”   齐窈笑得合不拢嘴,齐桓也不生气,乐呵呵倚在冰凉的瓷砖上上下打量很久没见面的亲姐姐,齐窈一身皮肤雪白,漆黑的利落短发,齐桓想起小时候他最爱揪姐姐的小辫子,有次都把齐窈揪哭了,后来齐窈跑到外面去,等天黑回家,齐桓就突然发现姐姐一头的长发没了,跟自己一样的超短发,自从那次起,齐窈就没留过头发,一直这么短着。   “姐,都那么多年了,你这心理阴影还没完呢?”说不内疚那是假的,打小他就爱欺负齐窈,可齐窈从不跟他真生气。   “都习惯了,还方便呢!”齐窈笑着拉着齐桓进办公室,“说说你,回个信也是三心二意,你说要你给点消息就那么难哪?这几年过得好不好?有女朋友了么?”   齐桓装模作样打量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部队不方便呗,你一封信寄到我这儿,等审查完了都一星期了,信息严重滞后,回信更麻烦,还不如电话来得实在。”   “你傻的呀,平时没什么大事,谁敢乱打电话!”齐窈嗔怪着,脱了白大褂,“走,吃饭去。”   齐桓忙说:“别急,姐,我一校友住在你们医院里呢,今天我也是顺道过来看看他。”   “校友?”齐窈忙一个电话打到楼下,“你那校友叫什么?”   “秦小楼。”   很快问到了秦小楼所在的房间号,齐窈若有所思的陪着齐桓进电梯,yu言又止。   “姐,咱姐弟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知道我这同学病得不轻,你说吧。”   齐窈摇头:“现在不好说,只是他住的那楼层……算了,一会儿我帮你问。”   秦小楼除了脸色苍白了点没太大变化,抬起手跟齐桓打招呼,显然对他的到来十分满足,齐桓注意到他两个手背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和乌青,露在病号服外的胳膊也是细细的小红点,颇为担心,和他东扯西扯了一番,跟他讲讲保密守则之外的部队趣事,逗得小楼抿嘴直笑。   齐窈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正巧有人进门,小楼朝着门口喊“二叔。”   被叫二叔的男子两鬓才开始泛白,看见齐桓还是很高兴的感谢他过来探望小楼,随后打开保温壶,秦小楼的午饭时间,齐桓跟姐姐与小楼道过别,轻轻带上病房门。   “还那么年轻呢……”齐窈叹气。   齐桓心一颤:“情况不好啊?”   “你知道他得的什么病么?”   “之前说是血小板无力症。”   “其实那病不怎么样,可是坏就坏在这孩子血液病恶化了,一般来说血小板无力症在成年之后会慢慢改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严重了,细胞开始癌变。”   “……那是说他得癌症了?”   “还是血癌。”齐窈搂了搂齐桓。   俩人去了医院外的餐厅点了两份商务套餐,对着灰色的落地玻璃,齐桓一顿饭吃得很没有滋味。   “一会儿你回去上班,我就不上去了。”齐桓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   “我下午不上班,凌晨值班的呢,那么难得咱姐弟团个圆,你以为这就放过你啊,下午好好陪我!”齐窈故意使坏,敏感如她,怎么会没发觉弟弟突然的坏心情呢。   “……好吧。”齐桓无奈的笑笑。   说是陪齐窈逛,结果齐窈在商场柜台里净给齐桓挑东西,先是嫌齐桓的手机落伍,硬是到某著名品牌那挑了最新款的要给齐桓买。   “姐,我一年都用不了几次,别浪费了……”齐桓头疼得很,一只手就这么被姐强势的拽在手里。   “那……那我们去看看衣服?”   “我平时军装都穿不过来,买了还不浪费?”   “……”齐窈郁闷了,戳齐桓的额头,“你那么省钱干吗?”   了解到齐桓平日里从头到脚都是穿部队的军品,无奈之下齐窈给他买了个手提电脑,原本想开口说基地里有机房的齐桓在看到姐姐那兴奋的样子,终于不忍说出来,装作欣喜万分的收下了电脑。   三点多,俩人到底楼的咖啡厅喝咖啡,齐窈不时的看看手机,齐桓问:“有事儿?”   “没。”齐窈忙端正坐好。   正在这时,齐桓的手机震动了,他把机子搁屁股后的口袋里,忙斜着身体摸出来,一看,正是袁朗,接起:“队长。”   “在哪儿呢?”   “XX广场,底下的星巴克。”   “哦,我过来找你。”   “好。”   利索的挂了电话,齐窈抬头问:“你领导找你?”   “对,估计是他办完事儿了,一会儿得开车回去呢。”齐桓想起留在医院的猎豹。   “你几点回去?”齐窈急了。   “没事儿的话估计就四五点吧,怎么了?”齐桓有些奇怪。   “弟弟,能晚点么?”   “到底怎么了?”   “爸妈正赶过来呢!”齐窈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本来父母这礼拜回了国内,可一直联络不到齐桓,昨天接到齐桓电话知道他有一天假,多不容易一家四口能团圆,可正好赶上学生暑假返家高峰,飞机票不好订,齐爸齐妈好不容易拿到今天上午的票子,现在正在高速上堵过来呢。   “啊?你不早说……”齐桓心里嗝楞一下,他再没心没肺,一听说多年不见的父母要过来,心里还是酸了那么一下。   “还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齐窈嘟哝着。   “那我一会儿跟我队长说说,他……应该不是那么难说话。”齐桓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恩,我去一下洗手间。”齐窈低着头拿着包从位子上起来。   齐桓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挠着头,这时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几乎条件反射的要跳起,就看那人在他右手的靠椅上坐了下来。   “队长。”   “警觉性太低。”袁朗把手里两大袋东西朝地上一放,笑眯了眼,“哟,和人喝咖啡呢?”他指了指空位前的半杯咖啡。   “什么呀,我跟我姐呢!”齐桓随口就答,然后想到自己爹妈正飞奔过来呢,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队长,和你商量个事儿,我们能晚点回基地么?”   “晚点?晚多少点?”袁朗莫名,“按规定六点之前得回去。”   “不是,……”齐桓听见“按规定”这三个字,更加没底气了,“我父母正过来看我的路上,自从我上军校就没见过他们。”   袁朗作大惊状:“那么夸张?”   “其实就是吃个晚饭,他们平时满世界的飞,我念军校也不那么自由,说起来也确实有那么点夸张。”齐桓心虚了,好像自己很不孝顺。   “我给大队打个电话。”袁朗认真的想了想,到屋外打电话去了。   齐窈回来时看见第三张椅子上放了很多东西:“你队长来了?”紧张的凑近,“怎么说?”   “说要请示领导。”   齐窈明白的点点头,部队就是规矩多,那没办法。   在齐桓齐窈的期待目光下,袁朗捏着手机回到座位上:“大队说,下不为例。”   姐弟俩捏着拳头原地“耶”出了声,把袁朗看得笑抽抽:“你们姐弟真有意思。”   齐窈不好意思的笑笑:“让队长见笑了。我是齐桓的姐姐,齐窈。”   还主动伸出了手,袁朗忙握住:“我是他队长,袁朗。幸会。”   齐桓在旁乐得不行:“我怎么瞅着跟两国元首见面似的?”   “这是上级与上级之间的会晤。”袁朗严肃的回答,然后很认真的朝齐窈:“请问,你们是亲姐弟?”   “嫡亲的。”齐窈点点头,齐桓哈哈笑:“姐,你干脆告诉他我是领养的得了,反正咱看着也不像……”   齐窈要说什么,手机响了,接起,说了几句,拎起自己的通勤包:“至于是不是领养,不如请你领导跟我一起去见咱爸妈,让当事人自己说比较清楚。”   “他们到了?”齐桓忙从椅子上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恩,走吧,去取你车?”又对着袁朗,“领导不介意吧?”   齐桓真诚的看着袁朗,深怕对方拒绝。   “那我就厚着脸皮凑热闹了。”袁朗不忍逆了他的意。   第 12 章   十二、   三人回医院取了车,期间齐窈又接了个电话,挂完似乎有话要说又十分为难。   “姐,你是吞了黄连还是干吗了……对了,你们订了饭店了吗?好像现在也还早,爸妈到哪儿了?”齐桓从后视镜里看见姐姐坐立不安的模样,遂打趣。   “……弟弟,刚才妈打电话过来了,说爸爸在北京的老朋友已经在香格里拉订了位子,让我们六点半到。”   “恩,这样啊,那我们先去停车,再继续找个咖啡厅边喝边等好了。”齐桓换车道,等候左转指示灯。   “喂……”齐窈抱住驾驶员的椅背,在他耳边轻轻开口,“老弟,你当兵都跟外界脱离啦?要穿正装啦……”   “啊?”齐桓皱眉,“要不要搞那么麻烦?队长,你车里有西装领带吗?”   袁朗一愣:“怎么可能……又有什么问题?”   齐窈都不敢把实话说出来,只说因为父母太久没见齐桓,所以特地订了西餐厅,而那里要求非正装者不得入内。   “去买衣服吧。”齐窈最后愉快的做了决定。   “靠……干脆穿他们餐厅提供的好啦。”齐桓头痛。   “不行!”齐窈心里暗暗说,这顿餐会其实是给弟弟变相相亲,怎么能让他穿着餐厅的员工服丢齐家的脸,要不非被老妈扒皮把她嫁到北极去不可。   “齐桓,我还是不去了吧?你们这是家宴,还要穿正装。”袁朗觉得不妥,原本只是好心让齐桓和多年不见的家人重聚,结果麻烦一件跟着一件,他一个头都快变成两个大了。   “不行,队长你非去不可,否则我也不去了。”齐桓本来就对这种客套场面深恶痛绝。   “好啦好啦,一个都不能少!”齐窈指挥若定,“齐桓你过这个路口左转,大学里搞舞会的时候你姐我跟一家礼服租借公司的老板娘关系还不错,就到那里借!”   大约六点十五分左右,猎豹在朝阳区的香格里拉门口停靠,酒店负责迎宾的小**弟似乎头一次见到如此粗旷的迷彩猎豹,表情十分好笑,又不敢怠慢的上前为客人开门,齐桓先迈开换成黑色西装裤和反光系数很高的黑色皮鞋踏下车,把钥匙交给对方,颇为绅士的为姐姐开车门,齐窈也换了条黑白小礼服裙,漆皮鱼嘴鞋,优雅的把手伸给弟弟,绕过车头,和同样换上白立领衬衫加修身单扣小西服的袁朗以双绿叶衬托鲜花的走位进入了大堂。   进军校前,齐桓对这种场合一点也不陌生,金碧辉煌的餐厅,压抑做作的用餐方式,无疑今晚是休想填饱肚子了,还要时刻保持不能出丑的状态——煎熬!   报了某个名字,散发不同气质服务员将他们领到偏厅靠窗的中间位子,落地窗外是一排地灯,大堂中央两盏流苏型的巨大水晶吊灯把整个餐厅衬托得无比明亮梦幻,这一刻让人的脸虚化,导致感觉也不真实起来。   一对中年夫妇正挽着手朝他们走来,齐桓齐窈立即起立和他们拥抱,袁朗也跟着站起,冲他们笑,他忽然觉得自己置身在某个港台电视剧中,而眼前四人正是某家族,夫人少爷,袁朗为这个想法好笑,齐桓的档案显示了父母的职业,但明显没人知道是那么的有钱。   稍后又过来一对父女,又是一顿寒暄,袁朗已经懒得站起了,反正他就是个陪客,不如好好坐着吃吃前菜,当听到自己名字时在朝对方礼貌的点点头,抽动唇角带点深意的看了看把目光投向自己的齐桓,害人不浅,回去有你好看。   齐桓已经尴尬了,当老妈故意问起那个打扮得跟公主一样的女孩年龄时,有意无意半搂着宝贝儿子,高明的抛着线,还让人不得不接。   “桓桓工作也在北京啊,年轻人可以多出来玩。”老妈的笑容跟她耳朵上的珍珠一样明亮,齐桓摸了摸自己笑僵的脸,都快哭了。   齐窈坐在袁朗一边有些不好意思,没话找话地陪袁朗聊天,无奈对方有问必答却不留话头给她接,惨,该不是把弟弟的直接领导给得罪了吧……齐窈揉着太阳穴想,爸妈太能折腾了……   到后来袁朗就不停的看手表,明显到齐桓父母已经无视到再也不能无视的地步,终于齐桓母亲礼貌的开口:“非常抱歉,是我们疏忽了,你看,我这个做母亲的多年不见儿子,难免有些失态,你是他的领导,还希望多多包涵。”   袁朗认真的迎上对方的目光:“不,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们是纪律部队,从这里回去要两个多小时,再不出发的话恐怕要处分了。”   齐桓不干了,起身对身边的父母:“爸妈,下次有空再吃饭吧,我们已经违规了。李叔叔,小敏,抱歉招呼不周,下次一定让我好好请你们。”   说完看着齐窈,齐窈忙抓起身后的坤包跟着起身,三人跟餐桌上的四人道过别后,各怀心思的出了酒店。   一出酒店,齐桓就找衣服换,边嘟哝:“这下真死了……”边略有担心的朝袁朗瞥,“队长你不换衣服?”   齐窈忍不住咳嗽一声,真当她是假的啊?   “哦,姐你闭眼,非礼勿视。”   袁朗憋不住了,抓起口袋里自己的衣服匆匆回酒店找更衣室去了。   “学学人家,好歹咱们也男女有别。”齐窈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哦。”齐桓刚换完上衣,就抓着牛仔裤和鞋子跟上袁朗。   “队长,队长。”齐桓边叫着,边加快脚步朝走廊尽头走。   “叫什么叫,你就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你队长是吧?”袁朗差点把手里的衣服丢到齐桓脸上,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就要爆开。   “呃……”齐桓抱着衣服进了单间,听见隔壁塞衣服换鞋子的细微声响。   “换完衣服来不及送你姐了,得把她丢路口,就这样,回去等着挨训吧。”袁朗打开门,对着镜子洗手,顺便弄乱了头发,发梢上尽是黏糊糊的着哩水。   “喔。”齐桓闷闷的回答,提着口袋从小间里出来,傻呆呆站在袁朗身后不说话。   “走。”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洗手间,齐桓一步不敢落地紧跟在袁朗身后,他想起学校里曾经的三步以内,原来可以跟在袁朗三步以内的感觉这样好,视线里好像充盈和满足,即使映在眼帘里的也许只是个背影而已。   袁朗忽然回头,笑:“怎么没声了,吓到了?”   “没。”齐桓低头,不敢注视他。   当然最后他们没真把齐窈丢在路口,还是很人道的把人送回了住处,袁朗为了节省时间自己开的车,轮到齐桓坐在副驾驶上欣赏北京高速公路上的夜景,有种回家的幸福和惆怅。   “队长,你今天可真帅。”齐桓忽然说。   袁朗还倍儿精神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你也不赖。”   心中一动,那一秒有一种想要说什么的冲动,想说:那配你如何?   可是,终究没说出来的勇气。齐桓还是按下了窜动的心,看着窗外,也许,在不得不分离以前,可以陪在他身边,静静的微笑着,也是种幸福吧。   后来他们踩着十二点的尾巴冲回基地,警卫员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袁朗哀叹一声:“唉,这回我们可以一起挨削了。”   齐桓听得糊涂,直到第二天做完常规训练,他和袁朗在铁路办公室里罚站到腿抽筋才明白那句话的含义,趁铁路离开的空档,他问:“队长,你不是说大队长批准了嘛!”   “谁跟你说他批准的?”袁朗挑眉,“老狐狸说秋后算账。”   齐桓立即脸色可怖的直视袁朗,袁朗心有感应的朝后一瞥,妈呀,铁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背后。   事件的最后就变成袁朗一人被铁大罚跑三七五,不过齐桓一声不吭的紧跟在袁朗身后,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洒着汗水奔上顶峰,一起吹沁凉的山风,任夹杂着野花芬芳的空气在胸腔漫溢。   第 13 章   十三、   日常的训练是忙碌的,自从某次袁朗把马健和齐桓带进A大队的军火库之后,俩小子业余时间都花在了那里,不同的是马健喜欢拎着自己看上的家伙去射击场练习,齐桓则捧着一堆零件到角落里研究,几次整队都差点寻不到人,等当月的训练成绩出来后袁朗才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   “齐桓,一会儿跟我来一下。”   齐桓这两天的新宠是L86A1轻机枪,本来还指望着散队以后今晚连夜把它拆咯,谁料队长大人忽然召唤自己,没办法,只得认命但不甘心的一步一挪地跟着上了楼。   看着那人绷着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电脑,摸烟盒,把空杯子朝齐桓推了推,顺便从抽屉里抓了包速溶咖啡丢在旁边,齐桓只得接了咖啡和杯子转身去倒水,因为不见调羹,于是先在底部加了点热水,撕开咖啡包,粉末撒进杯底,再边摇晃边注入开水,浓重的咖啡香气弥漫开来。   袁朗右手正握着鼠标盯着屏幕,左手灵活地从烟盒里翻出一根烟来,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也不点上,就这么搁在一旁,齐桓端着杯子视线移到那支未点燃的烟上,心想该不是等着我点吧?   袁朗似乎并没有点烟的要求,飞快的从文件夹里点取了李文放在公共盘上的本月月报,一张带有曲线图示的表格打开,显示在十七寸液晶显示器上。   顿了顿鼠标,袁朗回头:“看看。”   齐桓忙凑近,看见属于自己的三条曲线中有两条呈明显下降之势,心下一紧。   “下星期我们中队就要出任务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不会在名单之列。”袁朗在书桌的一堆杂乱无章里勾出一个打火机,低头点着,“就这样,下去吧。”   齐桓的心在那句“你不会在名单之列”里跌到了谷底,袁朗说完就不再理他,他哑然的退出房间,L86A1也仿佛失去了吸引力,他趴在办公室外走廊上久久,一直到天空变得灰蓝。   袁朗在椅子上松了松筋骨,喝下最后一口凉掉的咖啡,捻熄手里的烟头,在打印机旁取了文件准备去大队办公室,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弯着腰趴在扶栏上的齐桓,懒懒的融在夕阳里,金色的光线在他轮廓外编织了一层薄纱,仿佛连思绪也打了盹儿。   故意用力踩着路,袁朗从他背后走过。   那天晚上齐桓没吃晚饭,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一直跑到虚脱,跑到满身汗水整不开眼,一个踉跄滚到草坪上,仰视墨蓝的天空,如触手可及的天鹅绒,又如他心中怅然的爱情,那么近,又那么远。   如袁朗所说,三中队的任务果然没有齐桓的名,铁路拿着袁朗交给他的名单并没有作过多疑问,袁朗是他一刀一刀削出来的南瓜,有多少棱角自己心如明镜,虽然他还年轻。   “等你回来,该搬就搬了。”铁路在名单下签上自己的名。   “喔。”他知道明面上是说寝室的事,其实则是在暗示要摆脱“代”队长之职,而转正。   目送马健韩承连虎和其他老A登上武直,心中苦涩可想而知,但齐桓不会怨天尤人,只得努力给自己加餐。   李文作为队副也一直留意着这个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南瓜,此刻更要顾及他的情绪,陪他操练,这晚格斗练得狠了,齐桓的手肘肿得不行,李文好说歹说把人拖去队医。   A大队的队医部条件当然不及军区医院,但进这里的大夫怎么说也都是经过选拔的,这天轮值的普外大夫是老队医赵国辉,四十出头,小眼锐利着呢。李文一见他就招呼着。   “老赵同志,赶紧啊,南瓜出虫了!”说着把想拔腿逃跑的齐桓一把推进办公室里。   “李队副,对待不老实的南瓜麻烦堵住窗口和门缝。”赵国辉忙起身,朝里屋喊,“小宋,这边有个伤患,你处理了吧。”   “哎。”一个清冷的声音由远到近,齐桓正琢磨这声音怎么那么熟呢,那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嗓子开了口,“哪个零件出问题啦?”   “嘿嘿,怎么过来也不知会一声……”齐桓笑得开心,宋子辰原来到他们基地来了,换了副无框眼镜,正撇嘴朝自己瞪眼。   “你也没说你在特种部队。”宋子辰靠过来,朝他肩窝小力一捶,“老A的蚊子特别大吧?”   齐桓摸了把对方的鬓角:“呀呀个呸……可不是,咬的小爷全身都肿了一圈。”   老赵和李文对了个眼神,李文笑侃道:“老相好啊?”   齐桓嘴也油了起来:“我还青梅竹马呢!”   又说笑了一阵,李文才提醒宋子辰此行的目的,然后颇识趣的拉着老赵到走廊上抽烟去,临走还带上门。   宋子辰让齐桓把衣服脱了,露出青青紫紫的皮肤,背上,后腰,肩膀,手肘,不由乍舌:“我说你怎么弄的哟?”   齐桓默了,眼睛里多少带了几分委屈。   “怎么啦?”宋子辰意外了,拿起伤药开始调,从小到大,还没亲眼见到齐桓有这种表情的时候,“被欺负了?不能吧……老A跟外面部队不同,我来这里也十天半个月了,看得不多,听得不少,光说我这师兄人就不错,看到这基地里的其他人有个小伤小痛的,都是队友拉着过来,还真是跟兄弟似的铁。”   “不是。”声音低了些,“你管我呢,偶尔感性一下还不成了?”   “靠,我不管。”宋子辰故意用力戳了一下某块淤青,“我说你不在万岁军呆着,跑这儿来干吗了?”   齐桓开始跟他讲自己进部队到进老A的经过,宋子辰十分配合的听着,到后来一巴掌拍在他光滑的背脊上:“能耐啊!你可知道你哥哥我挤了多少人才进到这里?”   “怎么,也没听你说过,你来老A干吗来了?”   “就许你有追求,我就没追求了?”宋子辰收起药膏,“你悠着点吧,别仗着年轻身体好就随便磕,等老了要还的!”   “不拼着点,连任务都出不了。”齐桓不自觉就把真心话给说了出来,宋子辰听得出话外音,但没追问缘由,反正他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呢,拿枪把子撬也撬不开。   “我也想出任务。”成为一名战地医生一直是宋子辰埋藏了很久的小秘密,不同于齐桓大咧咧藏不住的个性,很多时候宋子辰宁愿把这些小理想小事物自己收着,不是小气,不是不把哥们当哥们,只是性格使然,他觉得跟旁人讲述那些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自信,他不觉得自己有。   “好小子。”齐桓换了个[刮目相看]的眼神。   “不过在这深山老林才呆了十几天,我就觉得快远离社会了。对了,看来我问也问不出结果来,估计你进老A以后就没出过山吧?”   “靠,埋汰我呢!好歹出过好不好。”   “那你有周沅消息吗?”   “那倒没有。”齐桓摇头,“怎么了?”   “没,总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宋子辰讪笑。   “你小子变得人间烟火多了。”齐桓忍不住指指他那人性化的表情,大学以前他可都当宋子辰面瘫来着,“恋爱了?”   “我恋哪门子爱啊我!这基地上上下下就找不出半个母的来!”一个白眼飞过去,也是,连他们医疗队都不例外。   “别胡说,我明明记得高地上那棵银杏树是母的!”齐桓一本正经的回他。   “……”   后来齐桓拉着宋子辰去寝室坐了会儿,算是“认门”,被宋子辰掐着脖子要灭口,直到熄灯前半个小时才依依不舍的分别,齐桓一个人在房间里泡着酸痛的脚,想着能见到死党的感觉真好。   训练依旧要刻苦,很多东西练出门道以后可以发现它的有趣,齐桓原先并不喜欢近身格斗,总觉得暴力得很,最近被自己逼得狠狠练,才琢磨出其中的乐趣,老A的格斗本就接近实用,没有半点花哨和多余,找准部位认准空档稳稳出手,直至将对方制服到不能动弹为止,两具体能硬件相近的男性躯体一旦动手,除开力气,定胜负的除了经验就是技巧,更类似一种动作上的博弈,准确判断对方下个零点一秒会对哪里出手,上或下,左或右,他的软肋又在哪儿;然后通过和同一人长时间的对弈里,还可以摸出对方的门道、习惯来。   袁朗带队回来大概是翌日的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烧烤着基地,齐桓一手一块板砖单脚正站在水泥地上练习抗晒+平衡+脚力+手稳,汗水沿着额头往下斜走,经过颧骨顺势汇集到下颚,最终滑落,呲一下被地上的热力晒成蒸汽,一阵带着尘土的风从耳后经过,齐桓还没来得及反应,单脚跳起、双手顾着砖头朝前一让,转身。   “嘿嘿,队长让我来试试你。”马健贼贼的瞅着他,脸上还有未洗去的油彩。   齐桓在听到“队长”二字是不免心有起伏,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随口问:“任务顺不顺利?”   小孩儿立刻四下张望,做贼一样拢着双手在齐桓耳旁吹气:“不该问的,别问。”   “死孩子!”齐桓抬起闲着的右腿朝马健屁股上招呼,幸亏他闪得快。   不过看他飞扬跋扈的得意劲,想必应该很顺利了,齐桓有些羡慕的看着马健飞奔的身影,平复一下心跳,继续晒他的太阳。   第 14 章   十四、   八月份的时候袁朗从集**体宿舍搬到了单人间,同楼不同层,同时转正通知也正式下达,某天下午齐桓兴冲冲回寝室,看见的是空荡荡的床架和书桌,尽管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仍然惆怅万分,若有所失。   随后三中队半数人登上武直出发进行为期七天的野外集训,有时候齐桓觉得特种兵的集训除去枪**支弹**药的消耗比较惊人外,其他成本简直是九牛一毛,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直接在野外就搞定,多省钱啊。   在密林外的平地上整队,袁朗开始陈述游戏规则,抽扑克,事先理过的A到K,抽到同颜色同张牌的两人为一组,每隔10分钟以组为单位潜进树林,互相对抗,直到最后剩下一组为胜,其他规则以不违背以上陈述为准。   齐桓听完就盯着袁朗手里的扑克纸盒,不怕死的问:“队长参加吗?”   “废话。”袁朗倒是不介意的解答,随后抽出纸牌作天女散花状乱撒一片,“自己抢啊。”   众人黑线不止,抢牌不息。   袁朗等所有老A拿到牌后才不紧不慢地从几根枯枝下捡起最后一张剩牌来:“黑桃A,谁是梅花A啊?自动滚出来!”   队伍里发出一声“嗷”的惨叫,马健举着牌捂着眼:“天**要**亡我!”   齐桓在他身后恨不得一脚踹,嘴里说着:“跟队长一组便宜你小子了!”   “哇,那队长这组就变成双狙啦?”   齐桓跟一个老南瓜黄华分在一组,互相交换个眼神,开始领装备。   “别说队长欺负你们,红K第一组,红Q跟上,计时,开始!”   这个游戏摆明了先进去的占便宜,但明显先头部队也不是那么心急,找好最佳埋伏地点才是真的,毕竟二十多组队伍,如果真当成车轮战也够疲的,果然,从开始到一个小时,也就是进入六组老A,才听到林子里乒乓作响,齐桓和黄华是黑5,已经挑了个地儿坐下了。   等黑6进入战区,袁朗朝剩下的人招招手:“接下来,我们十个人暂时组成联盟,把公共频道重新调整,等下过了十分钟,一起出击。”   齐桓朝天翻个白眼,该怎么说,里面的已经够惨了吧。   “小李在黑K,这小子肚子里花花肠子不下于我,估计也正等着我们呢。”袁朗稍做了战术安排,瞄了眼时间,“走。”   果然不出袁朗所料,他们悄悄朝里猫的时候林子里半点动静也没有,齐桓和连虎走在尖刀位,一点半方向传来枪声,连虎身上冒了白烟,但对方的远狙也被马健秒杀。   “黑桃5隐蔽,两翼向三点位置包抄,狙击手掩护。”袁朗的声音在公共频道里响起,刻意压低的嗓音像是含了口沙,有种磨砂的质感。   齐桓躲开了又一轮的射击,找了个凹陷之处潜伏。   枪声渐渐停止,天色也暗下来,各种带翅膀的小虫出来肆虐,齐桓在挨了无数母蚊子的啃咬后捏死一只贴到自己正扣着扳机的右手手背上的蚊子,身后一个动静,立即回头。   “小南瓜藏得不错,要不是那只蚊子我还没发现你呢!”袁朗轻轻的贴到耳边,然后在他身边的草丛里埋伏好,又瓮声瓮气的解释自己出现在他身边的原因,“这里蚊子忒多,我找来找去就你身边少。”   齐桓想也不想的老实回答:“我身边蚊子才叫多,不过放心,只咬我。”   袁朗似乎偷笑了一下,齐桓不敢肯定,因为他只感觉到对方身体抖了抖。   第一天夜里谁都没再轻举妄动,第二天黄华被一块石头子磕了脚踝,结果拾起石头准备打击报复,一看背面,嘿,用油性笔写着[地雷]呢,好么,他们又报销了一个组员。   第三天齐桓逮着一舌头,对方瞪着一双小眼宁死不屈作扭头状,齐桓嘿嘿一笑,拿起一张白纸,上书“满清十大酷刑”,舌头眉毛都没抬一下,齐桓想了想,看了一眼袁朗,又提笔刷刷写“三七五负重十次”,刚刚还坚贞不屈的舌头立时倒戈。   袁朗捧着肚皮扶着树干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第五天齐桓跟马健一早就用阔叶收集清晨的露水,路上拾到“尸体”数具,齐桓拿着跟芭蕉叶开始充当赶尸人,被众人鄙视。   第六天继续出现尸体若干,大家一商量,莫非李文他们已经开始同室操戈?   第七天一片混乱,齐桓心里早打定了主意,暂时联盟不过是委蛇之计,谁知道一旦把李文他们端了袁朗的枪头会不会立即转向自己,黄华已经报销,只能靠自救,从一开始他就边打边给自己找退路,这边边退边打,边打边退,还冒着热气的枪口就抵上了自己的后脑勺。   “我靠……”齐桓大叹自己流年不利,高举双手放下枪转身,居然是马健这臭小子,“你狠……”   马健还笑嘻嘻的:“队长说你丫肯定趁乱逃跑,叮嘱我得跟着你呢!”   一眼瞟向把身体扭得跟条蛇似的袁朗,齐桓只能大呼:“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回基地那天场地上停了不少非老A车,跟二中队一打听,原来老A目前正推行信息化改革,这从中科院来的一批院士牛人们正全力改造老A的信息中心呢!对下福利也不错,每个寝室都要安装电脑,跟军区联网,同时还要安排课程,齐桓敲了一下自己脑袋:得,姐姐死活给自己买的笔记本这下成了鸡肋了。   饭前跟大伙儿从篮球馆里出来,穿着背心大裤衩浑身湿淋淋的,连虎张健他们索性把背心都扒了。   “齐桓!”   齐桓和马健一起回头,A大队里的陌生脸孔,齐桓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见到的人。   “小楼?”   那个套在浅军绿色衬衣里苍白的家伙,不是应该在医院病床上躺着吗?   见秦小楼似乎要过来,齐桓忙自动过去,一把按住:“爷,我叫您爷了行吧?你说你不好好养着跑这儿来干吗了?”   秦小楼似乎眼里委屈着,不过他一旁同事开口跟齐桓解释:“不好意思同志,因为我们这次接任务过来种植的军备信息软件[英雄]初级版本是小楼写的,他自己也强烈要求参与,所以……”   齐桓理了理思路,登时五味杂陈:“你们不知道他的身体……”   “我们很清楚。”同事认真的对视,又看了眼秦小楼,“但我们更尊重他的意愿。”   齐桓默然,眼瞥到小楼肩章上的两杠一星,怕是升得比谁都快吧……可是预支生命换来的,值得吗?   “行了志文,我找到我老同学了,一会儿在去跟你们集合。”秦小楼满脸笑意地和自己同事挥手,拽着齐桓满是汗水的手臂,“哥,带我逛逛吧,我来这儿半天了,去的最多的就是机房。”   齐桓忙反手搂着小楼的肩,整个把人当纸糊的护着。   把人带进自己寝室,自己打了盆热水去水房冲了个凉,拿条毛巾擦擦干,换上干净衣服神清气爽地回房间,半路被马健拖住,非问那人是谁,无奈之下就干脆将人带过来。   “这是我队友,马健,这是我大学同学,秦小楼。辅导我们大队信息中心建设。”齐桓在房间里找了半天没找到纸杯,最后把自己用的杯子洗了,朝小楼问,“喝什么?”   “白水就可以。”秦小楼抬头。   接过齐桓的杯子,小楼似乎低着头笑,马健挺不解的,看起来挺好挺正常的一孩子怎么除了笑就没别的表情了:“首长,您笑什么呢?”   齐桓顿时眼角肌肉有些抽搐,首长……话说我也该叫他首长么……   “别……我都没你大呢……”果然一双眼睛现出惊恐之色来,秦小楼差点喷水。   果然一交换年龄,马健比他大了一岁,一个少校,一个少尉,这就不是一步之遥的差距了,聊了几句马健就给人叫了去,房间就剩下了两人。   “这次我们院的人要在A大队呆上些日子了。”   “那你的病怎么办?”齐桓很担忧。   “能不能别提那些扫兴的事,你不说我都忘了自己是个病人了。”秦小楼轻描淡写,捧着花花绿绿的星巴克随行杯,仔细的打量,“哇,哥你这杯子好好看。”   “喜欢?下次买个新的送给你。”齐桓没办法像他那样故作轻松,淡淡的十指交叉抵在下巴。   “谁知道你的下次要到哪年哪月,就这个,我要了。”秦小楼抱着合上反斗盖的杯子贴紧,作出打死不放手的样子,倒把齐桓逗笑了。   “没见你这样的小无赖,您喜欢旧的就拿去吧。”   门外韩承喊齐桓去队长办公室,秦小楼说他一会儿自己下去,齐桓就转过身帮他带门,门关上的刹那听见小楼说:“哥,能看到你真好。”   齐桓鼻子一酸,想这是哪家的傻孩子……比自己还傻……   第 15 章   十五、   推门进了袁朗的办公室,袁朗对他没喊“报告”似乎并没有任何反应,屋里烟雾缭绕,齐桓手朝后关了门,环视着青烟袅袅的房间一圈,并无动手开窗通风的打算。   袁朗正翻看资料,抬眼看见齐桓微皱着眉在自己对面坐下,嗤笑出声:“嫌空气不好不会开窗户啊?”   “你都能待得下去,我干吗要开窗户?”齐桓皮笑肉不笑,大有要死一起死的意思。   “哟哟……谁招你惹你啦?”袁朗起身去开窗,“我这个队长可当得命苦,小南瓜根本不放在眼里,连开个窗户都要我来伺候……哎……”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一屋子的烟可不是我让您抽的。”   “别贫了,给我严肃点。”袁朗重新坐下,“这个月成绩突飞猛进啊,我当你朽木不可雕,你是藏着掖着了是吧?不过说真的,我还不想让你出任务。”   “凭什么呀?”齐桓有些着急了。   “因为……这回的任务不适合带新南瓜,烈度等级不算低。”袁朗的眼神里有犹疑和试探,“找你来就是跟你说这事儿,我不希望你有其他想法,真的不适合。”   “那您老怎么早不告诉我,干脆说我不适合当老A得了!”齐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袁朗。   “噗……急什么急什么……坐下,坐下。”袁朗耐着性子,“这样,明天的射击训练你要能赢过小马,我就带你去。你看,我也挺公平的,你们是一期的南瓜,赢他也不难吧?”   齐桓有些气恼:“你非要这么决定我也只能遵命了。队长,借你电话打个外线。”   中队长以上办公室都安有直线电话,没基地电话那么多限制。   “恩。”袁朗手伸向烟,又缩了回去,拿起杯子去一旁加水。   “喂,姐,上班呢?”齐桓也不回避也不忌讳,就这么当着袁朗的面大剌剌的打着电话,袁朗倒了一杯冷水,站到窗前看风景,“问你个事儿,我那同学的病怎么样?你去帮我问问呗,恩,我等着,不挂,我打个电话可不容易。”   大概几分钟的时间,齐窈挂了另一个电话,才回齐桓:“我刚才问了,上星期出的院,已经放弃治疗,只采取药物保守疗法,医院还签过免责协议,就这么多。”   “噢……难怪。”   “难怪什么?”   “姐,那您问了他还有多长时间吗?”   “很难说,恶化起来两三个月,如果病情稳定半年多。”   “哦。谢了姐。就这样吧。你注意身体,我挂了。”   合上话机,心头说不出的沉重和难过,齐桓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起身扭头准备去操场上跑几圈。   “齐桓,”袁朗站在窗口叫他的名字,见他回头,顿了顿,“没事儿,你走吧。”   齐桓似乎笑了笑,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袁朗在窗前站了很久,他看见齐桓拖着沉重的步伐出了行政楼,发疯一样在接近四十度的大热天没头没脑的跑圈,眯了眼,曾经王牌狙击手的绝佳视力轻易看见他湿透的背,夕阳惨烈,红如残血。   把自己丢在草坪上,脱力的感觉很好,像灵魂被抽干,顶上是已经转黑的天,地下是坚实的大地,耳边……除了蚊子哼哼什么也没有,眼前……一张熟悉的脸凑过来:“我在医务室都听说三中队的南瓜在抽风,你是怎么了?”   宋子辰在他身边坐下,等不到齐桓的回答,递给他一小药瓶。   “干什么的?我又没病。”齐桓在手里把玩着小塑料瓶。   “维生素B,蚊子最讨厌的味道,每天一次,每次一粒。”宋子辰看看远处的天,等待哥们儿的爆发。   “宋子辰,我说你损不损哪?早干吗去了?老子都被蚊子咬了二十几年你才给我拿出这玩意儿来?我得罪你了是吧?”齐桓果然炸开,掐着他的脖子狠狠的压。   “咳……桓哥,今天我叫你桓哥了行不行?”宋子辰开始讨饶,“你也没要我想办法啊?我还不以为你挺看中这份与众不同的优越感不是?”   齐桓松开手:“你越来越幽默了还……”   “好啦,跟我说说,什么事把你憋成这副德行。”   “我一大学同学,得了绝症。”   老A们三三两两从训练场上下来,勾肩搭背朝食堂走。   夏夜的风柔柔的抚上脸颊,有种治愈的温和感。   宋子辰默了,良久才开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些能选,有些不能。”   “那叫命运吧。”齐桓仰面,双手朝后支撑住身体,一颗一颗璀璨星辰在头顶发光,听说很多肉眼看到的恒星其实远在几十亿光年外早已陨灭,原来我们此刻眼底的美好,在数不尽的千里之外就已逝去。   “这可不好,两个唯物主义人士说这些话。”宋子辰低低的笑,“齐桓,我们这一生,如果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任意爱人,那这世界还有幸福存在么?”   “你想说什么?”   “物质不灭定律,幸福守恒定律。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因有不幸而有幸,不苦则无甜。”   “……你丫真恋爱了?病得不轻。”   “也许吧……”   第二天射击训练,完成规定任务后袁朗把齐桓和马健单独留下,马健看了看齐桓,后者双手负于背跨立得如一杆枪。   “就比一次,每人10发子**弹,速战速决。”袁朗示意开始,两人迅速完成组装上膛,对着全自动电子靶射击。   “一号靶,100环,二号靶,100环。”电子报环器很快将结果报了上来,袁朗有些诧异,马健倒是来劲了,拉着齐桓要继续比:“队长,咱们再比比移动靶!”   “好,你去叫小李 安排飞碟,咱们打UFO。”袁朗摆摆手,舔了舔嘴唇,好像十分感兴趣的打量齐桓。   等李文把场地清完,三中队很多南瓜都过来看热闹,马健本身就是狙击手,属于天赋型,再加上进入老A后得到袁朗真传,实力不容小觑;齐桓一直有些不显山露水,也许是本性,但他一直都很稳,对一边倒的情势完全没有惧意。   打完飞碟打人形,老A们从兴致勃勃到目瞪口呆,一是马健的射击水平已经在三中队可以挂到前三,二是齐桓的成绩出乎意料的好,追着马健不放。   后来铁路和政委也乐呵呵跑来看热闹,一队二队和四队的队长也跟在后面,陆路续续地,射击馆里已经全是人头。   “齐桓,加油!”宋子辰也过来围观,白大褂都来不及脱。   “哥,一定要赢。”   齐桓回头,秦小楼握着拳头站在第一排,小身板被几个老A挤来挤去,咬了咬牙,示意暂停,三两步跑到他旁边把人揪出来:“你你……”   你了半天没下文,一来不忍责怪,二来也不想责怪,干脆把人朝宋子辰那边一推:“帮我看好他,少一根汗毛你得拔给我。”   说完又回了中央,继续和马健单挑。   袁朗的眼神没离开过齐桓,此时在宋子辰和秦小楼身上转了转,宣布继续,马健正滴眼药水呢,长时间集中用眼有些眼干。   最后一枪打完,齐桓以一环之差败北,人群渐渐散去,马健勾了勾齐桓的肩:“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今天差点给队长丢脸了,你小子藏得也太深啦。”   齐桓微微一笑,袁朗在一边看得清楚,那是无奈和失落的笑,视线下意识地朝他这边看过来,袁朗上前:“不错。”   “可惜还是输了。”齐桓嘴角是不甘心的弧度,因着袁朗的靠近朝后退了两步,不顾队长的惊讶转身向宋子辰那边走去,马健对着袁朗耸了耸肩:“队长,我尽全力了,他的手非常稳,点射不在我之下,另外,他的动态视力可能比我要好。”   齐桓对背后的声音听而不闻,宋子辰推了推眼镜,调笑:“哪,你检查一下,一根汗毛也没少。”   秦小楼脸上却写满了担心,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比赛,可他关心的是,齐桓输了:“哥,咱们去吃饭。”   齐桓抓着小楼的手向门口走去,拉开和袁朗的距离,他想,我去不了,我始终不够格。   马健从袁朗口中知道这场比赛背后的[交易]后,瞪大眼睛吼:“队长,你A我!你说这场比赛只是想让他更加发奋!”   袁朗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要不然呢?如果你早知道了,打算放水?”   “那倒不会。”马健摇了摇头,“可齐桓老难受了……”   翌日清晨,大队长办公室。   “这次的任务等级可不低啊……”铁路瞅着手上的名单,慢悠悠的陈述。   “是这样没错。”   “你确定放新南瓜上战场不会造成任何不良后果?”   “我只知道再不放他上去,我们就要损失一颗优良品种的好南瓜了,而且,我一定会把我的南瓜完完整整带回来。”   “呵呵,反正什么都被你说了。”铁路笑开,签了自己的名。   他们,又要出任务了。   第 16 章   十六、   这次三中队出了一个六人小组,先搭乘运输机开往集合点,那里他们将与本次行动的最高指挥官聚首,该小组包括后勤技术支援,防拆弹专家、资讯信息专家、药理师各一名。   总参情报部门获知,西南边陲最大毒枭老大[黑玉]暴毙,该区域面临重新洗牌,一说有S国意欲幕后支持第二势力的[墨家],助其洗钱并挑唆投诚该国。A大队受命破坏S国渗透到国内的线,摧毁合作达成的可能。   由于S国也有世界赫赫有名的[特洛伊]特种部队盛名在外,总参对这次行动的保密级别已经达到了最高,出发前即便铁路也只知道这是一项烈度可能[比较高]的任务。   总参的情报系统向来诡异,此[诡异]是说不能理解的强,反正那也不是外人要考虑的地方,三中队的队员已经穿得和任何一个平民没有异样地混迹在云岭之南的山林里,界碑在一箭之遥,来往有些老民挑着扁担穿着编织的竹麻草鞋,还有巨大的蚊虫叮咬。   袁朗看着巨蚊犹犹疑疑欲拒还羞若即若离地在齐桓身边飞舞,表情有些忍俊不禁,据说被这里的蚊子咬过就不会生血液病,也不知道是传说还是真的。   派出号称方言帝的老队员石丽海,果然那一口流利的当地话轻易蒙骗了前方的担夫,通过询问知道对方是收古柯叶给这一片地区的上家,石丽海很快很那个挑夫混了个熟人,对方自称老刀,本地人,袁朗见第一步完成得差不多,便令除石丽海外的其他人收队,回到市区。   齐桓被安排为[黑玉]继承人[木芒]的贴身保镖,初介绍给他们的时候齐桓心里说实话完全没底,虽然知道总参情报和国安都有内线在里头,可他真怕对方三头六臂不好对付,等看清沙发里木芒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时,不由吓了一跳,很自然的和大毒枭的继承人这个名号对不起来。   木芒脸上有超过这个年龄人的成熟和淡然,甚至看上去有些清心寡欲,齐桓知道用这些词形容一个挨千刀的人渣是不适合的,可当木芒那张显出单纯脸色的面庞对他微笑时,[大毒枭]这三个字碎了,哐啷一下子,他还伸出手来,身上穿的是青色缎面的对襟短衫和阔腿裤,手腕上还带着一串乌黑的佛珠,珠子上似乎还刻着字,颈子里挂着一块祖**母**绿,红绳在细白皮肤的映衬下更加透出不符身份的稚气。   “辛苦你了。”   齐桓无论怎么也无法从木芒眼里找到一丝一毫狠毒的色彩,他真想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是不是跑到什么隐士高人那儿了。   除开齐桓,还有三个保镖,据说都是退伍军人,齐桓的身份自然也是,假**证**件上起的名叫[米洛]。三个保镖中有两个已经跟了[黑玉]好几年,另一个身份似乎有些可疑,因为很明显不是中国人,高鼻梁灰色眼睛亚麻色头发,齐桓自然地盯上了他,身高和他不相上下,下巴上有一条不太明显的疤痕,看来似乎刀具导致,举手投足并没有太明显的兵痞气,不太说话,齐桓推测可能是中文不好的缘故。   配发给他们的武器是瑞士SIG PRO手**枪,齐桓之前沉迷枪械时还没来得及摸到的一款。   齐桓的任务是监视并保护木芒,某种意义上说,黑玉的突然死亡会带来西南毒品王国上的混乱,虽然是将它清除的好机会,却也不能轻举妄动,权衡利弊,于是得出需要稳定局面的结论。   潜入木芒别墅大约一周左右,某天午夜,齐桓忽然被惊醒,抚着额头的冷汗,怎么也抑制不了狂跳的心,起身去找水喝,却看见主人房在月光曝晒下的阴影掠过,推门而入,月光不吝惜的撒在整片房间,窗户大开,木芒倒在血泊里。   “老板?”齐桓飞快上前,伸手一探,尚有微弱鼻息,按住疑似主要伤口的颈动脉,并且摁下房内的警报器。   登时整座别墅大亮,所有人不同时间冲进房间,唯独缺了外国保镖,环顾间大家皆认定其就是凶手,别墅内的私人医生已经着手紧急施救,齐桓却在窗口寻到了古怪。   从外撬入的痕迹,窗台上有泥印,混乱的指纹,以及一根黑色的头发。   小心翼翼夹起头发,和木芒的做比较,稍粗些,无疑木芒拥有一头柔顺细致的好头发,未染未烫年轻干净,而手上这根,细细捻来还有油腻之感,只怕主人多日未曾洗头了吧。   也许事实如此,[墨家]已派杀**手——该杀**手不太注意个人卫生,得手后正要确认木芒完全死亡,他的老外保镖发现异常,追了出去。   齐桓将这个可能与木芒的管事说了,木芒受重伤的消息万不能传出,只要保镖能追上凶手,就自然封锁。   另调出别墅所有与逃生路线有关的监控录象,却发现这个时段所有录象均突然被黑。   三小时后,木芒的医生擦着满头大汗功德圆满的告诉齐桓,失血过多,但已无生命危险。   齐桓长长呼了口气。   随后申请长驻木芒房间,东方露白,借着晨曦可以看清木芒苍白的脸蛋,陷在柔软的丝制枕头里,浅浅呼吸,睡得如此安详。   他忽然想起秦小楼。   齐桓和袁朗的连线是每天出入别墅的清洁工,一张老实巴交的脸,齐桓把报告丢在一堆废纸里,卷一卷扔进垃圾桶,第一天管家翻过这些垃圾,无奈纸上全写写画画了诗歌,在对齐桓的兴趣爱好表示了赞扬之后就失了翻拣垃圾的乐趣。   这天清洁工在三个保镖一个管事的注视下收着木芒房间里的生活垃圾,弯腰时把一张染脏了的餐巾纸从大口袋里掉了出来,纸上还残留着黄色的污秽,众人掩着鼻嫌弃的转过脸去,齐桓却从中看了个分明。   那是A大队的密码,[今夜行动]。   于是下午齐桓坐在地毯上靠着窗正对着床,闭目养神,好像到了港台枪战片的最后决战,心却平静无比。   木芒醒过来一次,睁着眼睛看了看天花板,又转头,牵动伤口,眉头紧皱,看到窗边的齐桓,朝他笑了笑。   “睡吧。”齐桓朝他点点头。   于是他又听话的闭上眼睛。   他想起宋子辰说过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的能选,有的不能选。   木芒的路不是自己选的,他肩负着[继承人]的名号,担当着整个西南毒品平衡的重担,说起来很可笑,明明贩毒是要判死刑的,何况毒枭,死几千几万次都不够,可现在军队出人保护他,只为求得安宁,太平盛世下,有太多我们看不到的波涛起伏,有太多我们无法想像的灰色地带。   所以有的人,如木芒,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   入夜,另一个保镖前来替换齐桓,齐桓走出房间,握紧手里的枪,朝没有人住的三楼走去。   从背包里找出M99的零件,三两下装完,他想不出袁朗给他这把枪的目的,只能单发,没有弹匣,精确性可怕,这是一支用来锁定唯一目标的绝佳狙击枪,他透过狙击镜,枪拖在肩膀上如qing*ren般摩擦,不同的是前者冰冷。   手表走向凌晨零点二十,目标出现在视力范围中,队长他们应该都在周围埋伏好了吧,他想,果不其然,四周出现交火的声响,在漆黑的夜里有漂亮的火花开出,这片深山里的独立别墅还真是个拍枪战的好地方。   袁朗给了他M99,他却用来偷窥袁朗,露出天真的笑来,齐桓视角一变,早就看到了,那个可恶的老外,果然还是你吗,还布下迷雾混淆视线,死老外,手指在扳机上轻轻下压,狙击镜面上的十字对准了他在闪光弹爆炸时现形的大脑门。   “砰——”   M99发出沉闷利索的轻响,同时某处一个亮点,匆忙闪身,子**弹落到身后两公分的地方,好悬,侧滚收枪,却被密集的枪林弹雨拖得起不了身。   “齐桓,过来!”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袁朗,齐桓在他的火力掩护下成功闪进,下楼,冲到木芒的房间,床上空无一人,保镖一号被一枪暴头摔在地毯上。   “队长,这里!”齐桓循着点点血花越过走廊的后窗,翻身而下,带着喷泉的后花园,假山假水无数,也缔造了不少的杀机暗藏。   “找好掩护。”打着手势,此刻月亮从云端露了脸,齐桓分明看到有人拖着木芒的身子笨拙的前行,“站住!”   那人失神中朝空中胡乱开了一枪:“别过来!”   不过一个同岁的大孩子……不过是他……不过是年少的伙伴……   “沅儿?”齐桓住了手,宛若被催眠。印象里那个羞涩瘦弱的孩子和眼前红着眼的亡命之徒陡然被画上了等号,他却怎么也无法接受。   “桓哥……?”意识到是谁的时候周沅惊慌了,恐惧、无措、谎言破灭,他的手在颤抖。   “齐桓。”袁朗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毫不留情,端起枪面朝周沅,“放下枪,什么都好说。”   “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放过我的!”周沅开始失控,“桓哥……你跟他说,你们当作没看到我,只要我做成功这个,墨家就再也不会逼我给他们运毒了,你知道的,我怎么会来这里,你不能这样对我!”   齐桓痛到嘴唇哆嗦:“沅儿,现在回头来得及,桓哥不会让你出事……你快把枪放下,过来……”   “不!”周沅下手没轻重,昏厥中的木芒旧伤未愈,脖子里的白纱早已重新染透,深深浅浅的晕开,“你们都骗我……”   “沅儿……”齐桓面如死灰,“沅儿……”他抬起手里的枪,视线模糊,却依然坚定。   [啪——]袁朗手里的枪先发出声响,周沅右手中枪,被迫松手,埋伏在旁的老A上前制住周沅,抱起木芒,收拾残局。   袁朗揣好枪**支,看了一眼齐桓,什么也没说,走开了。   第 17 章   十七、   不论伸头还是缩脚,天总会大亮,齐桓总要回基地。   台灯开了一夜,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强迫他关灯,齐桓睁着眼数到一千零三十一,脑袋疼得不行,涨得要爆开来,最后还是自暴自弃的起身,套上长裤,浑浑噩噩的开门出去。   鬼使神差的跑到三楼队长宿舍外,终究没有勇气去敲那扇门,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过身靠在门框旁的墙壁上,凉凉的墙体贴上后背,上不到天下不着地的心仿佛有了着落,或者暂时麻痹。   他不敢去找宋子辰,好像自己做了很对不起他的事情,亏欠了他似的。   其实齐桓不是那种害怕面对现实的人,他甚至鄙视逃避,生活就是要面对一切,这是他的理论和哲学,然而此刻的他却颠覆了自己,他从心底里瞧不起自己。   “既然来了就滚进来罢。”里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是在对自己说吗?   齐桓没有动作,依旧靠着墙,直到几厘米处的门开一半,一只手近乎粗暴地拖住他的手臂往里扯。   没有开灯,屋里是黑的,齐桓跌跌撞撞里磕碰到床沿,清晰的听见木板和褪骨相撞的闷响,却不觉得疼,顺势跌坐到了床尾。   “谁准你坐下了?给我靠墙站着去。”袁朗的声音又在耳边环绕,齐桓老实地起立,朝着北窗稀稀拉拉的光线走,笔挺地背着光贴住。   大约十分钟,齐桓惊讶的发现刚才几乎漫溢了自己大脑的所有好的不好的东西统统不见,一片空白,后脑勺也不涨了,大概因为身体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于是没精力去想乱七八糟的事。   “知道错在哪儿吗?”袁朗迎着窗口,盘腿坐在床沿上。   “行动中对歹徒没有采取果断措施。”齐桓大声说。   “轻点轻点,吵什么吵!”袁朗貌似不耐烦的用气声说话,隔了几秒,“你怎么想的?是不是对人生开始怀疑?对自己开始怀疑?对自己的信仰也连带着产生怀疑?”   “……”齐桓沉默,他在脑海里搜索词语,他一直都觉得在袁朗面前不善言辞,或者说常常词不达意。   “说话。”   “没有,队长。”   “就在昨晚,你杀了人,在昨晚,你对自己曾经的朋友拔枪,然后你失眠,你别告诉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你半夜杵我门外干吗?别说你有半夜梦游的习惯……”   “我在想,”齐桓晃了晃神,“队长第一次杀了人是怎么度过的……”   “怎么度过?被心理小组的人咬着屁股追了一个星期……最后大队长踢到三七五来回五趟,倒在床上睡了十二个小时,醒来就好了。”袁朗嘿嘿一笑,“要不要队长我给你下点猛药啊?”   齐桓一抖:“队长,我这不等着你么。”   “嘿,臭小子……”袁朗起身,飞起一脚,齐桓也不躲,轻轻挨了那么一下,没怎么用力,“你是要去心理小组呢,还是想来点rou*ti上的良药?”   “请队长出脚!”齐桓傻乎乎敬了个礼。   袁朗似乎摆了摆手:“你队长我可没有虐待队员的不良嗜好。不过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明天上午把假条给我。”   齐桓呆了一呆,木然的点头:“是。”   基地的早晨,有一种祥和的美好,袁朗批了他两星期的假,齐桓订好机票,换了私服去医务室。   “子辰。”   宋子辰正托着下巴看窗外。   “怎么样?”回过神来,替他拉开对面的木椅,“见血了?”   说得像“破处”似的,齐桓摇着脑袋:“我见到沅儿了。”   宋子辰的表情明显有所撼动,他不是傻子,齐桓执行任务能碰到周沅,在什么情况下?不敢胡乱猜测,声音漂浮的问:“他好么?”   “不太好。”齐桓尽量用如常的声音把事情除了保密的部分粗略说了说,“他应该被送回户籍所在地,我这次请假回去想想办法。”   宋子辰胸口重重的起伏,闭了闭眼,摘下眼镜,又舒了口气:“我知道了。”眼睛却又瞟向窗外。   “那……”   “没什么,你没做错什么,不用内疚。”   “我……”   “能帮就帮,毕竟是他走错了路。”   “……可你不觉得是我把他推过去的吗?”   “假如他不愿意,没人能押着他一路走。齐桓,什么时候你也爱钻牛角尖了?你又不是他监护人,作为朋友,已经够了。”   “那……”   “别婆妈了,你齐桓不是救世主,不是耶稣,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会很累。兄弟,”宋子辰勉强笑了笑,“我也担心沅儿,稍候回家和你汇合。”   一声兄弟,让齐桓心稍稍定了定,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虽然你一直都没有说过,可我总感觉得到,你小子是不是……对沅儿?”   宋子辰嘴角一僵,缓缓对上齐桓的目光:“如你所想。”   齐桓从医务室出来,正赶上蒙头走过来的秦小楼,上前就抓着齐桓的肩膀:“哥,你昨天回来怎么不来找我?”   “因为太多事要处理……”齐桓左右看了看,“身体怎么样?”   秦小楼像是没听见:“哥,你要去哪里?”   “队长批了假给我,我要回家。”   “我跟你一起去!”   齐桓诧异了:“你说什么?”   秦小楼白了脸:“我不管你怎么看我,说白了现在活一天少一天,我就是想在你身边。”   齐桓身体朝后一仰就贴上了医务室的门,而后门被打开,一只手搁到秦小楼的肩膀牢牢扳住,宋子辰面带笑容的扫了两人一眼:“齐桓,你去吧,误了飞机可不好。这里有我。”然后无视秦小楼的挣扎,“小秦,齐桓很快就回来,眼下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不想他的遗憾变成你的遗憾的话,最好就是乖乖把病养好了。”   秦小楼眼睛暗了暗,松开抓着齐桓的手,低了头:“我知道。哥,你去吧。”   齐桓看了看他,轻轻握了握小楼温热的手指:“你……等我。”   带着深蓝色的帆布旅行包朝大门走去,李文坐在猎豹里,夹着烟的左手自然的垂落在车窗外,一截烟灰在风中散落。   “队副。”齐桓拉开副驾驶的门,李文像从梦中惊醒一般,立即挂上玩世不恭的笑:“让你队副大人在车上等了半个多小时,回来记得好好报答我啊!”   齐桓也笑:“是!”   车行驶了两个小时,到了机场,李文把车稳稳停在临时停车带上,熄了火,齐桓正欲下车,刚触到车门把手,就听李文在身后说:“小子,早点回来。”   齐桓收回手,别过头,看见队副大人不同以往紧蹙的眉,无所谓的笑意,叼在唇边的烟也吊儿郎当的。   “队副,原来你那么舍不得我啊?”齐桓说完这句话就用敏捷的身手迅速下了车,合上车门,回瞥,却看见李文含笑微眯的眼神。   刚下飞机踩着地面,齐桓就开始发动所有关系疏通,他没忘找郑佳,无奈根本就是人间蒸发,后来找到齐父在市公安局的老朋友张局,硬是要到了见面的机会。   “小桓啊,人根本不想见你,叔差点就把人捆了送到会客室来,你别让其他人难做。”齐桓在门外接了张叔叔的电话,千恩万谢了半天,鼓起勇气进了门。   周沅身上有人命,周沅涉毒,这样的认知让齐桓觉得折磨,人见到了,可与不见没有差别,周沅低着头,什么都不说,甚至不看他,他无奈了,最终草草结束了会晤,离开了看守所。   宋子辰依言,三天后和齐桓会合,意料之外,周沅答应了和宋子辰的见面,齐桓一直在看守所外等,等了一地的烟头,宋子辰貌似轻松的出了来。   “怎样?”齐桓问。   宋子辰耸耸肩:“我又不是谈判专家,好在沅儿不是油盐不进,他会明白的。”   “那你有没有跟他说……”齐桓把路口的一颗石头子踹飞。   “说什么?”走在前面的宋子辰停了脚步,双手□外套口袋里,抬起脸,“表白?”   齐桓算是默认。   “算了吧。只要他能平安就好。”   心口有些疼,又好像有什么落了地。   “对了,小秦,我说服他治疗了。”   “他想通了?还有治么?”   “据说找到合适的骨髓了,希望总是有比没好。”宋子辰顿了顿,“你小子打算怎么办?你不是喜欢他吧?”   齐桓摇头:“我把他当弟弟一样看。”   宋子辰咯咯笑出了声:“人家可没拿你当哥哥看。”   “不想了,太烦。”   “对了,你们三中队长带了人去参加爱尔纳突击了。”   “是吗。”有些失落,如果没发生这么讨厌的事,说不定齐桓也会有机会。   “走吧。”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一星期后,郑佳正在住处注射毒品的时候被警方逮捕,案件进入最后阶段,两星期后,周沅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第 18 章   十八、   齐桓回到A大队比预期时间迟了几天,事先电话报备,刚披了一身的仆仆风尘进到大门就被告知大队长召唤,揣测了半天不得要领,带着满腹疑问上到大队长办公室。   “报告。”   开门,进入,大队长办公室几乎是中队长办公室的两倍多,办公桌前还放了一张长形会议桌,墙壁上挂了投影幕,墙角摆着齐桓也叫不出名的常绿植物,舒展着狭长的枝叶,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青草气息,铁路一身常服坐在那里。   “大队长。”齐桓喊了一声,铁路朝他点点头:“回来了,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齐桓有些惊讶,铁路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你们中队队长队副都出去了,副大队长又外出交流,三中队目前我兼带。”   齐桓在铁路的示意下拉开椅子正襟危坐:“事情都办好了。”   铁路微微点头,认真的看着齐桓,也许因为多年前曾经打过照面,齐桓对这位不太露面的大队长一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那种亲切与熟悉无关——很显然不可能有袁朗熟悉——像藏于内心深处的某个画面某段场景某句对话。   “你的情况我都清楚了,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其实那样的状况下,你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铁路拿起桌上的一口紫砂茶杯,亲自斟上茶水,淡淡的菊花香气蔓延在空气里,放在齐桓面前。   齐桓万万没想到铁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想起袁朗明明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倒吸一口冷气,摇了摇头:“不……”   “你们队长那是操之过急了,”铁路眼角一抬,“他向来是个急性子,尤其遇见称心的,总恨不得立即带在身边,也不管会不会拔苗助长。”   呃,齐桓苦着脸思考铁路的话,大队长这么说是什么用意,称心?他可明明记得自己比别人晚出了一次任务,真如铁路所说?齐桓捏着茶杯一口喝了:“大队,队长都是为了我好。”   铁路听他说完表情一下有些古怪,似笑又非笑,倒有些嗔怪之意,yu言又止。   “大队,那个爱尔纳突击,下一次什么时候?”齐桓放下茶杯。   铁路挑眉,朝椅背上一靠:“每年都有,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再到A大队。”   齐桓嘴角朝上扬了扬:“大队,我一定努力训练,争取下一次队长能带上我。”   铁路笑了:“去训练吧。”   对着齐桓离去的背影,袁朗那张欠揍的得意脸庞不禁浮现,铁路忍不住轻轻说了句:“兔崽子……”   秋天很快结束,当基地的松树掉光了针叶后,A大队迎来了新年,齐桓接到小楼的电话,已经接受骨髓移植手术的秦小楼,病情趋于稳定,刚挂完电话就撞见宋子辰慌乱的样子。   “怎么?”   “沅儿昨晚在牢里自**杀……”宋子辰抓住齐桓的手腕,掩饰不住的焦急,“你说怎么办?他一定是被欺负了,要不就是快过年了想家……”   “冷静,”齐桓反握住他的手,“先别慌,我这就打电话托人问。”   齐桓打完好几通电话,转了几个熟人后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最后挂下话机要跟宋子辰说什么的时候,却看见宋子辰抱着脑袋坐在门口的板凳上。   齐桓走近,手拍了拍他的肩:“你乱了。”   “什么也做不了,我很没用。”   齐桓张了张嘴,最终茫然,宋子辰抬起头,朝齐桓笑了笑,转身就走。   正原地伤感着,外头过道上忽然热闹起来,几个三中队员唧唧喳喳穿梭来回着。   “怎么了?”齐桓忙抓住一个问。   “今天队长回来啊。”   “我知道啊,怎么了?”齐桓有些紧张。   “好像说有人受伤了,人回来就先去了军区医院。”   “谁受伤了?”齐桓嗓子眼一紧,抓着对方肩膀的手指关节发白。   “不清楚,这不没人问嘛!”对方白了一眼,齐桓手一松,拔腿就朝外跑,场地上一辆猎豹排气管正冒着烟,也不管是谁开的、什么事儿,直直冲到车前双手一挡,驾驶座上是大队长的勤务兵黄豆,歪着嘴探出脑袋来,摁了两下喇叭,副驾驶上铁路似乎说了些什么,拉下车窗喊了一声:“上来。”   齐桓几步跨过去拉开车门进去:“大队长。”   “开车吧。”铁路朝左边下令,又偏过头,“是去医院的。”   齐桓拍了拍xiong*pu,舒了口气:“大队长,谁受伤了?”   铁路哭笑不得:“你连谁受伤都不知道就这么没头没脑扑过来……”肩膀抖了抖,“你们队副,新伤加旧患。”   齐桓一下想起李文那次送自己去机场的情景来,那天只是直觉和平时的队副有点不同,李文一向懒散,面上永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粗心如齐桓也察觉出那天的李文有点不对:“大队长,队副有旧伤为什么还要去比赛?”   铁路沉默:“这事儿整个大队没多少人知道,李文本来今年就递报告了。”   “啊?”   “这次,也是他执意要去的。”   “那队长知道不?”   “自然是知道才答应的。”铁路似乎有些闷,“行了,等到了医院见着人,当面问他。”   于是一路无话,直到车到军区医院。   齐桓跟着铁路到住院部,天忽然下起淅沥沥的雨来,又冰又冷,天色变得灰蒙蒙。   推开病房门,李文正靠坐在病床上,一边是坐在方凳上的袁朗,身上的作战服还没换下,脸色有些发青,床尾还站着另外两只参与突击的南瓜,听见门口的动静,很自然的四人目光朝铁路和齐桓看过来,对铁路的到来袁朗并不意外,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铁路身后的齐桓。   “大队。”袁朗低低的叫了一声,视线并未过分关注的纠结在齐桓身上。   “大队,哟,齐桓也来了?”李文表情一下愉悦起来,七分喜色三分不正经。   “队长,队副,你没事吧?”齐桓关切的打量李文,李文捂了脸:“呃,在南瓜面前丢脸了……不过是旧伤而已……”   “你还有脸么……”袁朗递了个见怪不怪的眼色,打掉李文的手,“老实点。齐桓,过来。”   齐桓跟着袁朗还有铁路出了病房,不敢出声的立在袁朗身侧,听他们讲话。   “医生怎么说?”铁路的声音。   袁朗习惯性的乱了乱头发,揪出一根烟来,被铁路横了一眼,讪讪地塞回烟盒:“这下是彻底报销了,不可能再继续留在老A了。”   “呵,非得把自己折腾成这样。”铁路难得的心烦意乱。   “大队,这事儿也不能这么说,李文家里的情况你是清楚的,本来就是要走的。”   “你说好好的走不成,非得把自己整废了光荣退休啊?还真是你的队副。”铁路瞥了一眼袁朗,视线有意无意滑过一边默不作声的齐桓,“看他走了谁能替上这位置。”   袁朗抓抓脑袋:“大队您别寒碜我了行么?小李虽然不能当兵了,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完全没有身体障碍,别把他说得跟残废似的……”   “你也赞同他的做法是吧?既然不得不走,就轰轰烈烈完了再走,真不知道你们那大脑回路怎么拐的!”铁路抱怨完了,“好了,你和那两个南瓜先跟我回去,让齐桓帮忙看一下。”   袁朗似乎这才又向起了一边的南瓜,回头朝齐桓说:“好好看着你们队副。”齐桓应了一声。   房间里就剩下了齐桓和李文,后者摸着脑袋坐靠在一堆白色中,忽然就在齐桓萧杀的目光里心虚的笑了:“喂,南瓜,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齐桓移开目光:“队副,你有点过分。”   李文干笑两声:“怎么,想要教育我?”   齐桓低头:“不敢。我就觉得队副的父母应该挺伤心的。”   空气陷入尴尬,李文别过了头,连笑都懒得装:“我还没出生我爸就嗝屁了,我妈去年上去陪他了。家里就我和我姥。”   “所以队副要退伍?”   “呵呵,我可是顶梁柱。”李文又笑了出来,“齐桓啊,你就不一样了,富二代啊,听袁朗说你家老有钱了,怎么嫌命长无聊到部队来玩?真猜不透你们这群人的想法。”   齐桓绷了脸:“钱不钱的那是我父母的,和我没关系,可生活是我自己的,怎么过还得我说了算。”   李文小小的闪过一丝惊讶:“哟,果然不一样。我说呢,小样身上一点纨绔子弟的气息都没有,真深刻啊。”   齐桓不乐意了:“队副,你就乐吧,折腾吧,反正我今天得照顾你,去帮你打水。”说完站了起来,拿起床头柜下的热水瓶就朝外走。   晚上齐桓就睡在病房里另一张床上,窗外还在下着雨,豆大的雨水拍打着玻璃窗,齐桓听着李文在床上翻烙饼似睡不安稳,终于叹出一口气:“队副。”   “齐桓,没睡呢?睡不着?想找队副陪你聊天?”李文劈里啪啦一顿的说,“说吧。”   齐桓瞪着黑漆漆的一片:“是啊,我睡不着,要不您给我讲个故事?”   李文嘿嘿一笑:“行啊。”   齐桓在那个冗长的故事里渐渐沉睡,隐约记得一个叫小文的小男孩,没事就爱挂着条鼻涕颠巴巴地跟一个叫小朗的孤儿打架,又一起参军,一起选训,一起进入老A,一起出生共死,齐桓想说,队副你说故事一点儿也不动听,可那句话最终被浓重的睡意压了过去,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第 19 章   注:本章内容涉及□之紧缚,不适者要绕道,但不H。   十九、   翌日一早袁朗就到医院来,带了另一个南瓜过来换齐桓的班。   因为是周末,而袁朗也拿了两天假期,带着还穿着作训服的齐桓绕去了市区。   齐桓缩在还是脏的作训服里,觉得自己灰头土脸,虽然昨晚在医院洗过,可没换过衣服就这么出来,真的有点不适应,稍微有些紧张的闻了闻自己,衣服上满是泥土味。   “队长,我们来这里干吗?”   袁朗在地下停车场里停好车,随口回答:“买东西。”而后下了车看了齐桓一眼,打开后座车门,抓起一件外套丢到齐桓怀里,“穿着吧,外面有点凉。”   很古怪的在军装外裹了棉外套,跟在穿得很正常的袁朗身后,商场大概是搞什么周年庆的活动,十分拥挤,袁朗在一楼名表区转悠了半天,指着一块标价不菲的手表问齐桓:“你看这个怎么样?”   齐桓这才明白袁朗是给李文买礼物来的,呆呆得看着四位数的吊牌:“队长,很贵。”   袁朗似乎下了下决心:“小李曾在我耳边念叨过,反正上下就我一人,这块表还负担得起。”   齐桓鼓起勇气:“队长,我跟你合送。”   袁朗笑了:“小南瓜跟我这儿显摆来了,你少来啊你,一个月那么点工资,还是打算用父母的钱?”   “队长少瞧不起人。”齐桓在口袋里摸摸,半天才想起自己出门根本没带钱和卡,“我平时也不怎么花钱,存的些零钱也够了。”   “行了啊,”袁朗差点就伸手撸齐桓脑袋了,“你看看买哪种好,有两种颜色。”   齐桓仔细的看着玻璃柜里的黑款和咖啡款:“队副戴黑的好。”   柜台小姐似乎有点不乐意的从玻璃屉里拿出两块表递给袁朗,又防贼似地狠命盯着他们,齐桓很不悦,但袁朗满不在乎:“来,伸手。”   齐桓伸出左手,袁朗一手一边表带把手表扣在了齐桓手腕上,留意到对方光洁没色差的皮肤,问:“你不带表啊?”   齐桓笑:“我出门前正训练呢,表给除了。到基地以后就不怎么戴表了。”   “恩,我也觉得黑的好。”袁朗把两块表递还给柜台小姐,“就要这个黑的,麻烦给我包一下。”   等开票的时候袁朗背靠着柜台朝四周打量,似乎不经意的开口:“你说小李走了,谁能顶上他的位子?”   齐桓愕然的瞥了袁朗一眼:“我不知道。”   袁朗低头笑笑:“也是,问你个小南瓜还不如找大队去。”   李文出院后回了基地一趟,有交情没交情的老A们在食堂一起吃了顿饭,袁朗把手表盒子塞到李文手里的时候对方明显吃了一惊,三中队的其他队员有些也红着眼睛端酒杯要跟他喝,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韩承把什么塞进了李文的手里,被削的那段岁月里韩承一直看李文不顺眼,等正式成了老A才慢慢对这个嘴毒心善的队副改观,也不知后来是谁起了个头,几桌人扯着嗓子唱起了军歌,李文第一次露出安静的笑容湿着眼眶傻乐。   袁朗醉了,没送成李文,齐桓搀着摇摇晃晃的李文上了车,司机刚发动,李文就一把抓住齐桓的胳膊:“齐桓,你帮我看着点袁朗,他不比我,打小就没牵没挂的,出任务根本不顾死活。”   齐桓对上李文失控的脸,郑重的点了点头,回握住手臂上的手:“队副,你放心。”   目送着猎豹在夕阳中远去,带着一阵尘土,齐桓忽然有了一种此去经年的沧桑,他忽的对自己一笑,怎么在无止境的告别里,自己就觉得老了呢。   每一天都是乏味的训练,齐桓主动的承担了部分李文的工作,如给队员记分,整理成绩,制作周报和月报,袁朗也不说什么,队副的位置依旧空缺,烟灰缸里的烟头与日俱增。   春节前夕基地来了一伙人,有几个面目还似乎有些眼熟,齐桓想了半天想起这是之前出任务时几个总参的人,肩章闪闪发光,没一会儿齐桓就被叫到了大队长办公室,果然会议桌一圈的人,军帽被整齐的放在每个人面前,袁朗也端坐在一边。   齐桓朝长官们敬礼,许灿上校微微一笑,他还记得这个老A,冷静可靠,脸上透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   “都是熟人了,坐吧。这次是这样的,去年的行动初级目标完成,这次出了新状况还是需要老伙计出面了。”许灿貌似客气的说着话。   齐桓看了看袁朗,铁路捏着手上的一叠A4纸问:“这个行动去年的部分是机密的,这些就算公开了?”   许灿把另一份资料递给齐桓:“你能看的自然是被允许公开的部分,毕竟我们需要列为协助,这次的任务不简单。”   齐桓快速的阅读着文字,眉头越皱越深,这是什么?   “呵呵,真有趣。”袁朗抱起双肩。   隔天,铁路就带着袁朗和齐桓、马健身着便装出了基地,换了一辆普通的小别克,一直开到城区的另一头,一幢不起眼的独立民房前。   里面的人开了门,迎面扑鼻而来的是古怪的潮变味,仅仅是水泥地,跟着到来二楼,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位衣着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口木箱上喝着茶。   “文先生已经恭候多时了。”中年男子身边是一个平头的小青年,穿着黑色的西服,必恭必敬地站在一旁,“如契约所言,按时收费。”   “请问是哪位?”被称为文先生的男子把手中的茶杯递到青年手上,文雅的起身,举手投足间有种不合时代的古旧感,齐桓压下心头的疑惑,朝铁路看了看。   “是这两位,麻烦文先生了。”铁路拉开袁朗,指了指齐桓和马健,朝后退一步,出了房间。   “请稍等。”文先生张口叫住铁路,“他们俩都是学的,那我还差一个人手。”   铁路表情有点异样的来回扫视房间一番,最后推了一把袁朗:“就他吧。”   袁朗更为莫名的回头看了一眼铁路,像抛弃一般垂了垂眼角。   铁路就很悠哉地在另一个房间看看风景,喝喝茶。   也偶尔被隔壁传出的轻声烦扰到,虽然真的是有点好奇。   一手创立老A十几年,什么希奇古怪的任务没见过,这一次,是真的云里雾里了。总参那帮人思想实在非常人所能理解,仿佛对他们而言,只要能对完成任务有利,哪怕剥皮削骨给对方看也无所谓。   这次关于木芒的消息,是说被墨家的当家人困在B市,总参派了几个人接近墨家老巢,失败居多,唯一成功进入的人却无法说服带出木芒,于是总参才想到了曾经卧底做过木芒保镖的齐桓。传说墨家当家人墨言有古怪的嗜好,有多古怪也不要紧,一个人有弱点最重要。   大约一个多小时,袁朗他们才从房间里出来,个个表情似吞了蟑螂,袁朗更是夸张,才跨出门口就忽然自己绊了一跤,好在齐桓眼疾手快的扶住,却被袁朗下意识的甩脱,白着脸快步的下楼。   铁路想了想,扣了扣房门,房间里文先生老神在在的依旧背手站立,他的助手正收拾着木箱,一捆手指粗细的麻绳正被塞进去。   “明天同样的时间和地点。”文先生抬抬手算是告别。   “他们怎样?”铁路对这个比较好奇,又觉得问当事人不合适。   “很有天分,尤其是那个黑脸的。”文先生认真的回答。   镜头拉回到一小时前,袁朗在四人的目光注视下脱去外套,好在文郝并没有要他tuo guang的意思,待他还剩衬衣秋裤的时候就颔首示意,对袁朗无意的松气听而不闻,助手递上已经解开的麻绳,文郝边接过边开始讲解:   “紧缚的艺术,并不是越紧越好,被束缚者是通过紧缚寻求特殊的官感,在实施紧缚前,先要了解人体的弱点。”   整堂课袁朗就被作为活道具演示给两名学生看,心里已经把铁路问候了几百遍,文郝在国内□界数一数二的紧缚大师,随意的触碰都能引起袁朗本能的颤栗,他的脸由白变黑,又由黑转红,最后又变白,齐桓看得很仔细,甚至为袁朗在心里汗颜不止,此刻他很庆幸自己是实施而非被缚的那位。   袁朗嘴里叽里咕噜的跳进副驾驶,习惯性拉扯安全带的手在接触到金属扣的时候反射性的停了下来:“靠……”   负责开车的齐桓把脸挪向窗外,忍不住的憋笑。   “咳……”马健鼻子出着气,待最后出来的铁路进了车,终于[噗]的爆发。   “要笑就笑,小心把肺憋炸。”袁朗作势转身要掐马健,齐桓很正直的问:“队长,被紧缚到底是啥感觉?”   袁朗爆发,用骂南瓜的气势把心中的怒气发了个遍,末了可怜兮兮的瞟向大队长:“铁大……这活能不能换个人啊?”   铁路表情淡定:“你说换谁?”   袁朗想了半晌,气恼地揉着脑袋:“啊……反正别找我了!受不了了!BT啊!”   “你就当反审讯练习吧。”铁路扭头看着窗外,一抹淡淡的笑容扬起,马健捂嘴偷笑。   第 20 章   二十、   拗不过袁朗的坚决抵抗,铁路托中间人向文郝表达了请他自备被束缚人的意思,齐桓故意在袁朗面前叹口气表示可惜,被袁朗扭着手臂摁在墙上威胁:“臭南瓜,你要是皮痒就说出来,你队长我虽然不会紧缚术,不过拿跟鞭子抽打你的技术一定还是不错的!”   齐桓挣扎中手脚胡luan*mo上了袁朗的腰,对方反应更大,忽地朝后跳开,垮着脸瞪着他:“臭南瓜,三七五去!”   齐桓迅速抬脚:“是!”   连续五天的课程,齐桓和马健算是毕了业,最后一堂课结束,文郝的手搁到齐桓的肩膀:“难得的人才,有没有兴趣跟我?”   一旁的助手很是诧异的抬头打量齐桓,仿佛这是多么不得了的荣耀。   “对不起。”齐桓礼貌的笑笑,给先生鞠躬。   文郝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喃喃的说:“真是可惜。”   行动正式开始,齐桓和马健混入市区某地下□吧,很顺利的见到了凑巧前来觅人的墨言。   墨言个子不矮,跟他兴趣很不符的是他过于坚毅的面部轮廓,齐桓跟马健假意在吧台边饮酒聊天,一个足以让他惊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桓哥,跟我来一下。”   齐桓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后台的卫生间的,他就看见一个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的人十分谨慎的检视过每一间厕所,关上了外门。   “桓哥,别紧张,我也为人民警察工作。”周沅吃吃的笑,紧靠在身后的门上,“我们老板看上你了。”   齐桓消化了半天终于明白他说些什么:“所以之前说你自**杀什么的,不过是为你逃出监狱做掩护?”   周沅点点头:“子辰对我的感情,如果我辜负了,那才真是猪狗不如。在看守所的时候就想好了,过去是我做错,怨天尤人很差劲,还怪责到你头上,对不起。”   齐桓呐呐的说不出话来,高兴却不言而喻的浮现在脸庞:“带我去见你们老板。”   周沅正了正神色:“桓哥,我会最大程度的配合你,你们要救的人目前也没什么生命危险。”   齐桓点了点头:“木芒为什么不肯跟先前的同僚走?”   “他没办法相信任何人。”周沅打开门,齐桓跟了上去。   使了个眼神给马健,跟着墨言的人出了pub,进到路边停着的黑色长车里,被戴上眼罩,数着心跳的时间,计算下来可能开了大约二十五分钟左右的样子,被带下车,走过长长的路,耳边还有干冷的风声,骤停,有大型犬吠声传来,身旁有人声低声喝止,进门,柔软的地毯质感,又被带上了二楼,随着房门声响,齐桓听见有人说:“可以拿下来了。”   利索的除去眼罩,墨言正含笑打量自己,恨不得生吞的狠厉,房间不小,乌色的木地板,中间老大一张床,洁白的床单被褥,床尾摆放的木榻上排列了很多器具,口塞、麻绳、蜡烛,齐桓一一在内心辨认着它们,手心微微出汗。   “还等什么?”   墨言已经解开了外衣,一件一件的剥落在齐桓眼前。   “喜欢全脱还是?”   齐桓耷拉了一下眼皮:“留件衬衫吧。”   墨言笑得很暧昧,依言解开长裤,白衬衫只剩下一颗纽扣,齐桓喉咙紧了紧,开始弓着身子拾解麻绳,墨言跪坐在床上,齐桓认真的工作,左手捏着麻绳的一头,留出半臂的长度,右手麻利地来回缠绕,墨言在身体不经意间与粗糙的麻绳做摩擦时发出让齐桓后背发麻的哼声,齐桓手一抖几乎要破功,他想起第一次上课时,袁朗也曾被文先生弄出过声,可这区别怎么就那么大?怎么放到袁朗那儿是让人脸红心跳,从这人口中发出就变了味儿呢……   不多想,最后在他背后打了个水手结,齐桓为了避免再听到让他起鸡皮疙瘩的声音,索性把口塞装进对方嘴里,牢牢的固定住。   隐秘的瞧了一下时间,大约半小时过去,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   正端着道具要做进一步的探讨,门忽然开了,齐桓扫了一眼已兴奋得呈半昏迷状态的墨言,一掌将人劈晕,从地上的长裤中翻出卡片钥匙,脚步匆忙的跟着门外的袁朗朝外走,袁朗很是好奇的朝屋里瞄了瞄,有些尴尬地带着齐桓朝楼下跑。   原来在厨房某块砖下有个地下通道,袁朗守在入口处,齐桓抓紧时间矫健地探进了身子,一个约莫十平方左右的小房间,瘦弱的声音盘腿坐在垫子上,齐桓一把对方抓起被束缚在后背的双手,那人缓缓回过头,嘴上粘着胶布。   撕开胶布,木芒才发出声音:“米洛。”   “跟我走。”齐桓解开绳子,才扶他站起,对方却身子一软,笑得勉强:“对不起,没力气……”   没作他想地蹲xia*shen子,木芒几乎是摊在了他背上,齐桓双手勾住两侧的腿,抬脚便朝上爬。   “走。”袁朗端着枪在前方开路,过来会合的还有马健。   比预想中还要顺利地完成了任务,木芒似乎对齐桓有种没来由的信任,一言不发地任他摆布,齐桓复杂的注视着瘫软的木芒,心里漾起一丝淡淡的负罪感。   把人交给总参后老A们功成身退,不过袁朗打量齐桓的目光始终有些古怪。   回基地的路上,在后车座上发呆的齐桓终于忍不住爆发:“队长,你已经从后视镜里偷看我八次了,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   袁朗打着哈哈,开着车的马健顿时冷汗阵阵。   “齐桓啊,其实队长我是想说,这次的任务完成的简直是漂亮,不过呢,队长始终很担心这么BT任务之下你的心灵会不会有所影响,所以回基地后队长认为有必要对你进行一些心理辅导,你放心,队长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齐桓有些气馁:“队长,我很正常。”   袁朗哄孩子似的:“我明白。”   握了握拳,又松开:“队长,我做那些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   袁朗似乎诧异了:“我明白。”   齐桓暴躁了:“你不明白!你要明白怎么还说要给我心理辅导!”   袁朗吓了一跳:“小马,开快点!你当开碰碰车呢!”   马健被点名,手一抖,右脚狠命的踩下油门,猎豹一个猛子朝前乱飙。   回到基地才发现已经到了小年夜,齐桓一进宿舍就tuo guang衣服扑到床上,闭着眼,眼前是墨言蜷曲着身体红着双颊沉醉的表情,切换,是袁朗古里古怪的眼神,齐桓[啊]了一声,蒙头盖了被子,放弃地躺平。   大年夜那天基地特别热闹,恨不得张灯结彩,齐桓顶着鸟窝头和黑眼圈在水房里磨蹭,马健坏心眼的嘲笑他,他也懒得回嘴争辩。   昨天他在车里跟队长说什么来着?做那些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是吧?可夜里发的那个梦说明了什么?齐桓傻了,他梦见自己给墨言做紧缚的情景,不过手下的人突然一变,袁朗的脸就映入眼帘。   这还不算,为什么自己身体某个部位蠢蠢欲动?   许久不需要的手工运动竟然很丢人的在半夜开工,齐桓一边骂着自己一边无望的想,完了,他真的BT了……   一整天的情绪低潮,宋子辰突然跑来找自己也被他表情失落的吓了回去,后来韩承把齐桓拖去包水饺,在齐桓捏坏第N个饺子皮后,终于被炊事员推到厨房间,在他手里塞进一把菜刀。   接着,厨房外包饺子的一众老A就听到屋里传出剁人肉般寒冷的切菜声,一个个表情惊悚的朝里瞥去,马健尖叫一声,屋里的齐桓双目呆滞地举着沾了一刀刃菜末的寒光闪闪的菜刀出来,石丽海嘴角抽筋的探头张望,颤巍巍地端着一砧板粉粉碎的菜末出来:“妈呀,来看啊,齐桓的杰作……”   炊事员老周乐歪了嘴:“好刀功!”   “这娃刺激大发了吧?”你一言。   “可不是……”我一语。   “堪堪的人刀合一,物我两忘。”还有来做总结发言的。   “菜刀啊……”   齐桓终于得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绰号:菜刀。   第 21 章   二十一、   年后有个军区联合军事演习,尽管没有三中队的份,因为铁路总认为袁朗对于[军事演习]这种形式大过实际意义的东西太过认真,依照他的性子会狠狠卸了战友的面子。但训练还是开始变得忙碌。宋子辰跑来告诉齐桓,说楚浩然回国了,周末请他们吃饭,扳着手指头算算也多年没见这小子了,难免开始兴奋。   于是周五齐桓去找袁朗递交外出单,推开办公室的门,液晶显示器后一张微皱眉的脸。   “队长。”把单字摆在他手边,还服务周到的从笔架子里夹起一支水笔,恭敬地双手递上。   袁朗笑了,接过笔:“干吗去?”然后审视单子,“喔,你运气真好。”   齐桓一愣,袁朗接着说:“明天早上让你搭车。”   “谢谢队长。”   周六齐桓和宋子辰穿着便装在门口等,天气不错,虽然温度依旧不高,但日头很亮,光线晒在裸|露的皮肤上暖暖的,花坛里红梅怒放,被风一吹花瓣飞扬,已经到了荼蘼的时候。   说说笑笑里一辆雷克萨斯驶向大门,驾驶室上的袁朗伸出一只手朝他们勾勾手指,齐桓二人走近一看,副驾驶上坐着的正是大队长铁路,都穿着便服。   “队长,我来开吧?”齐桓很自然的开口,袁朗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表情,开了车门下车,坐到了驾驶座后面的位置,车子稳稳出了基地,向高速出发。   从后视镜里正好可以看到袁朗假寐的脸,皮肤依旧是青白色,阔阔的唇角好似微笑,安然地仰面小睡,黑色的厚棉衬衫领子熨得妥帖,同样黑色的棉衣敞开的衣领还可以看到黑白条纹羊毛衫的鸡心领,这样的袁朗竟让人觉得有些孩子气。   车到市区,铁路看了看时间,掏出手机打电话。   “快到了,你们呢?”   齐桓竖起耳朵,别怪他八卦,实在是对方声音太响,想忽略都不行。   “放心,有我在,那狼崽子还能翻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是是,您是如来佛祖……”   “那就这样吧,我都亲自收拾过他了,放心放心,绝对不给你丢脸。”   齐桓心想这应该是大队长夫人或者小姨甚至丈母娘之类的辈分了,因为铁路那完全不同于在基地时的表情和说话口吻证明了一切,铁路让他把车停在某商业区,车就让他们开走,回头再联系。   袁朗被叫醒,似乎睡得茫然,揉了揉眼睛下车,齐桓看着他空落落的脖子,忽然就拉下车窗对刚出车门的袁朗说:“队长。”   袁朗低下头凑近,一团暖和的羊毛围巾勾住了脖颈,他一愣,“干吗?”   齐桓一本正经:“事关队长终身大事,戴上它保管马到功成。”   袁朗脸一红,似乎被看破[相亲]大事而略有尴尬:“臭南瓜,敢讽刺你队长我,找削呢?”   铁路正走到袁朗身后,也愣了愣,他看见齐桓像没事人一样朝他们挥手倒车离开,于是拍了拍杵在电线杆旁的袁朗:“你这南瓜有意思。”   齐桓把车开上路,眼睛却瞄着后视镜里靠在一起的袁朗和铁路,一直到看不见,宋子辰轻声咳了一下,绕到他后面抓他脑袋:“你完了你。”   齐桓咬着嘴唇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哼,想瞒天过海?门都没有,你瞅瞅你刚才那叫什么眼神!我可看得明白,都快发直了你……坦白从宽啊!”宋子辰翻了个白眼。   “……坦白什么?”   “刚才的行为。”   齐桓想了半天,原话奉还:“如你所见。”   车堵在路上,宋子辰憋不住,八卦地凑上来:“我怎么就从没觉得咱是同道中人呢!”   齐桓闷了半天才回答:“你当我想啊?”   “我没那意思,”宋子辰一下正色起来,“你也不是一时冲动,考虑过后果吗?我跟沅儿毕竟跟你们不同。”   一路无话,楚浩然订的某西餐厅在另一头的商业区,商场顶楼,视野开阔,齐桓拽着车钥匙跟宋子辰进了电梯,看着显示楼层一级一级的往上升。   宋子辰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一看:“浩然到了。”   出了电梯,进了餐厅,领位员把他们带到外侧的位置,那边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大好青年,不是楚浩然是谁?   “你小子……”分别抱了抱,脸上洋溢的是许久不见的笑容。   “混出息了?”宋子辰一边脱掉大衣,一边翻着菜单。   “不就随便混呗。”楚浩然当年那风风火火的毛头小子作风收敛了不少,“你俩现在在一个地方工作呐?”   “对,你来不?”齐桓接过服务员递上的柠檬水,把外衣搭在沙发扶手上,“还是打算自己当老板?”   “我跟几个同学合伙,准备搞个小公司玩玩。”楚浩然眼睛亮晶晶,“等哥们儿发达了带着你们吃香喝辣。”   然后聊起了各自的生活,聊到周沅,宋子辰隐去了某些经过,只说了周沅减刑的事情,楚浩然摇了摇头,昔日左右不离的好兄弟如今各奔前程,真如散落天涯的花儿。   吃过饭楚浩然硬是拉着二人去某俱乐部玩斯诺克,齐桓和宋子辰自从进了军校就没有涉足过娱乐场所,多数时间还是看着楚浩然在那里摆pose,他的球技不赖,可见国外读书的时间应该有大部分都献给了娱乐。   后来三人不知怎么去了俱乐部的射击场,齐桓如鱼得水,宋子辰的射击也不算太差,一磨就是一个多小时。   出了大厦经过某街口时一个长发飘飘的大学生坐在地上弹吉他唱歌,面前摆了顶牛仔帽,齐桓听了半天,蹲下,待一曲结束,问:“什么歌?”   “《最爱你的人是我》。”艺术青年眼也不抬,调了几下音,开始其他的演唱。   齐桓只是觉得旋律很好听,从口袋里摸了一块钱,郑重的放进帽子里。   在一边聊天的楚浩然和宋子辰似乎没看见他的小动作,齐桓缩了缩脖子,和宋子辰一起跟楚浩然告别,去拿车。   接到袁朗的电话时四周霓虹正开,袁朗的声音在电话里故意放低。   “齐桓,过来接我。”   半小时后到达之前放铁路和袁朗下车的地方,宋子辰留车里,齐桓下车去找人,饭店门口的喷水池一圈彩色的灯光闪烁,依稀一个人影手里抱着件衣服摇摇晃晃靠在那边,齐桓认出那是袁朗,快步走去。   “队长。”弯腰探过身子凑近,淡淡的葡萄酒味充盈嗅觉,齐桓从他手里接过外套,帮他穿上,“大队呢?”   袁朗似乎喝得迷糊,重复了一句:“大队?大队回家了……”   “怎么把你一人留这儿?”齐桓审时度势搀起袁朗,“怎么喝酒了?”   袁朗难得跟绵羊似地任齐桓摆布:“喝酒了。”   齐桓无奈了,怀里的人软软的,险些扶不住,右手伸进外套贴着羊毛衫紧紧在腰间扣牢,袁朗的脑袋没力地耷拉在他肩窝里,硬硬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过下巴,痒痒的。   好不容易带到车旁,宋子辰从副驾驶里下车帮忙开门,嘴里疑问:“怎么喝醉了……”然后看了看情况,“桓子,我来开车吧,你跟袁队坐后面。”   齐桓恩了一声,把人塞进后座,自己也钻了进去,带上门。   长手一揽,袁朗就这样乖乖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一种异样的安稳情绪爬满心头,齐桓转过头望向窗外的斑斓街头,人潮川流不息,直到听到耳边有类似轻声哼哼的声音发出,才惊愕得发现自己的左手竟不自觉地揉着袁朗的耳垂。   像是被电击中一般,抽回自己的手,宋子辰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怎么?”   齐桓撑着身体扯过安全带护住沉睡中的袁朗,自己朝另一边远远挪过去,屏着气猛摇头:“没什么。”   然后良久,一抹苦笑泛上嘴角,齐桓说:“子辰,我大概真的需要看心理医生了……”   “你……”   齐桓呆呆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出任务出魔障了,竟然对自己队长下手……”   宋子辰忙安慰:“没事儿,怪不得你的,你又不是诚心……”   不是诚心更糟糕,都成无意识的条件反射了……齐桓这么想着,闭上了眼。   袁朗抱着沉沉的脑袋醒来坐起,台灯开着,身在基地的宿舍里,仔细想了想经过,似乎脑袋里还有那么一点没被轧死的记忆,从被铁路带到饭店相亲开始,两边的介绍人找借口离开,袁朗愣是没跟对方女孩子谈满半小时,就在附近的铁路过来看见袁朗一个人得瑟着那叫一个恨啊,回头就把他给收拾了,袁朗酒量是差,自己也明白身体对酒精的反应,无奈灌自己的人是顶头上司外加其小姨子,哪敢不给面子,况且他也理亏……于是,结果就把自己给灌趴了,然后努力保持最后一点理智,给齐桓挂了电话,等那个熟悉的身影接住自己倒下的身体后,就啥意识也没了。   哼,小南瓜要是敢出去乱说的话,回头非削死他不可。袁朗暗暗的想着,边抓过一边的水杯喝水。   第 22 章   二十二、   下午是对抗训练,南瓜们一对一的玩起了格斗,一直跟李文搭档的袁朗不知哪来的好兴致,朝刚刚把谢珏摁地上的齐桓勾勾手指,一旁南瓜们见有好戏看,纷纷把俩人围成一个圈,还煞有介事地为齐桓加起油来。   本来心无旁骛地见招拆招,齐桓手一滑原本要抓袁朗肩头被对方绕过,抓了一手的衣领,一躲一扯圆领被扯得老大,他们本就穿着带弹力的棉T恤和长裤,当袁朗的大片颈下风光暴露在齐桓眼前距离他鼻尖不到5厘米之处时,登时他就懵了,整个被袁朗一带就倒在了地上。   齐桓背脊被狠狠压制着,头顶上方是那张放大了的妖孽的脸:“服不服?”他苦笑着想:服,怎么不服,大概这辈子都载了……   接下来的日子连袁朗都察觉齐桓故意躲着自己,训练的时候明明那道目光和他人一样正儿八经的朝自己瞄,然而一旦他扫视过去,就立即变成了对方的左顾右盼,袁朗有些怀疑,尝试私下找齐桓聊,无奈对方一口咬定是队长过于敏感,袁朗也很无奈。   某天下午齐桓刚从训练场下来,去中队长办公室拿下周的训练计划,敲了门喊了报告,才规规矩矩地开门进入。   “队长,我来拿训练计划。”齐桓跨立在门口处,袁朗正对着窗口吸烟呢,转过头指指办公桌:“自己找。”   于是目不斜视的走向书桌,在塑料篓里找到一叠资料,正欲收好离开,被旁边一张满是英文的纸吸引了目光:“猎人学校?”   袁朗关了窗走过来,把烟头掐了:“是啊,有兴趣?”   齐桓垂着眼飞快闪过袁朗掐烟的手指:“是。”   “拿去看吧,我正愁该送谁去。”随意的翻出两张印得很漂亮的A4,拍在齐桓胸口,对方接住,目光闪闪,“不过你还是想想清楚,侥幸通过选拔后,一去就是两年,还要立生死状。”   食堂晚饭时间,齐桓和宋子辰躲在角落里扒着饭,四周吵吵嚷嚷的,老A的食堂最大的特点就是热闹,和常规部队那样吃个饭还要整齐划一唱个歌什么的完全不同,放松、fa*xie、补充营养,这是基地里几乎最人性化的地方。   “我决定去猎人学校。”   宋子辰很不给面子的把嘴里正嚼巴的米饭喷了出来,齐桓似乎早料到,微微一侧就闪过喷射范围。   “我说,就算再怎么想不开也没必要把自己扔到那种地方去吧?”捶着被惊吓不轻的胸口,宋子辰不解,“为什么?你不是已经如愿当了一名特种兵了吗?非整死自己不可?”   齐桓擦擦嘴:“想变强……而且,我真怕朝夕相对控制不住自己。”   “你够诚实的。”无奈的抱怨。   袁朗料到齐桓会对猎人学校感兴趣,但他没想到决定得那么快,第二天下午拿到齐桓的申请报告袁朗很意外。   “你舍得送他走啊?”铁路好奇。   袁朗摸了摸头发:“我总不能剥夺他选择的权利吧?他的理想不就是成为最强的特种兵吗?”   “就不留他?”铁路扬了扬手里的申请单,再次询问他的三中队长,他对齐桓的另眼相待估计就连他自己都闹不明白,正因为慎重,反而在削出型的时候犹豫再三,如同抱着顶级钻石的原石,却不知该如何下刀一般的无措,不过既然有此良机,送齐桓去猎人学校,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送齐桓走的那天不例外地三中队又一起聚了个餐,在外开研讨会的袁朗赶回基地时已经开始散场,正好躲过酒,庆幸了片刻就回到自己房间梳洗睡觉,正闭着眼酝酿睡意,就听见房门把手拧动的声音——除开特别情况一般袁朗睡觉不锁门,包括其他队员宿舍,也都不准锁,事实上除了稽查人员没人会半夜跑来开中队长的房门,袁朗在听到门打开声音那刻,做了个决定,继续装睡。   齐桓没喝多少酒,三中队的队员们也就意思意思,大家一起干了一杯,还是啤的,人群中没有袁朗,连大队长铁路都过来跟他碰了杯子,齐桓当时就想,原来[失落]就是这样一种感受,胸口沉甸甸的难受,怎样的强颜欢笑都好像让自己的情感脱离了身体,他的灵魂飘荡在上空,看着那个叫齐桓的人浅笑着跟大伙儿说笑,那的确不好受。   会来开袁朗房间的门也是个意外之举,起码他在自己手接触到冰凉金属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干这事儿,他从食堂出来就看到袁朗出去时开的猎豹了,知道人回了基地,为什么不出现呢,不想临走前看看自己?   他熟悉这个房间,借着楼房后的基地路灯微弱的光芒可以看见床上睡着的人,齐桓不知道原来所谓的吸引力是这个样子,一步一步不由自主朝他靠近,袁朗身子歪在一侧,圆圆的脑袋陷在枕头一角,他的呼吸很轻很轻,轻到让齐桓开始怀疑到底房间里是不是有呼吸声的存在。   袁朗感觉一股温热的触感贴着自己的脸颊慢慢移动,有光滑的手指背划过自己的唇角,缓缓的,暧昧的,被窝里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他承认这真的很折磨人,早知道就不装睡了,就当自己在醒与不醒间艰难的抉择时,他听见一个声音喃喃的喊着自己的名字:“袁朗……”   有些感情,也许在过了今晚之后,就再也不会主动去想起,因为即使想,那也是妄想,齐桓一遍遍强迫自己重复这样的认知,然后命令自己放手,倔强的离开。   他不知道,在自己轻手带上房门的瞬间,房间里,那个被自己喊着名字的人刷地睁开了眼。   位于委内瑞拉的猎人学校占地方圆五里,新兵训练营让齐桓觉得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一瞬间自己仿佛回到了刚到老A的时候,连那个高鼻子蓝眼睛棕色头发的上尉都看着顺眼起来。   上尉Anderson是个面相狠厉的高个男人,最具特色的就数鹰勾鼻,刻薄的用英文数落学员。   Anderson把每个学员的胸牌号码发给五十多名来自各个不同国家的学员,齐桓看了眼胸牌:“猎人33”。   十五天的选拔让齐桓褪了一层皮,这里不仅指生理上,还有心理上,同期学员里有三四名中国队员,还有来自美国、英国、俄罗斯、意大利等国的特种兵,但私底下他们根本没有交流的机会,齐桓刚跟同胞们做了眼神上的交汇就给Anderson一肘捅在肺上。   “你们这群黄种猪!”那一肘根本没保留半点力度,齐桓痛得抽搐。一团火从脚烧到脑袋,几乎攥紧拳头就要失控,旁边一名卷头发的白种人不着痕迹的拉住他,给了一个宽慰的眼神。   齐桓后来想,其实他们用的撩拨的手段并不比老A基地的高明多少,除了辱骂的语言上升到种族主义的高度以外,但尽管如此,从那天起,他每看到Anderson那头讨厌的棕毛就火大,想自己怎么第一眼还会对他产生瞎了眼的好感,而对方似乎也有意时不时去激怒齐桓。   选拔结束那天一共谴送回半数的学员,齐桓目送两名中国队员的离去,说不出的感慨,红色的五星红旗还有机会继续飘扬在猎人学校的上空,从这天起,他们就正式成为猎人学校的学生,而陪伴他们的,除了惹人厌的教官,还有比他们资深的学员。   当时拉住齐桓的白种人是来自意大利的特种兵,Darcy,保留了这个民族男子英俊浪漫的魅力,热情奔放,偶尔他们被打压到绝望的时候,Darcy就指着国旗对齐桓说:“看,齐,只要我们不倒下,它们就一直都在。”   每天的训练紧凑到无法想像的地步,齐桓觉得和这里比起来,老A就是人间,常规军队简直是天堂,他没有时间思考,完全遵照着本能反映对抗、承受、忍耐,在泄洪渠的穿越训练里,手臂被水里某处不明物体划拉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然而仅仅由从旁的医务人员消毒缝合后,立即继续下面的训练。   神经越来越麻木,痛觉也变得越来越迟钝,在某个黄昏Darcy从衣袖里变出不知名的小花的时候,齐桓才恍如隔世的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在这里度过了两个年头。   最终的考核由委内瑞拉国防院的官兵组成考核团和对抗方,也就是说,他们的教官即是敌人,学员们按照抽签方式组成数个小组,过关斩将。   齐桓和他们一组的组员度过第二关口的时候,剩下由齐桓断后,他握着粗旷的沙漠之鹰朝Anderson露出憨厚的笑容,眼里却是冰冷的寒光。   “请教官让我相信您身上没有一件能威胁到我们的武器。”戳戳Anderson的太阳穴。   于是那位高傲狂妄的教官除去了防护装置,外套,剩下可怜巴巴的背心和平脚裤。   难得有些想要报复的心理,对方可是两年来没少找机会给自己小鞋穿的极端民族份子,齐桓用手铐将Anderson的双手拷在身后,从身上取下一捆用来攀爬和捆绑的军用粗绳。   “黄……”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骂前,齐桓就把一个粗大的绳结塞进了那张讨人厌的嘴里,对方被噎得瞪大眼睛。   那次毕业大逃杀后,Anderson看见齐桓表情就古怪莫测,此事被载入猎人学校最不可思议事件手册之中。   猎人学校的校长Samuel和铁路算是朋友,在写给铁路的email中提了此事,当时袁朗和其他中队队长在铁路办公室里开茶话会,铁路正捧着茶杯一手点着鼠标打开一封email,忽然的一口水就喷在了液晶屏幕上。   四个中队长面面相觑,一中队长张越鬼笑着:“大队,您这可是损毁公共财产。”   铁路用纸巾抹干屏幕:“小子,你在谁的地盘上说话?”   “老大,别忘了铁大的地盘谁做主。”老二冷莱一脸同情,不过不是对张越,而是对十七寸的液晶屏,袁朗这时候就显得很善良很正直很老实了:“你们不觉得基地里的电脑屏幕都应该装上防护屏吗?”   铁路下意识地抓起烟灰缸,袁朗一抬手,又放下:“兔崽子,还不是你那不省心的南瓜干的好事!”   袁朗抓住了话里的关键内容:“我哪只南瓜能让大队长喷水?”   “远在委内瑞拉的麻烦南瓜。”   “……这本事大的……他队长我十分崇拜。”袁朗摸了摸下巴。   “看看,都长长见识。”铁路把原本朝着自己的液晶显示器一转,四个中队长果然都很八卦的凑上前。   [亲爱的老朋友,   不得不说阁下□手下的本领越来越神出鬼没。前几日期末考中,贵方的队员让Anderson老弟颜面全无,虽然至今尚未从他嘴里挖出此事的来龙去脉,但我隐约了解了这个秘密的关键词:绳子,特殊技艺。如你能不吝赐教,自当不胜感激。   Samuel]   “不明白。”张越摇着头,“不懂。”   袁朗擦着汗,他一看[绳子、特殊技艺]就知道说的什么事儿了,万般无语的看着铁路,铁路嘴角扬起莫名的笑容作评论:“看来,多一门手艺就多一口饭吃,袁朗,你看我们老A是不是能靠这门[手艺]成为中国最强的特种部队啊?”   然后铁路就抖着双肩笑抽,袁朗一边看着堂堂老A大队长的笑恶寒不已,一边还要面对其他三个中队长不解的眼神。   袁朗边打着太极回避问题,边心里想着,哟,两年了。   是啊,不知不觉,那只让人挂心的南瓜就要回来了。   第 23 章   二十三、   齐桓直接坐猎人学校的直升机回来的,这待遇显然自己也没想到,直升机栽着十几名毕业生从南美洲越过太平洋一路直穿向亚洲,在首都军用机场停靠,一边角落里停着前来接机的老A的车,齐桓出了机舱脱帽与同学和长官告别,远到欧洲的Darcy还冲下飞机给齐桓来了个夸张的告别拥抱,两年的寝食同步,说完全没有半点不舍是不可能的,齐桓终于也柔和了表情,拍了拍这个高大乐观的好朋友。   “哇哦,队长,菜刀好温柔哦!”在驾驶座上的马健待直升飞机盘旋升空,按响喇叭,边对副驾驶上的袁朗八卦。   齐桓听见喇叭声,笑着提着行李走过来,钻进车就给马健一记锁喉,然后才注意到前排默不作声的袁朗:“队长亲自来接我啊?”   袁朗瞥了一眼:“这规格够上道吧?”   猛点头,和马健一路说说笑笑,后来干脆躺在后坐上,不知不觉地入睡。   有种明明白白[回家]的感觉。   车到基地,正好是晚饭的时间,老A们三三两两朝食堂走,袁朗让马健先下了车,转回头看着依旧没起的齐桓,开着窗子点了烟。   “咳……队长,这两年烟瘾看来只增不减啊。”齐桓嘿嘿的笑着爬起,伸展着身体去开车门。   “等等,齐桓,我有话要跟你说。”   “哦。”齐桓缩回了手,老实地坐好,眼里是熟悉的基地停车场,远处有飞奔的战友。   “你走那天晚上,我没睡着。”袁朗吐出一口烟。   “哦。”齐桓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猜得到,以袁朗的身手和敏感度,怎么允许被人摸进房间而完全没有知觉?撤掉腰间的支撑力,让自己舒服的靠在硬邦邦的后座上,然后呢,他会说些什么?   “如果面对我让你感觉很为难的话,我想其他中队的队长很乐意自己中队多一把菜刀。”袁朗让自己的口气尽量显得放松和自然,齐桓轻轻笑了:“队长,你要赶我走?”   他想过事情暴露的结果,离开是最坏的一种。   齐桓抬起眼:“还是队长,你害怕我?”   一丝怒意陡地泛进眼底,袁朗有些气急败坏:“少拿话激我。”   齐桓双手□灰色外套的斜插待里,悠悠的开口:“那些不对劲的情绪是我自己的事,可是如果你介意,我怕我会误解。”   袁朗干瞪着基地水泥地上的停车线不语。   “队长,没事儿的话我下去了?”得不到袁朗的回答,叹了口气,“队长,我又饿又累,能下车吗?”   袁朗平复了一下情绪:“你有三天的假期,下周大队会给你授衔,升一级。”   “是。”   齐桓扫了一眼,看见袁朗常服上的两毛二,他们的差距永远都在,还不止一步。   从背后甩手带上门,越走越远,好像他与袁朗的距离。   当天正好是周末,每周一次的例会结束的时候四个中队长在小会议室里抽烟顺便闲扯,四中队长潘中杰表达了一下对于齐桓这把让人垂涎的菜刀回归的看法,认为老三果然是姥姥疼舅舅爱的,袁朗扯出一抹苦笑,老二不乐意了:“我说老三,你那什么表情啊啊?别得了便宜又卖乖……”   齐桓跟队里借了车,自己好歹也消失了两年,且不说好朋友之类,光自己父母姐姐那里就说不过去,这次回来就主动给他们打电话,好在父母也立即抓紧时机飞到北京,与儿子团聚比任何生意都要紧。   当然,家人重聚总是有很多话要说,齐桓只是觉得如果话题可以不要涉及[退伍]之类那氛围会好很多。   齐父临走见也没能说动死倔的儿子离开部队,就丢了张房产证和钥匙给儿子,另外开口要齐桓必须在三十之前娶妻生子,齐窈待父母离开后朝弟弟眨了眨眼。   “也不见他们催你。”齐桓收好东西,有些郁闷。   “我早把你未来姐夫带给他们看过啦。”齐窈得意的笑。   餐厅里放着不知名歌手的英文歌,齐桓忽然觉得很无助。   “弟弟,你就没想过听爸妈的?部队有那么好吗?”齐窈试探着问。   “靠,你收了多少好处?调转枪头作说客?”   齐窈呵呵的笑了笑:“去看看爸妈给你买的房子吧。”   姐弟俩坐上齐桓开来的车,循着地址一路开到一片人烟稀少的高档住宅区,不算太宽敞的冷清道路两边栽了光秃秃的树干,有些中式古朴的大门前被保安拦截,出示证**件后保安认真打量了住客,认出了副驾驶上的齐窈,放行。   “我就在你隔壁一栋哦。”齐窈指了指方向,齐桓这才看清住宅区里除了小高层,后面都是一栋栋的别墅,“要死,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夸张了吧?”   齐窈笑:“傻瓜,爸妈摆明了送你的婚房,怎么是一个人住?”   齐桓默然。   新房子只是粗装,齐桓觉得没必要再装潢,除了必须的家具需要另外购置,基本的橱卫用品也是一应俱全。   “以后周末或者假期有空就过来住,给房子养养人气。”齐窈拉开原装的简单窗帘,让光线透进房间。   “恩。”齐桓有些提不起兴趣的敷衍。   “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齐窈也郁闷了。   “没有,我很高兴。”齐桓摇头。   晚上齐窈还要回医院值班,剩齐桓一个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正好一个电话进来。   “喂?”楚浩然,“哇,我随便一打居然就通,今天要去买福利彩票。”   齐桓忍不住笑出声。   “在市区?”   “对。”   “怎么不打电话给哥们儿?”楚浩然豪情万丈,“在哪儿呢?哥哥带你出去玩。”   最后齐桓把地址一报,楚浩然了然的说:“那片新的高尚小区啊,买房子了?”   楚浩然一向的八卦公,从进门开始唧唧喳喳个不停,还为齐桓的房子装潢出谋划策,齐桓揉着太阳穴忙劝他打住,后来俩人就在地板上一屁股坐下,开着简易的节能灯聊天。   “其实我也整不明白,你齐大少爷放着家里的产业不过问,偏偏就跟着魔似的当了兵……”楚浩然摇着头,“你看,多好的房子啊?赶紧找个美女娶了,生一堆的孩子玩。”   齐桓恨不得拿钉书机把他那张嘴给钉起来。   “对了,我回来就没在基地见宋子辰,这小子死哪儿去了?”齐桓终于想到了和他站同一阵线的另一个兄弟。   “傻了吧,人比你聪明多了,在XX医院做主任医师,那奖金哗哗的。”楚浩然说话总是那么不经大脑思考,枉先前齐桓以为他成熟多了还。   “那不就是我姐在的医院?”齐桓颇为讶异,怎么一回地球都变天了呀?   楚浩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晚上找他玩儿去。”   当然这是说笑,给宋子辰打了电话,知道他出国交流去了,齐桓心想怎么姐今天也没提这事儿,有些莫名。   没买家具的房子自然不能住人,当晚齐桓还是跟着楚浩然在他的小金窝里蹭了一晚,等洗澡的时候浩然让他自己从抽屉里拿nei*yi裤,结果齐桓一打开抽屉, MD,一抽屉的女士nei*yi,不知道看了会不会长针眼,楚浩然折回房间,笑得很流氓,然后抽开另一个抽屉,找了套没开封的丢给齐桓。   “正常男人嘛,怎么能没个女朋友什么的……”   齐桓自动过滤这句话,心里默念十遍:我是正常的我是正常的……   隔天提前回了基地,挂着一头汗水回到朝思暮想的三七五,山上的风夹杂着野草气息,齐桓朝远处看,忐忑的想,是不是对他而言,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山顶上,那些美好的愿望和人,虽然就在眼前,其实隔得老远,怎么也摸不着。   老A大礼堂里,袁朗为齐桓戴上上尉衔,齐桓毫不掩饰的盯着他狂看,反正台下的人坐那么远,谁也管不着,而袁朗更不可能当众给自己难看,就破罐子破摔了,怎么地吧……   袁朗心里咒骂着死南瓜的不要脸,下台时自己左脚被右脚绊了一下。   齐桓看着那个明显不在状态的背影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第 24 章   二十四、   晚饭的时候齐桓跟马健他们一桌,韩承在一年前转了上尉,马健也刚授了尉官,连虎,石丽海,薛刚,六人正好坐了一桌,后勤部拎来一箱液体手**雷,一字排开,由石头表演单手开瓶,还带计时的,一桌子人以人来疯马健和急脾气的薛刚为首吆喝开,惹的一旁其他中队的人频频把目光投过来。   袁朗刚换下礼服,被老四潘中杰拖到食堂,一眼看到的就是乱哄哄的情景。   “老三,坐这里。”潘中杰随意选了个座位——和齐桓他们隔了一桌,袁朗坐他对面就正好面朝齐桓,方才在礼堂里齐桓直勾勾的炙热眼神确实让他乱了方寸,后来冷静下来就觉得这小子故意逗自己,没想到一向那么老实的人耍起小性子也挺可怕,袁朗接过队员递上的啤酒瓶,放到一边。   一会儿铁路带着冷莱和张越也进了食堂,顺势就坐在袁朗和潘中杰边上,不过铁路让人倒了杯啤酒就上前招呼齐桓跟马健。   “队长,我敬你一杯!”马健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起着哄跑到袁朗面前,袁朗抬头越过马健看到低着头的齐桓,怎么看怎么像教唆犯,不过好赖这个面子都得给,袁朗硬着头皮端起大半杯啤酒,马健立即伸出手掌挡住队长的酒杯,“队长,我干杯,您随意!要是我把你灌倒了,今天可有人会跟我着急的!”说完假装害怕的指指在身后装吃菜的齐桓,一旁的潘中杰不爽了,完了直接拿着一整瓶的啤酒冲齐桓喊:“菜刀,没你这么护自家队长的啊!老三,今天我要不把你家菜刀灌倒,我跟你姓!”   袁朗端着酒杯又放下,朝潘中杰咧着嘴:“你爱跟谁姓跟谁姓去!”   结果就莫名的演变成了四中队长单挑三中队菜刀,后者可真是无辜,老A谁啊,一群血气方刚的男人吵吵嚷嚷闹着喝着,待着这么个机会谁不有冤有报冤没冤也要拉人下水啊,觥筹交错间也不记得谁喝得多谁喝得少,齐桓的脸黑红黑红的,在左右怂恿之下吹了一瓶又一瓶,铁路看看也差不多了,开始赶人:“菜刀,老四啊,意思意思可以了,别耽误明天训练。”   齐桓脑袋有些轻飘,扶着桌子站起来,三两步歪到袁朗对面,一拍餐桌,袁朗正看好戏呢,忽然就被越来越近的齐桓吓慌了神,又一边鼓励自己,靠,慌什么慌,我是老A中队长,上阵杀敌,啥阵仗没见过,何况齐桓酒量很好,应该没真醉……不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吧……应该……越想越没底气,齐桓乐了,他看着袁朗飘忽不定的表情,猜得到此刻一定心里打鼓呢。   “队长,”一伸手,澄黄的液体洒出些许,淋在金属餐盘里,袁朗站起,手帮忙扶住还在摇晃的玻璃杯,内心又惊又慌,还得装着没事人一般。   “我今天站在这里,都是因为你,”齐桓咬着舌头说话,听起来像是醉言醉语,但一旁的铁路和当事人袁朗心知这话真实度是颇高的,“除了我爸妈,我姐,你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人!这一杯,不用劝,我非干不可,至于队长,你没什么酒量,也别喝,对身体不好。”说完,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全干了。   围观的老A有几个还不知死活的鼓起掌来,铁路拿出大队长的威严好不容易镇压了小兔崽子的闹腾,渐渐散场,马健他们也喝了不少,铁路跟老二扶着大舌头的老四,指着伏案的齐桓对袁朗说:“哪,你还有良知的话把人抬回去吧。”   袁朗苦着脸想说为什么自己要做这种事,明明劝酒的喝酒的都不是自己吧?想归想,大队长的命令不敢不听,另外真的[良知]上也不可能把齐桓留食堂过夜,于是起身,嘴里还嘟哝着:“你倒是能喝,怎么也趴下了?”   齐桓好像听到了他说的话,眯着眼坐起身,额头被外套上的扣子磕出了一条红印,眼睛也因为chong*xue而泛着红,就跟个小灰兔似的:“谁说我趴了?我自己能走。”说完双手撑着台面一下站了起来。   袁朗也不扶,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你倒是走呀。”   齐桓当真迈开一条腿,走了两三步,右手找着可以支撑的支点,还回头对袁朗笑:“你看,我说了我能走吧?”   袁朗这才相信他是真的醉了,摇了摇头,心说自己跟个醉鬼计较什么呀,就上前搀住齐桓的胳膊。   “嘿嘿,队长,你干吗呀?”齐桓似乎不解的低头盯着袁朗的手,袁朗没好气的回他:“干吗,扶你回去!”   “队长,干吗扶我啊?”还在问,袁朗忍着笑十分无奈的说:“不扶你你怎么回去?”   “队长,不用你扶。我不要你同情我。”喝醉酒的人容易犯倔,袁朗算见识了,齐桓一把甩开,径自走了两三步,似乎自言自语,“老子才不要你同情呢……”   袁朗被他胡言乱语有些惹怒,上前用力拽住又硬又牛的齐桓:“我还就不信了。”又被甩,再拽,再拽,到后来也就不是谁扶谁了,而变成了单纯的较劲,后来还是名义上喝醉的齐桓认输般笑开:“队长,你怎么就那么拧呢!好吧,好吧,你扶吧……”   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架到宿舍楼,费劲的原因在于醉鬼的不配合,齐桓后来就双手抱着袁朗的脖子拿他整个人当支架,好在袁朗没忘自己是特种兵,用了点力扛上二楼,除了齐桓滚烫的嘴唇偶尔无意的擦过自己耳朵和颈下皮肤干扰自己的行动外,总算送到了目的地,摸着房里的电灯开关,跟丢麻袋似的将人摔在椅子上。   干脆让他在凳子上坐一晚算了……袁朗恨恨的想,不过终究还是心软:“你给我老实点……”算是警告齐桓,拦腰把人扛上肩,沿着扶梯爬shang*chuang,跟着扣住齐桓的手臂,将一个一米八二的大个子安置在床上,大功告成,原路返回。   齐桓昏昏沉沉里看见刺眼的光,努力睁着眼睛,自己在意的那个人朝他看了一眼打算离开,想也不想的扯住对方,借着酒意壮着胆用力往怀里一带——袁朗傻了,因为人已经送shang*le*chuang,思想一松懈,结果被人钻了空子,他刚在床沿上找阶梯下去呢,还没发应过来脑袋就磕上了硬硬的胸膛,撞得生疼,我靠,齐桓你胸肋骨是钢铁做的啊……   基地的床都是双层式的,上为床铺,下书桌,属于[下盘不稳]型,何况两个大男人倒床上的动作幅度还不小,难免床就发出咯吱的摇摆声,齐桓此时充耳不闻,袁朗则又气又好笑,双手在两边找支点努力脱身,可齐桓是谁啊?在猎人学校那两年你当他是玩儿呢还是度假呢……双手一揽两腿一夹人造的禁锢就跟铜墙铁臂有得一拼,那手指还在人袁朗后颈子里胡乱的撩拨,简直就是四处点火。   “妈的……放手……”袁朗口不择言,气急败坏,他严重怀疑齐桓是酒后行凶,酒壮色心,“齐桓!齐桓!”   “袁朗……”齐桓手指揉了揉怀里不断扭动的脑袋,“我做梦吧?……呵呵……不过这梦可真好……”   “我削死你我……靠,灯都还没关呢……”压着嗓音恶狠狠的威胁,袁朗侧着的脑袋清晰的听到胸膛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酒醒在凌晨,齐桓习惯性的被口干折腾清醒,花了三秒时间认清死搂在怀的人,虽然被吓出了一头冷汗,但心头明明是酸楚的甜蜜,袁朗始终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吧,否则要把他揍晕在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难以计较为何这个点自己宿舍灯光大亮着却没有任何人来管,满眼满心的都是袁朗,极不舒服的姿势让他皱着眉苦着嘴角,下巴委屈地被压扁在自己胸口,心念一动,松开麻痹的双手,忍不住抚了抚他的眉,却把人弄醒了。   “以后再敢喝酒老子废了你……”嘴里恶言恶语着,却是掩饰尴尬的袁朗从齐桓身上离开,半边的身体有点僵硬,还是硬撑着跳下床,出门前关了灯,然后带上门,没有立即走,单纯地在门外靠了一会儿,虽然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齐桓坐起身,抬手挡着早已不存在的刺眼灯光,忽然笑了。   队长,你可是在纵容我?你知不知道食髓知味,知不知道得寸进尺,知不知道我会越要越多?   他看不到,门外的袁朗吹着过道的穿堂风,心情复杂。   原来鼻子会循着味道辨人,原来齐桓身上的气味会强烈到让他迷失。   今夜注定要辗转反侧失眠的人,不只一个。   第 25 章   二十五、   近两年军区一直有比较大的动作,例如裁军,例如精简整编,本来袁朗接到大队关于[找碴]的任务还有些不敢相信。   “铁大,这事儿真要我去?”   言下之意是说到时把人打哭了别找我,不过铁路只是稍稍抽了一下眼皮:“哼,便宜你了,上面的人也开始意识到实战的重要性,你就当实战打吧。”   说归说,袁朗不可能把兄弟部队当敌人打,但是下手就不会像他人一般跟闹着玩似的。   况且对方最高指挥还是铁路的同期旧友,据说打越战时建立的过命交情。   接下来的几天三中队就忙着演练,铁路亲自排兵布阵,可见果然很重视此次演习;袁朗把三中队按照分区拆开,由齐桓带领一个分队主攻和找出对方指挥所,自己带的小分队协同攻克红军重装部队,石丽海带另一支分队切其后防,当然,具体打法届时还要根据在移动指挥所里的铁路遥控,反正怎么诡异怎么来,许久没有机会可以玩得尽兴,袁朗身体某部分细胞开始兴奋起来。   拿到红军资料和团史时正是演习前一个礼拜,齐桓跟石丽海窝在袁朗办公室研究一摞厚厚的编年史,石头揉了揉眼睛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妈呀,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新中国终于解放了。”   齐桓笑了笑,视线移到石头脸上:“这团史够悠久的。”然后忽然眼神一变,手指着某处,“石头,A大队的蚊子很毒吧?”   此刻正是初春,哪来什么蚊子?石头先一愣,然后一僵,捂着脖子:“那个……过敏……”   “是嘛,”齐桓冷笑,正好门外有人进来,马健拿着个保温杯走进来,“石头,给你送咖啡来了!”   “呃,不喝了。”石丽海脸色变得很难看,拉着马健就朝外走,“明天再看吧。”   “干什么呀,你不说今天要熬夜嘛……”马健不解的反问,石头拼命使着眼色,把人拖到外面,苦着个脸抱怨:“小祖宗,你干的好事……”   齐桓冷静的看着俩人离去,办公室里一下就安静了,他反而心神不宁,石头这家伙未免也太不懂掩饰了吧,简直就是欲盖弥彰,这一来一回他连始作俑者都猜出是谁了,没想到,他们俩会有猫腻。   袁朗从大队办公室出来再推门进自己办公室时,就看到齐桓捧着资料神游太虚,石丽海不见人影,于是轻咳了一声:“就你一人啊?”   齐桓被惊醒:“队长。”   “恩,今天也差不多了,明天上午继续吧。”袁朗无意跟齐桓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赶紧想把人打发走一个人清静清静,齐桓很识实务地起身收拾了回寝室,而方才印在脑海里的鲜艳红斑刺激着他的神经。   果然,马健一脸惶恐的候在齐桓的房间里,自从袁朗搬离,这个房间就一直由齐桓一人霸占着,他也乐得享受队长级的待遇。   “还不睡哪?”齐桓转身关上门,小心的锁上。   “菜刀……”马健起身,一双大大的眼睛无措的瞪着他,“……我跟石头,就是觉得好玩……”   “喔。”齐桓给自己倒了洗脚水,脱了鞋子撩高裤脚管试水温,“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马健一听这话,似乎有点着急:“别呀,真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什么样也无所谓吧?”齐桓把双脚放进塑料桶,舒服的吁了口气,“不管你们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跟我没关系。”   “那个……”马健揉乱了自己的头毛,“其实,是我不好,你还记得那时候咱俩跟个大师学紧缚嘛!你也知道我爱玩儿,回来以后忍不住跟石头提起这事儿,结果两人撺掇撺掇着……就自己试了一下……”   齐桓无语,望着尴尬的马健,半天才说:“……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这可是传说中的□啊,你们竟然拿来玩?果然是训练太无聊了么……   马健心虚的回望:“菜刀,你可千万别让人知道……”   “我没那么八卦。”齐桓没好气的说。   “嘿,那我放心了。”马健笑得灿烂,仿佛刚才那张苦哈哈的脸是另外一个人的,蹦跳着打kai fang门,留了个脑袋,“晚安了!”   门重新合上,齐桓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脸,生活啊,永远在意料之外。还是顾好自己吧。   演习在离基地几十公里外的野外进行,袁朗带着第一分队把红军的重型装甲连打了个落花流水,随着马健和另两名老A被报销,他注意到对方的狙击手,奔跑诱敌后一个点射把他灭了,害他平白无故多了战损。   演习进行到最后铁路通知齐桓去对方营地接被俘的袁朗,齐桓很难以置信,袁朗被俘?多么诡异的消息啊……   等他把猎豹停靠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看清站在一旁歪歪扭扭站没站相的人确实是他的队长之后,齐桓觉得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队长!”利落的敬礼。   袁朗身边的上尉跟齐桓一般高,似乎跟袁朗在说些什么。   “车上还有液体手**雷吗?”袁朗微微侧着脸,如果没记错,一会儿按惯例有庆功会——有庆功会就意味着有酒。   “有四箱。”齐桓嘴上回答着,心里却嘀咕:队长怎么知道车上有呢……   于是袁朗头轻轻一偏,齐桓心里嗝棱一下,不甘的问:“全部?”要被兄弟们知道他拿液体手**雷换队长,不知道会怎么收拾他……   袁朗不耐烦的点头,臭南瓜,当我不知道呢,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机会[酒后行凶]?想都别想……   在外人面前齐桓倒也干脆,一箱箱把啤酒搬到地上,听见一旁的上尉凉凉的说:“老A的水准就是比老步高啊……”   袁朗笑得很贼:“要不都想来老A呢!”转过身子朝副驾驶走去,齐桓听出话外之音了,队长该不是在这片南瓜地里看中好苗子了吧?   “队长,大队说,他好久没让你去三七五看日出了。”齐桓看到袁朗耳朵上夹着的烟,有烟不抽?不似他的作风啊。   “我怎么听着你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呢!”袁朗白了他一眼,“有火么?”   朝车门那儿努了努嘴,袁朗伸手在杯座里摸到了打火机,低着头叼着烟点着,很满足的深吸一口。   齐桓偷笑,该不是对方虐俘,连火都不舍得给吧?   “那个钢七连的连长高城,有点意思。”袁朗吞云吐雾,想起铁路提过的将门虎子。   齐桓歪了歪脑袋,想着[有点意思]是什么意思。   “他带的兵里有个叫许三多的,你知道他像谁么?”袁朗确实有看上入眼的南瓜秧子,他一想到许三多那傻头傻脑、死活不松口的倔驴样就忍不住要笑,“整个二愣子,跟当年的你有得一拼。”   一瞬间齐桓突然觉得今天的光线有些刺眼,[二愣子]……终于憋不住说:“队长,原来你喜欢二愣子啊?”   袁朗一愣,差点暴走,显然齐桓说的时候没想太多,说完自己也有些后悔。   “齐桓,老盯着这事儿有意思啊?”袁朗瓮声瓮气,语调里没有太多的责怪,更类似抱怨。   “是没意思。”   “你还有完没完?”   ……   等回到基地,就有人过来叫齐桓去一楼的会客室,齐桓连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拍就直接推开会客室的门,等看清楚来人是又惊又喜。   “哥——”秦小楼起身,嘴角翘得老高。   “靠,全乎着呢?”齐桓上下打量,脸比印象中圆了少许,常服下的身子看起来也结实不少。   终于还是忍不住扑到了来人的怀里,他活下来的希望,支持战斗下去的信念,精神的支撑,齐桓安慰地拍拍小楼的背,想也知道这两年没少吃苦,权当是奖励好了,抱抱又不会少块肉。   双手在齐桓腰上圈紧,秦小楼吸了吸鼻子,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人大概始终比想像的脆弱或者坚强,虽然每天还是要依靠大量的药物抗排斥,可他真的活了下来,宋子辰对他说,活下来就有希望,如果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看你,都奔三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齐桓放柔和了嗓音。   “切……我才二十五呢!”小楼破涕为笑的抗议。   “好,你年轻,风华正茂,好好活着。我老了,可别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小楼依旧抱得紧紧不撒手,齐桓无奈了:“行了,你好歹让我换件干净衣服去吧?”   “齐桓,队长让我告……”马健推开门没头没脑的一句,被屋里的情景惊了一下,忙住口。   “报告是吧?”齐桓好不容易松开手,“让我喘口气再写。”   马健似乎有些抱怨:“我说呢……明明队长刚在门外站着,还让我传话……”   齐桓捕捉到了重点:“队长来过?”   “可不是。”马健不情不愿的瞥了一眼眼睛红红的秦小楼,“我可带到话了,走了啊。”   第 26 章   二十六、   送秦小楼走后齐桓直接回了寝,在电脑前专心写报告,虽然也想过袁朗让马健传话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态度,自己又是否应该去找他解释,但几乎立即的,他否定了心头冒出的想法,直觉没必要,事实上他跟秦小楼也没什么——当然这是他自个儿的认知。   正打着报告的日期呢,铁路的勤务兵突然来敲门,说大队长找他,还挺急的,齐桓想了想,把文件保存到桌面上,跟着下了楼去行政楼。   大队长办公室灯火通明,铁路对面坐着袁朗,齐桓喊完报告就进了屋。   “坐。”   屋里烟味不轻,两个烟枪没少互相祸害,齐桓在袁朗边上的椅子上落座,等着下文。   “有个紧急任务需要你。”铁路挺严肃的,袁朗在旁不说话,闷头抽着烟。   “大队长请说。”   “二中队之前接到一个任务,协助武警围剿一群毒贩,队长在任务途中失踪。”   齐桓有些吃惊,他等着铁路继续。   “毒贩的上游正是你的老相识,木芒。”   齐桓惊呼:“人不是已经交给总参了吗?”   袁朗飞快扫了他一眼,齐桓顿觉失态,心里却腹诽着,怎么跟这群人的牵连就没完没了了。   铁路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正是。至于为什么人到了总参手中却又放了出去,跟咱没关系,他们也自有他们的道理。”   “可我上次行动不是已经暴露了吗?”齐桓为难的抓了抓头发。   “我知道你没把路堵死,另外总参的人知会过,他们也没透露你的身份,木芒那里不是百分百没有机会,只要你能想出一个可靠的理由,他就会信。”铁路左手把一份报告推给齐桓,齐桓接过一看,一份[米洛]的假身份证明,“这次行动很危险,没有外援也没有内应。”   “大队,我觉得这事情有可疑,怎么那么巧又跟木芒有关,还逮了咱们的人,墨家做事哪会留什么活口,还要放消息给总参,该不是设陷阱等着齐桓吧?”袁朗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铁路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你有更好的办法救老二么?”   袁朗语塞,缓缓摇头。   “所以即便知道是个坑,恐怕也不得不跳。”铁路总结,齐桓握紧椅子的塑胶扶手,然后又松开,抬头对上铁路的视线:“大队,我保证完成任务。”   “我要零伤亡,明早出发,去做准备,早点休息。”铁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用从未有过的郑重口气嘱咐。   齐桓走后袁朗低头不语,铁路终究无奈的问:“有想法就说。”   袁朗焦躁的弹着烟灰,还剩一半的香烟被碾碎在烟灰缸里:“我就是觉得心里没底,这事儿太蹊跷了。”   “你这叫关心则乱,凡是找到咱的任务哪次能拍着xiong*pu保证轻松完成的?”铁路一语中的,挥了挥手,“好了,别杵这儿了,看着我也心烦。”   袁朗见铁路赶人了,也不赖这儿了,直接起身就走,穿过昏暗狭长的走道,看见楼梯口齐桓跟个木头似的背对着自己。   “齐桓……”叫着他的名字,却不知该说什么,齐桓转身,漆黑黑的眼睛看不出光芒,倒是应了他一声:“队长。”   “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宿舍楼,袁朗拐上三楼,齐桓也跟上,对方停了脚步:“早点回去睡。”   齐桓也站住,仰面:“队长,我有话跟你说。”   像是长长叹了口气,袁朗认输地别过身子继续走,昏黄的楼梯灯从头顶的白色天花板直晒下来,拖着两个人影由长变短,忽明忽暗。   “队长,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跟着你到基地,我也是踩着你的影子走,嘿,队长,你听过一个故事吗,叫《没影子的人》,你说人要没了影子会怎样?”齐桓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意外的是袁朗没回话,低头开宿舍的门,齐桓没跟进去的意思,站在门口就这么望着,“队长,我一直把小秦当弟弟看。”   袁朗留着门,没开灯,轻轻回答:“我知道。”   “队长,从头到尾,我就看到你一个。”   “我知道。”   “队长,我喜欢你。”   “……我知道。”   “队长……”齐桓小心翼翼的伸手,往前跨出一步,抓住袁朗搭在门把上的手臂。   他身高一八二,袁朗一七七,他们纵向身高相差五公分,横向的距离可以无限近,也能无限远。   齐桓被自己这个想法弄得很惆怅,然后听见袁朗说:“齐桓,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来。”   他想,他可以决绝的离去,不给自己回头的任何理由,可他没有,右手稍微使了点力气,袁朗就贴了过来,很是温情的靠在了自己的胸口,听见时光滴答滴答的流过。   然后笑着松开怀抱,齐桓听见自己故作洒脱的说:“队长,你可等着我啊,别乱勾搭人。”   “好说。”袁朗也笑。   这算是约定吗?管它……   很意外在这座现代化的陌生城市也会遇到熟人,齐桓被钱Sir引见给木芒手下时在洗手间里意外地遇见了文先生跟他的助手,简单的眼神交错,彼此谁都没有先开口,等回到包房时,钱sir已经离开。钱sir是中间人,中间人的意思是不偏帮任何一方,保持绝对的中立,也就是说他不会支援齐桓。   很快包房里出现了最终boss木芒,依旧清减却成熟了不少,看见齐桓微微点头,好像彼此多年不见的老熟人。   “米洛,要找你不容易。”木芒眼里闪过些复杂的内容,齐桓莫名一寒,接过他递来的酒。   门口有两名保镖负手而立,门外情况不明,齐桓小抿一口,木芒露出宽慰的笑,门开,一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齐桓的面前。   墨言。   “找你确实不容易。”墨言的眼里含着明显的恨意,双手一挥,保镖便上前一左一右挟住齐桓,酒里下了药,齐桓尝试的动了动小手指,完全麻痹,应该是神经阻截药物的作用,神智与身体分离得如此清晰,此刻只能任人宰割。   木芒被带走,留给齐桓的是一抹淡淡的苦笑。   墨言扬着下巴嘲讽的给了齐桓一巴掌,五指掌印鲜明的印在脸颊上,微微肿起,齐桓心里骂着对方的直系亲属,揣测他会如何对付自己。   “给我带走。”   被扔到一部车的后备箱里,随着各种的颠簸,行进了很久,久到齐桓没法正常计时,被不带弹性的胶布勒紧手脚,血液不流通,麻痹得连知觉也找不到。   车停,齐桓被人扛上肩带进一幢破房,屋里屋外恐怕起码有几十号的人,忐忑是难免,但眼下随机应变才最重要,墨言不过是为了报两年前的一箭之仇,但他对自己知道多少?身份恐怕是藏不了了,他都懂得用特种部队的人来引自己出现,那他又准备怎么对付自己呢?   最后被丢进一间不带窗户的小房间,带着潮湿霉变的气味,冷莱不在这里,齐桓的后脑勺磕在水泥地上生疼,却只能像具尸体动弹不得。   “特种兵?”墨言高高在上,“我倒要看看你强到什么地步。”   说完,对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对方从一口黑色的小皮箱里取出一格小盒,拿出一支玻璃注射器汲取瓶中的透明液体,慢慢朝天推出多余的空气,他的动作故意放得很缓,仿佛恐吓着齐桓,然后一步一步不带表情的靠近。   “这是墨家科研队伍最新研发的[白雪]五号。你肯定没听说过,”墨言笑着拖了把凳子在一旁欣赏片断,“因为研制这款药物的小组组长说,被注射白雪的人会因为视觉神经阻断而只能看见一片雪白。”   齐桓连咬牙切齿的力气也无,只能眼睁睁看着针筒离自己越来越近,手臂上的袖子被扯坏,露出麦色的肌理。   “唔,特种兵的身体啊……”墨言离开座位蹲在他身前,摸了摸齐桓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肉,朝手下说,“注射的时候小心点,一滴都不能浪费,这玩意纯度很高,很贵的!”   事实证明世界上没有救世主的存在,奥特曼或者夜礼服假面也不会总在最后一秒出现来拯救世界,齐桓睁着眼,看着闪着寒光的金属刺进手臂,一针管的液体被推进肌肉,然后慢慢失去意识。   最后一个念头,是关于袁朗的。   第 27 章   二十七、   恢复知觉的时候,果然两眼一抹的白,好几次不顾一切头偏到一侧的狂吐。   房间里很安静,侧耳倾听任何细小的动静,无果,手上的胶布因为张力的缘故开始松动,很快门被打开,有人声。   “哇……吐成这样,你晕车嘛?”   齐桓心念一动,这声音,加上十层音波干扰他都认得,于是他按兵不动。   宋子辰是提着一个医药箱和一堆的仪器来的,[白雪五号]尚在活体试验期,此次奉命前来收集受药方各项数据,从到达目的地开始头就隐隐发疼,在被带到这个地下室并且看清坐在一堆秽物中的齐桓后才明白那困扰自己的预感是什么。   “喂,还愣着干吗,帮我把人弄干净抬到一边去。”宋子辰指挥着看守人,所谓的弄干净也不过是擦掉了脸上的污渍,脱去已经污染的外套,被架到类似床垫的东西上,然后齐桓的双手被解放,同时冰冷的金属手铐把他的左手和某个金属支架拷起。   宋子辰心底里叹了口气,弯腰检查齐桓的眼睛,微型电筒扫过瞳仁,只有一点点几乎为零的瞳孔收缩,除了手腕的两条发紫的淤痕之外,身上并没有其他外在伤痕,又摁了摁他的胸腹,确认也没有内伤。   “怎样?”墨言的声音冷冷的在身后响起,“这个活体试验品还满意吧?”   宋子辰调整好表情,转过身回答:“当然。”   “你大概要多久时间?”   “以后我每天三次都会来给他做数据纪录,长则半个月,短的话七天。”宋子辰从药箱里取出试管和小针头,齐桓只感到左手无名指之尖轻微的刺痛,殷红的血珠被毛细针管吸取进试管中,宋子辰的小拇指在齐桓的左手心画了两画,沉稳的离开。   连续几天重复着这样的过程,一日三餐很正常的供应,眼睛还是看不见,但齐桓总觉得好像开始对光线有所反映,宋子辰告诉自己要等,等人营救?虽然前途未知,但子辰的出现绝对给他打了一支强心针。   这天的下午宋子辰又赶了来,一进房间就直嚷:“冷死了冷死了,这见鬼的天气!”   齐桓耳朵动了动,心上的石头压得五脏六腑很难受。   冷死了——冷莱死了……   宋子辰拿着听筒伸进齐桓的衣服,贴上心脏的位置。   一小支针管递进了他的右手心,然后似乎对检查结果很是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背:“真是完美的身体,等这次结束,我帮你跟老板求情,可以一直为我们服务嘛!”   然后转身离开。   齐桓装作突发的难受在垫子上翻滚,身体蜷缩成一团。   “怎么了怎么了?”看守似乎有些受惊,听见哐啷的开门声,齐桓背着门的方向迅速将针管掰断,把里面的药剂吞了进去。   等宋子辰和墨言批着衣服冲进地下室时,只看到似乎已经平静的齐桓躺在一边,额头脖颈似乎满是历经痛苦的汗水,墨言冲上去一个巴掌劈在齐桓脸上,对方哼了一声。   “警告你,别半夜找事!”墨言用出脚踢了踢,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命令看守将大灯打开,“没死吧?给我睁开眼!”   齐桓轻笑:“我都瞎了,睁眼闭眼还有什么区别?”   “叫你睁就睁。”   齐桓闻言睁开双眼。   墨言左右仔细的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刘白,你过来看看。”听到他的命令宋子辰也凑了过来,双手在齐桓眼前晃了晃,“没什么问题。”   墨言抱着胳膊退到一边颔首,突然笑开:“有没有问题试试就知道。”说着从地上取了一根针,朝齐桓走近。   宋子辰叫:“墨先生,你干吗?”   墨言看了宋子辰一眼:“条件反射。”说完捏着细长的针一个猛子朝齐桓睁大的双眼刺去,宋子辰在一旁紧张的几乎昏过去。   针在距离眼球零点五厘米的地方停住,墨言放下手:“唔,看来没什么问题。”   靠在墙上的宋子辰背后汗津津。   “看好点!”墨言转身离开前对看守交代。   齐桓藏在da腿一侧的右手,慢慢松下来。   像这种本能的条件反射什么的,早在猎人学校就被强制戒掉了。   他重新闭上了眼。宋子辰给他的解毒剂药效很强,手脚已经有些脱力,身体的汗水有百分之八十是真的生理反应。   眼睛在大灯一下打开的瞬间差点支持不住,好在终于还是混了过去,齐桓有了视力的帮助,轻而易举在守卫的眼皮子底下解开束缚。   “什么?”对方似乎看见齐桓叽里咕噜说着话,但又听不清楚,于是很自然的放松戒备凑上前,一记手刀狠狠落在颈后,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软软倒下,齐桓下了地,小心翼翼的开了门,贴着墙朝上走,外面似乎很混乱,枪声脚步声远远传来,一个人影在眼前一现而过,齐桓刚要动手,就被对方制止。   “桓子,我!”宋子辰神情焦急,“听我说,第一,我和你是同一边的,但A大队没人知道我的事。第二,老A不知从哪收到了消息,现在跟墨家对峙。三,如果你顺利回去,替我照顾沅儿。告诉他,我很好。信我!”   齐桓盯着宋子辰的眼睛,缓慢郑重的点了点头,一把格洛克37式塞进了手中,宋子辰沉默片刻,扭头要走。   “子辰,”齐桓轻轻叫住,“如果有机会,你跟我走么?”   回答他的是对方坚定的摇头:“我有任务在身。还有,我不可能让战友白白牺牲。”   那个瘦削坚定的白色身影毫不犹豫的转身消失在眼前,齐桓用力吸了口气。   从窗口朝外远远的看,果然一片交火,在黑夜里犹如小小的烟花,齐桓眼尖的看到墨言跟一批保镖在圆弧形的楼梯上飞奔,立即翻出阳台,摸到了熟悉的粗绳,朝下一看,那矫健身手的主人,正是袁朗!   “队长!”齐桓伸手一把拉过袁朗,已经没有时间做任何眼神交流或者言语解释,指了指天台的方向,不知何时启动的直升机螺旋桨大声的旋转,墨言带着一众保镖正迅速登机,齐桓对着袁朗吼:“队长!开枪!”   袁朗双手握着枪身,瞄准墨言,对方似有所感应的扭过脸,表情可怖地看着枪,一边宋子辰眼尖的上前护住墨言,红色的血花开在宋子辰的胸口偏上的位置,袁朗的枪法一向是见鬼的准,齐桓喃喃的说:我没什么帮得了你,你要快点回来,子辰……   “好了,谢谢你,队长。”齐桓十指紧紧扣着袁朗肩膀,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剩下的,不是我们该管的了。”   老A很快把这栋破楼掀了个底朝天,齐桓也是才知道他们已经身在境外,最后在另一个地下室找到了冷莱的尸体,袁朗不忍再看,齐桓拍拍他的肩,慢慢走到已经开始有些腐败的冷莱身旁蹲下:“二队长,我们来接你了。”   袁朗握着拳头蹲到齐桓身旁:“老二……”   麻利的脱下外套,盖到冷莱的脸上,几个二中队的队员表情沉痛的把自己的队长架起。   过了很久,齐桓才忍不住问:“队长,你们怎么找来的?”   “说来话长,还是铁大从你师父那里收到了消息。”袁朗淡淡的回答,“他们没把你怎么样?”   齐桓摇头:“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袁朗眼神一变:“墨言从不留活口,要是这次没有宋子辰,我看我得过来抬两具尸体回去!”   像是触动了彼此某块神经,袁朗的这句话让齐桓和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他们换过装束,变身成当地驮运的队伍,神不知鬼不觉的折回国界线。   伪装守候在密林里的运输车上发出声响,老A回了个特殊的口哨声,马上车灯闪了几下,众人上了车,迅速的撤离。   齐桓喝着车上的生理盐水,这一夜让精神和rou*ti都有说不出的疲累,他一会儿想起死不瞑目的冷莱,一会儿又是中弹倒下的宋子辰。   袁朗看着在车座上翻来覆去不消停的齐桓,终于还是坐了过去,解下手套,慢慢捂住了齐桓的双眼。   “无论如何,我们找到了冷莱,并且带他回家。”   齐桓轻轻恩了一声,脑袋里紧绷的弦陡地放松,在温暖粗糙的手掌包围下,讨厌的泪水汩汩的流下。   第 28 章   二十八、   为冷莱处理善后工作全落在了铁路和袁朗身上,二中队的队副肖向南暂代中队一职,整整一个月,整个老A基地都处在一片阴霾气氛之下,虽然没有任何人怪责齐桓,但那不代表当事人不会自责。   马健和韩承推推搡搡的挤到齐桓身边,搜肠刮肚的讲笑话给他听。   “菜刀,你听我给你讲个笑话啊!”马健推着椅子贴到书桌旁,齐桓开着电脑面无表情的打字,马健瞥了站在门口的韩承一眼,“说,一家有三兄弟,老大叫流氓,老二叫菜刀,老三叫麻烦,”   齐桓听着听着皱着眉,手指停了下来,嘴角微微抽搐地盯着马健。   “你你别这么看我,听下去!然后一天,老三丢了,老大带老二去报警,到了警局,老大就说了,[我是流氓,今天带菜刀来是找麻烦的。]”   韩承靠在墙上抽得胃疼。   齐桓认真的看着期待他反映的马健:“马儿啊,你来找我麻烦?”   马健被韩承拖出房,一边还恋恋不舍的掰着大门:“哎别扯我,我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齐桓无奈的听着越来越远的声音,摇了摇头。   军区局域网的灌水区,一个新帖子被顶得很高,标题是:为我已去的战友收集祝福,一路走好。   不同于很多半技术贴或者笑话八卦,这个帖子的跟贴全都是温馨的祝福,齐桓眼眶热热的,也跟了贴。   “齐桓!”   门被打开,齐桓忙把窗口关掉,转头一看,是袁朗:“队长。”   “一会儿跟我出去办点事,换身衣服,明天回来。三十分钟后一号停车场等。”袁朗像是没注意他的动作,抛下这句话就走了。   半小时后袁朗拎了个黑色的大口袋出现在猎豹旁,齐桓背靠在车头,一身白色黑条的运动服,袖子随意地撩到手肘处,斜阳洒落,勾着一条腿歪着头似乎想着什么。   “接着!”袁朗把钥匙丢到他面前,齐桓一个惊醒然后反应飞快的扬手捉住钥匙,上车。   “队长,去哪儿?”齐桓把车拐出基地,略微扬着下巴问。   “随便。”袁朗回的那叫一个潇洒,齐桓一愣:“你不是说要办事?”   “是啊,关心队员心理健康,散散心,是办事。”慎重的点点头,袁朗从兜里摸出一副蛤蟆镜,“在没油之前你得找到加油站。”   齐桓笑了,踩着离合换档上油门,在高速上飙到一百八飞速前行。   飙到市区突然觉得心境开朗了许多,天刚转黑,俩人决定找个饭馆填饱肚子,缓缓视察完美食街后发现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齐桓忽然灵光一闪,把车开到大卖场去让袁朗在车里侯着,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两个大马夹袋的东西,袁朗接过一看,好家伙,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一口袋,蔬菜鱼肉小葱辣椒一口袋,于是斜了神清气爽摔进驾驶座的齐桓一眼:“你先告诉我你打算到哪儿处理那么多东西。”   “当然是回家。”齐桓神采飞扬,故弄玄虚的摇了摇手指,点火放手刹,朝着只去过一次的“家”开去。   小区的警卫换了一个,仔细询问了齐桓姓名和房号,敬了个礼放行,袁朗好奇的打量着静谧的四周,然后车在后排一栋别墅前停靠,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在这里买房了?”   “呵,可派上用场了。”齐桓满不在乎的回答,拔钥匙拎东西,跟袁朗进了开放式的小庭院,放下东西从运动背包里翻钥匙包。   “屋里可简陋了,啥都没有。”齐桓开门,袁朗跟在后面进了房子,果然如他所言,简单的羊皮砖地板,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连家具都没有。   “你这怎么做饭?”袁朗把东西搁地上之后怀疑的问。   “有灶头啊。”齐桓指了指简单的厨房,“该买的都买了。”然后从口袋里一样一样的取出东西,一拍脑袋,“哎哟,你看我,忘记买刀了!”   袁朗笑了:“刀?这里可是现成的有一把……”   齐桓郁闷了,又打了个响指:“哎哟,不还有瑞士军刀么,看我这脑袋。”   “那个……”袁朗翻看了一下马夹袋里的东西,“齐桓啊,有句话队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这买米了么?电饭锅?砧板?哦,还有筷子……”   齐桓抱着脑袋尖叫:“啊啊啊啊……”   最后俩人还是走到另一条街的某家餐馆填饱的肚皮。   袁朗一边剔着牙一边想着刚才的事偷着乐,瞟了几眼闷头扒饭的齐桓。   “队长,你怎么笑得那么贼呢……”齐桓从饭碗里抬起脸来。   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满足的从饭店里出来,已是万家灯火,因为这个小区实在冷清,四处也没见多少人,偶尔经过附近的住户牵着条牧羊犬悠闲的饭后散步,两边的树开始生出翠绿的叶,柔和的欧式路灯点亮整条街,让人心神恍惚。   “队长,你还记得我走之前说了什么么?”齐桓轻轻开口。   片断在脑海里重播,[队长,你可等着我啊,别乱勾搭人。][好说。]   袁朗收回调戏树叶的手,塞进外套的口袋里:“恩。”   一只火热有力的手也塞了过来,固执的和他的左手交握,十指紧扣,袁朗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齐桓低头笑出声:“队长,你也太不坚定了。”   袁朗竖起眉毛骂:“蹬鼻子上脸了还?”   “得得得,是我错……”忙认输,“队长,我那房子还缺个床……”   “我看缺的东西还多了去了……”故意无视对方话语中的重点。   “那咱一块去买成么?”   “你当买菜呢买了就送到家了……”   “还记着那茬呢……”不满了不满了,是人就都会犯傻,还不允许他齐桓犯一次小小的无伤大雅的错了?   “我可没说……”   “哎,那咱今晚睡哪儿?”   “天作帐,地当床。”   “……我不习惯露天的……”   “野外生存不都露天么?”   “可只有咱俩呢……”扭捏……   “行了,本来就准备去住招待所的。”袁朗笑开,停止了这番无营养的对话。   后来还是没住成招待所,因为走回家时隔壁齐窈的房子亮了灯,于是顺理成章的住进了姐姐家的客房。   袁朗跟齐窈也是第二次见面了,这次还多了齐桓的未来姐夫,挺客气的一精英男,齐桓搞不明白齐窈的想法,人大|腿还没自己胳膊粗,眼镜倒比啤酒瓶底还要厚,趁着老姐给他收拾客房的当儿,齐桓抛下在客厅看电视兼寒暄的袁朗跟未来姐夫,八卦兮兮地跟在齐窈屁股后面东一句西一句的打探,齐窈开始没在意,后来当话题的十分之九就围绕在关于未来姐夫其人与齐窈审美艺术相悖的论点上后,齐窈停了正在套枕套的手,叉着腰。   “嘿,齐桓,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就是想关心关心我姐啊,怎么啦?”齐桓还理直气壮。   “……我告诉你啊,爸妈都没说什么呢,我不干涉你,你也别来惹我……”齐窈似乎见不得齐桓说男朋友不好,一改往日[护弟]风格,帮起了未来老公,也难怪齐桓心里不爽了,这心情,就跟嫁自己女儿似的……(言重了)   齐桓忙挥动双手朝后退:“OK,齐窈小姐,我认错了我不管了,你爱找怎样的都行,哪怕找个黑人也不要紧……”   齐窈忍不住扑的笑出声,一个枕头丢到齐桓脸上:“说什么呢你!”   姐弟俩算是绕过了这个话题,齐窈最后装完枕头套说:“跟你领导睡一个房真的不要紧?要不是家里就一个客房还真不敢委屈你们领导……”   “不要紧不要紧,咱部队里上下属才没那么多规矩……”齐桓心虚的回答。   “恩,我本来想着家嘛,一个客房总够了,剩下的房间还要派别的用场,不过照这样看,我的衣帽间得减少预算,再弄个客房,以后万一别人来住也方便些……”齐窈随口说着,“我给你找了陈进的内|衣裤,没拆过呢。”   齐桓下意识的回:“尺寸不对吧?”   齐窈怒了:“要大尺寸的自己去买!”   齐桓这才灰溜溜的闪出客房,女人果然不好惹,两年前还不是这样呢,怎么岁数越大就越彪悍了呢……   第 29 章   二十九、   齐桓后来才告诉齐窈说他们出来的时候带了换洗衣物,被姐姐一记手肘顶在腹肌上,打闹着到了客厅,陈进和袁朗目不转睛的看着夜间新闻。   “队长,先洗澡吧?”齐桓指指外面,“我回家把咱们的包拿过来。你可以先洗,一会儿我给你把衣服带进来。”   袁朗颇不在意的回答:“没关系,不差这么几分钟。我陪你一起回去拿。”   于是跟着齐桓出了大门,别墅区的路灯洒着冷光,月色也正好,能拽出人浅浅的影子,袁朗走在齐桓身后,一手抓住对方的手肘:“齐桓。”   “怎么?”   “……”袁朗哑然,“呃,我是说,那个……”   齐桓默了,摸着钥匙开门,拉着袁朗进了玄关带上门,一手就把人制在臂弯里:“队长,我说ni*niang们叽叽的干什么呢?有话就说呗!”说完,伸手摸了摸袁朗的额头,“还是你担心今晚会发生些你担心我期待的事?”   袁朗拿手顶着齐桓的胸口:“齐桓,你对我们的事儿想到哪一步了?”   齐桓正了正腰杆,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谁也不可能拿感情的事开玩笑,我不是开口跟你要承诺,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单纯的好感,好奇,还是长久的在一起,如果真的决定常相守,那你告诉我你会怎么一步步解决你将面临的问题?家庭的、父母的,甚至还有社会的,还是齐桓,别让我说中了,你根本还没想那么远?”   袁朗的语气,认真又柔情,还带着一点倔强和挑衅,他见齐桓并没回答自己的问题,轻笑着推开他,反手开灯,提起放在角落里的行李包再走回玄关。   [刷——]   一双手从后紧紧抱住了袁朗,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队长,这次怕要叫你失望,我想过,我有太多的时间设想一切。”热气喷在敏感的耳后,“我会让父母接受你,跟你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袁朗忍不住咬牙轻颤:“你说得也够轻巧的。”   “队长,你没听出我在立军令状吗?”齐桓笑,“后悔了?害怕了?告诉你,想跑,没门!”   一小时后齐桓穿着八一裤衩擦着头发进了一楼的客房,袁朗见状拿起换洗衣物准备洗澡,齐桓随口问:“队长,你睡哪边啊?”   袁朗头也没回:“上边!”   齐桓原地愣了,好半天,才对着空气笑着说:“老大,我说的是左边还是右边啊……”   袁朗钻被窝关灯后,就一直背对着齐桓睡,齐桓老郁闷了,他想我就那么没有魅力啊,你连正对着看看我都不成……于是枕着自己左手仰躺在床上,房间的窗帘都是防紫外线的,屋里伸手不见五指,黑得很彻底,闭着眼睛等着入睡,郁卒地惦记着和袁朗的二十厘米距离。   袁朗睡觉姿势呈现典型的安全感缺失状,朝右侧蜷曲身体,双手环抱紧拽住被子,脑袋落在枕头的外侧,脸几乎拱在了被窝里。   齐桓朝天仰面躺了半天还没睡着,就左翻身右翻身,完了就伸出手想把俩人中间空的部分用被子拖曳严实,于是手就触到了袁朗弯着的背,跟个虾似的,心说:靠,这么睡不难受啊?这么想着,就伸手捞过界想把人扳正,结果左手刚绕过去,袁朗就突然翻了个身,钻进了齐桓怀里。   呜呼哀哉,古有柳君子,今有齐菜刀,美人抱怀而不乱,可悲可叹!   最后,大手一挥,轻搂着袁朗,送自己四个字:来日方长!   这边厢齐桓打定主意决不擅自行动,那边厢怀里的人暗自叹了口气,我说齐桓啊齐桓,你队长我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你竟然给我装死?难道还要我脱|光了贴上去么?   心里头哼哼着,有些不甘的作出两个结论:一、咱齐桓真是个好同志!二、咱齐桓真是老实到傻了……   既然如此,我再招招你,看你是忍不忍得住……袁朗坏心的想,手搭上齐桓的腰,脑袋继续贴着胸口钻了钻,听到齐桓倒吸了一口冷气,越发得意起来,嘿,你忍,你忍啊,我叫你忍……腿也不规矩地扒到对方腿上蹭蹭,刚要偷笑,突然身子就被压到了底下。   “队长……你梦里那么主动,我也就不客气了,ps,我也在做梦呢!”齐桓带着笑意,头微微一偏就啃了下去。   哎哟,玩火烧到自己身上了吧?袁朗被亲到透不过气,身上某人火热的硬物毫不客气的顶在了腰间,对方修|长灵巧的手指用古怪的手法撩拨着自己身体所有敏感点,隔着薄薄的布料在胸前一阵揉|捏,袁朗感觉一波一波快|感狂潮将自己淹没,快疯了,根本没实际性的接触就让身体着了火一般,我说你就忘了某人在某方面有专业性的特长了吗?啊?   “……齐桓……”袁朗终于投降,破碎的叫着他的名字,齐桓却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反而顶开袁朗的两条腿,故作幸福的低语:“队长,你梦到我了呀?我可真高——兴——”   用最后一丝理智抓住在自己身体上肆虐的手,袁朗还惊魂未定,也不装睡了:“我错了,我没睡着……”   齐桓嘿嘿笑着撸了下袁朗的额头,翻身下去躺好,掖掖被角,不再束手束脚地远离,搂着对方的腰:“看你以后再乱招惹我,睡吧,队长。”   袁朗觉得自己脸颊都烧着了,支吾着:“你叫我什么?”   齐桓顿了顿,手臂在袁朗腰上紧了紧:“袁朗。”   “要不我帮你解决吧?”某处依旧[性]致勃勃,袁朗很真诚的提议,面朝齐桓伸出手,被齐桓用手按牢:“不用。”   袁朗心语:不用就不用,老子乐得清闲,憋不死你的!   齐桓心语:当小爷那么好打发?哼……我就让你欠着,内疚不死你的!下次连本带利讨回来!   第二天袁朗醒来,左边的枕头空空没了温度,心说齐桓这小子自从猎人学校归来就是不一样,看来以后得防着点了。表面不动声色的起床穿衣洗漱,房子好像没人一般的空旷,正想着这一家子人都跑哪儿去了,这时客厅大门开了,齐桓拎着一口袋东西进门换鞋。   “袁朗,我买了早饭,过来吃吧。”齐桓一边招呼着一边把东西从塑料袋里端出来,打开白色环保饭盒,几个热气腾腾的叉烧包和榴莲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杯鸳鸯奶茶跟变魔术似的被摆在玻璃茶几上。   “你的呢?”袁朗见四周也没外人,抓起包子就朝嘴里喂,一手接过奶茶哧溜哧溜的喝。   “吃过了,刚姐夫带我跟我姐去吃早茶,我看你睡得挺熟,就没叫你,这些都是从那里带来的。”齐桓笑眯|眯,“不过,袁朗,你的警戒性真的差了很多。”   袁朗伸出空着的手朝齐桓脑袋上按:“我现在身体处于非战备时期,警觉性低也正常吧?”   齐桓点头称是,见袁朗吃得香,忍不住想染指饭盒里的包子,被袁朗五指盖得严严实实的,齐桓眼珠转了转,张口就朝袁朗正嚼包子的嘴巴咬过去,把他吓得愣在当场,咬完还意犹未尽的舔舔自己嘴唇:“味道不错。”   袁朗捂着嘴悻悻道:“齐桓,你越来越流氓了。”   齐桓哈哈大笑,走到沙发旁打开电视,不再打扰袁朗用餐。   手机忽然震动,齐桓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看,秦小楼的。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地朝袁朗瞥了一眼。   “喂,齐桓,请讲。”   “哥,你放假呢?”   “哎,就出来办事,下午就得回部队,咋了?”   “哥,那你能来看看我吗?”   “呃……”   “怎么,不方便吗?”   “你在哪儿?”   “在你姐姐的医院。”秦小楼似乎舒了口气,“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的。”意思是说齐桓他姐多嘴的告诉了他。   “行,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就是例行的检查,干吗,非得出事了才能打电话给你呀?要不一会儿哥你请我吃饭吧?我马上就检查完了。”秦小楼的声音里还有着明显的小心翼翼,生怕齐桓拒绝他。   “成。一会儿完了你给我打电话。”   齐桓爽快的挂了电话,再瞄了一眼表情愉悦的袁朗:“我中午约了去看小秦,顺便请他吃个饭,你一起吧?”   袁朗爽快的应:“没问题。”   无神论   你可知道,无望的感觉?   当隔着一道无形的围墙,你在墙外揪着宠爱你的父母撒娇,朝地上摔着才买的玩具或者冰淇淋,你是否看得到远远有一双渴求的眼睛看着你,恨不得灵魂飞出去,挤到你那里。   其实袁朗不太记得他的童年,似乎多为疼痛,缺少疼爱,不过他反而会时常提醒自己不需要那些东西。   七岁那年,据说有一个好心人捐了一大笔钱,资助他们念书,那是袁朗第一次感受到类似震撼的感动,他只知道那需要很多很多钱,而慈善家居然出手就把自己义务教育九年的学费给解决了,小小的袁朗第一次开始感恩。   十岁那年他考了全班第一,兴奋的拿着试卷冲回院里,一个xiu*ch**ang的身影正在和院长聊天,院长看见袁朗就朝他招招手:“来,小朗,这位就是资助你念书的童小姐。”   袁朗咬着手指蹭过去,手里的试卷滑到地上,一边笑得很温柔的童嘉年优雅的弯腰拾起,不经意地看到试卷上鲜红的满分,讶异欣慰的伸出手摸了摸袁朗的头发:“喔,很厉害呀!继续加油!”   袁朗脸红地咧嘴笑。   初中毕业的时候他收到这个城市最好的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李文也考进了另一所不错的高中,哥俩你酸一言我补一句调侃了片刻,正好班里组织一次毕业聚餐。   那是袁朗第一次喝酒,啤的,不记得喝了多少,被李文扛回院子,院长望着已经连路都不能自己走的袁朗,边上是上次来过的童小姐。   袁朗记得很清楚,那天外面飘着牛毛细雨,他虽然身体醉了,可思维竟然像离开身体一般清晰,周遭发生了什么,一清二楚,他听见院长和童小姐的说话。   童小姐,我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我刚才所说的——不用了,院长,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资助义务教育之外的费用,我只捐助到他们完成初中的学业。   可是童小姐,袁朗的成绩真的很棒,难道你不想看到他在你的资助下一路念到大学,为你争光吗——院长,抱歉,我有我的原则,何况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尽到了我对社会的责任,或者你认为,我应该负责他一直到他将来娶妻生子?我做慈善是事业,不是卖爱心。   童——好了,如果贵院还想继续和我们基金合作下去,请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一会儿我还要赶着去参加慈善酒会,我得先走了。   袁朗在雨点声中握着拳头,他想多好,慈善原来和爱心不是一个意思,原来语文老师教的都是错的,原来世界没有天使,原来希望真的会失望。   他拿着xx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报名参军,从一名大头兵开始做起。   李文说他家就剩他娘和姥姥,学费也是一笔庞大的开支,于是背起行囊跟着袁朗一起去了军队。   袁朗比谁都不怕死,比谁都不要命,训练演习永远冲在最前,练得也永远最狠,他在部队里自学完了高中课程,参加了推荐考核,肩上多了一条杠。   二十岁那年铁路跟着他们大队长下基地挑兵王,袁朗想也没想就报了名,铁路记得自己问他:“知道特种兵是干什么的么?”   袁朗嘴角露出一个奇特的弧度,压着嗓门喊:“不知道,所以想去看看!”   选拔很BT,袁朗真正的被丢在一个礁堡上,一只鲨鱼围着他绕了四天四夜。   等铁路坐着搜救快艇找到他时,人已经嘴唇干裂,开始休克。   铁路把人带下来,喂生理盐水降温,凑近时听见袁朗呢喃:我要活下去……   进了A大队,袁朗很独,不是那种不理人的孤僻的独,而是在人群中你明明可以看见他跟队友笑骂聊天,可事实上除了李文,私下里没人能跟袁朗交心,A大队不需要露水般浅薄的情谊,大家都是过命的兄弟,铁路很忧心,他不是第一次带南瓜,但袁朗让他费尽了心机。   几次任务里袁朗立了功,很快破格升级,铁路也找他谈过几次心,无奈找不到合适的切入口。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那次去另一个城市的特种部队开交流会出来的路上,袁朗在路边看到军博展的宣传页,厚着脸皮要铁路带他去。   看展览的时候,袁朗突然出手制住了一个小偷,铁路抱着肩在一边看,那也是他们和齐桓的第一次照面,一个高高瘦瘦的学生,有着温暖笑容,甚至老实得有点犯傻,铁路从袁朗眼神里捕捉到[这人真有意思]的讯息,叹息着摇了摇头。   回去的时候他问袁朗,为什么愿意跟个陌生学生呆那么久?按照他对袁朗的理解,捉小偷顺理成章,但和一个陌生人从不熟到一起看展览,那就是破天荒第一回。   “前脚他还拾金不昧,后脚自己钱包就被贼顺了,我怕他对人失望。”袁朗咬着嘴唇一脸的无辜。   铁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只要你愿意,总能在他人身上找到自己,袁朗在齐桓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这么说,其实终究是厌恶自己的失望。   后来袁朗考入军校进修,李文没那么幸运,留在A大队。   军校第一年袁朗和同学去上海玩,意外的在街头遇到了齐桓,更有意思的是他们还是因为捉小偷而相遇,袁朗忽然很开心,当他恶趣味的对齐桓说出[保密]二字是,心里有种得意洋洋的快乐,说不上是因为自己恶作剧的心态还是齐桓那写在脸上的[郁闷]。   夜里游外滩时又瞥到齐桓,很文艺青年的抓着个啤酒罐扶着外白渡桥的栏杆,故意对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充耳不闻,袁朗继续享受着这种拒他人于千里之外的BT的安全感。   三年军校生活很快结束,袁朗义无返顾选择回A大队,铁路对他的决定毫不意外,那时候铁路已经升到了副大队长兼三中队长,好像这个兼带的空缺就等着袁朗填补,他很好,一样的勇往直前,无所畏惧,跟他一起出任务的小南瓜都觉得和代队长在一起,俩字,塌实。   他总能以最快的时间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出手断后又准又狠,对敌人狠,对自己也是,不记得为小南瓜挡了几次风险,不一定每次都受伤,可每次都让铁路觉得后怕,老A是不怕死,但老A不会每次都把自己往死里整,他知道袁朗没牵挂,知道袁朗真的不怕死。   人要有所留恋才能有希望的活下去。   铁路开始操心袁朗的婚事,托自己媳妇,托丈母娘,频率为一月一次,带着袁朗相亲,逼着他每次必须谈满半小时,否则回去三七五此后,袁朗很听话,每次看完回基地就主动上三七五。   “袁朗啊,你就这么看不上那些姑娘?”铁路无奈了,站在三七五顶上看满身是汗的袁朗躺在树下休憩。   “怎么会呢大队,是她们看不上我。”袁朗咬着嫩叶满脸坦诚。   “袁朗啊,给自己整个家就那么难?”铁路问。   “可不是,要不我怎么过了二十多年都没拥有过呢。”袁朗继续笑嘻嘻。   被气得辛酸,铁路最终放缓了给袁朗找对象的进程。   又一次的摸南瓜秧时,铁路没料到一个愣头愣脑的红牌兵会跳到自己跟前,记忆排山倒海的筛选,终于想起自己和袁朗多年前和这个人的相遇。   选拔完毕听老南瓜们说起那个直捣黄龙的齐桓南瓜,铁路眼睛亮了亮,当然,他看到的是一颗有前途的南瓜秧,至于其他,倒没想那么多。   但那不代表袁朗的想法。   袁朗是震惊的,先不说站在他面前脸上涂得蓝蓝绿绿的齐桓,光有人能突破老A防线摸到大本营来,就已经足够让他吃惊了,虽然有放水的可能性,但我们不能够视其为侥幸,正如偶然与必然之间的千丝万缕足够写成一本书,当他看清来人的眼底依旧清澈见底时,袁朗忽然心生羡慕。   如果自己是抱定绝望的走下去,那么对方就是怀着希望的光,那一刻他觉得眼睛被刺痛,心却生出了温暖的羽毛,突然的向阳。   时间的齿轮就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三七五的石子路、老A的食堂、雨林的灌木丛里无声的爬过,滴水穿石的改变。   “怎么?被我扣分扣烦了?”——心底不希望被你讨厌吧……   “行了,从现在起,到回基地之前,我是你的朋友。”——其实最后半句话是真正的愿望。   “齐桓,我可交给你了。”——喝醉了吗?意识还是有的。   “睡吧。”——想说对不起,可是为什么要道歉?   “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吧。”——如果怪我A你,不如挖心挖肺说一次,齐桓,这可是最高待遇啊。   “以后我就是你队长。”——呵呵,真的把人拐进来了。   “噗……齐桓,我求你了,别再唱了……”——什么叫五音不准,我算服了。   “唉,这回我们可以一起挨削了。”——其实不但不怕,还很期待。   “下星期我们中队就要出任务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不会在名单之列。”——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很强,这样我们就可以并肩作战。   “这里蚊子忒多,我找来找去就你身边少。”——打死我也不会承认你的吸引力。   “我只知道再不放他上去,我们就要损失一颗优良品种的好南瓜了,而且,我一定会把我的南瓜完完整整带回来。”——不想让你失去信心,却不愿当面承认,有时候,我还是宁愿相信结果。   “你怎么想的?是不是对人生开始怀疑?对自己开始怀疑?对自己的信仰也连带着产生怀疑?”——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害怕你面对这一切,世界本无神,能拯救自己的,没有别人。   “臭南瓜,敢讽刺你队长我,找削呢?”——为什么心底有一丝的失望淡淡蔓延?   “齐桓,过来接我。”——任何时候,任何人,我只相信你。   “我总不能剥夺他选择的权利吧?他的理想不就是成为最强的特种兵吗?”——只要你想做的,就去做吧。   “你走那天晚上,我没睡着。”——你究竟怎样想?为什么不能当面说出来?   “你倒是能喝,怎么也趴下了?”——有种酒后吐真言,却没种正儿八经的跟我说该说的,你要我说什么才好?   “齐桓,一定要安然无恙的回来。”——突然觉得,那些骄傲啦,自尊啦,都敌不过心头对失去你的害怕,只要你能回来,只要能继续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面前,只要能让我一直看见你,以上的东西都不是那么重要。   “蹬鼻子上脸了还?”——一个人忽然心中有了爱,就有了弱点,那个人还是不是自己,舍不得丢开你的温度,舍不得拒绝那个怀抱,舍不得推开,你。   “你说得也够轻巧的。”——那些是大话吧,一定是,可为什么心里很想去相信,果然感情会让人智商变弱,虽然还在挣扎,其实已经举了白旗投降了吧?   ……   袁朗不信鬼神,袁朗就是自己的神,他希望相信爱相信奇迹,他经历死亡想要拥抱永恒,他想要上天堂但宁愿抱着敌人堕进地狱,不过全部所有,在他遇见齐桓后也许开始改变,尽管他依然不信世界有神。   《无神论》end   第 30 章   三十、   因为一会儿不打算再回来,齐桓和袁朗收拾完东西带着包出门。   天气有些凉爽,很难得的冷热适宜,齐桓取出他的雷朋大墨镜开车,早上他给周沅打了电话,虽然不忍,但还是按照子辰的意思扯了谎,周沅虽然有那么点怀疑,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宋子辰会身在龙潭,勉强接受了齐桓给予的说法,算是安了心。   一想到要见到秦小楼,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反倒是袁朗,似乎忘了自己的老毛病,握着PSP在副驾驶上哼着不成调的歌玩得那叫一个投入。   “队长,好歹你待会儿就要见到情敌了,我说能不能有点如临大敌的感觉?”齐桓不要脸的问,本来嘛,为嘛见个小楼我比你还紧张,你反而一身轻松。   “齐桓,那可没我什么事儿,一会儿人家要哭要闹要上吊,反正跟我没关系。你管好你自己吧!”袁朗还得瑟的甩甩头。   锵锵,第一回合,袁朗胜!   “我说,你们约在哪儿?”袁朗头也不抬。   “XX cafe.”齐桓回答。   “那是西餐吧?好心提一句,万一你们谈不拢,对方拿刀叉跟你玩自**杀,你可要小心。”   齐桓傻呆。第二回合,袁朗胜!   好半天齐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队长,别忘了你说陪我呢!”   袁朗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里充满了狡黠的光:“我到时候端着盘子去隔壁桌吃。”   轰,第三回合,袁朗胜,齐桓完败。   车到露天停车场,袁朗跟着齐桓走到餐厅玻璃大门前,忽然顿住脚步,拉住齐桓:“齐桓,我就不进去了,跟人好好说,完了打我电话。”习惯性的比出打电话的姿势。   齐桓瞥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被攻陷?”   袁朗失去笑意,寒光一闪:“你敢?”   “逗你……”齐桓忙表态,“那你去逛吧。”   袁朗点点头,转身正要走,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个男高音:“哟,桓子!你出来也不找我!”袁朗怎么听怎么觉得后面一句话比较奇怪,回过头,看见一个穿衬衫休闲西装的阳光男拉着齐桓,“臭小子太没良心了!”   “浩子,我出来办事时间有限,就没通知你。”齐桓也挺高兴的,一来二去他们仨就堵住了人餐厅的大门,还是楚浩然机灵,拉着齐桓到门旁站好,打量了一眼袁朗:“这是?”   “我直属领导。”齐桓朝袁朗眨眨眼,袁朗只当没看见,“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楚浩然。”   “领导同志,幸会幸会!”楚浩然煞有介事的伸出双手握住袁朗的一只手,“来吃饭哪?”   “不,齐桓找人说点事,我正打算四处逛逛。”袁朗握了握,收回手。   “那你领导呢?小子,这么不会做人!”楚浩然拍了一记齐桓的背,“这样吧,我跟桓子关系铁,他的领导就是我的领导,”袁朗听到这句话,古怪的看了齐桓一眼,对方在楚浩然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个鬼脸,“就让我当回东道主,带您在附近转悠一下,等桓子谈完事情,我再送你过来。桓子,你看怎么样?”楚浩然说完邀功似的转身看齐桓。   “队长,你觉得呢?”齐桓问。   “都可以。”袁朗温和的点头。协议算是达成,便跟着楚浩然往停车场方向走。   一进门,齐桓被满大厅闪闪发光的餐具闪得很心虚,是不是换个地方?果然还是筷子比较安全吧——不对,武侠片里高手一发功,把对方插成马蜂窝的好像就是这叫做筷子的东西……   在非吸烟区找了个看得到餐厅门的位置,稍作等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视野中,齐桓坐靠在沙发上伸出长手招了招,秦小楼挂起微笑就走过来。   “哥,等多少时间了?刚才做完检查还是耽误了会儿,那医生罗嗦得要命。”秦小楼身上罩了件深蓝色的厚棉连帽卫衣,青春无敌。   “没多久,点单吧?”招呼服务员拿来菜单,随便叫了份吃的喝的,齐桓略作观察一番,“身体没什么事吧?”   “很好很健康。”小楼看起来心情很好,他的皮肤一直都很白,每次一笑,就好像某种白色小花在太阳底下微微浮动,漾得人眼晕。   “那就好。”齐桓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咖啡,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近忙吗?”秦小楼问,眼睛始终盯着眼前的人,齐桓只好扯出个笑容:“嗨,不就忙训练,你在基地呆过,差不多就那样。”   “不过你看起来精神很好,好像……好像恋爱了。”秦小楼忽然眼睛低了下去,齐桓窘了,他没想到小楼那么敏感,只得老实承认:“其实……是这样。”   “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秦小楼忍着眼眶里的沉重、鼻子猛烈的酸意和心脏剧烈的疼痛,“我能看看她吗?”   齐桓看见透明的液体快要漫溢出来,忙抓过一张纸巾递上去,柔声说:“小楼,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弟弟看,你看我也没什么好,平时根本没时间陪你,不体贴,不温柔,还容易犯倔死磕,长得也没你好,更没你聪明,整个一粗人……”   听到这里,秦小楼扑哧一声小出来:“其实……其实我知道,我清楚,不过你不要这么说自己,你身上的优点缺点,全都是我最最羡慕最最想要的,只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如果没有那个人,我们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齐桓想了半天,如果没有袁朗,他会接受秦小楼吗?等等,如果没有袁朗,他会有如此强烈的愿望要和一个男性在一起吗?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吧……   于是郑重的摇了摇头,看着小楼继续擦着眼角的泪,无奈的坐到他身边,跟大哥哥一样搂过他的肩,小楼把脑袋靠到他的肩膀,索性无声的哭了个够,齐桓叹了口气,不知该拿什么语言来安慰,于是只好断断续续的说:“你把身体养好了就什么都好……美女帅哥任你挑……咱们小楼多帅啊,对不……”   秦小楼把脸埋到齐桓胸膛,双手抱得紧紧。   这……不会把自己憋死吗?齐桓皱着眉怀疑的想。   良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秦小楼眼角泪痕已干,嘴角微扬:“真舍不得啊,好想能一直住在这里。”说着指了指被他的泪水染湿的胸口,“以后这里就不属于我了,哦不,这里从来就没有属于过我。”   齐桓摸了摸小楼的头发,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袁朗坐进楚浩然的牧马人里,颇感兴趣的左右环视。   “领导,这车规格比军用的低多了吧?”楚浩然发动车子,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   袁朗笑:“我叫袁朗,你不用一口一个领导。”   “实在!袁朗,你可以跟桓子一样叫我浩子。”   俩人一路聊了些彼此的见闻,也说了说齐桓的糗事,袁朗一件件记在心里,暗想着以后手里的把柄就更多了。   楚浩然把车停在一栋别致的建筑前,指着一连串的英文:“我朋友开的酒庄,咱们可以去看看,要是有喜欢的,别客气,我可是VIP。”   袁朗笑了,哼哼,还想帮齐桓贿赂领导,眼前这小子年纪跟齐桓一般大,心思却比齐桓多多了,他们要是真一块儿长大,那齐桓小时候一路过来也该吃了不少的亏……   走进铺满抛光大理石的大厅,两边都是做大的葡萄酒宣传油画,袁朗很感兴趣的一幅幅看过来,直到一个身影落入眼底。   那个……是齐桓的准姐夫陈进……吧?   之所以不敢肯定,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和出现在齐窈家中的那个陈进反差太大,那个陈进,戴着厚重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衬衫纽扣都要扣到最上面一颗,认真、安静;而此刻的这位,黑色的丝制衬衫露出精瘦结实的bai*xi胸膛,轻轻被空调风带起的衣角似乎很无意的让腰部暴光,眼镜早去除了,头发凌乱但绝对有造型,于是刹那间,三个字被放大在袁朗的脑海里:   有、妖、气!   “咦,那是Jin,怎么,不习惯?”楚浩然适时的开始解说,“他也是这里的常客,这小子在外面玩得可疯,周围都传他是靠女人的小白脸,不过人是能干,也很有手段,在哪里都吃得开,而且据说他还是个Bi。”   似乎为了证明楚浩然的所说,一个穿着米色POLO杉的中年男人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支包装好的葡萄酒,一手揽过靠在酒柜边上的陈进的腰,俩人似乎笑了笑,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去。   袁朗忙躲在楚浩然身后,身手敏捷得把对方唬得一愣一愣。   “袁朗,人已经走了。”楚浩然轻轻的说,袁朗从他身后走出,低着嗓门说:“你知不知道这个陈进现在的女朋友是谁?”   楚浩然脸僵了僵:“我不知道啊,就偶尔听朋友说起过这人。”   “是齐桓的姐姐,你跟齐桓关系这么好,一定认识。”   “你是说窈姐??”楚浩然骇然,脸上怒意一片,“不行,我得跟窈姐说说!”   袁朗摇头:“这事儿你我都不好说,而且未必说了她就信,依我看,齐桓他姐对陈进很信任,所以万一说不好,反而会引起反效果。”   楚浩然点点头:“用说的不如直接让她看到,我明白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然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桓子有你这样的领导实在是福气,连带家庭问题也帮着解决……”   袁朗似笑非笑的回了他一句:“是不是福气那不是我说了算。”   第 31 章   三十一、   本来楚浩然非要请齐桓和袁朗吃饭,被齐桓婉拒——开玩笑,上次的罚站还没够是吧?他齐桓可没有被虐的爱好,不过说好下次有空齐桓请他吃饭,楚浩然这才放过他。   回去的路上袁朗想了想,还是把陈进的事儿跟齐桓说了,齐桓听完闷着头开车,很久才开口:“我姐我了解,难得把真心托付给别人,结果……如果人一定要痛一痛才能成熟,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然后咬了咬牙,“不过别让我再看到那个贱|人,小爷见一次削一次!”   本来前半段听着袁朗还觉得这南瓜果然成熟了很多,听到后一句话,抖了抖肩:“放心,你朋友办事应该靠得住。其他的,时间总会治愈。”   然后继续一路开着,袁朗看了会儿风景,忽然想起楚浩然跟他说的事:“对了,齐桓,我说你以前也够二百五的。”   “干吗没头没尾突然说我傻?”齐桓憋闷。   “打篮球人校花跑过去给你们加油,结果中场休息时你跟人说什么来着?”袁朗想像着当时的场景,“对不起,同学,你踩着我书了。噗哈哈哈……”   齐桓一头黑线:“你知道那军事杂志我买得多不容易么?限量版的特刊!”   “呸……亏得人小姑娘脸红心跳以为你要搭讪呢……”   “打住打住,死浩子还跟你说我什么了?”   “多了去了,就不告诉你!”袁朗存心气死他。   “得意吧你,下次我见着队副,也跟他好好讨论讨论你那点事儿……”齐桓口没遮拦的说出来立时就后悔了,李文是袁朗的好朋友,现在提这茬怎么说都有点……   “你以为小李跟你那群损友一样啊?”袁朗瞪回去,一巴掌拍在齐桓脑后,“乖乖开你的车!”   回基地没几天,齐桓就给楚浩然打电话,打完再给齐窈打,听自家姐姐有气无力的口吻,轻声轻气安慰了好一会儿,末了说:“姐,我跟你说,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咱基地好男人一抓一大把,改天弟弟给你介绍个好的!”   齐窈在那边破涕为笑:“得了吧,一个月都见不着一次面的!”   齐桓悻悻然应了声,想想也是,真难为了这一大群光棍,难道建议队友学学他和袁朗,内部消化?   周五的时候袁朗被铁路叫去开会,新一轮的南瓜要撒籽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被推到了袁朗的肩上,用张越的话说:咱一没老三闲,二没老三狠,削南瓜这事儿最合适不过他!潘中杰说:大队,老大都说了,我举双手双脚赞成。被铁路一个水杯砸过去。   张越的话其实倒也没有发牢骚的意思,原因无非是一中队作为唯一一支担负着特种部队向外界传媒宣传和树立公众形象责任的部队,常常要在电视报纸上公开,用时下流行的话说,就是经常接各种各样的通告,确实比较忙碌;二中队新队长才上任不久,还需要时间调整;四中队一向偏重城市战,近期秘密任务频繁,也委实不适宜。   而铁路也明白老一和老四的意思,袁朗眼力毒,看人准,的确是削南瓜的不二人选。就这样,袁朗跟着铁路到处撒网讨籽,一圈下来见识了不少冷面孔,当然,脸色得看,南瓜还得要,这不,今天的目的地就是铁路的老朋友,七零二团团长王庆瑞。   齐桓带着分队操练完,到夜间自由时间,便提着从食堂顺出来的夜宵钻进了才亮灯没多久的袁朗办公室。   “我说你进门不敲门的习惯得改改,就不怕万一哪天大队长或者其他人在里边呢?”袁朗头也不抬,正拿着一堆简历分类。   “嘿嘿。”齐桓讨好的把手里的饭盒打开摊在袁朗面前,“我还不是瞅准了没别人嘛。”   袁朗摇了摇头,到底还是敌不过食物的诱|惑,热腾腾的煎饺金灿灿的一排码开:“还真饿了……”   齐桓双手撑着脑袋站在桌旁看袁朗咬着滚烫的煎饺皮:“唉,再热过始终就没刚出锅的皮脆,你将就将就。”   袁朗一下笑了,拇指食指捏起一只煎饺朝齐桓嘴巴送去:“得此南瓜,夫复何求?来,赏你一口……”   齐桓张开嘴巴叼住,可惜嘴巴不够大,要不整个塞了说不定还可以咬到袁朗的手指,于是怨念的看着那油光光的指甲,袁朗跟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骂:“吃都不能让你消停?”   打情骂俏一番,袁朗和齐桓分吃完一盒煎饺,开始办公,齐桓翻着摊开在桌面上的一份份档案,好奇的问:“咦,钢七连?不就是那个把你俘虏的红军?”   “……对,这人我要定了。”袁朗指了指档案右上角那张笑得傻兮兮的脸。   “许三多?”齐桓想起了这个名字,也想起了袁朗那被人俘虏还甘之如饴的样子,不由皱眉,“队长,我吃醋了。”   袁朗横了一眼:“酸不死你。”   然后俩脑袋凑得近近得研究着照片上那张黑脸鱼眼和闪亮的白牙,时不时发出贼兮兮的笑声。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齐桓都陪着袁朗做选拔计划,铁路继续在外面祸害其他精英,据可靠消息这次同样有来自海军和空军的南瓜秧,听说有空军的人,韩承破天荒八卦的跑来打听。   各个兵种有不同的甄选方式,而一些高端南瓜凭着集团军的推荐更是免试入学,当然培训一样得过。   高端南瓜尚不需要袁朗操心,那是入南瓜地以后的事儿。三中队出一半的人力协助选拔,地点是T师某下属高地,袁朗为参选士兵假想敌方阵地指挥官,齐桓被委任为第二指挥官。   凌晨六点,几辆运输车停在一片草地上,几个帐篷边停着几辆挂满迷彩的猎豹,袁朗从车上跳下,全副武装,脸上照常画得面目全非,齐桓跟在他身后三步之内,一边不动声色的从一群兵里寻觅许三多的身影。   哟……真人看起来好像比照片还要呆。齐桓心底下了结论,听着袁朗口气轻松的如同讨论今天天气一般宣布着选拔规则。一旁王团长气得忍不住开口抱怨,不过立即被袁朗两句话就给轻巧的掖了回去。   这是挺熟悉的场面,齐桓恍如看到几年前那个稚气的自己,一瞬间有种其生若浮之感,不过这一刻的他,完成了最初的梦想,站在了袁朗的身边。   也看到了之前俘虏自己队长的将门虎子,站在表情同样难看的王团长一侧,高城看起来一根弦绷得很紧,嘿,就差没武装到牙齿了,估计心里已经把老A问候了个遍,想想也是,要让他带着新部队去截杀自己老部队的兵,能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已经很给面子了,况且他高城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袁朗不管那么多,招呼大家去选武器,齐桓悄悄凑上去问他:“队长,今年好像少了一个名额。”他是指能端了老A的特别名额。袁朗斜了他一眼:“我不喜欢,不可以啊?”   一种莫名的甜蜜在心头围绕,齐桓喜滋滋的敬礼,大声叫:“是!”   惹的周围开始整装的老A和师侦营的人朝袁朗这边看过来,袁朗狠狠翻了个白眼:“出发!”   齐桓被指派跟着高城带领师侦营的人对选手们追围堵杀,人高城听了这个安排连眼神都懒得奉送一个,转身就跳上吉普车,齐桓忙跟上。   一场实力悬殊的包围战后,高城用野战步话机向袁朗汇报情况。   不远处运输车旁师侦营的人大概推搡了一个被[击毙]的士兵,高城正好看见,冲下车走到中间急指着对方的鼻子就骂:“好好请人上车,你们动什么手!”   齐桓连忙跟着下车处理,谁了高城忽的又跳上车,恶作剧般丢下他,只留下一阵尘土。   “高副营长……”齐桓跑了两步,无奈的停下。   等搭到车回营地,袁朗正低头在地图上圈圈画画,一抬头看到齐桓,有些吃惊的问:“你不是跟高副营长一起吗?怎么就回了?”   齐桓有些郁闷的咧着嘴:“被甩了,将门虎子啊,可傲着呢!”   袁朗大手一挥:“那正好去H7位置设点打伏,是通往目的地的必经之路。”   “是。”齐桓想起高城那一脸憋到便秘的怒气,笑道:“队长,你这回又得罪不少人啊。”   袁朗有点困惑的抬起头来:“你们也都这么过来的,我得罪你们了吗?”   齐桓做好被踹的准备,蹦出俩字:“难说。”   果然袁朗佯怒着飞起一脚,虽然是假踢,但踢的和被踢的都十分敬业地把动作做到位,齐桓朝外一闪,找车去H7了。   这回在追击一伙士兵的过程里,发生一个小插曲,一个被追得有些乏了的小兵自|杀式朝齐桓他们车袭击,还别说,真被他击中了一名老A,当然他自己也被齐桓一枪报销,等人上了车,看了看对方干裂的嘴唇,齐桓拿出水和面包招待。   甘小宁喝着水,狼吞虎咽吃着面包,一个不够,又管齐桓要了一个,囫囵吞着。   齐桓听着他的抱怨,忍不住提醒:“慢点吃。”不会有人跟你抢了。   夜晚在营地里轮流值夜,袁朗的帐篷和高城的正好左邻右舍,大概是为晚上的烤羊想说点什么,高城突然掀开袁朗的帐篷,结果看见齐桓正站在里面跟袁朗说话,三人彼此都一愣,随后高城率先打破尴尬:“那什么,白天的事对不起了。”   齐桓扯出笑脸:“高副营长,没事儿。你找我们队长是吧?那我先出去了。”说完转身就走。   高城才听过袁朗关于被鲨鱼绕着困了四天的故事,一时有些感慨,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袁朗觉得有趣,诚心起了逗他的意思,结果齐桓在帐篷外站了没多久就看见高城怒气冲冲拂袖离去。   又钻回帐篷,齐桓无奈:“队长,高副营长特好玩儿是吧?”   袁朗转了转眼珠,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 32 章   三十二、   选拔最后通过的镜头齐桓因为要拔营而没能亲眼目睹,但是回到基地听马健他们有声有色的描述,再加上一些想像的画面,齐桓唏嘘不已。   各军区的兵陆续送进了基地,铁路和袁朗分别去接了人交到齐桓手里,每次拉人来,还得装模作样的对话,齐桓有一句接一句,不过始终内心有一种错觉,也许他现在的职业叫做人口贩子……   等袁朗最后把他相中很久的宝贝许三多和另一个士官成才丢在预备楼下时,齐桓已经觉得自己的面部表情僵硬,喉咙火烧火燎,想到自己很有先见之明的备好了润喉糖、金嗓子喉宝、黄氏响声丸等训南瓜辅助工具,内心十分得意。   在南瓜进基地前一天晚上和袁朗的对话。   当时齐桓没什么信心的板着个脸:“袁朗,你看,我那么慈眉善目的人,能有威慑力么?”   袁朗正刷牙,听他这么说就从卫生间里转过身来,仔细端详齐桓口中“慈眉善目”的脸,一嘴的泡沫差点飞出来,揪住齐桓的袖子拖进卫生间,指着镜子,竖起拇指。   齐桓左看右看,还捏捏自己的下巴,袁朗在一边迅速漱口擦嘴,憋了许久的笑声也冒出来:“齐桓,相信我,相信你自己的脸,全基地找不到第二个不笑就一副棺材脸的人!这黑脸啊,你不仅形似,还神似!”   齐桓这才明白袁朗拿自己开涮呢,也不管袁朗刚洗完澡,两手伸过去一顿呵痒伺候,直到对方被招呼的蜷起身子要缩到地上。   “袁朗,下次回市区我们一起去买家具吧?”齐桓忽然住手。   “干吗?”袁朗还在方才巨大冲击里没完全回过神来。   “同居啊!”齐桓干脆外套里子全豁出去。   “在哪里同居?”袁朗看他表情认真,也收起笑容。   “我……我父母给我买的房子?”齐桓有点底气不足。   “那不得问过你父母同不同意?”袁朗正起身子,站好,洗了把手。   “……”齐桓郁闷了,“我改天给他们打电话。”然后有点赌气般转身准备走,被袁朗拖住:“别误会,齐桓,这事不是我矫情,是我觉得对不起你父母,把人拐了不说,还要占你父母买给你结婚的房子。”   齐桓柔和下来,回握住袁朗的手:“彼此彼此,再说要拐,也是我拐了你。”   袁朗嘴角一咧:“我跟你不同,一个人,随便怎么过都是过,这事儿等南瓜收成了咱们再谈。”   齐桓点点头,又摇头:“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是有家事的人。”   这晚过后齐桓便不再提起关于俩人同居的事,不过袁朗后来把齐桓的存折要了去,齐桓也不多问,对自己说财政还得“内人”操持,十分大方地把自己的硬卡和软卡以及密码统统塞给了袁朗,还塞得心甘情愿,一副你不要我就跟你急的样子。   随着南瓜开始正式进入选训期,齐桓被众南瓜——以某少校南瓜为首——封号“铁血屠夫”,齐桓自己倒觉得没什么,反而为自己成功树立形象而骄傲,马健他们就不同了,本着独乐乐不如八卦同乐的共产主义作风,迅速的,此杀气很重的绰号在老A全基地传开,上至铁路,下至小卖部的老爷爷。   因为怀揣“敌意”,初时齐桓对许三多很是防备,一方面他对选拔时马健口述的那一幕感人肺腑的战友情意感同身受,一方面又对袁朗总是心心念念这颗实心南瓜而难免醋意,于是他面对许三多常常“特别照顾”,袁朗倒全无异议,反正他就是这样的恶趣味,越感兴趣越喜欢A。   第二个对齐桓最不满的南瓜要数和韩承同源的空降兵二十七号拓永刚,因着韩承的特别嘱咐,齐桓也有对这个笑起来露出酒涡的大男孩留意,留意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对方把屠夫列为A大队最恶劣的狗腿,在他看来齐桓对着袁朗唯唯诺诺说一不二,可袁朗转身一走他就对他们这群南瓜大呼小叫冷言冷语,和自己的老部队比起来简直无法想像。   要说齐桓自己最有兴趣的南瓜,还要属由铁大队长亲自提回来的海军少校吴哲,虽然不可避免的染上了知识分子比较娘们叽叽的缺点,可总体来说还是一只热血南瓜,会用尖酸的语言挑战教官的威严,也会用愤怒的眼神控诉一切不公平的待遇,齐桓知道给自己冠名“屠夫”的始作俑者正是这只文艺气息浓重的硕士南瓜,反而付诸一笑,继续在训练中实行对其肉|体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而更显老A特色的,这次袁朗突发奇想,把马健塞到新南瓜里做内应,于是各种南瓜内部交流的信息源源不断从八卦特别频道里传出,马健一张娃娃脸是非常有迷惑性的,跟他一寝徐睿是个老实人,一shang*chuang就开骂,开始马健还听得用心,边听边记回头都要报告的,后来越听越不对味,原来徐睿把骂当作 fa*xie,白天训练的时候他可以容忍袁朗和齐桓最难听的挑衅,无论怎么撩拨都不会反击,马健在心头记上一笔,也是个有趣的南瓜。   “队长,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咱们一定已经千疮百孔了。”齐桓看着车前扛着原木跌跌撞撞向前的南瓜们,颇为感慨。   “你不会穿防弹衣啊?”袁朗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蜂蜜菊花茶,开着车窗很欠扁的玩着游戏。   “我说队长你就不能换新一点的把戏啊?”齐桓特意把车贴近队伍,让愤怒的南瓜看清楚车上的教官在干着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袁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你不懂,梗是越老越好用!”   果然,那边才吐过中场的吴哲一脸怒到爆走的要来踢馆,齐桓特坏心的在后视镜里观察对方的表情,一边许三多和成才扯住了他,齐桓可惜着把扩音器移到嘴边:“三十九、四十一、四十二,在队伍里拉拉扯扯,各扣两分!”   袁朗事不关己的嘿嘿发笑:“还真够狠的。”   齐桓跟看外星人一样看袁朗:“当年你扣我扣得更狠,连呼吸心跳都算进去了。”   “果然记仇呢!”袁朗哈哈直乐。   南瓜们很争气,被狂怒支撑着,用精神控制已经到极限的身体不倒,跟在后面的救护车始终空着,齐桓小声说了一句:“果然很可爱。”袁朗略一思索:“你们当年也一样可爱。”   大约一周的体能训练完毕,下周开始安排射击训练,其实每只南瓜的射击水平从档案上的成绩就可见一斑,袁朗知道大部分南瓜都等着在这个项目上一血前耻,不过他不会给他们机会就是了。   果然,一大早拉到靶场,南瓜们看见被分解的枪械就傻了眼,等反应略快的吴哲第一个开始组装时,其他南瓜才手忙脚乱的拼装。   然后发生了一件让齐桓也很诧异的事,拓永刚情绪到达顶点,当众挑战袁朗,齐桓朝四周看看,没有南瓜出来调停,离二十七最近的成才置若罔闻般直视前方,好像周遭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袁朗几乎是怒吼的勒令拓永刚回到队列,齐桓捏着拳头站在不远处,他知道袁朗是真的急了,二十七就像个二愣子,死活都不肯退一步。   从袁朗应下拓永刚的挑战那一秒开始,齐桓就已经预知了结果,二十七号只剩下一个结局,那就是离开。   “去送送拓永刚吧。”袁朗按着太阳穴,齐桓默默的退出办公室。   来到拓永刚他们寝,齐桓径直走到拓永刚面前,挤出一个表情,伸手挑了一下对方制服上的领花,拓永刚露出一个惊吓的表情,然后两个酒涡淡淡的浮现。   齐桓听着其他三个人送别的话,忽然就对成才印象更差了些,明明巴不得人走吧?他心里冷哼一声,提起拓永刚的行李,带着人离开。   走出预备楼,向停车场靠近,他知道行政大楼某处的窗口必定有一双眼睛目送拓永刚离开,说实话他很心疼袁朗,明明那么想他留下来,还是不得不让他离开,扮演着人人恨得咬牙切齿的魔鬼教官,可其实比谁都想要手下的人生存下来,还好,他现在陪着他,帮他分担一些,即使只是一些。   人走,剩下的南瓜连抱怨的力气都没了,马健说原先他们寝熄灯前就是菜市场,现在成了乱葬岗,有声音那也是比灵异更让人惊悚的悠悠叹息,他都快疯了,袁朗的这次震慑直接把南瓜们的忿怼扼杀熄灭。   四十二人到最后只剩下一排十一人,马健不算在内。   按照惯例袁朗这就去准备最后的终极考核,齐桓感慨的想起自己的当年,他开始期待这次袁朗会布置一次怎样的考核。   十一个新南瓜被分配进[正选]宿舍大楼,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一发给老A,齐桓也迎来了自己除袁朗外的第一个室友:许三多。   搬进宿舍的第一晚老A的食堂又热闹了,袁朗不再管许三多叫四十二,南瓜们获得了从编号重新晋升为人类的权利,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他们被承认了?只有齐桓在一旁高深莫测的看着单纯的小南瓜门傻乐,先卸其防备,再狠狠A下去,哎,只能深深同情了。   袁朗撺掇着大家开酒庆祝,南瓜们一副还在梦游的表情,还是几个老老A看不下去,裸手开了几瓶啤酒给他们倒上,还真有不怕死的过来给袁朗和齐桓敬酒。   齐桓当然不会让袁朗喝,这几个月陪着南瓜们训练,他的脸色早就不太好看了,于是找来左右护法,几个老A义不容辞的吸引了南瓜的注意力,只有吴哲不依不饶非要跟袁朗干杯。   “作为教官您对我们心狠手辣无A不欢,我虽然不认同您的做法,但尊重您的劳动成果。”吴哲端着酒杯,齐桓捂脸,看来这杯是不能不喝了。   “想证明你的留下是必然的结果,往后有的是机会。”袁朗微微一笑,“齐桓,跟他说规矩。”   齐桓往前一步:“老A的规矩,要跟三中队长喝,先过我这关。”   吴哲大吃一惊地朝后退三步,连带周围的南瓜也一片骇然,齐桓转身对袁朗作了个苦瓜脸,而老A们则看起了好戏。   第 33 章   三十三、   如果你想看醉酒版午夜场,那恐怕要失望啦,自齐桓手拎液体手|雷跟门神一样站在袁朗身前并且作铁血屠夫状后,方圆五米以内所有嫩南瓜作鸟兽散。   “呃,杀气很重啊,菜刀。”韩承看看天花板,“还有啊,老A啥时候立的这个规矩,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呢?”   齐桓把脸转向他,一字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   南瓜们难免有些扫兴,袁朗直接从齐桓身后离开,看见下榕树的一对小哥俩正欢欢喜喜喝着啤酒。   “许三多,高兴么?”妖孽附身,袁朗搬了个凳子坐到许三多旁边,对方原本笑眯的表情突然一僵,背脊也下意识的挺直,“放轻松,放轻松,你看你什么表情?怕我把你给吃了啊?”   成才说:“三多,我们敬教官一杯!”   “哎,你们刚才没听齐桓说规矩?”袁朗对着啤酒皱眉。   “那那……那我们干杯,您随意!”许三多愣愣的干了杯中的液体,正要再倒上,一只硬得跟钢铁似的手捉住了一旁的啤酒瓶,三人抬头一看,还是脸黑黑的齐桓。   “齐桓,干什么呢?”袁朗问。   “许三多,本来我可不想管你,可你跟我一个屋,要是喝醉了还指望我照顾你哪?美死你……不准喝。”齐桓没搭理袁朗,凶神恶煞的责备着许三多,许三多立即不吱声了,对这个恶人般存在的齐桓,他总是有些说不上的发怵;而成才看着明显有些越俎代庖的齐桓,又看了看在旁对此熟视无睹的袁朗,低下头就不说话了。   “我……我错了……”许木木同学立即发挥自己擅长认错的优点。   袁朗乐得歪了嘴:“没事儿,咱们仨在你们团部已经喝过了对吧?”   “对!”成才回答的干脆,然后他看见屠夫的表情刷一下变了。   “哦……”齐桓若有所思,看了看时间,起身朝南瓜们喊,“明天照常训练,别太晚了!快到熄灯时间,可不要给我机会削你们!”   纷纷散场,齐桓对着朝行政楼走的袁朗喊:“队长,还不回去睡?”   袁朗朝他摆手:“本来想喝醉了逃过加班,可惜天不遂人愿,反正也睡不着,赶报告去。”   齐桓立即跟上:“我帮你。”   袁朗回头,朝他笑笑。   开灯,倒水,跑腿,打表格,袁朗落了一身闲好笑的看着忙里忙外的齐桓:“我说齐桓,是我加班,不是你加班。”   手上被塞进一个苹果,袁朗彻底傻了。   “袁朗,这种活根本不需要你来做,找个文书就可以。”齐桓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先去睡吧,半小时内搞定。”   被他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自己这个中队长事无巨细一手包揽了太多,袁朗狠狠咬了一口苹果,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齐桓,这苹果里没虫吧?”   电脑前的背影忽然一僵,屠夫脸转过来:“没事做了是吧?特闲是吧?”   袁朗笑倒在桌子上。   “你什么时候跟那块木头和那死酒涡喝的酒啊?”终于还是问了,闷闷不乐的声音,袁朗诧异的起身在办公室里走两步:“就喝了一点点,去接他们进来的时候。”然后失笑,“齐桓,你醋劲也太大了。”   “不是,你也知道自己那点酒量,喝醉了又是什么德行,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不准喝酒。”齐桓解释得光明正大,袁朗忙低头:“是,夫人教训得是!”   齐桓窘了:“你过来,我让你知道谁是夫人!”   袁朗迅速窜到门口:“你当我傻啊,慢慢加班吧!”   无奈的摇头,重新聚精会神在屏幕上。   半小时后,报告写完,齐桓闭了会眼,听见门被小心的推开,然后有脚步声慢慢挪到自己身后。   一抹笑容出现在齐桓脸庞,默数一、二、三,猛地回头对着身后的人叫:“袁朗……”然后急刹车。   铁路从自己办公室下来,经过袁朗这里看见灯大亮着,于是想来看看自己的三中队长,结果看见半夜在电脑前卖力干活的不是袁朗是海螺姑娘,本打算说几句话安慰一下被队长奴役压榨的菜刀的,谁料反被突然转身的齐桓吓了一大跳。   齐桓往后缩了缩:“大队长。”   铁路表情阴晴变幻的笑了两声:“做完了就回去休息吧。”   等真袁朗叼着牛奶手里还拎了一包出现在门口,就看见电脑前齐桓捂着脸趴在桌上。   “怎么了怎么了?”袁朗把牛奶丢在齐桓面前,好奇的问。   “刚才大队长来过了,我以为是你。”齐桓戳戳牛奶包,心灰意懒。   “……你都说什么做什么了?”袁朗冷汗下来。   “我就叫了你的名字!做?做什么?我光叫了你的名字大队长的表情已经够看的了!”   “惨了……”   于是夜半时分,A大队基地中一对手足无措的小qing*ren在办公室瑟瑟发抖,为即将暴光的恋情担惊受怕——那是不可能的,你当言情哪?   事实就是,三中队长和他的分队长理性理智的开始研究伪装失败的N种可能和应对措施。   一、铁大队的嗅觉还没有缉毒犬那么灵敏,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也是过于乐观的猜想,基本不可能。   二、铁大队根据齐桓当时那句“袁朗”和当时一脸甜蜜恶心人的表情猜测俩人可能产生或者已经处于某种不正当的关系中,同时铁大如今也在被窝里翻滚着密谋着该如何对付俩人。   经过袁朗对铁路鬼见愁的单兵能力的肯定,齐桓确定,[二]基本没差了。   “反正当时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估计接着一定单独找我们谈心了解情况,顺便各个击破,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对好口径,就说我死皮赖脸,对你垂涎已久,不过是我一头热,单相思,所以跟你没关系!”齐桓一股脑儿抖完豆子,看袁朗的反应。   “滚蛋!”袁朗更干脆,俩字就把齐桓全盘否定,“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还有,别跟我演伟大,老子也不吃这套!”   齐桓傻乎乎的站在一旁,吃不准袁朗话里的意思。   袁朗抱住齐桓:“老子现在就跟你一起去,站他面前,告诉他我俩相爱我俩要在一起!看他怎么说!”   噗……   齐桓环住袁朗的胳膊:“好,听你的。”   “那你说,他要是棒打鸳鸯怎么办?”袁朗侧头问。   “咬住青山不松口,谁松谁是小狗!”不错,有当年抗日战争时期英勇就义的民族英雄范儿,就着这股子气势,俩人关了办公室的灯,昂首挺胸的摸上铁路寝室。   “他刚才是往下走的,应该回来了吧?”齐桓左右瞅瞅,愣是没看见大队长的人影。   “该不是A你的吧?”袁朗怀疑的问,“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估计咱们这招也被他料到了!”   “走,回行政楼!”齐桓拉着袁朗跑,三两步冲上三楼。   “要敲门嘛?”就着基地的夜灯,齐桓扭过头望着袁朗的眼睛。   正踌躇中,乌漆抹黑的办公室里头突然传来铁路冷冰冰的声音:“进来。”   敢情等着咱们呢!袁朗跟齐桓交换了一下眼神,转动把手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铁路愁眉苦脸的看着手上的烟,答应老婆这个月开始减烟的,得,今天为了俩欠收拾的南瓜,又超标了。然后一脸怒意的瞪着两个人影:“贴墙站着去!”   齐桓黑线,怎么这个都跟袁朗一样,果然是嫡系啊,腹诽了一阵,对上袁朗带笑的眼睛,老老实实地并排站好,铁路不满意了,老子让你们罚站,你们还贴那么近!大手一挥:“袁朗,站这边!齐桓,站那边!”   好嘛,真是棒打鸳鸳了!   “铁大……”袁朗委屈的挪过去。   “闭嘴!”铁路阴森森的吸了口烟。   “大队长……”齐桓也作一把努力,立即被铁路的一句:“没你个孙辈南瓜说话的份儿”全无后路的堵了回去。   “袁朗,出息了,我说上次我小姑子的堂妹怎么就没看上呢,人那么善良美丽勇敢,这你都没看上,原来属性不对……说说,什么时候的事儿?”铁路冷哼着。   袁朗顿时哭笑不得:“就他从墨言那里回来以后的事儿。”   “喔……”铁路应了声,“怕是早勾搭上了吧?”   袁朗心惊,齐桓瞠目结舌,俩人对视一番,这这这……从何说起?   “齐桓,你先回去,我跟你们队长……我跟袁朗有些话要谈。”铁路慢悠悠吐了口烟,“你那么晚不回宿舍,同宿舍的新南瓜会奇怪。”   袁朗朝他点点头,齐桓心有不甘的退了出去。   门被带上,铁路深深吸了口气:“袁朗啊,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袁朗点点头:“做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铁路淡然,“以后我也放心了,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你跟齐桓,两个人不能同时上战场出任务,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   这回轮到袁朗大吃一惊,他做过太多的设想,好的如把齐桓拆到其他中队,坏的如俩人被劝转业,可没料到铁路给了他这样一个结果。   “这些年来,每次你出任务我都胆战心惊,如今有了齐桓,我就不怕你不回来。”铁路一脸得逞的奸笑,“明白了?不是理解万岁,是老子自私,老子就是要保住我最好的南瓜。”   袁朗如哽在喉,忙不迭的点头。   “回去吧。”铁路轻轻撇下手里的烟头,堆积了一缸的香烟尸体。   第 34 章   三十四、   最终考核,成才离开,吴哲的爆发,袁朗一一接招,如同吴哲最终接下了他丢出去的钥匙,虽然也因此被齐桓腹诽良久,可好歹人留下了。   绝境中许三多的表现几乎惊艳,齐桓不得不承认袁朗在看人方面很有一套——从一个人皮相看进心脏——这绝对是门技术,另外他们的事儿也没听铁路在说起,也不知道袁朗怎么处理的,总之每次一问到这话题对方就顾左右而言他。   这天如常训练结束,齐桓擦着汗往宿舍楼走。   “哎,菜刀,你看我们基地哪来了辆警车?”同为[八一组合]的吴哲指着标着[警]字头的车牌号,“难道薛刚犯事儿了?”   正跟徐睿闹开的薛刚一听,飞过来要找吴哲麻烦:“锄头,你知道老子外号叫啥么?飞天钢锤!锤扁你这把娘们叽叽的锄头!”   “谁娘们叽叽?”   眼见着一场没意义的架又要掐起来,许三多颠颠朝他们跑来:“齐桓,大队长找你。”   齐桓撸了把汗津津的额头,按了下许三多的肩膀表示收到,边朝行政楼走边想,铁路找自己有什么事?难道关于他跟袁朗的?可这都多少天了呀,黄花菜都凉了好几遍了。   “报告!”   “进来!”   有些熟悉的场景,两个大盖帽同志坐在沙发上,袁朗皱着眉翘着腿,铁路脸色也是犹豫不定。   “大队长!”齐桓敬礼,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袁朗丢过来的眼神里有安慰,有关心,有……许多说不清楚的东西,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他突然脑袋嗡一下,该不是宋子辰……?   “齐桓,公安的两位同志找你。”铁路手一偏,一抹惧色在齐桓脸上闪过。   “你好齐桓同志,”两名公安一高一矮,矮的是个国字脸,穿着警服,朝齐桓伸出手,交握一秒,“先自我介绍,我叫徐彬,B市市公安局重案组一组组长,是这样的,您认识齐窈吗?”   齐桓:“她是我姐姐,亲的,怎么了?”   “两天前失踪了,她单位的领导报了警,因为她在B市好像没有其他亲属,我们联系过你们的父母,他们已经尽快赶回来,现在能联络到的直系亲属只有你,而偏偏你的档案是加密的,所以辗转才找到你。”   犹如五雷轰顶,齐桓突然明白浑身被抽光力气到底是怎样具体的感觉,如他现在,冷气直接从脚底蔓延而上,许久才艰难的开口:“我……能做什么?”   “其实……”许彬好像有些尴尬,刚才跟铁路和袁朗了解了大致情况,特种兵的生活本来就十分简单,训练、出任务,以及少得可怜的假日自由时间,可想而知,齐桓对自己姐姐日常生活的了解度能有多少,可该问的还得问,该说的总要说,“我们就是想找到她最亲近的人,了解一下最近她生活工作里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接触过什么环境之类。”   “齐桓,坐下说。”袁朗指了指单人沙发,齐桓挪动双腿,费劲的坐下,两手交握,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正常思考。   “我对我姐的日常生活了解并不多,半年也见不了一次。上次见她也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交了个男朋友,不过我跟我队长外出,发现她那男朋友不是什么善茬儿,后来给她打电话,应该分手了,对了,会不会是她前男友?当然,这只是一个可能性。据我对我姐的了解,她生活挺简单的,何况医院值班什么的,也挺忙,所以认识其他可疑人物的可能性应该不大,朋友……没听她说过有什么特别好的姐妹,她生性对陌生人就很冷淡,同事呢?”齐桓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摇着头, “我挺惭愧的,我就这么一个姐,到头来她的生活,她的工作,人际,什么都不了解……”   “齐桓,没关系的,别着急。”袁朗开口。   高个子警察在一旁写写画画,许彬点了点头:“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当然。”齐桓回答着,朝袁朗看了一眼,又把视线转移到铁路那边,铁路点头:“我会批事假条,你处理完再回来销假。”   “好,谢谢大队,谢谢队长。”齐桓起身,努力平静着语气,指间微微颤抖,才走出办公室,就有虚汗冒出,也许骨血相连的亲人才有这样的力量让他产生类似崩溃的反应吧,吹着冷风清醒了许多,不要紧张,只是失踪,没事的,姐,我会来救你。   飞快的冲了个冷水澡,直到手心冰凉,在这个季节也许有些疯狂了,不过他无感,朝旅行袋里拼命塞着衣物,证**件,突然有人把他手里的雷朋一把夺了去,齐桓回头一看,袁朗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身后。   “齐桓,你不能乱,你一乱,没人能帮得了你姐姐,还有你父母。”   许三多本来一言不发的看着齐桓整理东西,此时面对突然出现的队长和劈头盖脸的话,似乎有些局促的起身,呆呆站在一旁看着。   “许三多,你出去一下。”袁朗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恨自己不长眼得招了这么一个无敌地狱南瓜。   “……是!”许三多向左转,正步走出了寝室,还带上了门。   有温度覆上自己冰凉的手,齐桓低头,那是袁朗的手指,带着温暖的兵茧柔柔擦过自己的手心,方才莫名的惊慌渐渐卸去。   “去吧。”袁朗仔细的看着齐桓脸上细微变化的表情,确定此刻的齐桓已经冷静下来,其实谁遇到这事儿都会乱了方寸,人总体是感性动物,巨大的情感冲击会淹没理智,纵使能找回来,也需要时间。   用力回握了一下袁朗的手,齐桓扯了扯嘴角:“我走了。”   在满场老A的怪怪眼神里上了拉风的警车,齐桓朝楼梯口某个眼神远远看了一眼,关上了车门。   跟着了解到更多的情况,医院是在齐窈无故旷工后拨打电话无果,八小时后由同科室的同事上门寻找,确认人当晚值班回家就没有回过住处,在排除其他可能后果断报警。   齐桓一出基地第一件事就是给楚浩然打电话,因为他心里始终把陈进列为怀疑对象,他要知道浩子是如何让齐窈认清陈进真面目并且分手的。   “浩子,我桓子!”楚浩然很快接了电话。   “哎,啥事那么主动找你哥我啊?”   “不跟你废话,我姐失踪了,我现在在去警局的路上,你方便的话立即过来和我会合,多提供一些线索给警方,其他的电话里不说了,省得你话要说两遍!”齐桓说完,楚浩然在电话那头反应半天才发出声音,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应了声,迅速的挂了电话。   “徐组长,还有多少时间到?”齐桓不停的看表,坐在副驾驶上的许彬回过头:“齐桓同志,我们已经把所有能闯的红灯全闯了。不过你们单位实在够远,地面没堵塞的话应该两个小时可以到。”   “早说,我就申请坐武直。多耽误时间啊,我姐生死未卜!”齐桓抱怨一声,又加了一句,“对不起,我态度不好。”   许彬很能理解的安慰:“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一样。小王啊,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再开快点。”   驾驶座上的高个子答应着,齐桓感到车子果然加了速,不禁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两个小时在坐都不安稳的情绪下好容易煎熬过去,车到公安局大门前停下,齐桓看见了一排整齐雪佛兰中突兀的牧马人,楚浩然的车。   脚底生风的跟进去,在一间类似小会议室的房间看见了面前放着一纸杯水的楚浩然。   “桓子!”楚浩然腾一下站起,齐桓拍拍他的肩:“别说了,把那qin*shou的事情跟徐组长他们说说。”   边上还围了几个组员,表情认真,许彬拿了支白板笔在墙上的白板画图,一个外表利落的女警端着电脑盯着楚浩然的嘴。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带桓子他领导袁朗去XXXX酒庄瞎逛,袁朗忽然就直往陈进脸上看,我就跟他说陈进是个什么鸟人……咳……这人圈子里有名气的,男女都玩,这才从袁朗口中得知这家伙竟然骗到桓子他姐姐身上去了,靠,什么玩意儿,我打听到他出没的酒吧,找了天周末就带窈姐玩去,结果俩人就撞见了,窈姐上前就一记耳光,说什么分手,完蛋之类的,陈进这小子当场翻脸,差点也要动手,我在一旁看着呢,当然过去护着窈姐了,当时陈进身边也有几个人,我不认识。再后来我陪窈姐去另一个酒吧喝了点闷酒,送人回家了。后来……我就不清楚了。”楚浩然不太流利的描述完,无措的巴巴望着齐桓,“桓子,是不是我把窈姐给害了呀?”   “这事哪能怪你……”齐桓摆手,“而且现在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陈进这个畜生……”   因为有动机,警方很快出了搜查令,无奈陈进人间蒸发,和他单位取得联系,原来人早在一个星期以前就辞职,邻居也说自从上星期后就没看见过人了,现在在哪儿谁都吃不准。   这么一来,陈进的嫌疑就更大了。   因为不排除绑架勒索之类的可能,齐桓和几个警员住到了齐窈家里,摆好窃听设备连到电话上,昼夜换班地不停守着消息,齐桓浑浑噩噩的守着,只知道困了睡,醒了就继续等,直到翌日上午父母风尘仆仆的赶来。   第 35 章   三十五、   守在齐窈家的第一个晚上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心慌,齐桓看着姐姐卧室床头放的全家福,心酸不已。   “齐桓,一定不能倒下,你姐姐那么疼你,否则等她回家看到你焉菜的样子,非捶死你不可。”袁朗在电话里轻轻的说,温和的嗓音里透着让人温暖的安心。   “桓子,哥们儿连上班的心情都没了,本来你平时部队那么忙,照顾你姐那也是我的义务,现在闹成这样还不如失踪的人是我……”楚浩然全然没了往日的生气,耷拉着脑袋。   齐父齐母是第二天中午下的飞机,马不停蹄回到齐窈房子,齐母一进屋抓着齐桓的手就要哭,俩人神情憔悴,齐父硬撑着跟警方了解着情况,他们是见过陈进的,眼下似乎也跟着齐桓的思维走,觉得陈进一定是打击报复,抓着头发说当时怎么就没看出这人模狗样的陈进就不是个东西呢!   第二天,也就是齐窈失踪的第三天,齐桓手机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说奇怪,是因为不仅手机没有显示对方号码,而且齐桓接起后没有人说话。只有呼啦啦的电磁声。   第三天,有人在齐窈工作单位的地下停车库发现了齐窈的包,里头有被掏空现金和卡的钱包,有齐窈的身份证**件,钥匙,护手霜,润唇膏,眼药水。   第四天,终于等来了一个电话。   来电响了两声,警方调好设备,示意齐父接起。   “喂?”   “喂,齐窈在我手里,想要她活命,下午两点前准备好一百万现金,旧钞,让齐桓带好钱,等我下一个电话。”   不够三十秒的时间,电话被挂,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技术员耸肩表示时间太短,还不够追踪到来源。   现在是中午时间,齐父立即带着齐桓去银行取钱,好在金额还不是特别巨大,通过VIP通道算是比较顺利的取到了钱。   齐桓在警方安排下穿上防弹衣在里面,因为他本身是特种兵,还特批了一把手**枪给他。   齐母无助地靠着丈夫和儿子坐在沙发上:“窈窈……齐桓,齐桓……怎么办?”   下午两点半,电话才姗姗来迟,还是那个声音,让齐桓带好钱到某公园门口。   出动三辆经过伪装的警车,六个便衣,极其小心的迂回保护。   齐桓在由便衣开着的出租车上下车后,便提着一个普通的蛇皮袋在人潮拥挤的公园门口焦急等待。   门口有一些小摊贩,买着水果、气球、泥面人、风车,周末的关系,很多父母带着孩子进出公园。   突然手机响起,齐桓急忙察看,这个又是没来电显示的电话么?   “喂?”   “齐桓,你现在在哪里?”竟然是袁朗的声音,齐桓觉得四周一下真空了。   “我……”   “听我说,齐桓,不论你将去哪里、在哪里,立即,马上离开那个地方!刚才总参的人来电话,非常紧急,你姐的失踪没那么简单,好像是宋子辰那边有了新进展,总之这次你姐是个饵……”   袁朗的声音非常急,齐桓觉得他说话从来没那么凌乱过,袁朗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四周的游客不断冲刷在身旁,齐桓前后张望,远处,一定有某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几乎是本能的感应,他朝一个金属垃圾筒奔去,一个翻滚,来不及挂断的手机落在了原地,枪声响起,齐桓原本站着的地方被掀起一块来,四周的人抱着头尖叫,拔出枪朝发射的地方射击。   “正十二点方向,根据角度计算应该在六十米高度左右,二十楼!”齐桓一手翻起T恤领内安置的无线麦克风与许彬通话。   坐镇指挥的许彬立即派混迹在四周的便衣向XX大厦封锁。   四十分钟后,依旧没有搜到可疑人物。   齐桓摇头,对方是专业的狙击手,方才没有袁朗电话的提醒,恐怕现在自己的脑袋已经被爆开,既然提到总参和子辰,看来齐窈极有可能落入了墨言的手中。   真没想到,墨言那么快就向自己身边的亲人下手,也没想到,这个墨言竟是如此记仇,怎么也不肯放弃,甚至不顾及他的身份。   难怪这人BT。   回到来齐窈家,齐母哭得眼睛发肿,说刚才又有人打电话进来,说[游戏结束]。   齐桓浑身似有冰水从头浇落。   然后二十分钟后,一架直升机落在小区的私人停机坪上,袁朗从机上跳下。   军警会晤,简单交接完毕,袁朗是来接齐桓的。   不言其他,齐桓跟父母宽慰几句,便跟着袁朗跳上了武直。   一个小时后,武直在老A基地降落,齐桓在机上已经更换了作战服,直接下机,跳上另一艘运输机,马健他们数人早已侯好。   运输机起飞,目的地,中国与东欧某小国M交界处。   在运输机里袁朗跟齐桓说明这次紧急行动,该国目前处于战乱,主要有两股表面势力:临时政府与起义军。说是表面势力,自然有地下势力,临时政府主和平,起义军背后有A国撑腰,旨在扰乱中国边境,因此中国也暗里支持政府军。墨言的运毒线已经被国内缉毒武警打散了根基,依靠给起义军提供金钱支持寻求武装保护,并籍由起义军作中间人,与A国反华势力勾搭成奸,宋子辰在墨言身边潜伏多年,只因他从医的[单纯]技术背景——说单纯自然是因为总参的人为他重新规划了一个假身份——不会引起墨言的怀疑,原本行动不会如此突然,但墨言行事如此乖张,竟然不顾局势紧张来找齐桓的麻烦,于是宋子辰借东风先发制人,不但及时通知到总参关于齐窈的安危,还间接救了齐桓的命。   由于局势复杂,总参此次颁布给老A的任务内,只有一个主旨:帮助政府军取得与起义军战争的胜利。   当然于老A自己,他们更要救出齐窈,带回宋子辰。   “A国给M国的支援,是特种部队。”袁朗简单的说明,视线最后落在沉思的齐桓脸上,天晓得他在武直上用卫星电话打给齐桓的时候有多么的紧张,当他听见那边的枪声时,真的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这次任务,之所以能够不用遵守铁路之前和他约定过的[不能一起出任务],实在也是迫于情势危机,A国的特种兵之强,世界排名不会掉到三名之外。   齐桓似乎感受到袁朗的目光,抬起头跟他对视,关怀,紧张,他都能感觉到,也能明白袁朗那句话里的衍生意义:A国的特种部队,曾经是齐桓的追逐目标,让他们一起打破它。   是的,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即使是曾经遥远的理想,他们也已经强大到可以不惧怕。   齐桓想,曾经他很想知道,爱给了他什么?恍如顿悟般的发现,原来爱可以给予他们漠视一切的勇气,让自己无与伦比的敢于挑战所有。   已经什么都不需要多说,武直在未过国境线的密林上空停留,老A们一个个有如神助的跳落。   作战衣上任何会暴露军种、国籍的标记都被去掉,他们跟任何一种国际雇**佣兵没有差别,使用的也是各国黑市最好卖的AK系列,一出国境线,他们便不会再说一句中文。   避过几队可能是起义军的巡逻兵,老A进入某山区,M国因为常年不稳定的国内局势,没什么时间发展经济,大部分百姓过着贫穷且没有安全感的日子。   他们进入目标区域,顺利的与已经在该区域伪装的接头人,临时政府军副参谋K。   有了接应人,一切就好办了很多,跟着他们到了算是M国的中心,除了人口密集,市场繁忙之外,其基础建设也就可能和我国三流城市小镇的发达程度。   而四处更是随处可见被炮击过的断桓残壁,虽然来往的百姓脸上木然,可齐桓总觉得空气里就透着硝烟的味道。   临时政府和起义军之间的战争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临界点,政府军掌握了起义军的老巢,而起义军亦蓄势待发。   总参的命令很直接,决不能让起义军赢得这场战争,否则此边境将不会有宁日。   A国一定会取道,进而攻下Y国,而中国自然会被殃及池鱼。况且即使对中国真没什么实质性的危害,那也关系到我国颜面的事,领土领空不可侵犯。   于是,这场参合了至少四种利益三个国家的战争,已经无关绝对的正义。   人们总是无法选择属于自己的命运,不是吗?   第 36 章   三十六、(本章节内所有有老外在场时的场合语言请自动兑换成英文)   K告知将在晚上设宴款待他们,届时还有临时政府首脑费尔克萨德莅临出席,现在可以带他们见一下中国政府派来提供军事指导的指挥官,齐桓老觉得眼皮有些跳,袁朗朝他一笑:“你认识。”   于是当他们在一间铺着波斯短绒毯的会客厅见到抽着烟的高城时,齐桓才明白袁朗那句[你认识]之外的深意,果然是熟人——虽然感情不太好。   “高副营长还真是深沉。”袁朗一进屋就忍不住寒碜高城,不过也不能怪他这么说,高城勾着背坐着沙发的边口吞云吐雾的样子确实很深沉,还皱着个川字眉,看见袁朗齐桓进屋,只是稍微跳动一下手指,长长抒了口气:“来了?”   K很识相的说先回去交差,正出门口,撞上了穿着迷彩的马小帅。   “小帅,怎么样了?”高城对手下的兵明显比对老A们态度好得多,立即起身不说,还上前揽着肩膀。   袁朗和齐桓面面相觑,袁朗做了个苦笑的表情,没办法,老A明显不招高城待见,打散了钢七连,废了人家一好兵,抢了俩兵王还退货一个,想待见都不知道该怎么个待见法。   “连长,应该没事儿了。”马小帅眼睛红红的,嘴角往下咧着,看上去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高城揽过七连最后的小骨头,似长兄般拍了拍他的肩,似乎也感觉到了齐桓疑问的眼光:“我一个兵,和这里政府军的士兵起了点摩擦,已经处理了。”   极简练的说明已经表达了他不想再谈这件事,偏偏吸着鼻子的马小帅都快憋出一脸的泪来了:“连长,明明是他们不对,那是老百姓!是他们的老百姓!怎么能……”   “闭嘴,马小帅我跟你说啊,这里不是中国!”高城一声严厉的呵斥顺利让小帅住了嘴。   袁朗和齐桓略微听出些端倪,不过都很聪明的闭口不谈,反而扯起了其他。   M国前精神领袖遭不明团体暗杀后一直处于小内战不断的状态,临时政府的总统费尔克萨德是已故领袖的胞弟,能顺利坐上总统之位全凭亲哥哥在国内如神一般的地位,临时政府也分两众,一众保守派,以内阁大臣兼政府军总指挥格拉伯特为首,誓死维护费尔克萨德之位;一派暗潮涌动,但代表人物不明。   至于起义军首领亚德里安是一个传奇人物,出生在M国北方海域的贫穷渔村,十二岁已经会至少四国语言,二十岁通过自己努力申请到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入学机会,只身赴美求学,在学期间不仅申请到全额奖学金,完成哲学硕士、经济学博士学位,开阔完眼界后毅然回国,立志要改变国内封闭的国情,号召有识之士联合推翻保守迂腐的旧政府,渐渐也确实造就了一批年轻的追随者。   由于政府军某些闭关锁国的作为确实另国际对其不满,尤其以号称以解放全人类为己任的A国,便在M国揭杆后的一个月通过一响协助弱势国获得[自由民**主]的决议,派出[海豹]分队潜入支援,不仅在军事上,也包括医疗,其他科普,大大增加了起义军的底气,目前国内已有一部分起义军的拥趸,而起义军所过之处也是人民皆欢。   听到这一段,齐桓和袁朗更是沉默,高城说,由于起义军是亲A国,一旦A国确实协助起义军夺得国家政权,那么这个人情一穷二白的起义军能用什么来还?还不是把通道双手奉送,到时候遭殃的就不只是被虎视眈眈很久的Y国,连中国也不能幸免。其实道理都懂,只是亲身经历了,才发现原来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夜里政府宴请了袁朗他们,看着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费尔克萨德,齐桓觉得自己倒尽了胃口,好歹也稍微注意点形象吧,不要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好不好,这么想着,嘴里也忍不住用中文问候了一声他大爷,袁朗肩膀一抖,伸手掐在齐桓da腿上。   姗姗来迟的是K,和身后一名年轻的少校,一旁的高城介绍这就是政府护卫军副指挥贝克威斯,bai*xi的皮肤被灯光映射出淡淡血管,一双碧蓝的眼睛湛澈透明,不亢不卑的与在座所有人敬礼。   “还真是两个极端,要么就跟阿拉伯的大胡子老头一样,要么就是阿波罗美少年。”齐桓凑到袁朗耳朵旁叽里咕噜一阵中文的乱讲,听得袁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就那么半扬着嘴角,回望着他。   再过三天,就是M国国内传统节日[鸢尾花]节,传说很久以前M国还在封建奴隶时期,一个金发勇士劈开炼狱,解放了三千五百六十一名奴隶,当那些奴隶朝着勇士离去的方向朝拜时,原本萧瑟的草原,忽然开出了一大片的鸢尾花,于是每年五月的第一个星期三,就是全国的[鸢尾花]节,是以纪念这位英雄。   等宴会结束,袁朗和齐桓跟着高城被带到一栋乳白色的建筑,政府为他们准备了单独的住所。   在黑暗里,高城走得很前,齐桓故意慢吞吞拖着尾巴,等高城上了楼梯,就抓住了袁朗的手。   “干吗……找削呢你……放开……”袁朗机警的四周张望,嘴里小声的威胁着,无奈齐桓根本不吃这套,再者他似乎内心也不想挣扎,唉……   “袁朗,我想你。”齐桓脸不红心不跳,说个情话也严肃得跟入伍宣誓一样。   “好,我知道了……”袁朗低头,忍不住笑。   直到快到房间,才不甘不愿的送开手,齐桓还在门口傻呆呆的看着袁朗。   “撞到门了你……”袁朗投降的提醒,帮他开了门,一把推进去,“你就消停一刻。”   “那你亲我一下。”齐桓嘿嘿笑。   “齐爷,你没喝酒吧?”袁朗一脚踢上他的屁|股,咬牙切齿的带上门,回自己房间了。这个齐桓,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偏偏被言语上非礼调戏了的自己还很受用的心扑通扑通狂跳……恋爱,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袁朗恨恨的想。   翌日一早,齐桓就被袁朗叫醒,对对方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内虽然有些疑虑,不过他更疑虑的是自家队长那兴奋的上蹿下跳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快——起来!”袁朗一把掀了被子,齐桓就穿了个大裤衩,装大姑娘似的捂着胸前,扭捏的叫:“袁公子,奴家还没准备好呢!”   袁朗才不管他是不是chun*guang乍泄,麻利的拉开灰色的窗帘,一片晨曦落进房间,齐桓这才爬起床,站到窗户旁,朝袁朗的视线张望过去。   昨晚因为入夜,根本没注意他们这栋楼所处的位置,现在才看清楚,临窗大片紫蓝紫蓝的鸢尾花海,宛如对对蝴蝶,翩翩起舞。   “靠,赚了。”齐桓迅雷不及掩耳地扳过袁朗的脸,[吧唧]一声响亮的吻在他脸颊。   “……”袁朗没妨着他这一手,顿时有些呆,最后依旧恨恨的斜了他一眼,“良辰美景,就你做些杀风景的事。”   “我这才叫不浪费大好光阴!”齐桓得意的回了一句,然后朝后跃开,谨防袁朗下黑手,袁朗看着他身手敏捷的跳离三米之外,冷笑:“怎么,怕死你还敢?”   “鸢尾花下死,做鬼就不feng*liu了,哈哈……”齐桓边抓起衣服边闪进卫生间洗漱。   袁朗一脸黑线,心想真该叫南瓜们来看看,他们的铁血屠夫这么生动的表情,[棺材脸]?不要被骗了,起这名字的南瓜太不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了。   今天的任务,除了一早欣赏鸢尾花,就是跟着M国S城护卫军巡逻,熟悉地形。   S城是临时首都,军备力量也是重中之重,[鸢尾花]节大后天即将开奠,如果起义军想要动手,也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城内外更是防备严密。   “齐桓,如果你是亚德里安,你会怎么做?”袁朗在车上问,他们的车跟在贝克威斯车后,缓慢的前行。   “那个节日确实是个下手的好时机。不过,这绝对只是个幌子,如果我是他,必定算到大典之时守卫森严,顾此失彼,当然是声东击西,直取政府大楼。”齐桓微微一笑,“好像到时候高副营长就要两头跑了是吧?”   “高副营长他不直接跟对方打照面,只是负责训练他们的将士而已。”袁朗白他一眼,“可惜的是,明明是那么漂亮的花。”   “只是人的主观行为赋予了花背后的深意,咱还是别研究这个了,你知道这花漂亮就好。”齐桓想起了什么,“对了,队长,马健他们呢?”   “另有安排。”袁朗朝窗外看着,街道两边的花坛里摆了不少鸢尾花,一派节日的气氛。   “队长,你说墨言那孙子到底怎么想的?跑到这种地方。”   “人不过把M国当一中转站,A国才是他的真正目标,就看对方收不收他。”   “我就挺担心子辰的……跟在这个变|态身边两年多了……”   袁朗回过头,握了握他的手:“没事儿,相信你兄弟。”   齐桓点点头:“我一直相信他,相信他不会让我姐出事。”   远处突然燃起了焰火,绚丽绽放,俩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向车窗之外。   四周,到处是表情懵懂的妇女孩童,手里抓着鸢尾花,瞪大眼睛看烟花。   也许这一刻,他们心里是幸福的。   第 37 章   三十七、   在蒙蒙细雨中他们下车走完了剩下的路,仿佛在这座城中亚洲人并不会成为注意的焦点,因为这个国家   本身就是各种族群的大熔炉,当然,他们有本国的民族,并且为数不少。   虽然荒芜,但别样美丽。   正走着,突然袁朗站住不动,他看见一个头发散乱脸蛋脏兮兮的小女孩儿蹬蹬蹬的跑过来,齐桓也跟着停下来,小女孩儿就一把抱住齐桓的大|腿,在人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仰起小脸张大眼睛望着齐桓。   “谁家的孩子?”齐桓左右环顾,没发现可疑人物,倒是袁朗,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抱着手臂退出两步,齐桓无意被他损,就蹲下来跟孩子平视,“嘿,你要做什么?”   小女孩儿说的是M国的土著语,咿咿呀呀的的绕的齐桓眼晕耳鸣,最后小女孩儿见沟通失败,眼里的水花儿都快出来了,那委屈的。   “好吧,给你这个。”齐桓想了半天,最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半块德芙巧克力,这可是他从政府大楼里会客桌上顺下来的,另外半块当昨天夜宵了。   “谢谢!”震惊的,小女孩儿接过巧克力吐了一句中文,劈里啪啦的跑了,齐桓硬是半天没回过神来,再看袁朗,早笑得弓着背不能自已了。   “这丫头一定跟高城手下的兵要过糖,人家都把文明礼貌给教了。”袁朗说着,过去拉齐桓,笑着走进大门。   回去后没多久,他们在会议室里就听到了外面吵嚷的声音,抓过一个守卫问,才知道格拉伯特好像是为了什么事大发雷霆,本来迟疑着该不该去问问,后来一听有枪声,连忙冲了过去。   尽管他们听到了枪声,可还是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守卫军副指挥、贝克威斯少校满脸是血的被两个士兵绑在一根柱子上,格拉伯特则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暴怒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先生?”袁朗开口问,格拉伯特看了一眼,沉痛的回答:“让您见笑了中校,我们守护首领先生的守卫军里竟然出了叛徒,真是该死的……”   袁朗看了一眼柱子上一言不发的贝克威斯,问:“请问您是怎么发现贝克威斯少校叛徒的身份呢?”   “我的手下亲眼目睹了他和亚德里安的会面,并且在贝克威斯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格拉伯特手里挥动着一封信件类的东西。   “如果亚德里安真的是他的金主,我想他不会蠢到让对他有用的贝克威斯少校暴露自己的身份吧?您说呢?”袁朗看了看语塞的格拉伯特,放轻了声音,“现在正是非常时期,有些事情还是查清楚的好,别中了敌人的圈套。”   贝克威斯睁开了眼睛,漠然的扫了袁朗一眼,然后重新闭上。   “把人放了,关到禁闭室,请医生为他清理一下伤口。”格拉伯特下达命令,士兵们动作很快的给贝克威斯松绑,袁朗微微摇头,拉着齐桓和其他看热闹的中国兵离开。   “太扯了。”齐桓、袁朗、高城,回到会议室,憋不住的摇头。   “来这里久了,你就会习惯。”高城轻笑,笑里带了些讽刺。   “这种不问缘由不查清真相不搜集证据就给人定罪的行为——我真怀疑他们这群人能不能治理好一个国家!”齐桓回想起那个漂亮得跟阿波罗一样的贝克威斯,再度叹气,“要不是队长,可能这里唯一一个看得过去的人就这么去了。”   “不太妙,对方已经开始动手了。”袁朗也不管桌上的烟是谁的,自动自发地拔了一根,没找到火,看了一眼正瞅着自己的高城,袁朗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笑,朝站着的齐桓喊,“齐桓,火!”   “啪——”一团簇亮的火苗升起,袁朗点燃了口中的烟,顺便丢一个得瑟的眼神给高城。   “哼……”高城不屑般移开目光,“官僚主义!”   齐桓这才明白这俩人正斗着呢,不禁内心比了个中指,幼不幼稚啊,还一个少校,一个中校……   “那什么……死老A,我那个兵呢?”高城要问不问的样子,袁朗很受用,装作挖挖耳朵,回头看齐桓:“齐桓,我说怎么到了这地儿就幻听了呢,刚才有人叫我吗?没有吧……”   “你你……”高城站起身双手叉腰,你了半天没下文,左顾右盼一番,换了个语气,“中校,许三多没来吧?”   “少校,没来呢。”袁朗有一句答一句。   “哦,人还好吧?”   “恩,挺好的。”   齐桓终于别过头,不让俩人发现自己嘴角微微抽动的样子。   连着两天跟格拉伯特开会制定鸢尾花节的安保方案,化零为整,费尔克萨德再怕死也必须出席这个节日,因此保护他的任务就落到了袁朗的头上。   另齐桓惊喜的是,马健他们五人小分队在节日前一天出现,并且带来了齐窈!   齐桓几乎是立即的,放下手中的餐盘,冲了上去,一旁的袁朗露出微笑,目送他而去。   “姐!”齐桓跟着马健到了自己房间,推开门,齐窈正站在床前,姐弟俩一怔,张开手臂,紧紧拥抱。   马健悄悄带上门,退了出去,可不是,打扰人姐弟重逢可不太好。   “姐!你怎么样?”抱了会儿才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懂事以后姐弟之间最亲昵的动作也不过偶尔的勾勾手,如今跟个孩子似的抱成一团,齐桓自己都觉得难为情。   齐窈拉着齐桓的手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齐桓你跟我说,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们把陈进杀了,连尸体都没留,要不是子辰,你可就见不到我了……那个叫墨言的人,简直……”找了半天发现没办法用中文形容,齐窈眼眶一红,“我都不知道,你平时就要跟这种人打交道么?还有,这次你们又执行什么任务?到处都是枪**支,要打仗吗?”   “姐你别急,你慢慢把这些日子的经历讲给我听。”齐桓四两拨千斤,跳开了齐窈一大串的疑问。   齐窈深深呼了口气,才娓娓道来。   那天值完夜班,准备回家,谁料到停车场取车就给人从后面迷晕了,等醒来,人就在一个密封的空间里,全身被绑,嘴也被封箱胶带关了个严实,也不知道颠簸了多久,昏昏沉沉,等她被几个男人扛出才发现自己在一辆巨大的集装箱里。   接着从集装箱深处搬出的第二个人,竟然是陈进,看样子没比她好到哪儿去,也不知这群人怎么瞒天过海把他们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然后她就见到了和这些人混迹在一起的刘白——宋子辰,好在当时齐窈还没法说话,否则可能就会穿帮,当时子辰跟墨言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齐窈身体状态很不好,半昏迷状态下听到墨言说什么齐桓什么的。等隔天经过□补充,齐窈便有了力气,同时宋子辰也偷偷告诉她让她装不认识自己即可。   后来墨言给她和陈进看现场直播剧,她就看见齐桓拿着个口袋在公园门口等,再接着一声枪响一片混乱,齐窈当时差点昏过去,等确认自己弟弟安然无恙后,墨言立即就摔了桌上的投影仪,一把抓过手**枪要毙了齐窈,还给齐桓打了电话,宋子辰在关键时刻阻止了他,齐窈不太确定,但确实的,墨言对宋子辰有种莫名的信任,于是他改杀了陈进,根本来不及阻止的那种随手射杀,叫人把尸体处理了。   接着宋子辰趁墨言外出谈某些重要事情的时候,跟几个人里应外合,便把齐窈送了出去,然后齐窈一直跟着马健他们来到了这里。   齐桓听得惊心,他当然知道事情不可能是姐姐描述得这般轻巧,他甚至有些气愤为什么不把宋子辰也带回来,如今齐窈失踪,墨言难道不会怀疑宋子辰?他墨言是变|态可不是笨蛋……   仔细打量齐窈,确实除了脸上还有点劫后余生的苍白外,毫发无伤。   袁朗大概在十分钟后进了齐桓屋,表情严肃的告知齐窈必须立即被送回国去。   齐桓略一想表示同意,毕竟父母还在国内焦急得要死。   “那你呢?你回去么?”齐窈也不管外人在场,抓着齐桓胳膊就大声问,“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回去!”   齐桓笑了:“姐,我是你弟,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去,不过你先,我在后。”   齐窈愣住,良久才露出一个无奈但宠溺的表情,踮起脚尖揉了揉齐桓的脑袋,轻声细语:“好吧,好吧。”   “还有,你知道怎么跟爸妈说这事儿……”齐桓乖乖的任她抚摸,还配合的低下头。   “恩,谁叫我是你姐,我不帮你谁帮你。”齐窈落下眼泪,“别让爸妈等太久。”   “好,我答应你。”递了个眼神给袁朗,不多时,马健和石丽海就探进屋,带了齐窈出去。   门关上,屋里又只剩下两人,齐桓趴在窗台上看齐窈离去的身影,渐渐就消失,看不见。   一双手臂从后搂紧了自己脖子,齐桓突然有种哭的冲动,可他只是抽了抽鼻子,咽下从泪腺被逼到鼻腔的眼泪,朝身后的人靠了靠。   等任务结束,任务结束就好。   第 38 章   三十八、   鸢尾花节那天,依旧有些烟雨蒙蒙,百姓们三三两两撑着各色雨伞在雨幕中向郊外的勇士陵园而去,费尔克萨德大清早就坐在黑色的长车中驱车而去,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腆着大肚皮,八字胡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头上一顶黑色的礼帽,袁朗身着护卫军制服,忙碌于与其他A组成员确认周遭布防情况。   各交通出入口由高城带领师侦营精锐把手,出篓子的情况应该不大可能发生,纵然有漏网之鱼,也成不了大气候。   M国的勇士陵园有点像中国的雨花台,不过明显修葺得更有欧洲风貌,园门有雅典立柱,园内长长的人工喷泉水道,漂亮的洁白美人鱼雕塑在水中畅泳,大片鸢尾花雨中盛放,沿着白色的石阶,远处是勇士的雕像。   像前立着石碑,上书一段手写英文体:致我的朋友们,永享和平、健康与幸福。   人群陆续围满整个陵园,脱帽行礼后,由费尔克萨德带领各要员为勇士献花,一人一株鸢尾。   尽管严防死守,结果还是百密一疏,始终没料到在费尔克萨德内部已经有了叛徒。   当守卫军副指挥特鲁钦用握着鸢尾花的左手遮挡从内口袋里掏枪的右手时,袁朗暗叫一声不好,一步飞起将笨重的费尔克萨德护在了身后,枪声响起,未见中的,特鲁钦一把揪过他身前的格拉伯特,枪口抵住他的下颚。   人群顿时骚乱,尖叫声此起彼伏,贝克威斯少校立即下令守备军横列瞄准特鲁钦,待射击。   “我的天!特鲁钦,你疯了?”格拉伯特惊慌不已,深怕贝克威斯记恨前两天的事,惊恐万状的摇头。   特鲁钦反而露出笑来,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笑,笑里有轻松,有告别,可能还有一点点的抱歉:“革命不可避免流血牺牲,用吾辈的生命换取所爱之人的幸福,我想大概还是值得,可惜我今天失手。”他不无遗憾的看着举着枪口的袁朗一眼,然后眼神扫过底下的黎民百姓,“这个国家在一点一点的崩坏,瓦解,统治阶级腐败,他们大关国门,控制你们的思想,限制你们的自由,剥夺你们的权利……”   “贝克威斯,命令射击!”在袁朗身后躲藏着的费尔克萨德露出半个脑袋对在犹豫着的贝克威斯下令。   “是的,总统先生!”贝克威斯做了一个命令射击的手势,格拉伯特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醒悟吧……”终究还是没有说完他生命中最后一次演讲,特鲁钦没来得及开枪,就被士兵打成了马蜂窝。   袁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固执的将总统先生护在危险之处,他的眼神落在血肉模糊的特鲁钦身上,这位年轻的少校瞪着大眼睛看着他还未来得及施展抱负的世界,还未来得及改变的世界,以他觉得值得的方式,轰轰烈烈的告别。   齐桓B队分队从门口处赶来,只来得及看到散乱着离场的人群,特鲁钦的尸体被抬了出去,袁朗跟着大队伍正缓慢的离开。   不动声色得靠近袁朗,齐桓紧跟在他身后,他们的衣服上沾了无数细小的雨珠,因而有些浮湿,宽阔的陵园内遍地都是被践踏过的鸢尾花,那高高的石碑旁还有一地的鲜血,和雨水交融,渐渐晕开,变淡,直到被完全冲刷干净。   第一场对决,以政府军中的卧底自**杀式刺杀失败而告终。   可袁朗说,起义军表面上输了,但他们试图唤醒人民反抗的企图,却得到了宣告的机会,它将产生一系列后续影响,虽然目前看不到是否会大范围的传播。   接着是马健他们截取的起义军方面的相关组织情报。   灵魂人物亚德里安毋庸赘述,以他为首,向下三大骨干:斯迪芬、波尼特克、迈肯鲁,结合政府军K那边提供的资料,基本划分了起义军分布范围。   起义军很明显走的是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由于M国经济落后,城市化程度不高,因此很多不发达地区物资匮乏,卫生设备落后,而A国海豹队就这两点进行援助,一些年轻男子很容易就因此跟了起义军,这一招迅速的笼络人心,扩充队伍。   一星期后在某郊外起义军与政府军正式展开一次交锋,地点是政府军隐秘的军资库,其从国外购买的大部分轻武器都储存在那里,防守严密,不知起义军从何而来的讯息,竟直接向其下手。   这一仗,由高城协助贝克威斯少校迎战,起义军在斯迪芬的领导下打得十分勇猛,很明显海豹对他们的军事培训有了成效,高城对战亦觉得吃力,最后还是将对方引入物资库后仓,才赢了一步险棋,说是险棋,因为物资库是高危之处,一不留神可能就把武器们全炸了。   这一役,斯迪芬被生擒,却在带回的路上饮毒自尽。   亚德里安折损一名骨干,自然十分不甘,按照政府军收获的讯息来看,接下来对方可能就要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袁朗和高城最后以逼宫之态,跟费尔克萨德要到了M国军事卫星通信系统地图,既然敌方能渗透到政府内部,那么这份图的安全性也就无法肯定,他们必须用烟雾弹,实行多处设防,虚虚实实迷惑起义军视线。   老A由齐桓带领的五人小分队与高城师侦营十人队合作,守卫军事卫星通信系统;袁朗带领的五人分队直取亚德里安,然后政府军大批兵力再跟进,实行正面打击。   凌晨,启明星还在闪耀,灯塔上的光与之对应。   一支小分队就着明灭的星光小心翼翼的从沙滩后方的矮树林里出发,步伐轻巧统一,忽然队伍停住,为首的坐了个姿势,队伍就地向四周分散,五秒后,就在他们原先行进方向前方不足五米之处的沙滩,突然爆炸,爆炸直径约三米左右。   匍匐着的队伍待爆炸完结,从沙子里重新露出半埋在其中的脑袋,迅速的重新整队向前。   在不远处沙滩处,停着一艘与一般渔船无异的船只,看起来废弃了很久,连帆也破损不堪,根本不能用来出海,但就是在这艘不引人注意的破船下,有着一条暗道,通往M国的海底军事卫星通信系统。   守株待兔往往比主动出击要更有效,因为你知道敌人总会撞过来,齐桓用红外线探测仪监视着沙滩上的一举一动,用麦克风通知潜伏在船外的师侦营兄弟们对方的信息。   另一头,位于M国与中国交界处的某雪山,海拔较高的地方终年积雪,白雪皑皑,袁朗正带着另一支五人小分队潜入,他们穿着防寒服,全身上下披着白色的布条,目的地是位于山上的起义军驻地之一。   沿途有不少暗哨,马健放倒三个侦察兵后戴上护目镜,揣着雷明登700上肩,得意地跟袁朗比了个ok的手势。   六人始终保持着中速前行,他们将三枚压阀式手**雷打开阀门搁在尸体胳膊下方,然后扫了扫周围的脚印继续往前。   越靠近目标,防卫越是严密,石丽海在雪屋外用匕首解决掉一个敌人,便换上他的服装混入其中,不多时守在屋外的老A冲了进去,将一屋子的人制服。   很快四周传来一声爆炸,对方终于意识到出了事,吵嚷着端着武器乱成一团。   “怎么看?”袁朗在瞄准镜里注视着周围,问一旁的马健。   “嘿,哪儿人多就是指挥中心,奔那儿总没错。”马健搔搔头。   “那就是那儿了。”袁朗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可疑的洞口,“走。”   很遗憾的是他们要找的亚德里安并未在场,倒是袁朗跟一个壮实的男子纠缠起来,对方下手狠且毫不拖泥带水,袁朗第一次在近身格斗中遇到气场数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终于在虚晃一招后用了几乎一百八十度的回踢击中对方脚弯处,趁着这一秒钟的迟疑,锁住他的关节,险胜。   “中国人么?”褐色头发的被俘者嘴角一笑。   袁朗挑了一下眉:“这个看好了,带回去。”   “是!”   “队长!”马健扛着一个人,把人卸下来,“看看这是谁?”   袁朗上前,帮忙把人扶下,在一把椅子上安置,惊喜的表情微微一露:“在哪儿发现的?”   宋子辰脸色雪白,手脚发凉,但呼吸脉搏尚算平稳,只是闭着眼睛,似乎沉睡不醒。   “在里头。”马健指了指山洞深处。   “那墨言呢?”袁朗试图摇醒宋子辰,不过无用功。   “没有发现。”马健摇了摇头。   “队长,看!”韩承从外面冲进来,几个人忙跑到洞口处,一架带着白色掩护的直升机正盘旋飞起,袁朗朝马健手一伸,接过他递来的雷明登,瞄准旋翼与机身的连接处一顿的打,直升机在半空中摇摇晃晃一会儿,便歪着跌了下来,几名老A冲了过去,活捉了欲逃跑的机上的两人。   “惊喜啊。”袁朗回头看了看捆成粽子的几人,亚德里安、迈肯鲁,墨言,还有一个长相普通的高个子女人,这下几乎一网打尽。   袁朗这边凯旋归来,齐桓高城那里却陷入了苦战,起义军的主力都押在和他们的对峙战中,对方还干扰了他们用以和总部联络的通信设备,好在袁朗把对方大本营端了,被他活捉的壮实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海豹队队长,安德鲁中校。   敌方失去了指挥中心,只有波尼特克和十几名海豹队员苦撑,很快战斗便朝政府军一边倒,在一个宁静的清晨划下了圆满的句号。   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也许留有很多遗憾的城市,老A们先师侦营而去,齐桓把依旧昏迷的宋子辰搂在怀里,回想起他与墨言最后的对话。   “你赢了。”墨言眼底满是恨意,还有重重的嘲讽,“刘白……哦不,是宋子辰,你可以带走,不过他永远都不会醒来。”   袁朗按住要冲上去扁墨言的齐桓:“冷静。”   “你他妈对子辰做了什么?”齐桓红着眼,脸上还有之前留下的擦伤,狰狞的有些可怕。   “那是他参与研制的药啊,忘了告诉你,它有个美丽的名字,叫[黄昏]。一天没有解药,他一天都不会醒来。死亡对他太容易了些,我要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哈哈哈……”   齐桓对着桌子椅子一通狂踢,体内每一个分子都在嘶吼,但总参要求生擒墨言,于是理智让他收回了拔枪的手。   这一仗,老A轻伤一人,师侦营伤十一人,重伤一人,死亡一人。   第 39 章   三十九、   首先还是回的基地,该写的报告写完,铁路就大手一挥,给参加任务的南瓜两个星期的长假,宋子辰被送入军区医院,齐桓想了想还是一个电话打到了监狱,左右托了关系把周沅假释出来,这事儿少不得又要动用到自己父母的关系,很快还留在市内的齐父知道了情况,限令齐桓立即出现在他视线里。   齐桓从医院里出来,坐在A大队的车里居然睡着,想着自己要面对的一大堆事,突然头痛剧烈,发|泄般狠狠撞了方向盘上的喇叭几下。   回去的路上袁朗电话打过来,说总参就宋子辰所中[黄昏]之事审问过墨言,但墨言什么也不说。   “不肯说不肯说,总参不是有很多方法吗?阴的阳的软的硬的倒是一样一样上啊!合着任务完成了人就死活不管了??”齐桓终于对着手机狂轰乱炸,说完自己也郁结不已,他竟然对袁朗发无名火,收了收音量,低着嗓门轻说一句,“对不起袁朗。”   那边静了很久,才听到袁朗磁着的嗓音:“齐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如果能说出来一起分担的,就不要憋在心里,你知道你队长我还是很会做队员思想工作的。”   齐桓无力的笑了笑:“我这还赶着去市里呢,怎么铁大还扣着你啊?”   袁朗说他还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不过应该很快就能跟他会合,齐桓心情一下好了很多,最后袁朗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把某惊喜先透个风缓和一下快被压扁的齐桓。   “明天等我电话,带你去个地方,算是,惊喜吧。”   虽然这“惊喜”还只是虚幻,看不见摸不着,但齐桓还是美滋滋的。   回到市区已经将近晚饭点的时候,父母在齐窈家候着,齐桓就直接把车开到了齐窈的车库。   按了门铃,齐窈开的门。   “来了?”   “恩。”齐桓低着头进了门。   齐父黑着个脸坐在沙发上,齐母不安的张望着,看见齐桓进门忙映上来。   “爸、妈。”齐桓硬着头皮叫了一声。   “哼。”齐父瞪了想要应儿子的妻子一眼,“坐。”   齐父坐在三人沙发中央的位置,齐桓就绕到边上的单人沙发,齐窈朝他沙发的扶手上一坐,摆明了无论怎样站在齐桓身边的立场,齐母坐到了丈夫和儿子的中间。   “这些年也野够了,看看你成了什么样,”齐父拿起茶几上的玻璃茶杯用纸巾缓缓绕着圈擦拭,语速不快但充满了权威,“本来想着儿子就该放养,等你碰够了壁受够了气就知道到底什么该是一个男人追求的,你当初要当兵我跟你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想着的是当兵能磨练男儿意志,没想到生出那么多的事端,周沅搞成那样也就罢了,连子辰都出了那么严重的事,还有你姐,差点……”说到这里,他的手指哆嗦了一下,齐桓这才看见父亲一向意气风发的眼眉竟然也有耷拉下来的一刻,然后是耳鬓还未来得及染黑的白发,他这才心惊的意识到,原来小时候被自己视为偶像英雄的父亲,竟然也敌不过岁月。   “爸……”齐桓叫了一声,齐窈早已眼圈通红,手抚在弟弟肩上,用力按下去。   齐父摇了摇头:“你爸跟你妈,都老了,只想子女平平安安,结婚生子,齐桓,你跟我说,到底怎么样才肯离开部队?”   齐桓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齐桓,当兵总不能当一辈子啊。”齐母握着丈夫的手,担忧的说。   齐桓其实很想说,在中国,特种兵的生命力其实也就短短十来年的岁月,可是他说不出口,有些东西比想像中要沉重许多,难道他要像李文一样,拖着伤残的身体被迫回归,然后过着平静安宁的生活?   更何况,他还有袁朗。   “其他我也不多说,齐桓你自己好好想想。”齐父在杯子里倒上功夫茶,端到齐桓面前,放下。   因为齐窈确实在二楼收拾出了另一间客房,当晚一家四口就住在一栋楼里,齐桓睡在他和袁朗一起睡过的一楼客房,四周安静得让人心慌,他给楚浩然打完电话,就给袁朗打,到后来俩人没话说,袁朗说挂了吧,齐桓执拗得不肯,说就这样让我听听你呼吸的声音,然后不知何时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想。   袁朗接到齐桓电话的时候当然是在自己办公室里,依旧把房间熏成仙境,甚至无意识去开窗通风,他想齐桓真的是遇到了很多的问题,哪一样都不是自己可以为他解决或者真正意义上的分担,只能靠他自己,这样的认知难免让人觉得自己的无奈,于是当齐桓说不让他挂电话的时候,他反而轻松了起来,这个时候至少证明了自己能给齐桓带了精神上的慰藉,哪怕只要活着——呼吸不就是活着能做到的嘛!   于是他就这样深深浅浅的吐烟吸气,后来齐桓在电话那头就笑了,他说袁朗你抽烟呢吧?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袁朗把烟掐灭在快漫溢的烟灰缸里,笑得很心虚。   再后来那边的呼吸就越来越慢,越来越沉,袁朗想应该是睡了,于是对着话筒说晚安,然后挂了电话。   电脑荧幕闪闪亮,Word文档保存完毕,打印整理成份。袁朗心想我果然是做着文书做的活。然后跑到窗口,对着挂了两三颗星的夜空晒了会儿夜色。   翌日突然下起了雨,说突然是因为天气预报说会是个晴天,袁朗终于提前把活儿全部做完,顺带下星期的训练计划也全部安排完毕,纵然铁路有诸多不满,那也没什么可挑剔他的,于是不甘心的批了他的假条,酸着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去跟你那南瓜度蜜月去了。”   说得袁朗出门握门把手的手差点打滑。   跟齐桓说好让他在他家小区路口等,路上把四驱越野开得风声水起。   临到前袁朗打了一下齐桓的手机,让他走出来。然后拐了几个弯,这就到了那个华丽又腐败的住宅区。   齐桓正挺拔地站在路口旁朝他张望,车一停人就直接走到驾驶室来,袁朗乖乖下了车坐进副驾驶,然后开始想什么时候俩人在同一辆车就必定是由齐桓来开了呢?哎呀这可不好,不过谁叫自己懒呢,想当初去702团接许三多那次,俩个没规矩的南瓜竟然都坐后排让他一个堂堂中校给他们当司机,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老规矩啊。”齐桓上了路,袁朗就给指方向,其实这日子不就是这么过么,一个管,一个干,甜蜜的生活就是这么创造的。   车往另一个城区开,那是片不怎么新的地方,但配套设施齐全,不像齐桓房子所在的那片,冷清得要死。   “到了到了,把车开进去。”袁朗指着xx苑,齐桓心说这是哪里啊,来看什么人么?虽然满腹疑问,不过人既然说了是惊喜,那就配合一下,也不问,只顾把车停在划线处。   袁朗带着齐桓上了某栋小高层,电梯有些年岁了,而袁朗没往电梯里钻,齐桓就跟着他走楼梯,楼梯不太宽阔,两人并肩会有些窄,一侧的木制扶手上的透明油漆开始剥离,阶梯的水泥层上也是一层的灰。   到了三楼,袁朗立在301前,摸半天摸出一把钥匙,□了钥匙孔,铁门发出咯吱的声音,然后是里面的乳黄色木门。   齐桓隐隐有些心跳加快的感觉。   “进来吧,要我请你啊?”袁朗先踏进屋子,回头朝齐桓眨眼。   关上门,袁朗指一处介绍一处:“房子是二手的,不大,一室户,咱们那点钱付个首付没太大问题,不过以后就要省吃俭用了,咱们把墙纸剥了涂墙面漆——我看现在也没什么人用墙纸——刷个好看的颜色,灯换了,再把家具一换,跟新的没两样,齐桓,你看……”   说着转过脸看不出声的齐桓,见对方正盯着自己穷看,眼睛琉光异彩的,“干吗,嫌小?”   齐桓瞪了一眼,口中的话像是一个个字被牙齿咬过的迸发出来:“袁朗你这是干吗?”   袁朗像看笑话似的看他:“谁跟我说要同居,那同居不得有居才能同么?”   话音刚落,人就被按进了怀里,齐桓手在袁朗腰后收紧,说话有些微颤:“袁朗……”   “干吗?”怀里的人也不挣扎,就觉得齐桓手劲真的不小。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齐桓手从袁朗后腰移到后颈托住,退后一点,那么使劲的看他。   “你……你别这么看我,我鸡皮疙瘩都起了……”袁朗被他看得终于发毛,要反抗,哪知齐桓又一把圈住他,恨不得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的那种用力。   “等买了床再收拾你,走,买家具去!”齐桓不由分说,抓着袁朗的手就出门,袁朗一头黑线的抱怨:“我说你能不能再感动会儿啊?老子做了多久的苦力……你一句买床就打发啦?”   齐桓于是停住脚步,脸上堆起袁朗没怎么见过的坏笑,把人朝墙上一推,啃了过去。   好半天,才放开,齐桓得意的看了看失语的袁朗:“这奖励还过得去吧?先付点利息,余款让我分七十年慢慢还。”   袁朗捂住被亲得有写发麻的嘴唇,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到齐桓的话了,还铁血屠夫,你见过铁血屠夫整个承诺能那么迂回那么文艺的么?   第 40 章   四十、   后来就直接开着车去了朝阳区的IKEA,算来算去只有它们家的家具可以提现货,迫于某人急切的需求——齐桓的——于是直奔那里,在里头的餐厅随便填了填肚皮,就抓着小本和小笔一样样的选起来。   床,要够大,结实,简单就好,齐桓这么想着,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抬头跟袁朗说:“一个床由多少部分组成?”   袁朗稍作思考,便笑出声来:“床架、床垫、被单、被子、被套、枕头、枕套,基本上是这样。”   “你确定不会有错漏?”齐桓拿起笔飞快的记下,也不管一旁的袁朗笑歪在样板床上,好在非周末的白天IKEA里人并不算多,只是偶尔有几个顾客会朝他们好奇的瞟上几眼。   齐桓一本正经的写完,朝四周看了看,起身的时候手在袁朗后腰捏了一把,然后正直的起身找型号记下,对袁朗的叫声置若罔闻。   “算你狠。”袁朗恨得牙痒痒,又不好当场发作。   选择了自己提货和部分送货,除了他们看上的沙发目前没有现货以外,其他的全都可以提回去——因为如果由商场安排送货,可能根据他们的车排期不一定当天就能送——迫于某人急切的需求——咳,总之小两口就这么把能带的塞进了猎豹里,能带的包括了那张床。   然后又去百安居买了墙面漆,等办完这些已经天黑,齐桓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个汉堡,回去就捣鼓那张床,把说明书摊开,花了半个钟头搭建完成,再看看袁朗,客厅的家具也整得似模似样,餐桌要待商场送来,不过反正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伙,原木茶几、电视柜、边桌都站立起来了,还有买的那桶清漆,正刷得家具晶晶亮。   “你效率比我高。”齐桓指着客厅里的半成品们,袁朗半蹲在地上回过头来,头上还戴了个用报纸折的小帽:“你床弄好了?”   “要是有电动工具就方便多了。”齐桓甩了甩手。   “那玩意贵,而且就那么使一次,怎么说都不划算。”袁朗又埋头刷着油漆,然后侧着耳朵,指着齐桓丢在一张干净报纸上的外套,“好像你有电话。”   齐桓走过去翻开衣服,果然手机震动着,显示是父亲来电,顿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   “喂。爸。”他看见袁朗朝他抬头瞥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   “怎么还不回来?”齐父的声音没带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   “我今天不回来了。”齐桓还是说出了口,有些不安的盯着袁朗。   “不回来?不回来你住哪儿?”   “我住外面。”   “宾馆?哪里外面?说清楚。”   “……”齐桓豁出去了,“我在外面买的房子。”   那边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外面自己买了房子。”手心捏紧,原先并没觉得多热的温度开始让身体烦躁。   “我不认为你当兵这些年有这个经济能力。”齐父直接戳穿,“是跟人合买?”   “是。”   “女朋友?”   “可以这么说。”   “带回来。”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臭小子,你父母什么事没看过?”齐父的声音忽然就轻松了起来,齐桓却莫名的揪心,袁朗早已盖好油漆罐头,深深的看着自己。   “好吧。”挂掉电话,耸肩,齐桓想反正这一关总归是要过,“袁朗,收拾一下,见公婆去。”   明明都听见了的袁朗,却突然扭捏起来:“齐桓,真的要去?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你,中国特种兵A大队三中队长,也会有犹豫的时候?”齐桓一把扯过正犯妖孽的袁朗,“赶紧洗洗干净,穿戴整齐。”   一个小时后车开进了齐桓房子的小区,袁朗忽然就觉得脚底犯虚来,瞅瞅表面镇定开车的齐桓,拼命自己给自己作心理建设:反正就一条道黑到底了,大不了曲线救国,总之不放手。   车停进齐桓房子的车库,俩人下了车,齐桓牵住袁朗的手,声音比基地的铁丝网还底了个八度:“袁朗,记住,只要我们在一起,多大的困难也能挺过去。”   “干吗,我还怕你关键犯怂呢!”袁朗眸子亮了亮,被牵的手用力扣了扣手指,传递出令人安心的力度。   困难,其实就是桥,跨过了就能看见出路,而留在原地朝对岸眺望却始终不迈出那一步的话,永远也到不了彼岸。   从他们一进门,客厅的气氛就古怪万分,齐父初见二人进门,就直朝后观看,看了半天齐桓反手关上门,才确定站在自己儿子身旁的男子就是电话里的[女朋友],可惜人不是女的。   齐父想明白后脸色就变得铁青,埂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久,转过身去,人突然直挺挺的倒下。   齐母正从楼梯走下来,闻声就大惊失色,三两步跨下,齐桓蹲在一旁要背父亲起身,被母亲厉声阻止,把人放平,抒着他的胸口,母亲转身去楼上,然后又步履匆匆下楼,手里多了个小瓶子,取出几颗药丸给齐父吞下,齐桓忙递上水杯。   齐母一边用力按摩着丈夫的胸口,一边问:“你怎么气着你爸了?”   齐桓飞快回头看了站在身后的袁朗一眼,蠕动着嘴唇没有出声,齐母摸出电话给齐窈打,一边指挥着齐桓和袁朗尽量让齐父保持身体平衡地抬出去放在车后座上平躺。   “吃过药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不过你爸近些年来心脏一直不太好,医生说过有情况一定要上医院检查。”齐母做着解释,齐桓在后座上抚着父亲耳边发白的鬓角:“怎么爸心脏有病我不知道?”   “你爸不让说。”齐母一边感谢着开车的袁朗,一边回头对齐桓说,“所以齐桓,有什么事跟爸爸好好说,别惹你爸生气。”   “我知道。”   很快送到了齐窈所在的医院,因为是深夜的关系,一路上交通还算畅通,并没有花上太长的时间,还在值班的齐窈已经守在了绿色通道上,而齐父半路上就悠悠转醒,无论齐桓齐母说什么,就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送进急诊病房,大夫就不让家属进了,一律关在走廊里,齐桓背贴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眼睛盯着脚尖。袁朗把人在急诊室门口放下之后就去找车位停车,此时正朝他走来。   人到面前,齐桓才发现他有无数的话想说,却叠成了块压在心底,竟成了无言。   齐母在门口张望,明知道什么也看不到。   然后齐桓就看到袁朗缓缓转过身,朝外走去。   袁朗只是觉得里面的空气太过沉重,齐桓满眼的内容,很遗憾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袁朗想,生活始终比预料的要狗血得多,那些电影,电视的情节算不得什么,生活永远比它们要复杂得多。   半蹲在外面的花坛边,还好他口袋里还留着一根烟,摸进手里习惯性的朝鼻子下抚过,淡淡的烟草香味,然后才叼进嘴里,一簇小小的火焰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袁朗回头,是齐桓的脸。   烟燃着,夜风吹得青烟飘散在空气里。   “进去吧。”袁朗轻轻的说,视线飞得老远。   齐桓的手落在他额头,凸起的兵茧实在让这种接触实在算不上舒服,可袁朗却觉得留恋,他想这是怎么了,用[留恋]这个词,难道自己并不看好这段感情吗?   “外面凉,要不你先回去?”齐桓挣了半天,终于开了口。   袁朗仰面,说好。   袁朗离开医院后的半小时,医生给齐父做了各项检查,齐桓陪着妈妈和姐姐,心里是对父亲的愧疚,却还有隐隐的对袁朗的担心。   等齐父安排进普通病房,大夫宣布没什么大碍后。已经是凌晨两点,齐桓想送妈妈回去休息,齐母摇了摇头,固执的守在病床边,反而对齐桓说让他回去,说万一父亲醒来再被齐桓气着就不太好了。   于是齐桓就去停车带找车,走到车前才突然想起车应该被袁朗开走了,那停在那边的迷彩猎豹是谁的车?   齐桓对着自己叹气,想也不想打开副驾驶的门,果然袁朗趴在方向盘上似乎睡着,也不锁门,万一遇到什么人怎么办?哦,他们是老A。   “袁朗……”齐桓才喊出名字,袁朗就起了。   “怎么睡车里了呢?”齐桓心疼的问,袁朗大概花了几秒钟清醒过来,睡意蒙蒙的说:“我走了,你怎么办?”   一语双关,让齐桓感慨好久,他说他爸没事儿了,前提是自己近期别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说袁朗,咱们回大队吧,我还是觉得呆在A大队最踏实。   袁朗在昏暗的光线里认真的注视着齐桓,听他说完,然后点了点头说好。   齐桓说袁朗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我以为自己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原来还是那么无能为力,没办法把现实玩弄在股掌之中反而被现实调戏成这样,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自己没察觉的脆弱,袁朗忽然想起,他只是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人而已。   车在一个不太可能出现在A大队基地的点出现在了基地大门前,守卫的勤务兵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关切的问:“袁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袁朗开着车,摆摆手,他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   停好车,袁朗也不多问,任由齐桓跟着自己到了三楼,一直到进他的房间,关上门。   齐桓从背后抱住袁朗,倔强的怎么都不肯放手。   第 41 章   四十一、   “袁朗,你会不会后悔?”   “哼……难道你后悔了?”   “切……怎么可能!”   “那就别问我这种挨千刀的白痴问题。”   “恩。”   “靠……你手放哪里?喂……啊……你……”   “我技术不够好么?为什么你还能说话?”   “……恩……放开……”   “我不。”   “无赖……”   “我承认。”   “喂喂喂……啊……别碰那里啊……”   “哦,原来是这里……”   “啊……”   ……   袁朗不在的时候,三中队的训练由二分队长石丽海兼任,现在中队长回来了,不过人还没销假,石丽海有些踌躇,犹豫再三还是敲开了袁朗办公室的门。   “队长。”   “进来。”袁朗正趴在桌上看电影,朝石丽海看了一眼,又迅速把注意力放回荧幕上,老实说他们投影仪的高分辨率和堪媲美杜比立体环绕的音效用来看DVD还真够带劲的,“不带队训练啊?”   “队长,菜刀呢?”明明锄头说俩人在训练场上一晃而过的,怎么现在就见队长不见菜刀?   “他去军区医院了。”袁朗试着挪动身体换个姿势,结果……总之就是内心龇牙咧嘴了,当然,袁朗变|态的自尊心绝不会允许自己的表情出卖此刻真实的感觉,于是朝石丽海喊,“给我倒杯水。”   石丽海忙拿过杯子去门口的饮水机接水,再端过来,然后问:“队长什么时候销假?”   袁朗瞥了他一眼:“干吗?找削?”   石丽海一个哆嗦:“不是……就是奇怪队长怎么留基地里度假。”   “我到哪里度假还得你们批准啊?”袁朗喝了口水,“去去去,看到你我都觉得自己在工作,向后转,左转出门,把门给带上,谢了。”   石丽海听话的带上门,然后飞奔下楼找马健他们去了,妈呀,队长怪怪的咧!   齐桓一早就被通知周沅已被带到军区医院,由于某人行动不便,就自己一个人动身赶往医院,等他走到ICU病房外,就看到周沅扒着玻璃窗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下沉得要透不过气来。   “沅儿。”   周沅听见有人叫他,下意识的别过头,捂着嘴指着宋子辰:“桓哥……怎么会这样……”   齐桓上前把人按在自己肩头,周沅前面还无声的掉泪,此刻终于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走廊上的长椅上还坐着一个陪同周沅过来的监狱指导员,三十出头的女人,穿着制服,仿佛也为这情景动容的红了眼眶。(这个……我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是不是有指导员,假设有好了,毕竟作者阅历有限==+)   身后传来脚步声,齐桓回过头,走在最前的人他并不陌生,就是几次相关任务的上校,许灿,放开周沅,齐桓给许灿一个军礼:“首长。”   许灿对齐桓的出现并无多大的意外,点了点头,站在窗边朝里头还在昏睡着的宋子辰看了看,对齐桓说:“墨言已经定罪,我们在他口中还是获得了一些有用的情报,想不想看?”   齐桓奇怪了,这个问法,是让他看还是不让他看啊?   “首长,我能看?”   “理论上是这样,看完之后告诉我你的想法。”许灿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把手伸向身后的文书,递上一个牛皮封袋,悬在空中,“你确定要看?”   “如果对子辰有帮助。”齐桓不再犹豫的接了过来,转过身找了个相对封闭的角落。   假如真的有上帝,齐桓很想问候他一声,这一叠厚厚的资料基本都是宋子辰这几年陆续获得的情报,老美对墨家的兴趣并不仅仅在他们靠毒品来的黑钱,而是他们的研发小组,墨言确实够BT,只要他想得到的药就不惜血本的研制,研发小组除了后加入的宋子辰,一共有五人,在潜出国后一直在M国继续工作,但墨言被捕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捉到其他人。   “你们在起义军老巢捉到的女人是A国特工Mousa,负责与墨言的接头工作,她被你们移交给M国后A国通过外交干涉,目前正在引渡回国途中。”许灿顿了顿,“还有一些关于[黄昏]的资料。”   齐桓立即眼睛一亮。   “我们搜集到关于[黄昏]的信息不多,但我今天来是因为,”许灿别过头朝ICU看了一眼,“他马上就会醒。”   “什么?”齐桓吃惊的叫声引得周沅朝他们看。   “你没听错,宋子辰就快醒过来,那不值得高兴,一点也不,反而糟糕透顶。”许灿苦笑,“[黄昏]是宋子辰亲自参与研发的药物,做个比喻,它好比在人身体里埋下一颗种子,趁人昏睡的这段时间拼命生长,待到人醒过来,也就是发芽的开始。会叫[黄昏]就是因为它能让人的五脏六腑衰竭,接着人的身体便步入了黄昏,很快油尽灯枯。”   “上次那个雪白都有解毒剂!”齐桓突然想起之前自己中的毒。   “没错,我们的情报员也提到过,但是很遗憾,解毒剂的分子方程式我们没有找到。”许灿一脸的遗憾。   “等子辰醒来,大概还剩下多长时间?”   “十天。”   “我能做什么?”齐桓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在上校中绝对属于年轻的许灿,他当然不至于笨到这样的邀约都看不出来,否则为什么自己一到医院对方就过来,还那么[巧]带着资料,不过他还是疑惑的问,“不过我以为你可以直接去A大队找我。”   “呵呵,你们铁路上校,没你那么好说话。”许灿倒是露出了吃鳖的表情。   “只要是关于子辰的,我会袖手旁观么?”齐桓淡淡说了一句,“是要保密吧?”   “当然,我们希望你立即行动,宋子辰很快会醒,到时候我们就没时间了。”许灿补充了一句,“我一个小时前刚获知了研发小组组长X的最新行踪,这些你可以在路上看。”说完从文书手上接过第二份资料,齐桓忍不住要抱怨,这人到底藏了多少的资料,还一份一份的给。   “那,能不能帮忙通知我们队长,就说,我会回来。”齐桓顿了一下,在上总参的黑车之前,提出了要求。   “这是当然。”   ———我是空间转换到碧海蓝天黄金海滩的分割线———   美丽的澳大利亚黄金海岸,充斥着前来度假旅游的人群,穿着比基尼的美女们xing*gan地晒着太阳,在沿着海岸线几十公里的礁石,一辆货运船正小心翼翼的靠岸,几个装卸工人来回忙碌着,齐桓刚跨上岸,一个硬硬的东西便抵上他的背心。   “嘿,欢迎来到游戏现场,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猫捉老鼠。”一个戴着墨镜的老外愉快的在他耳边招呼,头一侧,就有几个帮手将人带去了远处。   ———空间再次转换,这里是A大队铁路办公室—————   “总参的人手段真是越来越下作了!”说这话的是暴怒的袁朗,“他们看准了齐桓不可能拒绝,竟然越过A大队直接把人堵了!”   “袁朗……”铁路叫了他一声,然后深深呼了一口气,“你给我坐下!绕得我眼晕!”   “现在怎么办?”袁朗一屁股坐到铁路对面的椅子上,有些懊恼,“早知道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去医院。”   “早知道?袁朗,我记得你最讨厌[如果]的假设。”铁路抬眼按了一下跳动的太阳穴。   “好吧,我承认现在失去理智。”袁朗飞快的回答,“跟总参那群人联络,我要去找齐桓,不能他们一句失踪我们这里就无所作为。”   “你说你失去理智了。”铁路冷静的说,“我不会放任一个没有理智的手下去做危险的事。”   “……”袁朗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齐桓失踪了!”   “我知道,我跟你一样很着急。”铁路直直的跟袁朗对视,“我以为,此时最明智的举动就是相信齐桓。”   “我信齐桓,可我不信任那群人。”袁朗一字一句的说着,他一想到齐桓陷入失控的局面里,就难掩焦躁,“好吧,我去军区医院看一下宋子辰。”   袁朗到达军区医院的时候接近日落,朝病房奔去,扑了个空,过往的护士低着声音说宋医生大概在小花园,袁朗摸了把脸想难道我脸色很难看么?人人都像躲老鼠一样躲自己。   等他平稳了心绪走到楼下花园小径的时候,周沅正推着宋子辰迎面过来,子辰大概在齐桓离开的三天后醒来,如[黄昏]资料所述,身体器官各项数据如江河日下,本人倒是十分平静,据说还和在死囚监狱里待着等死的墨言见过一面,出来就更平静了。   “袁队。”宋子辰微微一笑,嘴唇死白的,袁朗立即站住,看着曾经那么健康的人突然孱弱的好像随时会离开,身后推着轮椅的周沅抿着嘴,眼睛红肿。   第 42 章   四十二、   被困住自由的手脚,蒙住的眼睛,但海浪声和渺茫的海鸟叫声还是穿过窗户飞进耳朵,齐桓辨别着能落进眼底的光线,他应该在开着的窗附近。   三个人朝他走来,然后突然的眼上的黑布被揭掉,齐桓慢慢睁开眼,一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正半蹲在自己的眼前,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头发还是漆漆的黑,他是,木芒。   “很意外吗,米洛?或者我该叫你特种兵先生?”眼前的男孩儿直视着他,“不过哪种都无所谓,你来,是想要救刘白吧?”   齐桓的嘴被胶布封着,开不了口,于是他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他是墨言要杀的人。”木芒眼睛朝下思索着,仿佛在很痛苦的考虑咖啡里到底要不要加奶和糖,“你知道么,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x捉住,背叛墨言,还想把墨言的心血带走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你说说,我有什么理由让你去救刘白?”   齐桓眼里冒出怒气,木芒你的神经是什么构造,那个人要杀你,还软禁你,你现在说为他报仇,还为他把潜逃的部下杀了?   “我知道你在困惑什么,”木芒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眼底都有着深深的困惑,他的手抚上齐桓的眉,“你知道么,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和他很像。也许因此就忍不住想去相信你。墨言啊,他是我亲哥哥。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亲哥哥?一记重磅炸弹落在齐桓脑海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齐桓也无法接受他说自己和墨言这个大变|态长得很像的论调。   “告诉你也不要紧,小时候我们跟着阿妈在山里长大,我们一起采茶,一起捉蝴蝶,后来阿妈把墨言过继给了墨叔叔,阿爸的手下,再后来他们分裂,翻脸,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墨言。直到阿爸暴毙,阿妈跟着阿爸一起下了地狱。”然后木芒笑笑,“我知道我们家干的是什么营生,上不了天堂的。其实墨言根本不会对我不利,虽然他没说过,可我就是知道。”   齐桓翻了个白眼,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x吗?不只是为了为墨言,因为他把墨言最后研制出的药也带走了。”木芒向他身后的一个手下挥了挥手,齐桓觉得那人有点眼熟,盯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当初在木芒家里的管事,那人递了一份光碟给木芒,木芒朝齐桓扬了扬手,“你来这里不就为了这个么?[黄昏]和它解药的化学分子方程式,我可以给你,不过它会跟你陪葬就是了。”   把那张小CD塞进了齐桓工装外套的大口袋,小心翼翼的扣上纽扣,拍了拍:“至于刘白,我想他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   然后木芒起身,对左边的大块头说:“给我小心处理。”   齐桓被一辆车带到海边,四个彪形大汉用那种船用粗链把已经被绳索捆得跟粽子一样的齐桓缚住,然后抬下车,齐桓无法动弹,扑通一声被丢进了海里。   那是一处人烟稀少的背礁深海,齐桓被几十斤重的铁链直往下拖,他顶着一大片海水折射的光亮,苦笑着想,也许这回是真的完了……   A大队基地,旭日东升,袁朗被生物钟唤醒,伸了伸沉睡了一晚的骨头,看了看窗帘外争先恐后钻进屋的晨曦,咧嘴笑:嘿,今天是个好天气,给南瓜来个武装泅渡三十公里吧。   海底,齐桓意识快要消失,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一声声,比大提琴更深沉,比爱人更遥远……   “齐……”眼神还无法聚焦,这里是哪里?齐桓睁开眼睛,却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有些慌,却无法动弹,这个蓝眼睛老外是谁?他还活着吗?   “上帝……”Darcy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表情虔诚到夸张,然后转向一边的白大褂,“医生,你说他醒来就没事了?”   齐桓对周遭人言语置若罔闻,他努力的发声,却只发出类似破损的琴音,Darcy见他露出一脸惊慌的神色,急忙上前按住挣扎的齐桓:“嘿,齐,听我说,这只是一时的,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落水太久,能够醒来都是奇迹了,声带可能暂时不能正常使用,嘿,老兄……”   齐桓努力抬着手指,在自己胸前笔画,Darcy困扰的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齐,你是想知道衣服里的CD?”说完就从一个帆布包里抽出巴掌大小的CD来,“我知道那对你很重要,已经为你放好了。”   齐桓如蒙大赦倒回了病床,脱力的指着手腕,他的手表也被脱了。   “今天是10号,你昏迷了三天。”Darcy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齐桓被逗得放松的笑,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并没耽误太多时间而欣慰,随后他比了个Back的手势,却被Darcy制止。   “不不不,大夫说你必须休息,你的肺受了很严重的伤,还因为大脑缺氧而进了高压氧仓,活下来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请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OK?”Darcy严厉的劝戒。   齐桓决绝的摇头,他知道自己在这里躺着的每一秒国内都有人为此煎熬,他没有办法顾到太多。   “Ok, OK.我输给你了。”Darcy无奈的笑,“我会向总部申请直升机,就在上次那个机场,你需要通知人来接你么?”   齐桓点点头,指了指Darcy,意思是说你替我通知,Darcy摸了摸头发。   拔了点滴,Darcy陪着依旧在摇晃的齐桓走到医院之外,拨了两通电话,一通给Darcy口中的总部,一通给A大队总机,齐桓虽然很想听到袁朗的声音,但此刻他还是按奈住了,已经报了平安,就不要让那人发现自己有何不妥的地方吧。   Darcy带着齐桓来到澳大利亚国际刑警分部的天台等待直升机的降落,顺便一路跟他讲述了他的奇怪经历,原先在意大利反恐突击队服役的Darcy,在一次与国际刑警联合围剿黑手党行动中被他现在的上司看中,软磨硬缠向Darcy的原上司要人,据说当时他们突击队内部还设了一个赌局,堵他们老大会不会真的忍痛割“爱”,按说Darcy是无意跳槽到国际刑警的,但在一次非工作时间和现任老大接洽时被黑手党余孽追击,俩人结下了共患难的交情,对方甚至还受了点伤,轮到Darcy不好意思了,于是顺理成章的跳去了国际刑警。   他们盯住木芒其实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尤其在澳大利亚发现几具非当地居民的尸体后,通过排查,发现和不久前流入意大利境内的某种迷幻药[晚霞]有关,本来那天他们是要捉X的,不料最终迟了一步,不仅X被杀,而且木芒也在他们到达的时候自尽。   齐桓很诧异,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木芒死亡的时候非常奇怪,表情很平静,似乎还有微笑。”Darcy扯了扯嘴角试图模仿木芒临死的面部状态,“他手里握着一个空瓶子,上面写了[LOVE]。”   “我们的法医组和鉴证科通过对木芒体内残留药物的分析,相信应该是某种能另人产生幻觉的毒药所至,不过为什么毒药的名字叫爱?好奇怪……”Darcy摇着头表示不能了解,唯齐桓默然地将视线投向天台之外。   时间不多,拿到解药分子方程式还需要研制解药,齐桓一刻都不想再耽搁,纵使现在头痛欲裂,浑身无力,齐桓也硬撑着在Darcy的陪同下登了机。   才下机,齐桓被周遭一下涌进眼底的同胞们和钻进耳朵的普通话给弄晕了,Darcy搀着齐桓朝出口通道走,老远才看到一辆熟悉的迷彩车正停在出口的特殊停车带上。   “菜刀!”来接的人是二中队的于翔,兴奋的挥着手,齐桓勉强的回了一下,Darcy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齐,让你战友直接送你去医院吧。”   齐桓朝他点点头,指了指出来的方向,意思是你可以回去了,另外又点点头,表达了感谢,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Darcy把人交到于翔手上,不放心的说:“齐他受了伤,请你看着他去医院。”   于翔严肃起来,点了点头,抓紧了齐桓的胳膊,把人安置在副驾驶座上,对Darcy敬了个礼:“谢谢!”   开着车就直奔军区医院,齐桓眼睛一闭,心想反正我就是要去医院,本来还想问问三中队长怎么样,又转念,总归应该知道我平安了,好吧,那就够了,于是把藏在包里的光盘塞进了于翔的手上,放心的睡了过去。   袁朗领着三中队员湿淋淋的从745泅渡下来才被通知齐桓平安,心下是难忍的高兴,连忙拨通了于翔的电话。   “喂,我袁朗,齐桓在你车上?”   “袁队!是,齐桓……在我车上。”   “你那犹豫是什么意思啊?”   “……菜刀他受伤了。”   “严重吗?”   “说不上来,是送他回来的老外说的,外表看不出啥,不过他刚把一张CD交给我,就睡过去了。”   “你们现在去哪儿?”   “军区医院哪。袁队,刚才我都打过电话给铁大队了,一会儿军区的一群药剂专家等着咱CD上的资料呢!”   “行,你小心开车,别讲电话了!挂了!”袁朗啪一声挂了电话,隐隐有些担忧,立即打了张外出条加出车单,领了辆车就往军区医院赶。   第 43 章   四十三、   袁朗车刚到医院大门口天上就劈里啪啦下起了豆大的雨点,也没顾上打伞,一边奇怪明明早上还晴朗明媚的天气怎么突然说下就下了,懒得躲雨,直接把车停在住院部的停车带上,小跑着出了车,等到来往的人朝自己投来好奇的目光时才发现自己出来得太过匆忙,连湿嗒嗒的作训服都没想着换,难怪刚才全神贯注开车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舒服(太迟钝了啊)。   “袁队。”推门而入,周沅正在空空的病床上拿东西,跟袁朗客气地打过招呼后说,“刚巧了,我来给子辰拿东西,他在桓哥病房里。”   袁朗心里咯噔一下:“齐桓伤势怎么样?”   “大夫们刚会诊呢。”周沅收拾完东西,便带着袁朗去另一层楼,没坐电梯,就着有些阴暗的走道楼梯朝上,偶尔有护士和病人家属路过。   “对了,听说你减刑了?”袁朗问。   “恩,戴罪立功,还有三年。”周沅似乎想到了宋子辰,笑容有些脆弱,“我这两天才知道子辰会变成这样也因为我,他这个行动也帮我减了不少的刑。”   袁朗无奈的撇撇嘴。   上了楼梯右手边第二间病房就是齐桓所在的房间,是一个单人间,屋里有推着装了不少瓶罐的手推车正准备出去的护士,洁白的床榻上齐桓闭着眼睡得波澜不惊,嵌在天花板轨道的点滴架钩子上挂了两瓶大号的盐水,正对着门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平稳的嘟嘟声,宋子辰背对着他们坐在轮椅上。   “子辰,看谁来了。”周沅把从楼下取来的一件外套披在子辰肩上,宋子辰闻言回头:“袁队来啦?”   “怎么样?”袁朗上前,走到齐桓的左手边,从一旁拉了张椅子坐下,齐桓脸色有些发青,眉毛纠结着,从眼皮看上去眼珠正高速转动,应该是深度睡眠。   “大夫刚刚过来检查过,说他之前受过重创,不好好休息就长途跋涉跑回来,不过我知道他急着把资料带回来……于翔正去了解情况呢,现在这情况,不好说。”宋子辰轻轻说完这些,鼻尖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周沅紧张的拿出毛巾给他擦拭。   “你歇着,别说话了。”袁朗忙说,又把视线挪回齐桓脸上,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困难才回到这里,手已经忍不住覆上了齐桓没打吊针的左手,冰凉凉的,不禁湿了眼眶,齐桓体质很热,无论什么情况基本手脚热度都比常人要高,还记得自己一到冬天手就冰凉,有一次抗寒集训无意中与齐桓的手掌擦过,还羡慕了好一阵,袁朗那时候还说他年轻人血气方刚,如今……   “沅儿,我们出去会儿。”宋子辰脑袋朝周沅手臂上一靠,周沅方才被眼前的画面有些弄糊涂了,见子辰这么说,就听话的推着轮椅出了房间。   “齐桓……”袁朗轻轻的叫了一声,手又落到他看着就很不安稳的眼皮上,他记得曾经有炙热的液体从他手掌滑下,那是冷莱离开的时候,袁朗有些恍惚的想,原来一晃眼,就有那么多人和事从我们生命里离去,可是还好彼此都还在……   门外有敲门的声音,袁朗知道宋子辰为他们守着门,于是收回手,定了定表情,一会儿门开,是总参的许上校和一名满头华发的白大褂,白大褂敞开着,露出肩膀上的两杠三星,规格不低。   “袁中队来了。”许灿主动朝他打招呼,袁朗虽然内心有不满,但还是礼貌应了对方一声。   “齐桓带回来的光盘资料已经由提前赶到的专家研究分析过,应该在24个小时内可以完成成品。”许灿似乎完全没感应到袁朗对他的淡漠,“刚才军区的专家已经对齐桓做过全身检查,除了CT报告可能再要等半个小时外,其余的身体检查报告很快就可以出来。袁中队,这次的行动虽然有惊险,好在还都算平安。”   “是么,我怎么没看见平安俩字呢?”袁朗淡淡的回击。   “总参的嘉奖很快就会下达……”许灿一愣,又补充。   “用生命去换一纸的嘉奖,太沉重了。”袁朗叹气。   “袁中校,你言重了。”许灿话锋一变,“我相信齐桓上尉如果醒着,他也会很欣慰。”   袁朗不再接话,瞪着塑料管里的点滴一滴一滴的流下,房间安静得有些尴尬。   齐桓如果醒着,我也好想有这样的[如果]……袁朗心想,又看了一眼似乎梦魇着的齐桓,别开脸去。   于翔拿了一堆报告进房间,抬眼看着多出来的袁朗有点回不过神来:“呃,袁队您来了?”   “恩,麻烦你去接齐桓了。”袁朗朝他点头,“报告出来了?”   “恩,我刚去拿CT报告呢,其他报告早出来了,要不怎么挂上水了,大夫说肺部损伤比较严重,被海水侵入有些发炎,要吊一阵的盐水。”   “那CT报告怎么说?”袁朗接过一堆花花绿绿的纸问。   “虽然溺水时间算长,不过菜刀身体底子好,再加上人国外送高压氧舱及时,倒没落下太大的毛病,就是……”于翔抓抓头发,似乎在考虑措词,“以后可能天气潮湿会闹个偏头疼之类的毛病。”   袁朗攥紧了拳头。   “袁队……”于翔担心的看着袁朗。   袁朗摆摆手:“行了,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就行。”   “成,那么,我走了,首长再见。”于翔跟一屋子的首长告别,低着头匆匆离去。   “人什么时候能醒呢?”袁朗似是自言自语,不过白大褂很快回答:“不会太久,也就三五天吧。”   下午的时候A大队一个电话把袁朗叫了回去,由三中队的队员轮流照顾齐桓,第一个抽到签的就是咱们妻妾成群的吴少校。   吴哲把带来的ipod插一个在齐桓耳朵里,拿着棉签沾水给他润嘴唇,一边叽里咕噜:“我说菜刀啊,要不是考虑到男男授受不亲的关系,我直接把咱的润唇膏给你用了啊,不过我可不敢,要是被队长知道了还不让我上三七五永世不得下山哪?小生可惜命得很,你就继续享用这清水吧……”   床上的人不为所动。   吴哲凑到另一只没塞耳塞的耳朵旁,轻轻说:“再跟你说个小秘密,小生只说一次啊,至于你听没听进去那就不在小生的管辖范围内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跑到A大队吗?嘿嘿……”   床上的人眉头紧皱。   “便宜你了,本来打算这辈子都不说了……你认识秦小楼吧?他是我哥……什么什么,为什么他姓秦我姓吴?嗨,菜刀啊,说你笨我都觉得有些委屈这个形容词啊……他妈后来嫁给我爸了,懂啵?恩恩,孺子可教也……”   床上的人眉毛舒展。   “我哥可好啦,虽然还要吃那些该死的药,可他活得完全不同了,我就是好奇,能让这个书呆子开窍,那得是怎样的人物啊?于是小生就这么不怕死的熬过来并且留在了A大队成为一只南瓜,我容易么我?哎菜刀,你跟队长有猫腻吧?骗谁呢嘿嘿……放心,估计也就小生眼力不凡给看出来了。不过小生得申请封口费啊……啊啊,就你那套沙漠之鹰的枪模好了,我怎么会知道你有?C3说的呗……”   ……   齐桓是头晕脑胀的睁开了眼睛,耳朵是被蹂躏过的发麻,他不太记得自己怎么到的医院了,依稀只能想起Darcy送他下的飞机,于翔过来接的他,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眼前一张脸探过来,又一张脸,再一张脸……我靠,齐桓想动弹,被人按住一只手,于是他抬起另一只手扶住额头,痛啊,接着凌乱的脚步声,有白大褂,有护士……   袁朗接到齐桓醒过来的消息后几乎是飞奔而来,就差跑到武直队长那儿劫持直升飞机了,他把猎豹利落的停好,拔腿狂奔,毛?楼梯?NO,他直接徒手攀爬上楼——咳,当然,被跟着过来的铁路一把拖住,眉毛竖起:“袁朗,你皮痒?不带你这么丢A大队人的……”   袁朗转了转眼珠放下双手,铁路在他身后喊:“兔崽子你不会好好走啊?”   按着扑通扑通狂跳的心口窜上了齐桓病房,一圈的人盖住了齐桓的身影,有看守的韩承,同在医院并且正良好恢复着的宋子辰,升级为宋子辰超级陪护的周沅,白大褂和护士若干,直接无视,袁朗几乎是扒开了韩承扑了过去……   “齐桓?”袁朗抓住终于起身坐在床头的齐桓。   “队长!”齐桓笑笑,看起来精神不错!   袁朗朝一边看看,都是人,还有抱着肩膀在外层看好戏的铁路,于是轻咳一声:“醒了?”   白大褂收回了搁在齐桓衣服里的听诊器,又拿小手电对着齐桓的眼睛照了照,又按了按齐桓的胸膛,确认OK后点点头:“恢复得不错。”   袁朗刚长长吁出一口气,大夫又补充一句:“不过他的肺算是落下病根了,最好戒烟。”   “大夫,他本来就不太抽。”袁朗忙说,说完才发现大家都盯着他看呢,齐桓低着头闷闷的笑。   “我是说给你们听的,别在他面前抽。”大夫一脸的严肃。   齐桓笑得更猛了些,结果就笑岔了气,袁朗干瞪了他一眼,见他不停的咳,就伸手拍了拍他后背。   “恩,散了散了。”韩承瞅着眼前这俩人,怎么瞅怎么和谐,害他都不好意思看下去,作赶人状。   宋子辰上前轻拍一下齐桓的头发:“谢了,桓子。”   齐桓缓了缓:“是兄弟的,别提这个字,还有,你别忘了你还救过我跟我姐呢!”   “恩。”宋子辰跟周沅对视一眼,“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得了,你就一个个说吧。”齐桓看着袁朗收回的爪子,多想抓一把啊。   “哦,你好像赶时间?”宋子辰苦恼状。   “不赶。”齐桓咬牙。不赶,他真的不赶。   “我给你姐打电话了,她正过来。坏消息是,浩子也来了。”宋子辰眨了眨眼,“你明白这两句之间的关联吗?”   齐桓想了半天,直到袁朗忍不住翻白眼,才靠了一声:“我靠,他们俩勾搭上了?”   周围尚在的人终于忍不住抽搐起来,袁朗忍不住说:“齐桓你注意用词,好歹其中一个是你姐啊!”   “那好消息呢?”齐桓有气无力的捂着笑疼的肺部。   “我已经说过了啊。”宋子辰带着周沅离开,“怎么人一醒过来,比以前笨多了。”   “一根筋的人,本来就聪明不到哪儿去。”铁路在旁边冷不丁的插嘴,把齐桓吓了一大跳:“大队长。”   “韩承,跟我去办出院手续。”铁路飞了个眼神给还在发呆的韩承,带上了门。   终于……这世界清静了……   “袁朗……”齐桓微张开手臂,侧过脸。   袁朗不忍拍掉他的手,迎了上去,被轻轻按在齐桓的肩膀上,病号服满是医院消毒液的味道,但是沾染了齐桓的气息,竟也变得不那么难闻。   还有一些想念。   齐桓一只手在袁朗背后轻轻抚着,像安慰,袁朗扭了扭:“我说你别窜到脊椎上,诚心的啊?”   齐桓松了手,发出感叹:“我保证,我的思想是纯洁的。”   反而把整张脸都埋齐桓衣服上的袁朗,也不管自己肺活量极限,死搂着齐桓的腰:“我允许你可以不纯洁一下。”   齐桓瞪了一眼天花板,双手环住怀里的袁朗,眼睛飘到窗外,蓝天,白云,袁朗,真好。   第 44 章   四十四、   (大结局,我,我好激动)   在齐桓和袁朗俩人闪亮的眼神攻势下铁路扶着墙答应给袁朗放假,放假期间三中队由铁路亲自带,韩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齐窈跟楚浩然赶到时他们都已经把东西都打完包,铁路带着韩承回基地,留了部车给袁朗,宋子辰和周沅也跟着出院——在医院也骗吃骗喝了好几天——院长就差没列队欢送。   姐弟重逢的画面该如何感人呢?其实是齐桓张开双臂,齐窈上前给了齐桓额头一毛栗子。   “哎姐你干吗……”   齐窈瞥了一眼袁朗:“哼,你干的好事。”   “我又怎么了?”齐桓一个劲的装无辜,齐窈劈头摔下一封信:“爸妈去希腊度蜜月去了,临走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齐桓忙接过,拆开就看,果然是父亲棱角分明的钢笔字。   [小桓:   住院这几天爸爸想了很久,你的童年我们缺席很多,虽然这样你却也长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这点已经让爸爸很欣慰,你总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相信你对于感情的事一定也是如此,也许爸爸并没有资格对你的爱情指手画脚,也许现在我还不能完全从情感上接受这个结果,但理智上爸爸决定不过分干涉你们,希望你们,好好生活。   父:齐渊]   齐桓微微翘的嘴角让在旁仔细观察他表情的袁朗也放松下来,应该是没事了。   “姐,你是不是还有事要跟我交代?”齐桓小心翼翼的收好信,双手抱着胳膊,盯着从进门开始没怎么说话的楚浩然。   “呃……”齐窈突然心虚,朝齐桓的眼神瞟过去,楚浩然挠了挠头,研究着齐桓的表情,忽然贼贼的摸着下巴:“桓子,鉴于我国一向是一个文明古国……”   “什么?”齐桓莫名。   “你以后得叫我姐夫!”楚浩然得意的叉腰。   “你……啊呸!”齐桓要扑上去掐楚浩然脖子,被袁朗扯住胳膊,附耳说了些什么,齐桓稍稍平息了心情,一边点着头。   齐窈好奇,犹豫了一番还是拉着袁朗到边上:“你跟我弟说了什么?”   袁朗慢慢的开口:“我跟他说,来日方长。”   齐窈眼角抽搐。   等宋子辰他们办好手续,六人就欢欢喜喜的直奔楼下停车场,周沅本来想拉开猎豹的后门,齐桓在副驾驶上一记咳嗽,宋子辰拉着周沅上了楚浩然的牧马人。   “我说你可够小气的,让他们坐咱车怎么了?”袁朗笑着倒车,齐桓委屈:“我醒来还没和你好好单独处一会儿呢。”   “我开车呢,你想干吗?”袁朗挑眉。车出了军区医院大门,上了大路。牧马人跟紧。   “我又没说要干吗……”齐桓擦着汗,“只是有话要说。”   “那说呗。”   “我爸不反对我们的事儿了。”   “我知道。”   “嘿嘿。”   袁朗习惯性的舔了下嘴唇:“齐桓,那咱现在谈谈你的事儿。”   “我的?什么事儿?”   “大队长跟我说起过,你要不要转业?”袁朗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尽量使语气漫不经心。   齐桓出乎他意料的没有出现情绪激动甚至失控的现象,反而平静的沉默几秒,回答:“我考虑过这个问题,还列了张损益表,把我转业的好处与坏处这么一比较,发现我实在应该转业。”   “噢?”袁朗感兴趣了。   “首先我们都在老A,倒不说朝夕相处什么的,只是我想,总有个人该退到后方去,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我离开老A的选择比你多;我爸在我们的问题上已经让了一大步,我觉得我不能太自私,也该为二老做点什么,他们一直都希望我能接手家里的公司,其实那不坏,只是把战场挪到了没有硝烟的地方。还有,袁朗,”齐桓别过头看着专心开车的袁朗,“我想我能给你一个家。”   “呵……齐桓,你比我想像中成熟了很多。”袁朗在听到齐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狠狠跳动了一下,“我一直以为……”   “以为我离不开老A?”齐桓失笑,“人在不同阶段有不同的理想,也许从我遇见你开始,坐上理想排行榜第一名的,就是你。”   “噗……”袁朗笑眯了眼,“从哪儿学那么油嘴滑舌?”   “……我对你掏心挖肺的,你当我油嘴滑舌?”齐桓不悦,明明都是心里话,怎么听的人却认为自己在甜言蜜|语,失落,绝对的失落。   “好好好……我错。”袁朗嘴上讨饶,心花怒放。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场战争,我都从战争的战争中挺过来了,我天下无敌。”齐桓索性把面子踩脚底了,一副我就这么样了你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好好……齐桓,我知道了,……你天下无敌……”袁朗一边笑一边安抚。   “一会儿回去收拾你。”齐桓咬着牙齿蹦出这句话来。   袁朗忙一脸的[我好害怕],俩人终于都笑出声来。   “哎,袁朗,我还欠你句对不起。”齐桓停顿一下,“我是说擅自去找[黄昏]解药的事。”   “都过去了,”袁朗表情恬淡,“只要你平安回来。”   “恩,我觉得我运气很好。”齐桓想到了自动把资料给自己的木芒——虽然他本意是要杀他;想到了在危急时刻还能遇到猎人学校的同学Darcy,就一路把自己在澳大利亚遇到的事跟袁朗一说——反正也没人跟他说非得保密,袁朗一边听,一边眉头随着齐桓的遭遇忽皱忽松。   “以后我离开老A,就把我的好运气转给你,保佑你快快乐乐出任务,平平安安回家!”   “齐桓,我现在有些庆幸你选择转业。”袁朗没好气的说,“你简直就是个衰星,还说好运?”   “我觉得是啊,这不还活蹦乱跳嘛。”   “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你神经粗……你听着啊,从你第一次出任务,就没一件顺心事,你看,木芒那次你遇到周沅了对吧?救冷队那次被逮了对吧?还差点瞎了,这次?差点没命……”袁朗无奈的摇头,“离开老A,明智之举。”   “你寒碜我……”齐桓扁着嘴郁闷了一把。   又聊了会儿,说到房子的事。   “袁朗,我认真的提议我们住到我姐隔壁去。”   “你嫌咱房子小啦?”   “不,我发现一个严重的Bug,我们的房子没刷墙,就先整家具。”   袁朗黑线。   “不过那套房子可以当作房产投资,出租出去,咱家具就搬到大房子里,袁朗,你觉得呢?”齐桓期待的看着他。   “恩……”   “当初你愿意跟我住大房子是因为怕我爸反对,对吧?现在这理由不成立了!”齐桓继续努力,“再说了,你空着大房子住小房子那是浪费,人民解放军不主张浪费!”   “……”袁朗喷了,“话都被你说了,我还有得选么?”   于是,在这个秋天差不多快结束的日子里,宽敞的国道上,两辆车欢快的一前一后朝市区进发。   ***********   小剧场一   齐袁二人刚到市区小房子,发现门上被贴了一张告示,是IKEA的送货单。   袁朗:==+我忘记等他们送货了。   齐桓:……   于是俩人赶忙给对方打电话,更改了送货地址,并且道歉。   ***********   小剧场二   齐桓转业不久,袁朗面临着再往上升一级的关键时刻,被踢去政治学院进行思想再改造,N个周末都没空回来,齐桓很怨念,齐桓很可怜。   好在政治学院下课的时候是可以用手机的,于是……小夫夫一逮空就抱着个电话煲粥。   齐桓:你那课啥时候完哪?   袁朗:好像还有两星期……   齐桓(惨叫):还有两星期???   袁朗:……我想你……   齐桓(立即语气放软):我也是……   袁朗:要不你来看我?   齐桓:你们不管外宿?   袁朗:住在附近的军官都回家睡,哪那么严格。   齐桓(大尾巴甩甩):你等我!   于是,某个周末下午课结束,袁朗架不住兴奋的朝门口直奔。   “死老A?”   袁朗不悦的扭头,谁啊,当他的面敢这么叫自己,一回头,舔舔嘴唇扯出一个算计的笑容:“原来是高猴子啊……”   高城怒:“你你……”   袁朗蹦到人跟前,妖孽状凑到高城耳朵旁:“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高副营长?”   高城一面结巴着一面脖子直朝后缩:“你你……死老A你靠那么近干吗?说话不会好好说啊!”   “高副营长,不好意思啊!”突然出现一个人把袁朗拖到了自己身后,高城拍着胸|脯睁大眼睛一瞧:“齐……桓?”   可不是么,穿着休闲装一副白领精英骨干的帅哥,可不是齐桓嘛。   寒暄一番后,齐桓拖着袁朗进了车,新买的牧马人,愣是喷成了军绿色。   “拉拉扯扯成和体统啊齐桓?”狐狸在副驾驶上扭来扭去。   “袁朗,你跟高副营长说话靠那么近干吗?”齐桓也不悦,他都在车上看着呢!   “噗……齐桓你又吃醋了……”   “你就喜欢逗高副营长啊?”   “……”袁朗转了转眼珠,说不上来喜欢逗,就觉得对方吃鳖的样子特别好玩,不过眼下安抚暴躁的齐桓比较要紧,“不是,齐桓……”   “不是个屁……”齐桓一把捧住袁朗的脸咬下去。   “呜……”狐狸挣扎挣扎,不过在齐桓眼里全成了半推半就欲语还休,直吻到车厢里气氛火热一触即燃的地步,才被放开,袁朗捂着发麻的嘴唇,拉开副驾驶上的妆容镜,“靠,你属狗啊?我明天还得上课呢!”   “你可以说上火了……”   ***********   小剧场三   齐桓离开A大队后一直和许三多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往来。   某周末,袁朗风尘仆仆的赶回家,推开门,客厅里大灯关着,只有摇曳的香熏烛光。   餐桌上摆着好几瓶红酒。袁朗摸着鼻子脱下外套,换了拖鞋走到餐桌旁:“齐桓?”   “回来啦?”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袁朗回头,恩,是齐桓,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落座,齐桓拿过高脚杯给袁朗和自己斟上满满一杯的葡萄酒后,袁朗才发觉到底是哪里的问题了。   “齐桓,你不是不让我喝酒么?”   齐桓深沉的注视着他,把倒好酒的杯子朝他面前一搁:“袁朗,你喜欢舍命,就把命舍给我吧。”   袁朗脚一软,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在军区传为佳话的[二斤舍命]竟然传到了齐桓的耳里……于是……   凌晨,在床上被折腾得昏昏沉沉的袁朗问:“……你……怎么……恩……知道?”   齐桓死命在某人身体里冲撞,一边哼哼:“我告诉你,……你身边……全是我的眼线……你少给我整这爬墙……的事……要不……看我怎么收拾你……”   袁朗快要昏过去,双手握成拳头诅咒:许地狱……回头削不死你……   *********   小剧场四   高城带着师侦营的小宁小帅去赴二斤和舍命的约。   袁朗华丽的迟到了,身后是下榕树的花木,以及……齐桓。   这下神经再怎么粗如高城,也觉得其中有猫腻了,齐桓,[资料]说此人已于去年光荣转业,而……   “高副营长,这杯是我代我们队长敬你的,拆了你们七连,咱队长良心一直饱受谴责,还午夜梦回泪流满面,说他亏欠你啊……干。”齐桓一仰脖子,袁朗一头黑线。   “高副营长,这杯呢,就是感谢你带出许三多和成才那么好的兵,我们队长说了,练兵当如钢七连,那不抛弃不放弃,我们老A全都知道!来,干!”   ……   高城最后在哼哈二将的搀扶下指着齐桓说不出话来,转了个脸,指着袁朗大着舌头骂:“好你个死老A,舍命?……我说你你……你是舍谁的命呢?敢情是舍……齐桓的命!”   袁朗死命架住齐桓,一边讪笑:“高副营长,对不住了,反正当时我也没说舍命的主语部分吧……就这么着吧……哈哈哈……大家这就散了,安全驾驶!”   等回到家把醉汉朝沙发上一摔,袁朗挤了条湿毛巾蹲在沙发边上看着醉汉的脸,喃喃自语:“我说你这醋劲真是够大的……时间跨度够长了吧?”   醉汉嘴里嘟哝:“袁朗……”   “嘿,干吗?”袁朗起身俯下|身子把耳朵凑上去想听听醉汉有啥感想要发表。   “不准爬墙……”醉汉齐桓闻到熟悉的气息,一把搂住袁朗的脖子,头一歪……睡了。   剩下哭笑不得的袁朗使劲掰扒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   小剧场五   齐桓父母周游完世界终于回国。   下飞机就给齐桓打电话,晚上一块儿吃饭。   于是一家……六口人,坐在北京大饭店的包厢里。   齐母从旅行箱里取出一样样的东西,给齐窈的名牌项链,给齐桓的名牌笔,给楚浩然的名牌包,最后,给袁朗的一个首饰盒。   袁朗战战兢兢的接过东西,朝齐桓看了一眼,齐桓笑着点头,把自己的名牌笔盒拆开,是一对万宝龙的限量钢笔,立时就拆了其中一支递给袁朗。   “小袁也看看给你的礼物。”齐父抿了口茶。   “哦。”袁朗打开盒子,愣了,一对Catier的对戒。   齐窈叫:“爸爸你好偏心哪!我跟浩然结婚你都没那么花心思……”   齐母嗔怪的看了齐窈一眼。   “这个算是我给你跟齐桓的结婚礼物,我们想着,如果你愿意,可以去荷兰注册,那边手续什么的我都打听过,只要你们其中一人拿到绿卡……”   “爸……”齐桓打断,深深看了袁朗一眼,“能得到你们的谅解,比那一纸文书重要得多。”   袁朗点着头,说话里带了一些鼻音:“是的,伯父。”   “傻孩子,还叫伯父呢?”齐母笑。   袁朗看了一眼齐桓:“谢谢爸,谢谢妈。”   “乖。”   桌下,是一双紧握的手。   齐窈偏偏来凑热闹,指着自己:“还有我呢……”   “姐……”   “我?”楚浩然也不落人后。   “楚浩子,你给我收着点啊!”齐桓怒瞪。   “老婆……桓子好凶……”楚浩然对齐窈做小鸟依人状。   众人大笑。   齐桓收紧和袁朗相握的手,对着他动了动嘴唇。   无声的,袁朗却读懂。   他说过,会给你一个家。   end   海鲜番外   海鲜地址:liliansong.blogbus.com/   密码:wohense (想像一下cj的作者正对着xanthe的《借口》憋H的傻样,没办法,只有理论没有实际,于是只好到处参考) 那时袁朗齐桓有了实质性的肌肤之亲,但因为某些原因还没做到最深入的一步。 齐桓约了袁朗在某餐厅碰头。 遇到了没想到可能遇到的人——作者擅长制造意外。 文郝和助理也没想到又会再遇见齐桓,一派吃惊的神色,齐桓指指袁朗:“和朋友一起来的。” 文郝点点头,中途朝齐桓挥挥手,齐桓跟袁朗示意一下,朝在角落的文郝一桌走去。 “我和你也算有缘,这个就当是给你的送别礼。”文郝递给他一个口袋,齐桓接过,诧异:“文先生要去哪里?” “去Q市,朋友在那里开了家店,聘我做顾问。后天就要起程。” 于是真诚的对饮一杯……茶。 回到袁朗对面,好奇的打开口袋,震惊,小心的偷瞄袁朗一眼,收起东西。 夜里回家,袁朗正对着衣柜收拾,齐桓从背后一把抱住,袁朗忙不迭的叫:“干吗干吗,收拾着呢!” “别收拾了,不如陪我做一些深夜运动?” “齐桓你学坏了……”袁朗把最后一个衣架挂进衣柜,关上丶门,在齐桓怀里转过身面对面,袁朗笑着蹭了蹭,“先洗澡去。” “我帮你。”齐桓在袁朗狐疑的眼神下跟在身后进了浴室。 二楼的浴室内外两间,里间是一只大按丶摩浴缸,容纳二人绰绰有余。 袁朗看着已经开始着手脱自己衣服的齐桓,好笑的问:“我说你真打算跟我一起洗澡啊?” 齐桓扒了袁朗的T恤,一脸的无辜:“没有,伺候好你才能喂饱我对吧?”然后嘴唇贴到袁朗耳朵上,“你做好准备哦……” 袁朗红了耳根,一把推开齐桓:“流氓。” 既然有人要伺候自己,那么身为狡猾狐狸的袁朗也就乐得偷懒了,舒展的摊在按丶摩浴缸里享受着水流的冲击,舒服的哼哼唧唧,齐桓拿着沐浴球一寸寸的刷着浴缸里袁朗身上的皮肤。 “转个身。”齐桓说。 袁朗难得十分听话地背过身去,感受到沐浴球在背上用力正好地按揉,都快睡着了。 直到球被撤走,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拦腰抱起自己,袁朗还来不及控制身体平衡,就这么坐在了浴缸边上:“哎……干吗?” 有什么异物擦碰到身后柔软之处的边缘,然后进入,有温暖的液体被注入,袁朗奇怪的回头:“什么东西?” 齐桓把手里是剩下的一支灌肠液,刚丛浴缸里温过,拧开,再次挤入,一边轻轻回答:“给你的肠子洗洗澡。” “我又不便秘。”袁朗莫名奇妙,勉强接受着又一阵暖流从身后入口处流进身体。 “什么感觉?”齐桓拍了拍袁朗的臀部,关切的问。 袁朗摇了摇头,最后冲了冲头,接过齐桓的浴巾擦干,随后感觉腹部有些火烧火燎的感觉:“呃……我去方便。”说完钻进外间的厕所。 五分钟后,袁朗皱着眉头进浴室,齐桓冲着热水。 “老子活了三十年,从没拉得这么彻底过……” 齐桓吃吃的笑,朝袁朗伸过手,袁朗习惯性的递上手,才问:“干吗?”就被齐桓一把拉到淋浴龙头下,背贴着胸膛,一只大手从后绕来覆上他平坦的小腹:“疼吗?” 袁朗摇头,还没来得及发声,那只手就沿着小腹抚了下去,手指灵巧的挑动腹沟,突如其来的刺丶激无预警的让袁朗朝后一退,离齐桓贴得更近,身后就有硬硬的东西抵在才工作完过的地方附近,好像明白了今天要做的[运动],袁朗有些脸红。 热水早被按停,齐桓享受着与袁朗身体若即若离的贴合和分离,浴室里冉冉升起的氤氲使情丶|色氛围更重,还有怀里袁朗压抑着的变了调的呼吸,很快,光是浅浅的肌肤摩|擦已经无法满足心底对于更一步贴近的渴望,他的手已经探到袁朗开始抬头的下体,故意用食指内侧的兵茧蹭着大腿内侧一路往上。 袁朗没试过这么温存的挑拨,有点像拿根竹竿挂条小鱼逗猫咪的意味,有些着恼——恼轻易被撩拨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失控]这俩字就跳进了脑里,于是不顾继续在那挑逗自己的一双手,转过身去搂住齐桓的脖子上去就贴住对方的唇,带着水汽的热度。 没什么可矜持的,撇开相互试探的舔噬,双舌很快纠缠到一起,静谧的浴室里空荡荡的回响着莲蓬上偶尔挂下的水滴声,以及俩人的粗重喘息,察觉到袁朗也很快进入状态,齐桓不再慢吞吞,双手顺着袁朗的背脊揉捏着往下,盈盈握住对方的臀瓣。 “在浴室做么?”齐桓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耳朵听见自嗓子中发出的话语都上了一层磨砂。 “……你走得动……你走……”袁朗不耐烦的甩了下头,齐桓的唇滑下他的唇角,落在耳根,细碎的咬在他耳垂上,袁朗一个激灵,双手紧紧攀住齐桓的肩。 “等……”齐桓匆匆撇下袁朗,走出淋浴房,回身的时候看见浑身散发着慵懒和性感的袁朗半靠在光滑的瓷砖上,他们浴室的瓷砖是俩人一起去挑的,简明的亚光砖,在全体墙面中央嵌了一块大花砖,是带着一双翅膀的小天使,此刻袁朗靠站着,上臂那边正好露出半个小翅膀,很可爱。 “你师父给你的?”袁朗此刻的神情懒洋洋的,眼神聚焦在齐桓手中的东西,一支KY和一包安全套,全是专项专用的进口玩意儿,包括前面用来灌肠的药剂,也都是外面买不到的东西,“你那师父真是不一般。” 齐桓哈哈一笑,双手扳着袁朗的肩膀一个转身,袁朗就贴到了冰凉的瓷砖上,感到后颈一阵被啃咬的微刺感:“……那边别留印子……” 回答他的是胸前被不客气的扭动,原本还算温柔的爱抚开始不受控制的粗暴,袁朗却觉得喜欢,咬着牙发出闷哼声。 齐桓用嘴直接撕开了印着俩男人的安全套包装,扯出一只,靠了一声,袁朗回头问怎么了,齐桓有些干笑的说:“带颗粒的……” 于是袁朗也靠出了声,还没来得及发表其他言论,就感到有异物探到了身后。 齐桓把安全套戴在食指上,套子上自带的润滑剂对他们来说还是不够,于是倒了一手心的KY抹了抹手指,左手撑在双丶臀下,然后戴着套的手指开始按压袁朗的穴丶口。 异物在穴丶口的摩擦刺丶激得穴丶口条件反射的收缩,齐桓叫着放松,左手游走到袁朗身前开始冷静下来的下体,右手手指趁着对方的松懈缓缓钻了进去。 “啊……”说不上是身前的刺丶激还是身后异物进入身体的刺激更大些,袁朗觉得两者同时让他忍不住叫出声,齐桓直接把这声归纳为[叫床],更受鼓舞的开发起来。 手指抚过双卵,故意摩擦着娇嫩连接处的皮肤,欲望迅速在齐桓手上胀大,而另一只手不断的在他体内画圈扩张,一下比一下用力,袁朗把大部分体力都压在墙壁上,身前冰凉,身后火热,让浑身的感官变得更加敏感刺激。 “……快点……”袁朗催促着,他自己也无意识的收缩着后丶穴,齐桓的手指被括约肌紧紧吸附,靠近袁朗耳朵,蛊惑的哑着嗓音:“我怕弄伤你……” 袁朗的欲望在齐桓的手里抽搐般的脉动,齐桓甚至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表面青筋的跳跃,开始一下下缓慢的套丶弄,而后丶穴的开拓也已经可以容纳三指的旋转抽丶插,于是再次附上袁朗的后颈:“第一次我不想戴套……” 袁朗迷糊的点了点头,齐桓飞快除去手指上的套子,撸下指间多余的润滑剂涂抹在自己早已精神饱满的欲望顶端,顶住刚从手指蹂躏中摆脱出来的翕动着的小丶穴,感觉到身前后身形一滞,明显的紧张。 润滑过的龟丶头缓缓挤进穴丶口,袁朗屏住呼吸,齐桓右手从他插过他腋下,捏住右胸前的凸起,一个挺身。 “啊……”被贯穿的刹那袁朗几乎有掀桌扁人的冲动,但身前的脆弱很快又被撩起,而齐桓只给了他大约五秒的时间作缓冲,便开始匀加速地顶了起来,开始还留意着袁朗的反映,到后来被紧窒和温暖包裹的美妙滋味彻底让他无暇顾及其他,忘形的在袁朗体内驰骋。 “啊……”身前的人突然大叫一声,齐桓照着方才的地方用力顶了几下,袁朗差点站不住,口中是断断续续的呻吟,“不要……” “袁朗,我爱你……”齐桓沿着他后颈的大片肌肤啃咬,任凭半贴在墙半倒在怀中的袁朗无力的扒住瓷砖,健康透明的关节皮肤泛着浅浅的白,一面咬牙切齿:“算你狠……啊……” 齐桓失笑,明明是这么动情的时刻,袁朗却跟他发狠,真是……于是恶意的冲撞几下然后拔出,把手软脚软的袁朗翻过身来,上前挤进他的腿间用力分开,重新建立连接,双手伸进袁朗腿弯不断向上,等毫无招架之力的袁朗明白过来自己全身正以腾空的方式压向他与齐桓的接触点时,他已经无路可退,而齐桓的欲望更是深埋体内,狠狠扣住齐桓肩膀上跟铁疙瘩一样坚固的肌肉,袁朗气愤的叫:“你……啊……别给我……恩……整……靠……太深了……” 为了维护平衡双腿无助的盘在齐桓腰见夹紧,袁朗已经没空理会自己此刻的姿势到底有多么的让人喷血了,思想在飞,快丶感从麻丶痹的尾椎骨爬上脊椎涌上大脑,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好像看什么都隔着一层薄纱,包括眼前的齐桓,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统统雾化起来,此刻他在他的身体里面,这个认知敲打着他的神智,于是忍不住张嘴叫他的名字,不过冲出口全成了不完整的呢喃:齐桓……齐桓…… 齐桓就着浴室明亮的灯光俯瞰盘旋在他身上的袁朗,身上满是折射了光芒的汗水,荷尔蒙混杂着薄荷味的沐浴液香气萦绕在鼻子四周,这具充满了力量感和男性特征的身体正包裹着自己,袁朗在他面前没有保留,全部放开,齐桓忽然的就有些感动,连带着动作也轻柔起来,下一秒,松开了对袁朗欲望的钳制,似乎有闪光灯在眼前闪过,他和袁朗一起攀上巅峰…… 冲洗干净袁朗和自己,齐桓小心翼翼的清理着自己在他体内留下的东西,然后用浴巾包裹住他,用力扛上了肩膀。 “你扛尸体呢……”肩上的人有抱怨但不挣扎,反正也懒得动。 “不,我扛俘虏。”齐桓淡淡的回答。 被丢到床上,袁朗稍稍动了动,还是选择了最不牵扯某处的俯趴姿势,他现在连脚指头都不想动弹。 “嘿嘿……”齐桓刚擦干头发回房就看到袁朗刚才被自己折磨过的地方,带着诱人的粉红色,不自觉的趴了上去,蹭蹭。 “有完没完啊?”袁朗的声音满是未褪尽的情欲味,然后他一头黑线的发现身后某处慢慢变硬,终于回头,却被温柔的吻住嘴唇,撕咬研磨。 身体被侧翻后固定,在上方的右腿被大幅度的拉开,齐桓吮吸着袁朗胸前的红肿,一边在他后丶穴摩擦。他真是爱死了这种运动,对象是袁朗,无可替代。 袁朗在一波波的冲击下努力睁开双眼,却只能沉沦在灭顶的快丶感中,他迷迷糊糊中想,只能是齐桓……这样待他。 翌日,袁朗醒来,扶着酸痛的腰起床,在客厅看到齐桓昨天从文郝那边拿到的小包,好奇的打开,半天,几乎是咬着嘴唇红着脖子的拉上拉链,忿忿的抱怨:“流氓……你要敢用在我身上,我不削死你我跟你姓!” 此刻的齐桓正从外面带了早点回来,停着车哼着歌,想着文先生塞给自己各种各样的工具,不禁黑了脸……自己媳妇,哪舍得用上那些玩意儿?回头赶紧把东西给处理了,省得后患无穷啊…… 于是…… 当天齐桓家电脑的主板给卸了下来……发生什么事,大家请脑补。 更多资源尽在里世界ACG https://lishijieacg.cc/ 备用:https://lishijie.co 永久地址:https://lishijie.co (国产浏览器可能会被拦截导致无法打开网站,请更换谷歌浏览器或者微软必应来访问。) 小黄油,galgame游戏,Cos福利,鲤番动画…… 每天更新!☆★☆★☆★☆★☆★☆★☆★☆★☆★☆★☆★☆★☆★☆★☆★☆★☆★☆★☆